[同人/BL/白骨] 卡庇鐸山的八月(11-13)[公開 …
11 冬雨之前
日/耳/曼默默站在房外,手環抱著胸,沒有表情的臉上卻總有思索著什麼的模樣。
裡頭,羅/馬和希/臘之間的劍拔弩張雖然不是習以為常,甚至是有些難過,但是日/耳/
曼仍沒有插手的意思。
他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對彼此的意義和羈絆。
倘若說不甘心,不如說羨慕的情緒來得更多一些會貼切點,希/臘總懂得羅/馬的心思
,只消幾句話就能把那男人完全點破,那是一個優雅、美麗又過分聰穎的存在,像是那片
水──日/耳/曼想起來希/臘好幾次邀請他去那漂亮的白色沙灘,要他脫下一身軍服去知
道什麼才是存活下去的意義。
他的腳踏在細軟的沙灘上,藍得像是泛著水一般透明乾淨的天空在眼底晃盪著雲的模
樣,日/耳/曼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致,在像是驚訝的一陣呆愣之後,他輕輕地嘆口氣。
希/臘在什麼時候不見蹤影的他不記得了,只知道風偶爾會帶來細細的女人聲音,呢呢
喃喃,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飄晃漂浮著一首悲傷而破碎的樂曲,希/臘在唱什麼他不知
道,但是他後來也在羅/馬的口哨中找到熟悉的曲調。
「這?」日/耳/曼拉住馬的韁繩,困惑的轉頭看身旁的那個好心情的男人。
「嗯?」顯然不知道他為了什麼聽下來,羅/馬挑眉,笑著問。
「很耳熟。」對於自己這有些突如其來的動作,日/耳/曼尷尬得說出了理由。
「這首?」羅/馬不曉得是因為好心情還是過於遲鈍,對於這樣有些結巴的理由居然
沒有追問下去,只是聳聳肩,輕輕踢了一下馬腹,讓馬繼續走,又用口哨吹起那首此時聽
起來分外快活的曲調。
日/耳/曼忍不住困惑,倘若如此,為何希/臘的歌聲聽起來卻夾帶了一點悲傷?
「我以為那是一首悲傷的歌。」他跟上羅/馬的腳步。
「歌是人唱出來的。」羅/馬好心情的回答他:「這一首可是亞/歷/山/大凱旋回來的時
候,慶典上的歌曲呢。」
*
「這是亞/歷/山/大凱旋時,慶典上我給他的歌頌。」希/臘說,站在一尊男人的雕像前
,男人精神鑊爍,騎在馬背上,略略抬起的下巴不難描繪出他的自信和尊貴,一身華服則
彰顯了他的富裕和豐功偉業。
那個男人讓他想起了那個黑色捲髮的男人,那個叫做羅/馬的男人。
日/耳/曼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看著希/臘望著那個白色的男人,臉上的悲傷雕
成了一尊不曾褪色的大理石雕像。
希/臘伸手撫過那男人白色的頰邊,像是替他拭淚,金色的髮順著她的動作從挽好的
髻上散落下來,好像久遠幽暗的歷史裡頭忽然迸出的一束光芒。
「我不希望羅/馬會變成第二個亞/歷/山/大。」希/臘的聲音很輕,在海風當中幾乎
細不可聞。
顯然知道自己的髮髻鬆落,希臘拆下了頭飾,讓一頭長髮如瀑布般自身後奔落,「他
們怎麼可以如此的相似。」她輕嘆,「都曾經鋒芒畢露,接著照亮了整個歷史,然而最後
呢?」
又重新挽好了髮髻。
「日/耳/曼。」她回首。
*
「日/耳/曼!」顯然已經叫過他很多次但沒有得到回應,這時候的羅馬才會心不甘情
不願的喊起他的全名。
他抬眼,對上笑意燦爛的眸,撞入腦海裡的畫面卻是那尊白色大理石像的男人,騎在
馬背上,略略揚起的下巴裡頭有著自信及尊貴。
「我們去卡庇鐸山。」沒等他說自己答不答應,伸手就拉住他的手然後不容拒絕的扣
緊,領著他走向那座山頭。
最近的日子似乎都是在這邊消磨的,日/耳/曼思索著,放棄思考希/臘當時的那些話
,日/耳/曼坐在山坡上,看著夕陽和歸巢的鳥兒們,山腳下的軍營裡頭練習還在繼續,如
果不是那些人身上都沒有血跡,也許他也會誤為他們正在打仗。
這樣的日子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當安東尼一氏成了羅/馬的上司後,這些稱得上是
英名的君主倒是讓羅/馬從尼祿那時受得傷有了相當程度的好轉。
已經膨脹到一個富裕強大的狀態,偶爾的小紛擾也讓那精力旺盛的傢伙得以活絡筋骨
又或者當那些戰爭不足以滿足他的時候,那個黑髮男人便會開始找起自己的麻煩來,但是
相較於過去,這樣的日子不諦是相當愜意而且和平的。
日/耳/曼坐在草地上,而身邊的羅馬早就已經舒舒服服得躺了下來,長長地嘆口氣。
「安東尼奧,你認輸吧。」遠方本名叫高盧的法蘭西斯大聲嚷嚷。
「你打不贏我的!」安東尼奧大喊,兩個小孩又撲在一起打了起來,咕咚咕咚的滾下
了小坡,然後帶著一身泥土從小坡下嘻嘻哈哈的追了上來。
秋末的晚風已經帶著涼意,少了過往的晴天,天上的雲層開始多了些,預告著冷冷的
冬雨季節,這樣的涼意卻沖散了熱氣,反而使得這個傍晚更顯宜人可愛。這樣愉悅的日子
讓日/耳/曼有些不自在。
「吶吶,小曼曼。」羅/馬起身,然後懶洋洋的拉了拉日/耳/曼的披風。
他沒回答,聽見那個稱呼,讓他連轉頭看那個男人一眼都不想。
「小日日。」羅/馬說,聲音裡帶著放肆的『我需要被寵愛』的撒嬌味道:「我想睡
覺。」
「需要我一拳打昏你讓你好好睡一下嗎?」日/耳/曼完全不理會 ── 應該說對於自
己情人的撒嬌根本不領情 ── 等等,幹,誰說他是自己的情人了!!
