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東西德/歷史]布.蘭.登.堡門的等待(8)
不知吉爾伯特回到東.德.發生什麼事,一九五八時東.德.和蘇.聯.再度提出
「不結盟德.國.」的邦聯議案。
西.德.總理艾.德.納潑了興奮的路德維希一桶夾雜冰塊的冷水。
「你知道蘇.維.埃在蒙古的影響。」歷經二次大戰的艾.德.納認為德.國.與蘇
.聯.的群眾狂熱有異曲同工之妙,德奧合併的瑕疵公投與蒙.古.獨立的問題公投詭
異地相似。說他是擔心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好──如真的在乎他便不會在第.三.帝.
國.時期流亡國外,不結盟德.國.的全德政府選舉依舊是個被四國影響的選舉,政
府仍然是傀儡。「在這情況裡,不結盟德.國.不是好提議。」
「普.魯.士是德.意.志的兄弟,我們是一個民族!為什麼要讓他們分開我們?」
「並非單純聽從戰勝國的命令。在這情況下,兩德合併,吉爾伯特先生會發生
什麼事情、您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艾.德.納對於國魂的認識始於當上西.德.總理,他不瞭解這種生物,百科全書
上也無紀錄可查。總歸這些生物反應著國家的情況。吉爾伯特和路德維希是兄弟,
德兩統一,若如當年第二第.三.帝.國.那般兄弟倆同處於一個屋簷尚好,就怕目前
人民不斷移往西邊的東.德.政治經濟全面崩潰──據他所知那叫做「足以致命的感
冒」,病重的吉爾伯特對西.德.的路德維希的心理絕非好事,更危險的是「感冒傳
染」造成西.德.政治經濟跟著崩潰。
「我是西.德.的總理,我有責任保護你,以你的生存與榮譽為第一優先。」未
出口的是:東.德.的吉爾伯特不是西.德.總理該考量的部分。艾.德.納嚴肅地看著
憤憤不平的青年,「未來德.國.會統一,但是現在,西.德.必須有足夠的能力保護
自己,維持自己的尊嚴,在我們重新站起來、重新擁有國際信任和地位前,我們不
能讓吉爾伯特先生回到這裡引起鄰國對軍國主義的忌憚。現在的德.國.禁不起再一
次的國際孤立。」
有道理到路德維希無法反駁,就像吉爾伯特去扛戰爭罪責,以德.意.志為第一
優先,不讓凡.爾.賽.和.約的境況重現。艾.德.納和吉爾伯特一樣,甚至比吉爾伯
特更沒有親情負擔,更理直氣壯地只為德.意.志(西.德.)著想。[1]
失望的路德維希離開總理府。
站在門口的階梯上,他眺望眼前的城市。天氣很糟,濃灰的霧氣層層捲裹建築
,陰鬱的氛圍彷彿悶窒的泥沼。在廢墟中奮力重建的波.昂.毫無預警地成為西.德.
的首府,匆匆改弦易幟,建起臨時的行政大樓,把過去的痛苦和恐怖全數埋在腳下
,對過去絕口不談──西.德.的政府裡處處是納.粹.時期的舊面孔,拼命遺忘日.
爾.曼、普.魯.士、第.三.帝.國.的過往,努力地重新站起來、踏實活下去。
但若不面對過去的錯誤、不忍痛擁抱過去一切,如何能重新站起?沒有普.魯
.士,就沒有現在的德.意.志,沒有過去的德.國.是個跛行者,能稱什麼完整?
即使上司、政府與英美法三國虎視眈眈、處處置肘,東西.德.仍是最靠近對方
的勢力,不像東普.魯.士是德.國.的飛地,難以聯絡合併。上司不同意統一,他乾
脆擺明唱反調,大開方便之門讓東.德.人過來,不追捕東.德.過來的人、給予西.
德.公民權、讓他們參與西.德.逐漸復甦的經濟、呼喚東邊的親友過來。名義上不
統一,待事情到了非統一、否則兩德無法正常運作的政治經濟局勢、歐洲會因此經
濟崩盤,諸國不可能不讓德.國.統一。
曉得突增的人口會引起經濟負擔,每天為政治經濟忙得焦頭爛額的上司可能斷
然阻止,路德維希也做好了跟艾.德.納大吵一架堅持到底的完全準備。
但猝不及防的阻力自東方。
毫無預警地,東.德.關閉所有往西的通道,從帶刺的鐵網架設,然後是木板、
砌上磚,鋪上水泥,插上玻璃,設下探照燈、警備、狙擊手。圍牆翻山越嶺,連柏.
