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月白衫 下(完)
楊子誠撐著最後一點理智,扶著白應生到浴室清理身體,等到兩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便側身倒進床鋪裡,昏睡不醒了。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刺眼的陽光早已透過床簾,將室內照得明亮無比,想必他是一路
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楊子誠挪動身體,抬手一碰就是膩人的皮膚和體溫。他警醒過來,抬頭便瞧見白應生
枕在他身側,對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抹了把臉,重重嘆了一口氣。
白應生挑起了眉,「怎麼,先生這反應,是因為記得昨晚,還是不記得?」
楊子誠仰躺在床上沒看他,「你說呢?」
白應生笑了笑,湊到他耳邊說:「當然得是記得了。我在生意場上打滾了那麼久,也
從沒見過比我們昨晚還要更放浪迷醉的景象。要是你不記得,那真是虧大了。」
楊子誠憶起那段時間他的失控,血色一路蔓延到了脖頸。
「我……我很抱歉。」他自己也對他一連串的行為感到匪夷所思,而他也不敢深想,
只當他是喝得太醉了。他不曉得此時該對白應生說什麼,於是道歉便脫口而出。
白應生望著他,輕輕將他額前的瀏海撥開,在楊子誠沒看見的地方,情感透過他的眼
神表露無遺。
「沒事,我開玩笑的。」白應生說完這句話後,收回手從床上坐了起來。「先生也不
必道歉,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先生,這段時間陪我玩了這麼一場遊戲。」
楊子誠轉頭看他,「……遊戲?」
白應生背對著他整理頭髮,笑道:「是啊,扮演情人的遊戲嘛。現在你我的事情都步
上了正軌,我就不需要先生再做我的弱點了。」
楊子誠一時無話,胸口處有無數的情緒在翻滾。
白應生毫無所覺,還在自說自話,「哦,對了,告訴先生一個好消息,從今天過後你
可以回家,不必被我拘在這兒作秀了。最近我會變得更忙,這裡客人來來往往,先生待著
不方便,我會差人送你回去。」
白應生下了床,從衣櫃裡挑出輕便的衣服套上,楊子誠卻還坐在床頭,面無表情地看
他。
白應生這時轉頭和他對上了眼,他瞧見楊子誠的臉色,失笑道:「你別擔心,就算遊
戲結束,我的資金也不會斷。我說要支撐你們到最後,就不會食言。」
楊子誠突然湧上一股暴怒,想著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呢?他每次在歡好時口口聲聲說的
喜歡呢?那些放在他身上,再明顯不過的愛慕眼神呢?
楊子誠以為自己了解白應生。對方從不對他的感情多作掩飾,他一方面對此抗拒,一
方面卻也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就像當初為了說服他配合,白應生就表現得跟真的似地,纏
在他身邊,一言一行皆情意綿綿,結果現在他就稱呼這些為「遊戲」。
到頭來,白應生還是那個虛偽的商人。說什麼喜歡,什麼情愛,都不過是假意迎合,
他的感情在有需要時,想有就能有,想斷就能斷!
楊子誠越生氣,表情就越陰冷。白應生知道他心情不佳,穿好衣服後,從房間內的架
子上挑了一個白色的音樂盒,遞到楊子誠手裡。
「這送你,讓你在見不到我的時候能抒發一下想念。」白應生故作俏皮地眨了下眼,
楊子誠的眼神卻像是想直接把它給砸爛。
白應生看出來了,好言勸道:「別把它弄壞了。你若不喜歡,還能拿去典當,賣個好
價錢。」說著,他為了展示這玩具的用途,轉了轉底下的機關,就著楊子誠的手,打開了
上頭的蓋子。
隨著透明盒裡那塊有許多奇怪凸點的滾輪緩緩轉動,輕柔且清脆的音樂響起,迴盪在
房間內。
楊子誠透過內盒的鏡子,看見了自己黯淡的眼色。他嘴唇蠕動了下,開口時聲音仍是
冷的。
「這是什麼?」
「音樂盒。」白應生彎下腰來,徐徐撫過白盒的邊緣,「能哄你睡覺的好東西。」
楊子誠能聞到他身上殘存的一點肥皂香,這股溫暖的味道提醒了他和白應生肌膚相親
的經歷,令他胸口處一片滯塞。
「誰需要人哄?」楊子誠表現得很不屑,白應生平靜地承受他的煩躁怒意,從衣櫃裡
拿了些衣服給他。
「穿上吧。我們一起用個餐,然後就讓你回家。」白應生舉止溫和,卻是失了之前那
種逾矩試探的生氣,突兀地疏離。
楊子誠因為他的態度,心莫名地沉了沉。說實話,這難道不該是他求之不得的發展?
讓白應生早點放過自己,脫離和他的緋聞,在能拿到金援的同時,和對方保持正確的距離
,可他現在這發洩不得的鬱悶又是怎麼回事?