「不要,這樣就好。」對於日/耳/曼的冷漠拒絕羅/馬顯然是相當習慣這樣的待遇,
完全不把那句恐嚇的話放在眼底,只是拉開日/耳/曼放在腳上的手,然後親親熱熱,或者
該說厚顏無恥的把他的大腿當成了自己的枕頭。
「你……」日/耳/曼氣得青筋直冒。
「我睡一下。」接得很順口,好像已經演練過數百次一樣,然後羅/馬愜意的闔上眼
。
「混帳!」罵歸罵,該下手的時候他還是下不了手,日/耳/曼在心底詛咒自己沒用上
百萬遍之後終究是低頭看著睡著在自己腿上的男人。
這個男人還是該死的好看。日/耳/曼在察覺自己心底浮起這樣的想法時,第一個反應
就是把沒用的自己再一次詛咒成千上萬遍。
把自己的披風脫下來,蓋到那男人身上。
「你看,我就說吧,其實日/耳/曼很喜歡羅/馬的。」一群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後通通
躲到了小樹叢後頭偷看,安東尼奧還小聲的發表了自己的觀後心得。
「那為什麼日/耳/曼不直接對羅/馬說?你看,他剛剛還罵羅/馬。」
「這就是傳說中的傲嬌……」法蘭西斯還想炫耀一下希/臘教給他的新詞彙,卻被安
東尼奧一把拉住就往另一個方向跑。
就當法蘭西斯被拉開的瞬間,一把寬劍準確無誤的穿過樹叢插到了法蘭西斯剛剛站著
的地方。
「你確定我們還要觀察下去嗎?」安東尼奧顯得心有餘悸。
「可是希/臘說我們只要報告觀察到的東西給她,她就會給我們葡萄酒喔!!」顯然
有個孩子已經徹底被賄賂了。
日耳曼在心底啐了一聲,不明白希/臘為什麼要對自己和羅/馬的事情那麼感興趣,他
們之間也許真的有一些超乎常人的情誼,但是就某些方面來說,他反而對希/臘和羅/馬之
間的感情多了更多的關注。
那是生來孤單的他無法明瞭的複雜。
「吶吶,日/耳/曼,又要冬天了。」羅/馬躺在他的腿上,悠哉悠哉的說。
「嗯?」他用單音節回答這句話。
「又要下雨了吶,這樣就不能常來這裡曬太陽了。」伸伸懶腰,男人說得理所當然。
「你是貓嗎?」睨了羅/馬一眼,希/臘和埃/及養的貓不知道為什麼格外喜歡到羅/馬
懷裡窩著曬太陽。
對於他的問題微蹙起了眉,隨後燦爛的笑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可以和你出來的關係
吧。」
日/耳/曼因為這個回答愣了一下,然後惡狠狠的回答:「干我什麼事。」
「和你在一起比較愉快阿。」說得很像一回事,羅/馬的表情理所當然:「小日日最
好欺負了。」
說完這句話的結果就是被一記鐵拳狠狠地擊向羅/馬笑意盎然的臉。
「嘎嘎阿阿阿阿。」在驚呼聲中卻是不慌不忙得擋下來,一骨碌得翻身,然後站了起
來,羅馬拍了拍身上黏著的草屑,然後自以為是的發表了評論:「你就是這麼容易生氣才
有趣。」
「混帳。」孰可忍孰不可忍,已經站在羅/馬身後的日/耳/曼抽出了配劍。
然後是兵器相接的火星,躲在一旁的安東尼奧和法蘭西斯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看
著這場決鬥。
兩把寬劍在半空中僵持好一陣子,羅/馬略略鬆手,做出了自己即將退讓的假象,不
疑有他的日/耳/曼往前跨了一大步,更逼近那個擺出了吃力表情的男人,就在日/耳/曼腳
步一離地想要再往前一步的同時,原本只用了五成力氣和他僵持的羅/馬忽然用盡全身力
氣一推,日耳曼頓時失去重心,踉蹌幾步,緊接著而來的便是羅/馬閃著寒光的劍尖直指
她的喉頭。
日/耳/曼似乎無視逐漸逼來的劍尖,再一次握緊了自己的劍,在羅/馬欺身過來的時
候[摁力地朝向他的胸口刺入。
「羅/馬!!」法蘭西斯掐緊了安東尼奧的手臂。
「阿!」安東尼奧疼得哇哇大叫,卻還是目不轉睛得看著事情的發展:「羅/馬你不
要輸阿!」
原本自得意滿的腳步凝滯,羅/馬及急忙避開攻勢,不得不把原本對準日/耳/曼喉間
的那把劍抵擋日/耳/曼突如其來的反擊。
然後在自己生命安全無慮之後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日/耳/曼習以為常的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羅/馬,然後收起了自己的劍,讓羅/馬把手
搭到自己肩上,聽著羅/馬嘰哩咕嚕得評論剛剛兩個人的決鬥優劣之處。
安東尼奧揉著被抓到發紅的手臂,狠狠地瞪了一眼法蘭西斯,但是顯然那個金髮男孩
並不在意這種殺人似的目光,單手敲著節奏,哼起羅/馬剛剛唱的那首凱旋曲,悠哉悠哉
的跟上羅/馬和日/耳/曼的背影。
「法蘭西斯你這個金頭髮的臭兔子!!」安東尼奧嚷嚷著,衝向法蘭西斯。
懶洋洋地轉頭看著黑髮男孩一眼,然後法蘭西斯朝安東尼奧扮了一個鬼臉後立刻拔腿
就跑。
金色夕陽下的秋風已經帶了一點安靜的涼意,兩個小孩又叫又鬧的聲音驚起了幾隻棲
息在樹上的倦鳥,振翅而飛的聲音立刻加入了孩子們玩耍的行列。
*
希/臘和羅/馬的關係仍是勢如水火,這樣的情況是甚麼時候開始的日/耳/曼已經想不
起來了,只知道他們從卡庇鐸山回來的時候,希/臘早已經帶著小海格力斯搬進了東邊的
房間,表明了拒絕和羅/馬再有任何接觸。
