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典芬/丹典] 女武神與雄獅 (3)已刪文
APH衍生小說，歷史向，典中心
主要配對為典芬、丹x妞塔典
瑞.典與妞塔瑞.典是雙子設定
私設定人名有，係從本家提供的清單裡挑選
人名提醒
妞塔瑞.典：克里斯蒂娜‧奧克森謝納 (Kristina Oxenstierna)
丹.麥：米凱爾‧丹森 (Mikkel Densen)
挪.威：盧卡斯‧邦德維克 (Lukas Bondevik)
冰.島：艾彌爾‧邦德維克 (Emil Bondevik)
從獨立之後已過了百年，在強敵環伺之下，貧弱的瑞.典要站穩腳跟並不是容易的事
，除了獨立後持續保持敵對的丹.麥－挪.威聯合之外，波羅的海另一方的神.聖.羅.馬.帝
.國、波.蘭－立.陶.宛.聯邦、東方的俄.羅.斯等國無一不在積極較勁，明的有戰爭與外交
，暗的有私下拉攏各路人馬。瑞.典作為新玩家加入了這場勾心鬥角的遊戲。
貝瓦爾德與克里斯蒂娜待在會議室裡，桌上攤著一幅大地圖，上面擱著幾顆玻璃珠當
作棋子。國王站在兩人中間指劃著地圖分析：「哈.布.斯.堡.家族的勢力被華.倫.斯.坦*1
帶到波.羅.的.海.沿岸，但幸好還有幾個城市*2沒被拿下來，到時候進攻就要靠這些城市\
。」
「丹.麥已經退出戰局，短時間內沒有理由再回到日.耳.曼，這是我們的機會。而作
為以路.德.宗為國教的國家，保衛信仰不受腐敗的舊教勢力侵奪也是我們的義務。」國王
的手指移到地圖上的丹.麥附近繞著圈。
「一路從日.耳.曼被打到連日.德.蘭.半島都丟了是還挺符合那傢伙的風格。」貝瓦爾
德諷刺的說，克里斯蒂娜看了他一眼。
國王微笑了一下，繼續分析：「的確，太躁進了。哈.布.斯.堡.家族的目的在摧毀我
們的商業，這可比波.蘭那邊還要露骨。趕緊和波.蘭議和就是因為聽到蝗蟲到了，趁牠們
吃光我們的家產前得要先處理。」
「而法.國人和荷.蘭人的算盤，大概也在盤算要如何趕走這心頭大患。兩邊都來了聯
絡，雖然不是特別能信任，但比明擺著的敵人好一點。」輕輕劃過地圖上的其他國家，國
王把手收回身邊，銳利的眼睛來回掃視兩位國家化身。
這位神采奕奕的紅髮國王是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自他執政以來，無論是政府
組織的效率或社會階層間的摩擦都得到改善，然而他最引人注目的成就還是打造了一支堪
稱歐洲最精良的軍隊，這支軍隊在與波.蘭的戰爭中打敗了當時名震天下的波.蘭騎兵。
「也就是說，所有人都期待把神.聖.羅.馬.帝.國逼回南邊去。」克里斯蒂娜接著說
。
「這裡可以作為我們在海另一邊的進攻基地。」古.斯.塔.夫把一枚棋子拿起來展示
再擱回地圖上。「阿.克.塞.爾.首相在普.魯.士地區的準備工作就快完成了，我們很快就
可以進軍。」
兩位國家化身點頭領受國王的意旨。
「那麼，貝瓦爾德，麻煩你去把提諾找過來，我希望芬.蘭人也為這次的行動盡點力
。」古.斯.塔.夫說，高大的少年領旨後離開會議室。
克里斯蒂娜眼見自己與國王獨處，明白這是個說出她考慮已久的事的好時機。「陛下
，我－－」她才開口，古.斯.塔.夫就搶先回答：「不，克莉西，我不會讓妳上戰場。」
她無奈的皺眉吞回話，一面不滿於國王甚至沒給她說完話的機會，一面不滿於那個暱