林.市也蓋起,牆在布.蘭.登.堡.門轉了個大弧,在東側清出一片無所遮掩的空地。
他匆匆趕到柏.林.,驚見伊凡站在布.蘭.登.堡.門下,草原灰的身影彷彿融進
工事的塵沙中。
發現趕來的德.意.志青年,斯拉夫人笑嘻嘻的揮手。「你要過來嗎?」水管頭
點點一邊的檢查哨,「要從那邊過來喔。」
「我哥哥,吉爾伯特呢?」
「吉爾伯特生病了。」
正想質問:你做了什麼,伊凡隨即說出答案。
「這裡的人一直跑去你那邊,吉爾伯特會虛弱到消失喔。」
「不可能......」話才剛出,隨即想到東.德.人經由各種管道前往西.德.,不
是單純從德西往德東的遷移行為,而是帶著觀念意識上的反抗、對東.德.的不信任
。
「是真的。」要不是東.德.共黨向莫.斯.科求援,伊凡也沒想到之前還向他揮
拳頭的普.魯.士人居然敢慢性自殺,毀掉自己身為人質的價值。對伊凡而言,東.
面德.全崩潰絕非好事,先不論路德維希不會善罷甘休,西方英美法的隨即東進壓
迫南歐,波.蘭.和匈.牙.利肯定瞎起鬨地隨之作亂。他可不能坐視好不容易組合成
的夢想中溫暖大家庭分崩離析。「所以要把牆建起來保護吉爾伯特啊。你可以從檢
查哨那邊過來,我們很歡迎你加入蘇.維.埃大家族喔。」
「他在哪裡?是不是在波.茨.坦?」
「你要過來照顧他嗎?」
「我......」才想跨過界線,無形的力量阻止他前進。監管三國的駐軍還在西
.德.境內,不是路德維希想拋開一切衝過去就能過去,他掙扎著想脫開無形的枷鎖
,卻只能留在界線內,睜睜望著牆的另一頭,另一側的柏.林.、另一側的德.國.,
怔怔地看著面露惋惜的伊凡消失在磚牆後。
被留下的德.意.志青年呆滯地望著死寂。
路德維希認為吉爾伯特是同意他這般做的,因為東.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放任似地讓人民奔往西方。
而希望無視監管四國讓兄弟重聚的計畫,實際上是凌遲吉爾伯特的生命?明是
已解除戰時狀態、兩德已有獨立主權,實際上監管國仍阻止兩德的往來和團聚,不
顧他國的強行統一是讓雙方頸上的繩索套得更緊,甚至變相地凌遲對方。
冬魔王不斷地拉扯傷害著吉爾伯特,帶著虛弱的哥哥拼命趕回家的路德維希樂
觀地回答那不過是林葉的婆娑聲、樹影晃動的幻覺,忽略了哥哥的生命已經緩緩地
被寒冬侵蝕,直到現在才發覺,冬魔王早已帶走了吉爾伯特。橫阻在通道間的圍牆
蓋得堅固,翻山越嶺,堅實的磚牆、通電的鐵絲網、地雷、二十四小時探照燈、警
哨、無條件射殺命令,綿延百里的牆隔開東西柏.林.更隔起了東西.德.,真正成為
一堵鐵幕。僅存德.意.志在牆的這一面,置身於歐洲重組的冷戰風暴中。
在圍牆邊站了多久,路德維希已經記不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怔
怔地望著鐵幕的牆,望著另一邊熟悉的布.蘭.登.堡.門,望著過去他走過無數次的
林蔭大道,彷彿總有一個時間終點讓他望見吉爾伯特的身影會出現在遠處,從另一
頭柏.林.王宮吊兒郎當地走過來,一臉無奈又不滿地瞪著怔怔望著他的弟弟,聳聳
肩的說:「說話啊,又不是不讓你說。」
「我這樣做是不是對的?當面告訴我,告訴我這樣做沒有害了你。」
「我從來不想讓你消失,我只是想要你回來。」
路德維希只是想讓德.國.統一,想要跟吉爾伯特合組德.國.......
尖銳的警笛霎時割破陰暗的天空,爆裂的槍聲同時發出。人聲驚呼,圍牆兩側
的民宅窗邊人影晃動,強力的探照燈乍亮,猶如太陽的強光打在主角身上:倒在牆
東面下掙扎的男孩,血從腿上的槍孔一股股湧出、灌溉土地。在德東槍口的威脅下
,德西的人無法靠近他,僅能將醫療包拋過牆,勾不到救援的男孩目光朝著西方虛
空,哀求著:「救我,我要西邊去!」。
路德維希直覺那男孩是在看自己,扶持的手卻伸不出去,不僅僅是那堵無形的
牆,更是腦中的猶疑。
該援助你嗎?讓你拋棄我的兄弟?救了你是不是傷害吉爾伯特?讓你到西.德.
來是不是代表德.意.志正吞食普.魯.士的生命,德.意.志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吃掉
手足親人?