羅/馬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遲鈍如日/耳/曼卻也輕易的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失落。
因病回到南方療養的埃/及與其說是羅/馬的情人不如說更像是羅馬無怨無悔的支持者
,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就失去了兩個情人,羅/馬的眼神和笑容都掩飾不住像是秋風一樣帶
了一點淒涼的寂寞。
「羅/馬。」離開去找希/臘的時候,日/耳/曼想到什麼似的開口。
「嗯?」端起酒杯,羅/馬邊喝乾杯中的葡萄酒邊挑起眉梢,杯子遮住了他大部分的
表情,這讓日/耳/曼不甚明白剛剛自己是不是有錯過一些稍縱即逝的表情。
「我等等就回來。」他說,披上了自己的披風。
「如果等等要回來,為何不──」羅/馬放下酒杯,一把拉住了日/耳/曼的手:「現
在就留下。」
「留下。」羅/馬的語氣從詢問變成了命令。
卻沒有回答。
帶著些許酒香味的唇印上,日/耳/曼的回答很快地變成了細不可聞的悶哼。
附註一下:西/班/牙就古腓/尼/基語的意思是「滿是兔子的地方」,所以這時候得親分應
該是比較熟悉兔子而非番茄,才會叫法蘭西斯臭兔子
12 太高而無法仰望
日/耳/曼是在那隻花色的貓磨蹭自己的手後醒來的。
學著貓咪主人一樣憐愛的撫過花色貓小小的腦袋,貓咪似乎接受到他的善意,跳到床
上往他的懷裡鑽去,然後在他輕拍牠的背脊的時候舒服的打起呼嚕來。
帶了一點點笑意,舒適而愜意得微風拎著裙子從窗戶踏了進來,一襲綢緞的裙襬再進
來的瞬間撫過他的臉,日/耳/曼這時才注意到昨天和自己消磨了一整夜的男人此時已經不
知去向。
去了哪裡了呢?他忖度著,繼續輕拍貓咪的背。
「阿比尼西亞。」看看趴在自己膝上的貓咪,日/耳/曼想起了主人替牠取的名字:「
阿比尼西亞,你和主人一起回來的嗎?」
這是埃/及養的貓咪,額稍甲蟲形狀的斑紋是阿比尼西亞最明顯的標記。
阿比尼西亞從日/耳/曼的膝上抬起頭,金色和綠色的陰陽瞳盯著日/耳/曼看了好一會
,輕輕得叫了一聲以後又從容不迫得趴回原來的位置,好像天生就該是如此優雅自在一般
的貴族氣息在阿比尼西亞的動作間表露無遺。
如果這樣的話,這裡又要開始熱鬧起來了。日/耳/曼這樣想著,見貓咪不肯離開自己
,索性就倚著床頭和貓咪一同陷入了寧靜的沉思。
「誒,海格力斯。」外頭傳來了希/臘的聲音,日/耳/曼有些窘迫的伸手撈起在地上
的衣服穿上。
外頭有些不穩的腳步聲傳來,日/耳/曼還在忖度希/臘是不是受了傷,海格力斯小小
的腦袋就探了進來,「喵喵!」他歡呼著,顯然以為阿比尼西亞沒聽到自己的話,含糊不
清的牙牙語又重複了一次:「喵喵。」
「咪。」阿比尼西亞不解的看向門口,在發現是海格力斯以後甩甩頭,卻沒有離開日
/耳/曼膝上的打算。
「喵喵。」才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海格力斯搖搖擺擺的走過來,然後撲進了阿比尼西
亞,同時也是日/耳/曼的懷裡:「玩。」
阿比尼西亞輕輕蹭了蹭海格力斯圓潤的臉頰。
把小小的人兒抱起,這是日/耳/曼第一次和這麼小的小國家有所接觸,倒是有些不知
所措,眼見他盯著阿比尼西亞不放,索性小心翼翼的一起放進自己懷裡。
「玩。」海格力斯抬起頭,對著日/耳/曼露出了羞怯又燦爛的笑容。
日/耳/曼愣了一下,看著海格力斯天真無邪的笑臉和那一對晶亮的藍綠色大眼,吶吶
的問:「玩什麼?」
但是話還沒問完,海格力斯的注意力又轉回了阿比尼西亞身上:「喵喵,玩。」,然
後抱著阿比尼西亞的脖子,親熱的蹭了蹭。
日/耳/曼有些尷尬,只得伸手摸了摸海格力斯軟而微捲的黑髮。
多像他的父親,日/耳/曼邊順著海格力斯的髮邊想著。
「癢。」被阿比尼西亞舔著的海格力斯咯咯笑了起來,然後和阿比尼西亞玩起親親的
遊戲。
有時候這樣子也不錯,日/耳/曼的思緒被海格力斯的笑聲給拉了回來,在他尚未自覺
的時候,唇邊已經止不住輕柔如同微風一樣的笑意。
門口又傳來一聲貓叫,房裡的兩人加上一隻貓不約而同的轉向聲音的來源。
「媽咪。」
「喵。」
「希/臘。」
被所有人招呼的希/臘歪著頭,給了所有人一個燦笑,然後放下手裡的黑貓。
阿比尼西亞一見同伴來了,便掙脫海格力斯的小手,從日/耳/曼的膝上一躍而下,黑
貓輕輕的喚了一聲,兩隻貓兒一前一後的離開了房間。
「哇,喵喵。」海格力斯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轉頭看著日/耳/曼。
「呃……對……呃……喵…貓咪跑掉了。」有些笨拙地和海格力斯對話著,日/耳/曼
兀自心想,這比上戰場打仗還要吃力。
眨了眨翡藍色的大眼,海格力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跑掉。」
然後就是一陣大眼瞪小眼的沉默,日/耳/曼被那一對清澄如湖水的眼看得有些不自在
,那雙眸是那樣天真,卻也那樣的深邃,幾乎是一種徹底研究著自己的姿態,卻又那樣無
心而且純潔。
「爸爸的小海格力斯,來,叫爸爸。」羅/馬不知道什麼時後進到房間裡的,也不等
海格力斯或日/耳/曼的同意,就把小小的娃兒高高舉起。