稱竟然連小公主以外的人也開始使用了。古.斯.塔.夫鍾愛的女兒也叫作克里斯蒂娜，出
於公主殿下本人的主張，她堅持她要叫國家殿下「克莉西」以免像是在叫自己。
「我、貝瓦爾德、阿克賽爾首相，都不會在瑞.典本土。如果連身為『國家』的妳也
不在，那就沒有一個足夠有份量的人在了。」
國王撿起兩枚棋子捏在手心裡使它們相撞相擦發出輕微的喀喀聲，放慢了說話速度：
「妳對祖父的軍隊，也就是瓦.薩的偉大事蹟，有多少貢獻我們都清楚得很。當時的農民
和聞風喪膽的丹.麥軍隊已經傳遍古.斯.塔.夫‧瓦.薩的軍隊裡有女武神的傳說，嚇得連
信仰都忘了。」
「但妳的才能不應該被用在戰爭上，在政治上它們更適得其所。」國王的語氣聽在克
里斯蒂娜耳裡，簡直像嚴厲的父親在教訓頑固的女兒般，而被教訓的一方即使心裡有所不
滿也最好別表現出來。
「我曾思考過應該把你們當作手足、朋友或是屬下，但這些都不符合現實。我希望在
你們的眼裡，我可以信賴，可以依靠，可以率領你們向前走，可以給予你們方向。」國王
一面述說一面踱步，踱到了背對克里斯蒂娜的方向。
「我也希望盡我所能給你們最好的。這樣的角色用傲慢的比喻來說，也許就像是一個
家族中的父親。」
「如果從一位父親的角度出發，克莉西，我認為妳應該待在瑞.典。等貝瓦爾德和提
諾到了我們就會開始討論軍事佈局，也許妳有要忙的事？」
「是的，請容我告退。」克里斯蒂娜覺得有點不愉快，但還是遵從國王的指示。她是
國家，國王就是她的上司，她沒有不遵守上司命令的道理。
在離去的路上克里斯蒂娜遇到正要前往會議室的貝瓦爾德與提諾。
「陛下想用芬.蘭騎兵作為補助戰力，但我可能沒辦法像瑞先生你一樣帶兵，希望陛
下不會給我這種事……咦？克里斯蒂娜小姐，我們動作太慢了嗎？」雙方距離剩三步遠時
提諾才注意到克里斯蒂娜出現在他面前。
「不，陛下還在等你們，我就不過去了。」克里斯蒂娜冷冷的回答，與她相熟的兩人
立即發現她溢於言表的負面情緒，但兩人面面相覷卻仍猜不透是什麼引起她如此激烈的情
緒。
＋
幾輪砲擊後，戰場上瀰漫著火藥煙霧與血腥味，整齊的步兵與騎兵陣中出現了可憐的
缺口。敵方固然受有損害，但我方也不遑多讓。然而瑞.典軍隊的火砲擁有較高的火力與
速度，帝國方面的傷亡顯然更加慘重。
貝瓦爾德觀察身邊的古.斯.塔.夫國王，騎在馬上的國王聚精會神，沉靜的觀察著戰
場。現在還不到進攻的時機，還早得很。貝瓦爾德猜想如果他問國王為何繼續按兵不動，
國王會給他這個答案。
突然，煙塵中傳來馬蹄聲。沉不住氣的帝國軍隊從左翼發動了攻擊，幾千名騎兵朝瑞
.典軍的右翼衝鋒，一片人海夾雜著吶喊，如海浪般從平原另一方洶湧而來。
國王下令：「右翼龍騎兵*3迎戰！」
收到命令後，部隊衝了出去，此起彼落的槍聲與馬鳴頓時席捲了戰場。在瑞.典軍強
勢的火槍痛擊下，敵人不斷後退重整衝鋒陣型，然而數次衝鋒全都無法造成決定性的傷害
，反而是收到還擊的帝國軍因遭受追砍而開始逃匿。天.主.教.方這次行動可說是相當無謀
。
在右翼遭受攻擊後不久，左翼方面也受到敵人攻擊。而被安排在新.教軍隊左翼的並不
是瑞.典軍，而是不久前才同盟的薩.克.森軍隊。那些光鮮亮麗的薩.克.森人在敵方第一
次衝鋒後便軟弱的轉身、叫嚷、奔逃四散，很快就潰不成軍，整個左翼立刻空洞無比。
薩.克.森人帶來的災難還不只如此。為了在逃亡路上活命，薩.克.森人與陣地後方看