『為了德.意.志!』
第.三.帝.國.的宣傳部長在台上高呼,臺下群眾跟著吶喊,整齊劃一的聲音猶如
滔天巨浪。
『一個民族!一個帝國!一個元首!』[2]
演講台上,他的右邊是微笑對群眾揮手的元首;左邊是穿著軍服的吉爾伯特,
轉頭衝著路德維希笑,開心的應和著那群歡呼:『為了威斯特,為了德.意.志。』
德.意.志就是一切,德.意.志勝於一切。
直到現在依舊是如此?所以說到底,路德維希本身的存在就威脅吉爾伯特的生
存嗎?
是德.意.志逼死了普.魯.士嗎?
路德維希愣愣望著東邊牆角孤獨躺著的逃亡者,直到無助的男孩咽下最後一口
氣。德東士兵面無表情地抬起屍體,在隨之拉遠的視野裡發現對面的警哨裡閃過穿
著軍大衣的銀髮側影,欲開口呼喚,憤怒的暴吼淹沒他的聲音,德西的民眾不滿德
東軍人行徑,咆哮著抗議指責德東的殘忍無道,他的呼喊消融在西柏.林.暴起的抗
議聲浪中,猶如石子沉入深淵,無聲無息,沒有回應。
冷灰的德東軍人漠然地瞧著牆另一面的喧囂,彷彿聽不見。
喧嚷和沉靜,從此凝止在圍牆兩側。
不遠處規律的喀叩喀叩聲,是磨坊在靜謐夜裡的運轉聲響。昏昏沉沉的吉爾伯
特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躺了好陣子,感覺不到屋裡有其他人,好一陣子才依著週
遭的細細線索找回自己的時空:弗里茨已經死了,威斯特在西方,德.國.已然分裂
。
東.德.成立後,他試圖擺脫伊凡的監管,無奈戰後體力欠佳,數次逃脫都給逮
了回來不說,更給伊凡打得無還手之力、灰頭土臉只能在地上掙扎。
『別打架了吧,你的身體不好,好好待在家族裡讓大家照顧才是啊。』斯拉夫
人溫和地笑著,把頭昏眼花完全站不起身的普.魯.士青年拎起來,拋到一邊東.德.
共黨黨員手中。『戰敗國要乖乖的喔,我沒有要對你怎麼樣啊。』
『天殺的。』在別人家裡肆無忌憚出入,把資源工業設備全數拆走,還叫做沒
怎樣。吉爾伯特恨恨地推開那群黨員的手,想站起來卻重心不穩地再度跌下去。趴
在地上的他看到一邊剛剛同樣被狠揍一頓的匈.牙.利-伊莉莎白哭著被匈.牙.利共
黨黨員拉了出去,捷.克.斯.洛.伐.克.那對雙胞胎咬著牙卻噤若寒蟬抱著頭,波.
蘭.-菲尼克斯在一邊無聲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笑,立.陶.宛-托里斯拼命地想把
菲尼克斯的臉回覆平靜卻無能為力,還有在伊凡身後那群荷槍、灰灰幢幢的倀鬼。
吉爾伯特掙扎地想再站起來,卻是全身痛到無能為力,連逃到無意識的世界裡也不
可得,只能任自己被東.德.黨員扶了起來。兀自嘴硬:『大爺要怎樣,關你鳥事
。』
『當然有關啊,現在你最虛弱,不照顧你不行啊。』
『天殺的。』
閃過腦中的是威斯特現在如何?不會跟自己一樣悽慘吧?吉爾伯特壓著憤恨,
隨著伊凡參加每一場戰勝國會議,見到對面氣色還不差的弟弟才稍稍安下心,又想
藏住自己不得不聽令伊凡的喪氣,只能低頭沒事找事地撫著那隻羽毛零雜的黑鷹,
不願回應弟弟關切擔憂的眼神。
沒必要讓威斯特知道東邊發生什麼,威斯特沒事,那就一切都好了。
威斯特沒事就好了。
被迫留在蘇.聯.佔領區,無法回坐落在西柏.林.的家,失去了東普.魯.士又
無威斯特相伴,伊凡留住東柏.林.控制柏.林.的局勢,此時狼狽落魄的吉爾伯特
份外想念霍.亨.索.倫家族的人們──無奈那些人遠在德西,在布.蘭.登.堡.門上
與威斯特談過之後,他無視外界「自閉」、「擁蘇者」的流言,來到有著最多記
憶的地方──波.茨.坦無.憂.宮磨坊。
十八世紀的磨坊主人在無.憂.宮的建造時,至最高法院遞狀控訴普.魯.士國
王修築宮殿造成磨坊風車工作效率不彰,要求賠償。原本一國之主建造宮殿,土
地主人若有損失,多半摸摸鼻子自認倒楣的搬走,但這名磨坊主人是個徹頭徹尾
的普.魯.士清教徒,固執地要強調公理法治的腓.特.烈二世給個交代。
拿著訴狀的國王目瞪口呆。磨坊主人鼓足勇氣瞪著一國之君,死抓著手阻止自
己的害怕顫抖。
在一旁看好戲的吉爾伯特認為戲已經僵持太久,起身走過去,拍了拍弗里茨的
肩膀,接著抓起領口,另手就舉在半空中晃呀晃的:「要自打嘴巴,大爺我可以幫
忙,想打左邊還是右邊?本大爺也可以左右開弓喲。」
弗里茨白了他一眼,格開抓在領子上的手。
為了普.魯.士法治的建立,腓.特.烈二世自承錯誤,請磨坊主人不要上告最高
法院,他同意賠償風車的損失並減免稅金,保證霍.亨.索.倫家族和普.魯.士政府
之後秋毫無犯。
後來腓.特.烈挺欣賞那磨坊風車,不只一次地說那風車妝點了花園的農村氣息
,有時吉爾伯特和弗里茨會爬上樹啃水果,欣賞樹林邊緣的風車緩緩地隨風旋轉,
夏日花果豐腴宜人的香氣悄悄飄散,大自然森林農田的鄉村景象令人心曠神怡。
弗里茨過世之後,繼任的普.魯.士王常在夏日到無.憂.宮度假,卻極少與這戶
農家往來,甚至當磨坊主人的遺孀打算將磨坊賣給王家,當時的腓.特.烈.威.廉.