楊子誠咬了咬牙,把這歸咎於白應生前後不一致的行為上,認為自己是被對方欺騙了
。
畢竟白應生前頭勸說他當情人勸得如此勤奮,現在覺得夠了便將人一腳踢開,可不是
騙了他想要認真配合的一顆心嗎?
楊子誠不悅到了極點,但礙於文學社往後還需要白應生的幫助,他沒有當場和對方撕
破臉,只是在吃飯時全程沒和白應生說過一句話。
到了坐上白應生的車,楊子誠周身依然縈繞著陰沉之氣。白應生自知自己做得突然,
他實在不該在應當分離的時候,還引誘楊子誠親近,可他忍不住。
白應生不怪他感到混亂生他的氣,他只恨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把楊子誠永遠留下來。
他無聲嘆了一口氣,在楊子誠下車之前,按住了他的手,輕輕將白色的音樂盒塞回他
手裡。
「別忘了拿走。」白應生捏著楊子誠想要丟開盒子的手腕,低語似帶懇求。
這是唯一一個能夠乘載他的心意,保留在楊子誠身邊的東西。
白應生有強烈的私心,他是真的希望往後楊子誠能夠透過這個音樂盒想起他,哪怕在
他漫長的人生中,僅只有那麼一次。
楊子誠搭在車門的手停住了,他的手掌包裹住那個音樂盒,忽然側過身來看他。
他能感覺到楊子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等待什麼,視線因而存有熱度。
白應生低垂著眉眼,不敢回應。
過了一會兒,那股熱度變成了扎人的刀子,往他身上剮過了一遍。他聽見楊子誠打開
車門走了,那關門的凶狠力度,他坐著都能感覺到汽車晃了一晃。
脾氣真大。白應生笑了笑,這時才抬起頭,看著車窗外那抹高大的背影漸漸走遠,被
來來往往的人群淹沒。
才剛過清晨,市集裡的大街小巷就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平日只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煩
惱的民眾,此時卻聚集在一起,手裡拿著標語牌,不斷高喊:「我要自由!我要自由!」
楊子誠發完手上印有「文字自由」、「自由之愛」等字樣的宣傳單後,站到街角觀察
警察的動向,沒過多久,同伴就從人群的另一頭擠過來,興奮地搭起楊子誠的肩膀。
「已經過了快兩個小時了,都還沒人來驅趕,他們一定是怕了!」高瘦的男子望向烏
泱泱的一片人群,這次是人數最多的動員,如此盛大的場面令他溼了眼眶,激動道:「子
誠,我們花了這些年推動,跌倒過那麼多次,可我們還是挺過來了。如今勝利就只差一步
之遙!」
楊子誠能共感他的心情。他們從一開始祕密結社,不斷有人被抓去審問、被捕入獄,
好不容易聚集的人才只能四處逃竄,到現在可以組織一群堅實的幹部,在各學校、各商會
之間廣為演講,集結社會菁英乃至一般平民百姓參與這場抗爭,這是以前的他作夢都想不
到的。
就像同伴說的,隨著民眾被激起的情緒越發激昂,他能夠感受到政府的態度在一天天
鬆動,正逐漸走向妥協。距離他們的勝利,大抵真的不遠了。
楊子誠欣慰地拍了拍朋友的背,正在此時,他的衣袖突然被人從後頭一扯。
楊子誠回過頭,來找他的是幹部之一,姓袁,在大學教書。他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問
道:「袁先生,有什麼事?」
「我有話和你說,跟我來。」他面色凝重,拉著楊子誠走在騎樓裡,拐入了一間茶店
。
袁先生和他雙雙落了坐,直接說道:「你知不知道今天為何看不見那些警察的影子?
」
他的問話令楊子誠心裡莫名發怵。他皺起眉來,搖了搖頭。
「他們今日根本沒空裡咱們,全去處理白家的事了。」
楊子誠的心跳彷彿停了半瞬,他屈起手指,指甲在木桌上發出一道刮劃聲。
「哪個白家?」他面容緊繃地問。
「與我們最有關的那個白家。」袁先生是文學社的元老之一,也是楊子誠和白應生交
易的知情人。他語調沉沉地說:「白應生被抓了。上頭的交代。」
楊子誠的思緒停頓在那裡,他觀察袁先生的神情,一字一頓地說:「白應生是他們最
重用的商人。」
白應生手握多少產業,這國家有多少進出口貿易是從他做起來的,那些高官怎麼可能
會動他?