守資源的軍團發生衝突欲搶奪之。這些由僱傭兵組成的軍團原本就沒有忠誠可言，他們大
多來自日.耳.曼各邦，一遇到可趁之機，竟然也跟著奪走輜重的薩.克.森軍隊逃離戰場。
臨陣脫逃的醜態呈現在眼前時，貝瓦爾德聽見後方不遠處傳來騎兵們的咒罵聲，再看
看身邊的提諾，是一臉不可置信與無奈混雜的表情。
新.教方軍隊一下子就被削去了三分之一，一場追擊虛弱軍隊的優勢戰役立即變成敵眾
我寡的不利局面。人數劣勢讓國王親自率領的預備隊也不得不投入戰鬥。
這下事情麻煩了，貝瓦爾德想。
「中看不中用的薩.克.森人。」國王嘆氣，那帶點輕蔑的口吻讓貝瓦爾德有些懷疑，
在這種危險的局勢下國王為何能夠游刃有餘的評價？雖然古.斯.塔.夫國王在軍事上的天
才是有目共睹的，但一向保守的貝瓦爾德並不習慣國王在作戰上的態度。
神.聖.羅.馬.帝.國黑鷹銳利的眼看見了獵物的弱點。帝國方面的元帥也是久經沙場
的名將，立刻讓帝國軍隊包上瑞.典完全暴露的左翼。這絕對是個正確的策略。
「左翼將正面轉向左方迎擊！後方步兵前進支援！」古.斯.塔.夫有條不紊的下令。
貝瓦爾德知道國王賭的是己方軍隊位於圓弧內側，也有較高機動性，能比從外側包夾
的敵方軍隊更早在迎擊位置上就定位。這策略正如國王一貫的作戰風格：迅速、危險、勇
往直前。
戰場形勢很快就如古.斯.塔.夫所預料的，在帝國軍隊尚未就位時，瑞.典軍隊已經整
頓完畢能夠出擊。
「砲擊！」趁帝國軍隊尚在移動，古.斯.塔.夫下令攻擊。火砲落在帝國軍隊中擾亂
，拖延他們迎戰的時間並繼續製造傷亡。
「龍騎兵衝鋒！第一列步兵前進！」隨著命令，士兵勇猛的衝入敵陣，有武器優勢在
手，交鋒的戰線逐漸往帝國軍隊壓去。
指揮部隊攻擊後，古.斯.塔.夫馭馬前行，向精銳騎兵隊大聲喝令：「神與吾等同在
！*4從右側包抄他們，全軍跟上！」他一馬當先衝出，將明亮的軍劍出鞘高舉過頭。
見到勝機的騎兵士氣大振，齊呼：「神與吾等同在！」紛紛策馬跟在國王身後，馬蹄
聲與拔劍出鞘聲震耳欲聾。這士氣高昂的軍隊足以將任何畏懼戰爭的人變得驍勇無匹。
貝瓦爾德驅使座騎跟上國王，原先他有些猶豫，但看見提諾心無旁騖的跟在國王身邊
，他已經沒有值得猶豫的事了。貝瓦爾德拔出慣用的大劍。敵人就在眼前。
與敵人相接之時，貝瓦爾德揮出大劍，首當其衝的敵兵被沉重的大劍砍下馬。他無暇
注意那個墜馬時口吐鮮血的人，其他敵兵迅速反應過來並應戰，貝瓦爾德迴劍擋掉兩記朝
他而來的劍擊，被他格擋攻擊的其中一人立刻也被古.斯.塔.夫國王砍傷肩膀跌下馬。
視力不佳的貝瓦爾德瞇眼搜尋提諾的身影。身材嬌小的少年正與一個動作遲緩的傢伙
周旋，貝瓦爾德朝那人背後斜劈一劍，那人陡然向前趴在馬頸上，受驚的馬繼續奔跑，被
韁繩勾住的騎士則隨著馬匹動作下滑，奄奄一息的仰天倒掛在馬背上。
「瑞先生，謝謝你。但你不必特地來幫忙的。」提諾前來感謝，他友善的聲音在戰場
的怒吼、哀鳴與呻吟聲中異常清晰。
貝瓦爾德不發一語，放下身邊暫時沒有敵人的提諾，繼續朝其他還在混戰中的集團前
進，加入保衛國王的行列。
國王氣勢萬鈞的在敵軍陣裡衝殺，彷彿是狩獵中的獅子。
神.聖.羅.馬.帝.國軍隊在瑞.典軍隊的包夾之下潰散逃亡，這場在布.賴.滕.費.爾.德
平原上進行的會戰是宗教戰爭開始以來，新.教方首度取得的決定性勝利。古.斯.塔.夫二
世‧阿道夫國王從此以「北.方.雄.獅.」之名威震歐洲，同時，這場會戰也標誌了波.羅.