三世沒有同意。直到威.廉.一世的時代,風車磨坊正式成為王家所有,吉爾伯特在
夏日帶路德維希到波.茨.坦遊玩,夜裡有時不回無.憂.宮,兄弟在磨坊的一個小房
間擠著過夜。
磨坊在一九四五年四月的戰火中被破壞,戰後無人理會重建,林木綠意逐漸包
覆纏住了整個磨坊。
自我放逐的銀髮青年常獨個兒爬到樹上,聽著不遠處其它水力磨坊的嘎搭嘎搭
運轉聲,望著那想像中的風車運轉,一圈又一圈,彷彿時間的圓舞曲,一陣又一陣
地催眠,昏昏沉沉地,感覺自己似乎化為推動風車的氣流,伴隨昔日的笑語,和跋
扈的黑鷲一同飛翔,掠過那片曾經王旗招展、弗里茨意氣風發的戰場故土。
渾噩之際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從樹上躺到樹下,總之回過神時,他大字型地躺
在樹下,天幕已是漆黑,樹蔭外的蒼穹裡繁星點點,隨著幾萬棵樹木的深沉呼吸閃
爍。
「真是奇了。」乾笑幾聲,吉爾伯特自言自語地坐起身,霎時腦袋一陣抽痛,
火炙般的劇烈昏疼讓他側倒下去,嬰孩般蜷縮成團,壓著頭側企圖弭平腦中的作亂
,但無論如何抵抗,依舊阻止不了那彷彿刀劍猛往腦中捅刺的尖銳痛楚。
一點一滴,東.德.的民心正在往西,穿過界線,奔往西方。
威斯特的新上司艾.德.納四處奔走,請監管三國不要拆走破壞西.德.的工廠,
讓威斯特慢慢地康復。原本是精密工業、化學工業重鎮的德東,戰後遭伊凡拆走大
量工業設備,家徒四壁,經濟氣息奄奄,民眾自然對德西逐漸復甦的環境眼紅。
只要東.德.經濟全面崩潰,民眾往西逃亡,諸國擋不住遷徙浪潮,德.國.會自
己統一。
對局勢已經無能為力的吉爾伯特是故意不思作為。
「唉,『一個人也是很快樂』可不是尋常國家能說的......這痛什麼時候才會
結束啊!天殺的還不快停!要消失也乾脆點吧!」那個馬克不會是因為這股劇痛才
忘記自己是誰吧。縮在滿山遍野的黑暗中,被痛楚侵占所有腦中思路,找不到自嘲
點的吉爾伯特終於笑不出來,混濁成一團泥濘的腦袋運轉緩慢,甚至有一段一段的
停頓,思考的句子被切好幾段,剩下片語,昏昏沉沉在意識的冰冷深淵不斷地往下
沉,彷彿沉入波.羅.的.海.寒凍蝕骨的深底。
曾聽說人類於生死之際,一生會閃過眼前,比人類活過更久的國家若也如此,
所經歷過的事情全部晃眼而過,要花不少時間吧。如果是真的,那麼他會看見匈.