雖然就某方面來說也算是救了手足無措的日/耳/曼。
「巴。」海格力斯眨眨眼,乖巧得跟著羅/馬一起喊。
「海格力斯好聰明,不愧是爸爸的孩子!」抱緊了海格力斯,蹭了蹭他粉嫩的小臉。
也許是羅/馬的鬍渣刺痛了小海格力斯,又有可能是因為羅/馬實在是太熱情而忘記海
格力斯對於他這個父親仍感陌生,反正不管怎麼樣,小小的娃兒哭了起來確實是一件不爭
的事實。
「哇阿阿阿,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快和爸爸說,爸爸去打敗他,把他抓來當小海
格力斯的奴隸!」羅/馬說得義憤填膺,但是那表情反而讓海格力斯哭得更厲害。
「你剛剛哪隻眼睛看到別人讓他哭了。」日/耳/曼白了羅/馬一眼,眼見小小的人兒
還在小聲的啜泣,即使自己再不會哄小孩也只得硬著頭皮接過海格力斯。
「呃……別哭了。」他有些僵硬的替小娃兒抹去眼淚。
「怕。」海格力斯縮進日/耳/曼的懷裡。
「我也想要。」羅/馬在一旁無辜的說。
如果可以,日/耳/曼真的會朝那個嘟著嘴的男人的臉上狠狠揍下一拳:「滾開。」他
沉下臉,惡狠狠的對羅/馬說。
「唔?」把頭埋進日/耳/曼懷裡的海格力斯困惑得抬起臉看著日/耳/曼。
「沒…沒事。」日/耳/曼想要立刻換上和善的表情,但是自己的臉差一點因為這樣而
抽筋。
看起來小娃兒是比較喜歡眼前的日/耳/曼,海格力斯又朝著那個金髮男人綻開了天真
燦爛的笑臉。
日/耳/曼努力的想要對著懷裡的小娃露出一個友善而且容易親近的微笑,但一向不太
合作──或者是說因為長久都維持一樣表情的僵硬面部肌肉使得那個微笑便成了另外一種
反效果。
被嚇到的海格力斯抿著唇吸吸鼻,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委屈的表情讓人看了好
生不捨。
這下子羅/馬可得意了,他一把接過剛剛被自己嚇哭的海格力斯一面用著教訓的口吻
說:「你看你看,你把他嚇哭了,小曼曼你要多練習微笑,不然以後怎麼帶小孩呢!」
臉上浮現了青筋,日/耳/曼狠瞪了一下羅/馬,冷冷的說:「這種事不用你管,鬍渣
混帳。」
「唔,日/耳/曼叔叔好兇對不對。」對著懷裡的孩子說,然後對著海格力斯呵起癢來
:「小海格以後要比他兇,這樣才可以打敗很多人!」
「我的兒子不是征服者,羅/馬。」希/臘的聲音聽起來有一些不悅:「海格力斯不會
再一次血染歐洲,我寧可他就安靜的活在那個小小的半島上。」
「這樣怎麼稱得上我的兒子?」羅/馬對這個提議明顯得感到不以為然:「小海格本
來就該統領著大軍去征服我沒有征服過的地方!!」
「羅/馬,你才應該去收斂你的軍隊。」一襲金髮晃進日/耳/曼的眼底,遮去他的視
線,只能從海格力斯興奮的喊著媽咪裡頭判斷出來希/臘是去抱走海格力斯。
羅/馬的態度像是聽到了什麼前所未聞的笑話一般,日/耳/曼第一次聽到羅/馬用那樣
輕蔑的語氣對希/臘說話:「只有你們女人才會這樣想,我的軍隊好得很,而且還要帶著
小海格力斯去征服其他我沒有征服過的土地,這種事情是男人的專利,妳們不會懂的。」
「我懂征服。」希/臘的聲音聽起來明顯被激怒了:「當你這個被動物養大的野蠻傢
伙還是個小鬼頭的時候我就已經征服過你所征服的地方,少把你那好笑的事蹟在我面前提
起,和亞/歷/山/大比起來,你的上司全像是一群尸位素餐的鐵匠祭司!」
「別再和我提到亞/歷/山/大那個短命的傢伙。」羅/馬的聲音裡頭全是輕蔑,爾後的
話語裡頭又捎上了幾分嫉妒:「我是我,他是他,如果妳跟在我身邊只是因為想要找個過
去的替身,那煩請離開。」
「你……」希/臘瞪大一雙美眸,難以置信的表情在波光流轉間泛起。
羅/馬站到窗前,擰死的眉梢看得出來他心情極度惡劣。
小小的海格力斯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眨著大眼望著自己的父親一會兒,然後像撒
嬌似的趴回希/臘的胸前。
房裡的氣氛緊張得令人無法喘息,日/耳/曼雖然知道已經能約略預想到事情的發展,
但是真正在自己面前上演,卻又讓他不知所措。還有太多事情他不懂,也還有太多過去他
不曾知道,難堪的氣氛裡,日/耳/曼卻在此時驚覺,在這些日子、那樣的生活裡頭,他是
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我沒有要找一個過去的替身──」希/臘撫過打著小呵欠的海格力斯,輕聲的說:
「我是一個國家,我的時間比人類都還長久,過去對我而言不過就是建構起下一段生命的
過程,我愛亞/歷/山/大,但他畢竟只是歷史的一部份,以前他不像任何人,而未來也不
會有人像他。就是因為他如此獨一無二,所以他不會在任何人身上重新出現,而我也不曾
想過要去任何人身上追尋。」
「不過既然你是這樣想的,那麼,今天會是你最後一次看到我。」
日/耳/曼和羅/馬不約而同的一震,只是一個面對著窗,暗暗握緊了拳,另外一個則
在希/臘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追了出去。
*
「結果來找我的人是你嗎。」希/臘沒有轉身,輕笑著問。
日/耳/曼停下腳步,點點頭。