的海新霸權的崛起。
＋
國王在日.耳.曼戰場上大捷的消息傳回瑞.典，宮廷與議會一片欣喜。在例行的會議
結束後，克里斯蒂娜散步到宮廷花園裡小憩。
初秋的北國稍有涼意，花園裡的花朵毫無凋零之色。克里斯蒂娜坐在正對花圃的長椅
上，下意識想要讓劍拄在身旁，揮空的手卻讓她想起今天並未帶劍。
她很明白，在歐.洲大陸上馳騁的那個男人能把她和貝瓦爾德帶到更強盛的地位。好一
陣子沒見到他們，現在隨侍在國王身邊的貝瓦爾德想必變得更健壯了。克里斯蒂娜靜靜打
量自己的手掌，雖然平日還是拿武器訓練，但她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上過戰場。
聽說歐.洲大陸那邊稱呼他們是「北.方.雄.獅.」。克里斯蒂娜認為這個名號很適合那
位精力旺盛、雄才大略的君主，也很適合貝瓦爾德。
一陣腳步聲來到她身邊，她回頭望去，公主就站在那裡，甜甜的笑著。她們互相打了
招呼，不到六歲的幼年公主自在的坐到克里斯蒂娜身邊。
「克莉西，妳喜歡花嗎？」公主開口，她抬手指著花圃裡的薔薇。
「不討厭。」
「我也是。不知道父親在戰爭結束後會不會帶我們去那裡看看，大陸那邊的花，和我
們這裡應該不一樣吧？」
雖然和她同名的公主不是第一次出現，但從這位公主出生以來，克里斯蒂娜總是對她
有種特殊的情感。也許是那聰慧而純真的洞見觸及她心裡某塊地方，也許是這位小公主絲
毫不介意「國家」和人類的分野與她冰河般冷硬的態度。
「那裡現在很危險。」
「我希望父親能平安回來，每個人都能平安回家。」公主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摯，聽起
來不像在模仿成人說的話。克里斯蒂娜覺得這些話所象徵的重量超出了不到六歲的孩子所
能負荷的範疇，如果這孩子明白何謂戰爭，那她就該明白這件事有多困難。
也許是察覺身邊的國家化身不願回應，公主話鋒一轉：「神.聖.羅.馬.帝.國也有像
克莉西這樣的『化身』嗎？他長得什麼樣子？」
「小孩子，比妳高不了多少。」
「咦！那不就太可憐了？小孩子要與父親和貝瓦爾德殿下作戰……」
「他應該不會上場打仗。」
「那就好。欸欸，克莉西，下次陪我騎馬好嗎？我最近開始學騎術了，好想常常在路
上跑。」一提到馬，公主的眼神變得熱切，圓亮的眼睛簡直像在發光。
「樂意之至。」
活潑的公主具有對事物的熱切好奇心，像海綿一樣不斷吸收新知識、新技術。這樣的
性格或許來自於她父親，他們的天性內埋有對世界的嚮往。幾年前被國王抱在懷裡觀看軍
艦下水典禮的公主非常開心，她從那時候就已經對船和海深感興趣。
家庭教師走到她們面前恭敬的敬了個禮：「公主殿下，現在是您學習拉.丁.文的時間
了。」她示意公主前往書房。「祖國殿下，國王陛下的方針是讓公主殿下能『像個男孩子
一樣受教育』，日後公主殿下必能協助將您意志發揚光大。」
「祖國殿下，很高興我能有這個榮幸陪您談天，期待下次和您見面的時刻。」儘管依
依不捨，公主仍然向克里斯蒂娜行標準的宮廷禮，流暢的說著社交辭令，隨著家庭教師走
了。
雖然公主很聰明，但女性畢竟不被認為是合適的繼承人。正值壯年的國王將來還會有
兒子，那才是會被大眾認可的繼承人。公主們最重要的工作則是在聯姻中為自己的國家尋
求穩固盟友。