牙.利平原上小男孩似蹦蹦跳跳的莉莎、在東普.魯.士草原上哭紅一張小臉的安、
在查圖西茨會戰裡意氣風發的弗里茨、在柏.林.苦笑叨唸哥哥不好好照顧自己的威
斯特。
但吉爾伯特什麼也沒看到沒夢見,更糟的是一睜眼,便看到斯拉夫人的孩子圓
臉逼在旁邊。直覺揮拳,被輕鬆閃過不說,筋骨一陣叫囂主人虐待的抗議,狠狠地
將主人咚的聲扔回床上,要不是發出聲音需要不少力氣,吉爾伯特認為自己會飆髒
話。
「啊,醒來了呢,可以不用擔心了。把牆蓋起來還是有效。」笑瞇瞇的伊凡很
開心家族成員沒事,襯上後邊娜塔莉亞陰沉的臉,那笑臉變得有些虛假。感覺到吉
爾伯特的疑問,伊凡理所當然地回答:「我把邊界全面封鎖,柏.林.也蓋了圍牆,
東.德.人過不去西邊,你的體力就不會再流失。」
「你來做什麼?」聽說蘇.聯.總書記正在更替,伊凡怎麼會來東.德.?
「聽說你生病了啊,家人要相互探望照顧嘛。」
我的家人只有威斯特和弗里茨他家!想吐槽回去卻無力說話,眼看就要被當成
默認,更具殺傷力的柔軟少女聲響起:
「那我生病的時候,哥哥也會照顧我囉?」
冬魔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呃......當然啦。」
「我也會照顧哥哥喔。」藍白衣著的白俄少女挨了過來,「哥哥說家人是要彼
此照顧的啊,一定喔。」
「是......是啊,不過大家保持健健康康的比較好。」往旁邊挪動了一下,沒
閃過妹妹的圈抱,冬魔王的臉色瞬間慘白。
吉爾伯特躺在床上看好戲,果不其然伊凡發覺無法以病人為理由阻絕娜塔莉亞
軟硬兼施的結婚要求,藉口要去看視察圍牆警備如何,落荒而逃。他吐了口氣,再
度閉上眼,回到在黑暗中更顯清晰的頭痛裡。
都是斯拉夫人多事,威斯特知道了,以往鐵定氣鼓鼓地把他塞回床上勒令乖乖
睡覺休息不准再胡搞瞎搞。遺憾的是,這下連碰都碰不到,遑論發脾氣,大概會陰
鬱自責好一陣子吧。
柏.林.圍牆的建起阻絕逃亡潮,除了鞏固東.德.的存在,也逼使東歐諸國與其
他蘇.維.埃家族成員往來。原本東歐在歐洲裡屬於經濟弱者,為西歐工業國提供原
料和農產品,一九四九年成立的經.濟.互.助.委.員.會(The Council for Mutual
Economic Assistance)讓他們的貿易方向由西轉東,成為蘇.維.埃體系的原料與農
產品供應者。經.濟.互.助.委.員.會的中心是蘇.聯.是俄.羅.斯,由俄.羅.斯指揮
決定一切,照顧大家溫飽,每一個成員都負責某項原料或產品,在經濟圈中獨家專
賣,沒有競爭,讓收益穩定且逐步提高,回復戰爭中受創的經濟。
「我給你們很多糧食啊。」伊凡笑咪咪的,「天然氣、石油、煤礦,比國際價
格還好喔。對吧,吉爾伯特,如果我沒有給你煤礦和石油的話,你就不能做事,沒
法像現在這麼健康了呢。」
「要能買到匈.牙.利的石油和西.德.的煤礦,本大爺還需要你嗎?」吉爾伯特
壓根不想鳥他,更不想理會。
成員國只能做自己分配到的經濟項目,不能發展其他項目,不能參加其他國際
經濟組織或國際貿易,也不能向規定外的國家購買原料。對原本農業工業發展中等
的國家,加入經.濟.互.助.委.員.會是輔助他們得到原料、技術和市場;對於純農
業國而言,若沒有工業化的欲望,所有農品都有價格良好的出口地;對於原本屬於
工業國,在戰時甚至擁有世界領先地位化學電子精密工業中心的東.德.,戰後四年
工業設備幾乎全部被蘇.俄.拆走,除了原本喪失的要重新作起,甚至加上原本完全
沒有基礎亦沒有地利的造船。
加入經.濟.互.助.委.員.會,便是「黨中央分配下來就沒什麼好爭的,不會做
也得做」。
抗議無效,那就消極抵制,吉爾伯特一直滯留在波.茨.坦,拒絕回柏.林.。伊
凡指派選出的新東.德.總書記艾里希.何.內.克(Erich Honecker)為免吉爾伯特
再出事,指派了一群隨扈在農舍附近盯著,三不五時「敦請」吉爾伯特先生回去。
昔日的普.魯.士青年壓根不理會,在波.茨.坦盡日望著磨坊遺跡和森林,每天的重
心便是寫日記。