「曾經很久以前,有一個男人,他是一個人類,不是一個國家,但是他征服了那一整
片的海,結果他一過世,那樣的豐功偉業就在他的繼任者手上煙消雲散……」日/耳/曼還
沒有開口,希/臘就像在對著海格力斯說著故事一般的開始她和日/耳/曼最後一次對話。
「羅/馬的地位已經崇高到我們無法仰望,能摧毀他的,就是當時把他送上去那樣地
位的自己。」
*
那天晚上希/臘和海格力斯便從卡庇鐸回到了愛琴海旁的島上,一聲再見也沒說。
日/耳/曼對於希/臘的離去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忽然懷念起當時在那個潔白的沙灘上
望著壁藍如寶石的海洋時希/臘哼起的那首歌,那一首聽起來帶了一點惆悵的勝利凱歌。
當命運都對你低頭
勝利的英雄們哪,您的力量是否已經跳脫宙斯手上的秤砣
當這世界都在您腳底
勇敢的英雄們哪,妮克女神對您的微笑是否戰勝墨爾波墨涅的戲劇
當過去的墳拱高高的將您送進了奧林帕斯山頂
盲眼的摩依瑞兒將為您獻唱哪一曲?
第二天,他在卡庇鐸山找到了羅/馬,他看起來像是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一般,仍舊哼
著那一首歌。
你聽 你聽 是阿特蘿波斯利剪的聲音
那條紡得長長的紗是誰的命運
「原來你沒跟著走。」羅/馬戲謔的開口:「結果到現在,我會唱的居然還是希/臘教
給我的這首歌。」
黃金時代已是詩歌裡的記憶
英雄時代因為您而降臨
接下來的時代您會在哪裡
又是誰可以在黑鐵時代預告金黃色的希望來臨
英雄 英雄 英雄 是你把我們的黑暗點明
「我不討厭這首歌。」日/耳/曼站在山頂上,看著橘紅色的陽光。
微冷的冬天諷刺的在希/臘和羅/馬的冷戰間渡過,希/臘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初春,空
氣裡即使帶了點濕冷,仍舊被清脆的鳥語鳴唱成春天的訊息。
英雄們戰勝了命運
英雄們戰勝了神祇
還有什麼能夠打敗您
還有什麼人可以將這樣的功業毀去
「嗯。」日/耳/曼淡淡的應了一聲,坐到羅/馬身後,和他背抵著背,像是當初面對
那些因為飢餓而發狂的野獸一樣,只是這一次,他卻是因為不想去看見這時候的男人是怎
樣的一個表情。
「為什麼不走?」也沒有轉頭望著他的意思,羅/馬迎著晚風低聲的問:「希/臘那兒
的生活好得多了。」
「我答應過你要當你的護衛。」日/耳/曼很誠實的開口:「我一向不喜歡食言。」
「是嗎。」哼笑了一聲,羅/馬望著山底下的都城:「吶,日/耳/曼,什麼時後才能
再領兵出征呢?」
這時候的都城裡隱隱約約浮動著一股混亂,希/臘和羅/馬的分離對這些人們也是一種
不小的衝擊,過去那些時光裡,希/臘的影子已經根深蒂固在這塊土地上。
「先和希/臘和好吧。」日/耳/曼很清楚,富裕的東邊是支持這個帝國光榮的命脈:
「希/臘只是擔心你。」
日/耳/曼沒說,不管是埃/及還是希/臘抑或他都比羅/馬還要清楚羅/馬自己的狀況,
這個男人強大到能夠抵禦所有的外侮,但是在裡頭那些益發貪婪的人們卻比那些外地的蠻
族還要嚴重的戕害著羅/馬。
光榮和勝利造就了那些人們,是戰士的血凝結成了財富,財富腐敗了那些戰士的後代
。
幾千年後的七弦琴彈奏這首歌曲
又是誰唱起
又是誰來聽
「日/耳/曼。」羅/馬忽然頓住了哼著的曲調開口。
挑眉,日/耳/曼靜靜地等著那個男人的下一句話。
「謝謝你。」
把頭仰躺到身後男人的肩上,些許陽光在那金髮上熠熠生輝,閃爍成了星光,羅/馬
忽然想到很小很小的時候,他也曾經這樣躺在雷穆司的肩上。
『雷穆司,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那時候也是初春,天氣暖和到讓人發懶,只想
好好躺在草地上享受這一瞬間的午後。
『我也不知道。』他的小兄弟說。
『阿阿,連雷穆司都不知道阿。』他懶洋洋的抱怨。
『嘖,那你又知道了?』顯然對於他的抱怨感到有點不滿。
『也是。』舒服地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曾經叫做羅慕勒斯的他以為這樣美好的時光就
是永遠:『明天這個時候也來這裡吧。』
『嗯。』點點頭,雷穆司咬著草根,回答的語調像是天上的雲,慢悠悠地飄盪著。
『總有一天,我要把這裡可以看見的土地都變成我的。』羅穆勒斯伸手,小小的手掌
蓋住了視線裡頭大半個太陽。
『我不要當你的手下。』雷穆司抗議。
『那你就先來打敗我阿!』他笑著下了戰帖。
『不是現在,現在我只想睡午覺。』咬著草莖的男孩顯然也不把這句話當一回事。
『我也是。』打了一個大呵欠,羅慕勒斯愜意地闔起雙眼。
他不曾想過,幾年後,他會拿著伊特拉斯坎人的長矛,在雷穆司闔眼的時候,用力地
刺穿他的胸膛。
雷穆司好像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那一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藍眼睜開,帶了一點笑
意,他開口,用盡力氣對著自己的孿生兄弟說了最後一句話:「記得征服那一片土地,羅
慕勒斯。」