只是，讓這位聰明的公主未來遠嫁他國成為不知是否有意義的外交籌碼，未免也太過
浪費。至少克里斯蒂娜是這麼想的。
克里斯蒂娜注意到自己正在考慮一些作為國家化身不應該涉入的事，立刻停止在這想
法上鑽研。布.賴.滕.費.爾.德.之戰只不過是在日.耳.曼地區的小小勝利，接下來還有得
忙，阿.克.賽.爾.首相那邊還有更多她必須幫忙的事。
＋
在日.耳.曼地區的軍隊暫時駐紮休息，貝瓦爾德剛與古.斯.塔.夫國王討論完接下來
的行動方針，疲倦的走到戶外。神.聖.羅.馬.帝.國又把曾被罷黜的鬼才將領華.倫.斯.坦.
找回來，就為了對付勢如破竹的古.斯.塔.夫。這個難纏的對手讓徹底擊敗神.聖.羅.馬.帝.
國變得更加困難。
只是經過了數場優秀的勝利，貝瓦爾德深信古.斯.塔.夫國王不可能敗於區區華.倫.斯
.坦之輩。國王冒險而靈活的戰術往往帶來可觀的成果，在戰場上只有能獲勝的戰術是好戰
術。
貝瓦爾德往芬.蘭騎兵隊休息的地區走去，隨著距離接近，他聽見整群芬.蘭人豪邁放
肆的大笑，唱著他們的民歌。
提諾背對貝瓦爾德，坐在人群中觀看幾個跳舞自娛的無趣戰士。貝瓦爾德上前按住提
諾的肩膀，他像隻受驚的小動物般跳了一下，回頭發現是貝瓦爾德才鬆了口氣。
「忙完了嗎？」提諾問，他掃了那群還專注在歌舞上的軍人一眼，體貼的問：「我們
去走走吧？」
對貝瓦爾德而言這可是求之不得，和提諾獨處時他總能得到平靜。
臨時駐紮的營區沒什麼特別適合散步的地方，但當他們走在一般士兵的區域也不會有
人注意到這兩個少年就是國家的化身，這點倒是還挺適合不想被打擾的散步。
戰略、戰術之類的事，貝瓦爾德想先把它們擱在一邊。在日.耳.曼地區征戰的日子以
來，成天思考和戰爭相關的事物已經夠累了，難得能和提諾自由相處，談那種枯燥的事簡
直就是不可饒恕的浪費。
剛才去找提諾時聽見的歌謠，他一個字也聽不懂，碰巧勾起戰場上的某個回憶。貝瓦
爾德有點介意這件事，於是他問了：「芬.蘭騎兵衝鋒時喊的那個字是什麼意思？」
「Hakkaa päälle？那是芬.蘭語的『砍倒他們』的意思。」提諾回答。
「不懂芬.蘭語。」貝瓦爾德咕噥一句，臉色沉下，讓提諾嚇得趕緊安撫：「這又沒
什麼關係，我的瑞.典語說得還不錯，到現在我們兩人的溝通都沒出什麼問題不是嗎？」
提諾伸長了手，在貝瓦爾德眉心的皺褶上按了按，說：「所以請不要板著臉。當然我
會這麼說是還有另一個理由，就是瑞先生你板著臉的時候比平常恐怖好幾倍……」
貝瓦爾德把提諾抱進懷裡，面無表情的問：「很恐怖嗎？」
提諾漲紅了臉，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這反應不管看幾次都無比可愛。貝瓦爾德絲毫不將這種被融化般的心境表現在外，繼
續保持面無表情的擁抱。提諾溫暖的身體抱起來像是某種不知名的小動物。
「呃……瑞先生，旁邊已經有人注意到我們了，他還當作沒看到。」提諾好不容易才
擠出一個回應，不遠的陰影處裡有個人把帽簷往下拉。無論那個人是誰，提諾很感謝他提
供素材讓自己逃離這個炙熱、難為情卻不令人反感的場合。
眼見貝瓦爾德還是沒有任何要放手的意思，提諾無奈的使出掃興殺手鐧：「剛才陛下
有沒有說什麼重要的策略？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是什麼？」