寫日記是打從條.頓.騎.士.團時代便養成的習慣,一開始是大團長書寫帳目政
令記錄,他跟著在燭光下寫著自己曾幹過什麼帥呆的事情。騎士團時期紙張極為珍
貴,寫的機會少,到了布.蘭.登.堡後,物資寬裕了,吉爾伯特每天都痛痛快快地
寫,日記本一本一本堆著,登錄自己幹了什麼帥到天地不容的好事。忙時寥寥幾筆
日後補寫,清閒時開始寫回顧,例如:打完西.里.西.亞.戰爭,弗里茨忙著重建普
.魯.士經濟、改革政事,他忙著補寫日記,弗里茨還借了幾本充做撰寫《戰.爭.原
.理.》的參考。
威斯特在他的影響下也有寫日記的習慣。他們都很好奇對方寫了什麼,但從未
私自偷看。偶爾威斯特認為哥哥沒將事情處裡過程交代清楚,覺得另有內情地追問
,吉爾伯特會聳聳肩:『解決了還有啥好問的,有空再給你看我寫的日記。』
德.意.志青年的撲克臉隱隱有崩碎的跡象。『那現在讓我讀一兩頁,或告訴我
是怎麼回事。』
『手段不重要啦,結局好就一切都好。這麼想探哥哥的隱私啊?』
吉爾伯特沒有意思把日記分享,因為威斯特知道底細定會變臉叨念,叨念是一
回事,日後阻止才是大麻煩。話說回來,早晚威斯特也能從政府官員那邊打聽出哥
哥幹了什麼好事,晚知道總比早知道多得些耳根子清靜的時間。
過去的日記全留在西柏.林.的家,如今沒什麼帥呆的事情好寫,日記本上不再
是「本大爺今日帥翻天......」,改寫東.德.大大小小的事情,編年體似地,某年
某月某日,某個政府要員有某項議案。某年某月某日,某個異議領袖前往某地。神
經質地,上至政府官員的政策討論,下至市井小民的生死吵架,不帶感情不論是非
,巨細靡遺地全數留在檔案中。他打算這本寫給威斯特讀,讓弟弟知道這片原本是
德.國.一部分的土地上發生什麼事情。
「日記是這麼寫的啊?」
一開門就看到伊凡翻閱擱在桌上的日記本,吉爾伯特瞬間想讚賞自己沒有把情
緒寫進日記中的先見之明。
「這樣可以記得很多事呢。寫日記果然是好習慣。」
「本大爺寬宏大量地告訴你,未經允許翻閱他人的日記是沒教養。」
「啊,真是抱歉。」臉上毫無抱歉的表情,「還好沒有看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呢
。」
是很遺憾沒發現不軌的事端紀錄嗎?「沒事就滾。」想拿過日記本,對方手指
卻加了勁不放開,吉爾伯特沒法抽回,悻悻然地鬆手,放棄那本日記回到原位的希
望。
「這裡也很不錯,很舒服呢,怪不得你會在這裡養病。」
伊凡有些意外吉爾伯特沒有待在無.憂.宮的遺址或是住在旅館等較現代化的地
方,而是住在小農莊裡。磨坊農莊有點像烏.克.蘭平原上的農舍,似乎有些糊塗的
姐姐隨時會出現。「病好了就回柏.林.吧,上司們想看看你,家族聚會下次要到柏.
林.舉辦呦,菲尼克斯、托里斯、愛德華他們都會來,啊,還有一個東方的朋友想
介紹給你們呢。」
「不去。」
「我也很喜歡這裡,不過聚會場所要比這裡更正式點才行啊!」
「這裡是東.德.,本大爺愛待哪就待哪。」
「啊,是啊,在家裡想去哪都是可以的嘛。呵呵。」對不合作不回應的吉爾伯
特,伊凡有備而來。「路德維希聽說你病了,擔心得病倒了。」從背影便知道吉爾
伯特動搖,伊凡自顧自地說下去:「聽說路德維希回西柏.林.養病。你要不要回柏.
林.讓他看看?也許路德維希看到你就會康復喔。」
知道給抓了把柄使喚,不甘心的吉爾伯特對伊凡這次督促他回柏.林.的招數莫
可奈何。
一如吉爾伯特只能與東方往來、成為經.濟.互.助.委.員.會中的火車頭之一,
成為西.德.的路德維希也開始沒有兄長的西面生活。雖然實際監管的軍力仍在,但
在美蘇兩大國明爭暗鬥下,原本打算徹底分裂德.國.的各國陸續改弦更張,法蘭西
斯率先講和,不想讓自家隔壁繼續存在不定時炸彈,提出了兩家冰箱互通有無,材
料彼此共用。
『哥哥家的美食多得很,想吃就打聲招呼儘管端去。你家的葡萄酒和馬鈴薯,
哥哥我就不客氣地拿去做晚餐囉。』
法蘭西斯提出的協議[4]一體兩面,法蘭西斯和路德維希能藉此知道對方家裡
的事情,證明彼此不再武裝對立。西.德.總理艾.德.納一口答應,積極調和西.德.