那一對碧藍色的眼睛直到死去都是那樣地澄澈透明。
「雷穆司,我做到了,接下來呢?」
13 卡庇鐸山上
希/臘沒有離開多久,就被羅/馬的上司和埃/及給勸了回來,但是兩人的情況並沒有
因為這樣的重逢好轉,偶爾希/臘會帶著海格力斯來到附近,但是卻不曾踏入有羅/馬在的
任何一個房間或場合。
隨著時間過去,那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好像也知道自己父母之間勢同水火,對於自己父
親的表情越顯疏離。
日/耳/曼偶爾會變成兩個人之間的信差,但是更多時候,他會是局外人,和埃/及一
起在一旁看著那一條火線慢慢向著盡頭燃燒。
「你還好嗎?」來的人是埃/及,在日/耳/曼站在山頂上發呆的時候,那個有著黝黑
皮膚,總是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神秘女人走到他身邊。
比起希/臘,日/耳/曼確實是和埃/及較為陌生,那個永遠沉著、帶著笑容和微微憂鬱
的蹙眉,好像幾千年的歷史只是輕輕地壓在那對眉上,有些沉重卻又飄忽,沒有人能抓得
到那個女人偶而眨眼即逝的真正表情。
「嗯。」風把他的披風用力得拉起,發出好些響亮的聲響。
「希/臘她說得對。」埃/及的聲音裡帶了一點笑,不是嘲弄,就只是單純的愉悅。
「?」日/耳/曼轉頭,望著那個女人黑白分明的眼。
「沒什麼。」擺擺手,任憑風把身上的裝飾物吹得叮叮噹噹響。
即使埃/及看起來是那樣的難以親近,但她說話的語氣又是那樣的真實,日/耳/曼有
些矛盾的想。
「羅/馬,」埃/及將頭髮攏到耳後,卻只欲言又止地說了這麼一個名字。
日/耳/曼碧綠色的眼望向山底下的城市,裡頭依舊熙熙攘攘,只是多了一些惶惑不安
的氣氛。
「日/耳/曼,你沒想過要取代他統治這裡嗎?」這句話讓那個金髮男人微怔一下,然
後忿忿地轉頭。
「沒有。」他說得斬釘截鐵,近幾乎是咆嘯。
「為什麼?」無視眼前那個男人的憤怒,埃/及輕笑,繼續指著城市裡的人們問:「
你的人民們比這些人強大多了,不是嗎?」
「強大和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是羅/馬的護衛。」差些忘記埃/及是個女性,日/耳/曼
險些就要動手揪起那女人的衣領。
「是這樣嗎。」略略笑出了聲音,埃/及不知道對這個答案是感到滿意還是有趣。
「倒是妳,明明是羅/馬的──明明就在羅/馬身邊,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有些
非難而且粗魯的質問,日/耳/曼這時並沒有像埃/及一樣的鎮定和從容。
「那確實是我該問的問題,日/耳/曼先生。」埃/及對於這樣被質問似乎並沒有感到
被冒犯的感覺。
「妳……」日/耳/曼忿怒的轉頭,在捕獲那個表情的瞬間,綠色的眼卻流露出詫異。
埃/及隨即微笑轉身離開。
剛剛,埃/及的表情,是悲傷的哭泣。
縱使她沒有落下任何一滴淚,而那表情也是眨眼即逝,但是就只消那一瞬間,日/耳/
曼便可以感受到剛剛離去的那個女人無奈的悲傷。
像是累積幾千幾百年無法釋懷的眼淚,蜿蜒成他曾經看過的尼羅河,在陽光下泛成如
同金色游魚一樣的波瀾,潺潺緩緩沒入海洋。
日/耳/曼繼續站在卡庇鐸山上,即將進入八月,蒸溽的暑氣已經毫不客氣的在空氣裡
擴展自己的勢力。
他什麼也沒多想,包括埃/及、包括希/臘或者是羅/馬,甚至連自己都不曾浮現在日/
耳/曼的思緒當中,只是靜靜的望著山下的人們、軍隊以及山坡下那尊母狼哺乳的青銅像
。
一直到夕陽西下他才在燈火閃爍下邁開腳步,將這一切甩到背後。
*
希/臘和羅/馬又經歷過了一次分合,負責接希/臘回來的日/耳/曼這時候第二次見到
海格力斯,過去那個靦腆天真的孩子這時卻顯得格外沉默,就連希/臘都沒和日/耳/曼他
多說什麼。
綠色的眼看向望著天空發呆的海格力斯,日/耳/曼這時候才發現他已經錯過多少微笑
的日子。
羅/馬這時候除了打仗,更多的時間便是在酒國裡度過。
埃/及一切都看在眼底,但是卻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只是一如往常一樣安安靜靜
得看著羅/馬醉倒,然後把他扶進房間,或者是替他擋下那些想要見他的上司。
一個接著一個換,一個接著一個被殺,君王的披風已被那些濺滿血腥的手染紅,君王
的劍在內鬨與國內鬥爭中折斷,君王的威嚴如今比窮人手上的麵包屑還不值得一顧,但是
即使如此的危險血腥,人們還是趨之若鶩,無論已經登上王位者或是想要登上王位者,每
個人都拼命想要拉攏羅/馬,過去羅/馬的宅邸是只有君王可以踏入的聖地,如今卻變成平
民沓雜。
日/耳/曼單獨出征的日子開始變多,每當獨身在外,他總還是忍不住想起那天羅/馬
喝醉時對他說的話:「早知道如此,我又何必……」羅/馬的話沒有說完,只是一把甩開
日/耳/曼,搖搖晃晃得再走回放著酒瓶的桌子,仰頭一口氣喝乾。
但是日/耳/曼已經從那樣的語氣聽見了似曾相識的悲傷。
『結果他一過世,那樣的豐功偉業就在他的繼任者手上煙消雲散……』
當時的希/臘,也是用著那樣的傷悲說出了這句話。
究竟是怎麼樣的無奈,才讓如此光輝的過去變成了那樣沉重的哀愁?