「陛下準備奇襲駐紮在呂.岑的華.倫.斯.坦。」貝瓦爾德不情願的放開提諾，回答他
不久前從古.斯.塔.夫國王那裡獲得的指示。「希望薩.克.森人能準時到戰場。」
「而且希望他們別再扯後腿了嗎？」提諾笑著問，看貝瓦爾德的反應，薩.克.森人在
布.賴.滕.費.爾.德.戰役的懦弱表現顯然激怒他了。這種額外補充責備的「殊榮」通常只
屬於丹.麥人。
「如果陛下的計劃順利，帝國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吧？盡快迫使帝國投降之後，戰爭
就能結束了。」提諾滿懷期望的說。戰場上他一直沒看見那個總是穿黑袍戴黑帽的帝國孩
童，這是件好事，如果對那樣的孩子展開攻擊，提諾肯定自己會非常難受。
「希望如此。」貝瓦爾德嚴肅的說。
「我也這麼希望。瑞先生，走吧，接下來還有很多要做的事，還是早點休息培養體力
比較好。」
＋
不祥的濃霧籠罩著戰場，瑞.典軍隊在呂岑城外與帝國軍隊展開戰鬥。因為同盟軍隊
未馳援而處於人數劣勢，這場戰役似乎又將成為古.斯.塔.夫國王展現他驚人才華的舞台
。起碼貝瓦爾德對此深信不移。
雖然國王在戰鬥剛開始的衝鋒時就受了傷，但這點輕傷不至於影響他的行動。從數年
前的槍傷讓國王無法再穿戴重甲以來，國王只憑著一件皮甲就在戰場上穿梭自如，輕傷是
家常便飯。
古.斯.塔.夫國王一向帶領右翼的騎兵，貝瓦爾德也照例跟在他身邊。但今天提諾被
調去芬.蘭騎兵隊中不在右翼。
戰鬥的情勢一面大好，騎兵隊繼續乘勝追擊。然而戰線中央似乎出現了弱點，中央的
軍隊行動太靠左，在中央與右翼間產生了縫隙。
「精銳部隊跟著我，向左前進支援中央部隊！」古.斯.塔.夫國王號令並策馬衝出。
深秋時節的濃霧逐漸侵蝕視野，明明已近中午，重新聚集的霧氣卻變得像清晨開戰前
一樣濃厚。騎兵們甚至幾乎看不見戰馬的頭。在這樣的能見度中，騎兵們迷失了方向，因
為他們偉大的戰士國王失去了蹤影。
一馬當先的國王身邊只剩貝瓦爾德與少數隨從，其他的騎兵困於大霧中。現在的位置
靠近戰線中央，卻沒發現預期中朝弱點猛攻的帝國軍。拼殺嘶吼的聲音全都在遠方。
霧中衝出一群帝國騎兵，與處於極端少數的國王人馬進行肉搏。
貝瓦爾德揮劍分別砍殺兩名帝國士兵，大開大闔的揮劍動作讓他僥倖躲過了試圖從背
後偷襲的敵人。保護國王才是當務之急，他暫且拋下剩餘的敵人不管，往國王前進的方向
而去。
地上躺著兩名身穿瑞.典軍服的士兵，貝瓦爾德認出他們就是剛才與國王一同衝進敵
人包圍的隨從。再往前看，國王已經摔下馬，戰馬已奔進濃霧中不知去向。國王身上幾處
槍傷冒著鮮血。三四名帝國士兵正下馬拔劍朝國王前進。
貝瓦爾德策馬試圖衝散敵人，他揮動大劍硬是把其中一人的劍砍斷，然而在左支右絀
中敵人砍傷了他的左臂。忍著疼痛繼續揮舞大劍，長度與重量優勢讓心有顧忌的敵人稍稍
退開。顯然這些人是沒有忠誠可言的傭兵，他們並不想為了虛無縹緲的忠誠而丟失性命。
這些傭兵也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眼前善戰的年輕軍官是什麼樣的存在。
現在不是浪費時間以寡擊眾試圖擊退敵軍的時候，必須立刻把國王帶回陣地讓醫師治
療。貝瓦爾德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能拉起倒在地上的國王，而且會讓自己曝露在敵人的