與週遭各國的關係,德.意.志青年在西方諸國的熱情招呼下慢慢融入國際社會,
與法蘭西斯和亞瑟建立起一定的交情,與週遭的鄰居雖然不熱絡,但也互通有無。
儘管「朋友」一詞德.國.人不輕易出口,起碼不再如過去能拜訪的國家只有菲利奇
亞諾。
看似全盤融入了西歐社會,於歐洲共同市場成員國在布.魯.塞.爾.召開會議討
論建立統一的歐洲委員會時,西.德.卻爆發沸沸揚揚的群眾運動,從一開始要求撤
掉英.國.在漢.諾.威的駐留軍,在會議開始之後,勞工與學生不滿西.德.向歐洲共
同市場低頭,不提高占共同市場中重要地位的西.德.的利益,大舉示威遊行。
「把外勞送走!」「廢掉波.昂.!」「統一德.國.優先!統一歐洲其次!」
「東邊有我們的兄弟!為什麼不往東?」「波.昂.-莫.斯.科貿易軸線!」「是波.
昂.-柏.林.軸線!神聖德.國.!」
從經濟的不平衍伸到對國家民族被分裂的抗議,於兩個德.國.政府被特各自進
行分離主義之時,原本早一不獨立建國的西.德.出現要求兩德統一的聲浪,著實諷
刺。
回到柏.林.的吉爾伯特坐在紀念門的馬車上,在波瀾不興的死寂裡聽著牆另一
邊的喧囂。
這裡是他孤獨的王座,一如神.聖.羅.馬.-馬克西米安坐在陰濕寒冷的王座上
。黑色枯瘦的單翼鷲鳥停在勝利女神的權杖頂,以喙磨著鐵十字。灰濛濛的細雨裡
,從椴.樹.下.大.道[5]看過去,布.蘭.登.堡.門是淒涼的霧灰。雨水滑過他的銀
亮短髮,在末端盪鞦韆。
閃過天際的雷讓他回到過去,小小的威斯特拉著普.魯.士青年的衣襬。
低頭瞧著金色的小腦袋。『幹嘛?』陛下讓睏了的小傢伙去睡覺,怎麼會神不
知鬼不覺地鑽回會議室,拉著他的外套下襬?
孩子不說話,也不抬頭,彷彿外套上的釦子是他關注的對象。
『說話啊,又不是不讓你說。』
威斯特鬆開手,沉默地抓住吉爾伯特的手臂。
被抓著的人正要發作,國王威.廉.一世開了口:『路德維希第一次到柏.林.,
不適應環境。你陪他去寢室,這裡我跟首相和參謀長討論就可以。』
打算把小鬼丟回床上就要回會議室,卻在床邊折騰半天,威斯特橫了心死抓著
衣襬,不讓哥哥離開,弄得吉爾伯特髒話都罵出來了,直到威斯特把臉埋進他的衣
襬用力地點頭。
頓了幾秒鐘,吉爾伯特回想自己剛剛講了什麼。『又不是不要你?你怕我不要
你了?不就跟你說,教你去睡覺不是不要你,你是怕我消失到哪裡去啊。』
『我想要在一起。』
『齁!我要開會啊!』吉爾伯特發怒似地硬是把威斯特的手扯開,在孩子露出
受傷的表情時,抓過毛毯一把將小傢伙裹好,抱著回會議室。
後來的作戰會議,威斯特都坐在他的膝頭,夜深睏了就披著毛毯靠著哥哥睡,
直到會議結束吉爾伯特背他回寢室,威斯特半夜醒來又跑到吉爾伯特的寢室。
『我又不是保父。』吉爾伯特愁眉苦臉,卻拿不出法子。久而久之習慣床上多
了個挨著自己睡的小傢伙。
長大後的威斯特搬去另個房間,換吉爾伯特跑去賴床。
『不要亂動,手不要往旁邊伸。喂!你離太遠了我會冷啊!』
被纏住的人很認命地當熱水袋抱枕。誰叫他小時候纏著哥哥連半夜開會都不放
過,現世報就是現在哥哥睡覺時就纏他當暖爐。似乎是如此,義.大.利的菲利奇亞
諾賴在床上時,威斯特也不覺得多一個人在自己床上有什麼不適應之處。
菲利正在波.昂.照顧威斯特吧。馬克西米安是夙願得償,思念的小豆丁不再怕
得四處逃,反而主動親近。威斯特抱怨菲利總是找麻煩,卻拋不下甩不開,任勞任
怨照顧、收拾殘局。到底是天生勞碌命使然還是前生注定今世重新開始,真只有天
曉得了。
「怎麼不過去呢?」伊凡出現在青銅馬車旁,「他是因為你才生病的呢,當哥
哥的要照顧弟妹喔。」
「同樣話還給你,娜塔莉亞需要你的照顧。」
嵌在巨人身材上的孩子氣笑臉出現僵硬。
伊凡藉口東.德.的事情未決,滯留柏.林.。一方面監視菲尼克斯不得妄動,另
方一面逃避妹妹的糾纏。蘇.維.埃家族的眾人對大家長不在家而鬆了口氣,得了空