日/耳/曼不知道,只是偶爾在外作戰的時候會想起希/臘這一段話,會想起羅/馬當時
的表情,會想起埃/及那無法出口的悲傷,然後反覆思索,把那問題玩賞得精緻圓潤卻仍
無法解釋。
某一天他又思索起這個問題,卻被一匹快馬給打斷了思緒,那是送消息來的信差,日
/耳/曼困惑的見到了那個指明要見他的男人。
噩耗像是噩夢一樣總在人毫無防備的時候侵入。
*
在離羅/馬房間最遠的盡頭是另外一間裝潢樸素的房間,裡頭除了簡單的家具,就是
一卷又一卷的書籍堆疊成一落落的小山。
剛滿六歲的海格力斯安靜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藍綠色的眼看著床榻上那個金髮女人
。
「小海格力斯會難過嗎?」她伸出消瘦的手臂,替海格力斯攏了攏頭髮。
「媽媽說,如果人只是極為細小的分子聚合而成,那麼又何必為散去難過;蘇格拉底
也說害怕死亡乃是以不知為知,與非智者而自以為智者無異。沒有人知道死是否會變成人
類最大的美善,卻彷彿已知死亡是至惡一般,而畏懼死亡。所以,如果媽媽都不害怕了,
那我也不會難過。」搖搖頭,扶起掙扎著想坐起的女人,豐潤的頰染上了時代的灰敗,一
頭金髮仍就燦爛,卻顯得虛假。
她笑得無奈而心疼,望著自己的兒子輕聲的說:「海格力斯......」
「可是媽媽,」海格力斯打斷了她的話,和父親酷似的碧藍色雙眼像是卡庇鐸山上能
夠眺望到的泰伯河,緩緩蜿蜒而下:「可是媽媽,為什麼我明明努力的學會了這些事情,
可是我還是想哭..........」
「那是因為,海格力斯。」女人笑得溫柔,伸手,抱住了嗚噎的海格力斯:「這是我
最後想教會你的事。」
女人的手臂收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抱緊他,然後在那小小的肩上闔起雙眼。
就像六年前的某一天,一個初生的娃兒在女人的手裡哭泣著睜開眼睛,那時候她教會
他誕生,六年後的今天,她則用自己的生命,教會他別離以及死亡。
「媽媽。」
海格力斯哭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抹抹眼淚,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在那個房間裡
待到晚上。
他知道那是他唯一找得到那個被稱為父親的人的時候。
小小的人兒幾乎要被長廊裡的陰影吞沒,他走得有些不安,恍若當時母親去見父親一
樣,那樣的拘促,只是這一次沒有人陪他一個一個的數著火把的數目,沒有人邊走邊告訴
他柏拉圖、斯多葛或是亞里斯多德。
他拐進房間門口,伸手敲了敲,然後開門。
羅/馬坐在裡頭,手裡的酒杯裡頭盛滿了葡萄酒。
「她願意見我了?」擱下酒杯,羅/馬憐愛的盯著眼前的兒子。
「你可以見她,但她見不到你了........爸爸。」海格力斯脫口而出,然後看著眼前
那個黑髮男人揚起看起來像是微笑卻哭泣著的表情。
「走吧,我陪你走回去。」他起身,抱起了海格力斯。
*
日/耳/曼聽到希/臘病危的消息而趕回來的時候,羅/馬和海格力斯已經在裡頭好一陣
子了。
海格力斯默默看著那個男人站在母親身邊,一句話都不說的站著,像是門外的雕像一
般,只是,那些雕像不曾褪色。
「羅/馬。」日/耳/曼推門進來的時候便是這麼一個古怪的景象。
「我很好,日/耳/曼,拜托你帶著海格力斯去處理其他的事情吧。」好像已經知道他
接下來會問些什麼,羅/馬搖搖手。
於是日/耳/曼牽著海格力斯,埃/及這時候已經到了門邊,卻跟著他們一同離去。
當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那個男人的身影。
日/耳/曼把海格力斯交給埃/及後便繞回那個男人最常去的地方找尋,卻遍尋不著他
的身影,一直找到了他上司的宮殿門口,才聽見他的聲音從裡頭傳來:「把他們帶走吧。
」
宮殿裡頭的爭論持續著,從進進出出的僕役表情上看到的都是惶惑不安,只聽到隻字
片語的人們把事情渲染成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天花亂墜,日/耳/曼耐下性子,默默的在外頭
,讓自己被陰影吞沒。
一直等到日出的時候才等到那男人出來。
「日/耳/曼。」他挑眉,對於他為何在此顯然不甚意外:「讓你久等了。」
「你要把誰帶走?到底怎麼回事?我聽僕役說你想要把這裡分成兩半。」他質問,日
/耳/曼的金髮在朝陽下閃閃發亮。
羅/馬沒有回答他,只是抽出了一張莎草紙,然後望向旭日下那尊準備出征的雅典娜
。
「你根本把王國最好的部分都分掉了!你瘋了嗎羅/馬!!」日/耳/曼一細讀,立刻
對著羅/馬咆嘯起來。
「不夠,這樣分還不夠。」他搖頭,用下巴努了努那尊雅典娜神像:「再加上這尊雕