攻擊下。
貝瓦爾德靠近古.斯.塔.夫國王，深怕無法順利拯救他。他伸手一抓將國王的身軀從
地上拉起，另一手放棄了武器好把國王順利拉上奔馳中的馬安置。趁傭兵重新上馬追趕、
包圍網尚未完全收攏之前，讓戰馬朝那缺口狂奔。
在濃霧中敵人緊追不捨，但幸好很快就遇到隊形完整的瑞.典士兵。貝瓦爾德將阻擊
敵人的任務交給他們，一路衝進陣地中央才將古.斯.塔.夫國王放下。
國王意識模糊、臉色慘白，胸部與腹部的槍傷不斷流著鮮血。
「醫師！快去叫醫師！」現場指揮官大驚失色，這位戰神般的國王竟然呈現如此虛弱
的模樣。「陛下請支持住，保持清醒！」幾位軍官圍著垂死的國王，虔誠的眼神像在祈求
神幫助這位新教徒的守護者。
「告訴瑪莉亞和克里斯蒂娜……我愛她們……」國王的聲音斷斷續續，每講一個字都
很辛苦。
「陛下您自己回去告訴她們吧！」大喊的軍官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
貝瓦爾德跪在地上握住國王的手，恐懼又期盼的望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眼睛痠疼
了起來。
國王奮力回握他的手－－感覺上卻只是空虛的掛著－－吐出幾個字：「我可沒有……
會哭的兒子……」
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閉上了眼睛。
人群中立刻響徹巨大的哭嚎聲。貝瓦爾德不願放下國王的手，痛哭失聲的眾人只能不
可置信的看著雙目緊閉的國王。沒有人相信北.方.雄.獅竟然會在這種優勢的戰役中身亡。
已經無法改變了。貝瓦爾德硬是把眼睛的酸痛感逼回去。濃霧有逐漸散去的跡象，兩
邊軍隊都會把握晴朗的天氣作為進攻機會，現在不是憑弔國王的好時機。
「敵人的援兵到了！」指揮官聽取傳令兵的報告後大聲宣告。「為了給國王報仇，這
場仗一定得贏！神與吾等同在！」
「神與吾等同在！」部隊整齊劃一的喊出口號，喊出共同的憤怒。
儘管敵人在援軍到達後處於兵力強勢，瑞.典軍隊也失去無法取代的偉大將領，瑞.典
人的信心卻沒有潰敗，反而因為復仇之火被點燃，以怒濤般不停歇的激烈攻勢迫使筋疲力
盡的帝國軍隊撤退，獲得了呂岑戰役的慘勝。
呂.岑戰役結束的霧夜，雖比不上北方家鄉那般酷寒卻意外的冷，刺骨的水氣不斷侵奪
身上的溫度。提諾抱著毯子走出營帳，找到坐在帳外的貝瓦爾德，那面對營火枯坐的背影
屬於孤傲的強權。提諾看見了哀痛的受傷獅子。
提諾一言不發，逕自來到貝瓦爾德身邊陪他一起注視營火，靠在他肩上，用毯子將冰
冷的霧夜隔絕在兩人之外。有人能夠相互取暖，必然能夠捱過寒夜。
＋
噩耗傳至的那一刻，公主的眼淚如止不住的細流般滾滾而下。克里斯蒂娜得知壞消息
後，暫且按住悲痛的心情，急忙前去拜訪阿.克.賽.爾.首相。
由於公主是國王生前指定的繼承人選，沒有王位虛懸的問題，由議會掌理政事到公主
成年。議會中有一派聲音認為應該要結束在日.耳.曼地區的征戰，然而身為國王至交、繼
續將古.斯.塔.夫的政策貫徹始終的阿.克.賽.爾.首相則大力主戰：威脅存在一天，就一天
不能從日.耳.曼撤軍。
不久後諾.德.林.根.戰役*5的大敗使主戰派陷入更為艱辛的局面。然而首相展現絕妙