閒納涼,白俄少女則不甘心地追到東.德.,活像抓姦的大老婆在小老婆家門外陰側
側地叼頭髮抓門:『那傢伙真的這麼好嗎?我才是要哥哥在一起的人啊,哥,你快
開門!要永遠在一起的是我們啊。』
正笑著威脅吉爾伯特康復後要安分點的伊凡,霎時被刺耳的抓門聲嚇白了臉,
強自鎮定想維持架子,下一陣抓門聲令他如被火燙的釘子戳到腳般跳起來,出口的
話成了:『你家的門牢固嗎?』
冬魔王的家裡也是很複雜的啊,看似所向無敵,只有阿爾弗雷德可堪敵手的伊
凡,排解家裡的紛爭也一個頭兩個大。此情此景更讓吉爾伯特覺得威斯特是舉世無
雙的好弟弟,也令他越發想念。
縱使如何地想越過牆──那得向伊凡低頭請求──到西面探望威斯特,吉爾伯
特都不能行動。他明白此時兩德統一──無論是哪方合併哪方,歐洲勢力隨即崩解
面臨重阻,自己越過圍牆,不啻是把伊凡的勢力帶過去,美蘇兩大勢力將會失衡,
已經生病的威斯特屆時會病得更重。
威斯特小時候有段時間身體虛弱,被哥哥傳染的感冒一直沒好。兄弟倆擠同一
張床,做哥哥的講腓.特.烈二世的戰史當床邊故事,或者哼軍歌當催眠曲。弟弟大
半聽不懂戰史裡的諸多詞彙,但軍歌在鼻音過重與喉嚨痛造成的輕聲中,據說聽起
來很好聽。吉爾伯特有時應要求連續哼了七八首,直到挨在胸口的威斯特沉沉睡去
。
當下感冒的威斯特不需要吉爾伯特的陪伴,西.德.的群眾運動危機很快會被艾.
德.納化解,布.魯.塞.爾.會議的諸國不會坐視威斯特生病,除了菲利奇亞諾自願當
型暖爐外,法蘭斯大概會親自送餐點上西柏.林.,亞瑟不樂見法蘭斯與威斯特拉近
人距離,可能弄出什麼魔法特效藥,想盡辦法讓威斯特迅速康復。
威斯特對歐洲是如此重要,被眾人關心在意,就算吉爾伯特不在旁也不會有什
麼事情。
啜著罐裝啤酒,坐在勝利女神的馬車上,吉爾伯特輕哼著曲子。從以前到現在
,普.魯.士總是獨個兒,要唱歌便旁若無人地,自個兒開心地從古早的瑪莉亞讚美
詩唱到《裝.甲.兵.之.歌》。
本大爺一個人也很快樂。
[1]艾.德.納總理出身科.隆,是少見的反普.魯.士精神的德.國人,算是認同邱.吉
.爾的「普.魯.士是萬惡之源」,戰後極力為西.德注入西歐的自由主義精神,
雖然精神信念與大多數德.國人相左,但對戰後重建西.德貢獻良多。艾.德.納
總理至今仍名列德.國人最敬佩的人前五名。
[2]此為納.粹.德.國的口號或格言:「Ein Volk, ein Reich, ein Fuhrer」。
[3]無.憂.宮磨坊傳說有好幾個版本,有言在軍人王腓.特.烈.威.廉一世時已經
出現。磨坊的風車推磨是否真因無憂宮的建造而受到影響亦有存疑,此傳言一
般認為是強調「國王遵守法令」以勸導國內貴族平民皆應守法的形象故事。目
前無憂宮旁的風車磨坊已改為成較大的荷蘭式風車磨坊,就視覺上無法感受無.
憂.宮建築會影響風力推磨。
[4]此協議指一九五○年法.國外交部長羅.伯.特.舒.曼(Robert Schuman)提出
的計畫。法.國一反一戰後的態度,理解與其跟西.德為敵、處處打壓,不如與
之合作,煤鋼等重要資源互通有無,避免重蹈過去的敵視、競爭和不信任造成
的惡果。此計畫法.國提議,西.德同意,之後成為歐.洲.煤.鋼.共同體的基礎。
[5]椴.樹.下.大.道(德文Unter den Linden),或稱作「菩.提.樹.下.大.街」,
柏.林.市中心的東西向主要街道,西向最底為巴.黎.廣場布.蘭.登.堡門,東向
最底為亞.歷.山.大.廣場,沿街諸多歷史建築與大使館。與過布.蘭.登.堡門後
的三月十八日廣場和六月十七日大街相接,此條路為德.國(或普.魯.士時期)
舉行勝利遊行的主要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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