像吧,你覺得呢,日/耳/曼?」
「你瘋了,羅/馬,你該死他媽的瘋了,把土地劃分出去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嗎!!」
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日/耳/曼對那個黑髮男人怒吼著。
「但是這樣不夠。」羅/馬冷靜的盯著日/耳/曼,語氣堅決:「日/耳/曼,這樣不夠
。」
「王八蛋,你到底在說什麼!!」狠狠把他摔到牆上,然後看著他冷靜但是接近冷酷
的表情。
「日/耳/曼。」那男人抬頭,苦澀的笑:「你不知道。」
「我知道!!」日/耳/曼發現自己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狂怒,「我知道你這傢伙瘋了
!!」
「日/耳/曼。」聽見他的話,羅/馬只是苦笑著搖搖手:「冷靜點,日/耳/曼,我很
清醒。」
「清醒的混帳就不會做這種事了!」日/耳/曼幾乎要把手上的紙貼到羅/馬眼前。
「但是不夠阿,日/耳/曼,這樣不夠。」接過那張紙,然後撕成兩半。
「你....」爆怒得往那男人的臉上招呼一拳:「這樣夠了吧!混帳!清醒點。」
「不夠。」伸手抹去了唇邊的血跡,羅/馬仍舊笑得苦澀:「這一些,都不夠再替海
格力斯換回他的母親吶。」
日/耳/曼的手停在半空然後垂下,看著那男人笑得一臉淒涼。
「換不回了,對吧。」抬眼,那個曾經征服一切的男人如今敗在命運的手下,「是我
害死她,是我……。」
下意識的伸手,日/耳/曼緊緊抱住那個過去宛若神一般的男人。
*
之後的日子羅/馬誰也不見,可以見到忙碌進出的就是拿著酒的僕役和那些酒甕,醉
了又醒醒了再醉,日/耳/曼看著那樣子荒唐渡日的男人,卻開始選擇和埃/及一樣默默在
一旁等著他喝醉、等著他醒來。
「我明天就要跟著海格力斯去南方。」那天晚上,埃/及和他把羅/馬扶上床後,輕聲
說。
默默的點了點頭,好些日子前日/耳/曼便有聽下人們討論過,羅/馬很堅持這樣的安
排,把最富庶的地方都給了東方,即使兩地仍舊有往來,但多少還是讓一直受到東方的財
力資助的西方感到不安,但是當羅/馬堅持某一件事情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違逆,就連
他身邊的人也不例外。
「日/耳/曼。」埃/及在兩個人即將道別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喚了一聲。
抬眼,對於別離雖然習慣但終究有些不知所措,日/耳/曼不願意在那對眼底看到哀愁
的表情,於是很快地便移開視線。
「你還好嗎?」沒想到卻是一句平凡的問候,日/耳/曼有些詫異的重新將視線投向那
個黑髮女人。
「嗯。」日/耳/曼訥訥的回答,不願說謊卻又不想顯得軟弱,於是便就這樣模糊帶過
。
埃/及輕輕一笑,轉身步向月光灑下的銀色道路。
日/耳/曼這時才意識到,所有他所熟悉的一切,已經分崩離析。
他捲起自己的斗篷,跟著埃/及的腳步,踏上月光的道路走到卡庇鐸的山頂上。
第十二章的歌曲裡頭用的全都是希臘神名
因為是希臘教會羅馬的,所以我刻意用了希臘神名以示區別~
據說在當時不管講哪個大家都懂(?)
另外因為我刻意用了不太一樣的翻譯,所以神名部分不加避檢索
簡短神名簡介如下:
尼克:n/i/k/e 勝利女神
墨爾波墨涅:悲劇女神
摩依瑞兒:操控命運的三女神,他們會紡生命之紗,然後由阿特蘿波斯剪斷
(也就是那個人死亡之時),希/臘人堅信連眾神之王宙/斯也無法阻止他們
也就是眾神均無法阻止命運的進行
黃/金/時代、黑/鐵/時/代:皆為希/臘神話的一部分,黃/金/時/代最好,黑/鐵/時/代最黑暗
但是時代接會輪迴,等過完黑/鐵/時/代,黃/金/時/代又會再次來臨
人只是極為細小的分子聚合而成.......:希/臘哲學體系當中的原/子/論
創立者為德莫克力特和留基博
最後還是要來謝謝大家的支持
放在網路上的公開版就到這邊
剩下完整的結局的只有收在本子裡囉>w<
另外本子今年暑假場已經出過了XD
殘本販售在我的部落格裡喔~
--
我傷害他人眼睛的武器庫:http://wls777.blog125.fc2.com/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5.215.215
※ 編輯: SCL7908 來自: 114.45.215.215 (11/29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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