的政治與外交手腕，想辦法使他的國家從戰場與談判中得到最多好處。
「克莉西。」夜裡，一個沙啞的童音叫喚，忙著寫信的克里斯蒂娜回頭就看見那個剛
成為未來女王的孩子。雖然這孩子一向表現得很成熟，但她肩上可是承載了成人也難以承
受的重量，無法避免被狂亂的情緒襲擊，睡前鬆懈防備時就是情緒趁虛而入的時機。
「我應該怎麼做……什麼才是一個王該做的？妳希望一個王怎麼做？」幼小的女王一
面走向克里斯蒂娜一面擦眼淚，眼眶仍然紅腫，衣服上還沾著顯然是王后抱著她大哭時留
下的淚水。
「妳該怎麼做，要問妳自己才行。」克里斯蒂娜將雙手放在女王的肩上，蹲下身平視
著她。「我們『國家』向來跟著上司的旨意前進。」
「我想要和平……」女王又抽噎起來，無計可施的國家化身只能抱住她，讓她默默的
靠在肩窩裡啜泣。「父親沒有回來，我和母親哭了好久，母親到現在都還沒辦法恢復。像
我們這樣的人一定還有很多很多……為什麼？」
克里斯蒂娜也很為古.斯.塔.夫國王的早逝而傷心，但她沒辦法回答年幼女王的問題
。對身為國家化身的她而言，已經看了許多死亡，明白這些生命短暫的人無法永遠陪伴她
。學習不對任何人放感情才是正確的。
如果這位聰明的女王能理解無情的必要就再好不過了。克里斯蒂娜抱著已停止哭泣的
小女孩，輕輕撫摸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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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華.倫.斯.坦（Alb/recht von Walle/nstein），神.聖.羅.馬.帝.國.名將，數度扭轉
對帝國不利的戰局，有帝.國.皇.冠.上.第.三.顆.寶.石.的美稱。
*2例如斯.特.拉.松.德（Stra/lsund），漢.撒同盟城市，位於今日德.國東北，一六二八
年時因拒絕投降華.倫.斯.坦.而由同屬新.教國家的丹.麥與瑞.典共同防守。
*3 龍騎兵（Dragoon），一種攜帶火器，平時騎馬，遇敵時下馬作戰的士兵。因火器在發
射後如同火龍噴火冒煙而得名。
*4 神與吾等同在（德.語：Gott/ mit /uns） 原為條.頓.騎.士.團的格言，古.斯.塔.夫
二世用為軍隊口號。
*5 諾.德.林.根戰役（Battle of Nör/dlingen），瑞.典敗於西.班.牙、神.聖.羅.馬.帝
.國、巴.伐.利.亞的天.主.教.聯盟，為新.教.方的慘敗，導致瑞.典失去主導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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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雜談】
一段時間沒更新在板上有點心虛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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