袁先生看著他,眼裡似有同情。
「已經不再是了。」他告訴對面的青年:「聽聞政府從白家接收了一些產業,要轉為
國營,並打算扶植白常正上位。」
白常正是白應生的堂哥,家族奪權,這種事發生在富豪之家,著實再正常不過。可是
袁先生話裡的意思很明顯,白應生不僅僅是被他家裡人鬥倒,還是被政府一口咬下來的。
什麼接收產業,抓走舊人,換上新人,不過就只是利益交換罷了。
而白應生正正成為了那個利益下的犧牲者。
真是諷刺。白應生自己就是個利益至上的商人,結果到頭來竟讓自己落入了這種境地
。
楊子誠握緊拳頭,他想是這樣想,但還未全信,謹慎地問:「您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
袁先生咳了一聲,有些尷尬道:「我的女婿在政府上班……」
就在為那些狗官工作。說不定還參與了對付白應生的一連串行動裡。這些話袁先生不
好說出口,楊子誠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來了。
……就算在中央機構上班,這些消息就真的準確嗎?他面上看似冷靜,心裡卻有種虛
幻的感覺,他不相信白應生會出事,這麼輕易地就落入別人手裡。
明明他才應該是更強大,將他人玩弄於股掌間的那個角色,他怎麼可能被抓?
就算是最敏感的時期,白應生也從來不曾畏懼上頭的壓力,把所有一切都處理得完美
妥貼——
想到這裡,楊子誠心底卻冒出了一絲懷疑。
當時白應生為了保護他們,他是怎麼做的?戰爭時那樣嚴查的氛圍,僅靠白應生一人
,如何能牽制住最上頭的人,讓政府甘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白應生在他心中的形象太強大了。因為他有錢,所以他便跟著默認白應生無所不能。
楊子誠簡直不敢相信,他竟在這些年以後,才意識到他對於白應生的信任有多盲目。
凡有所求之人,都必得付出代價。
楊子誠為了求得來自白應生對文學社的庇蔭,假扮他的情人有近半年之久,這是他付
出的代價。
那白應生呢?
為了他們對抗政府,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如果說袁先生的情報,正是對白應生遲來的一場清算……那他算不算是害白應生落得
如此下場的其中一個罪魁禍首?
楊子誠臉色發白,撐著桌面站了起來。
袁先生瞧他忽然失了魂似地,面露擔憂,「我告訴你這些,是想提醒你也小心點。你
最近不要跟著我們活動了,你且待在家裡,等等看後續還有什麼消息。」
「……好。」楊子誠還能說什麼。他壓抑住不穩的呼吸,倉皇地點了點頭。
楊子誠等著等著,沒有等來好的消息,只有更壞的發展。
時代在改變,他們的國家正往更自由的方向邁進,所有人都在為此歡欣鼓舞,而白應
生卻像是被遺棄的那個人,即將要沖散在時間的滾滾浪潮中。
袁先生說,白應生被抓走後,下落不明。
楊子誠動用了各方關係去打聽,沒人能將他的事情說得準,可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白
家換了主事者,站在群眾目光裡的人,從白應生,變成了白常正。
當事情大致抵定的瞬間,楊子誠像是渾身的血液被抽乾,只覺通體冰冷,腦袋僵硬到
幾乎無法轉動。
他待在家裡的書桌前,坐了整整一天。
白應生和他最後一次見面時,送給他的音樂盒,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響著。每當音
樂停了,他就會扭緊轉軸,不厭其煩,只因為聽著那音樂,他好像就能憶起與白應生有過
的種種對話。
他記得白應生說,送他音樂盒,是為了讓他能抒發見不到面的想念。
白應生叫他收好他的禮物,告訴他這是能哄他睡覺的好東西。
他為什麼要說這些?
楊子誠強迫自己去回想,都過了這麼多年,他的記憶應當模糊,卻沒想到一旦他開始
回憶,他與白應生相處過的時光,竟仍歷歷在目。
包括白應生對著他笑的表情、他飽含情意的目光、低啞惑人的嗓音,通通都還刻在他
的記憶裡。
原來他從來不曾忘記。
楊子誠用手圈住了那個精緻的白色音樂盒,白應生的身影彷彿就在他腦中放映。諷刺
的是,那時他的出離憤怒讓他看不清白應生與他離別的面色,現在的他卻倏然驚覺白應生
的反常。
他是不是早就估算到自己會出事,否則為何要在想盡辦法綁住他之後,又迅速地一把
將他推開?
楊子誠按著額頭,呼吸急促。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懷疑和猜測便會無盡滋生。他不知思考這些,到底是試圖用少許
的線索拼湊出真相,還是他只是想用各種方法來折磨這顆對白應生感到愧疚的心。
楊子誠掩住臉,無端地生出一股噁心。
他現在在這裡懊悔什麼呢?
他是痛惜這個國家為了利益抹殺了一個人才,抑或因為他錯過了那份曾經交付予他的
愛,而為此痛苦不堪?
他雙手顫抖,把自己關押進黑暗中。
他終於正視到他骨子裡近乎迂腐的高傲。他總認為白應生接近他是別有所圖,情感混
雜了太多東西,又那麼不經遮掩,於是便被他棄如敝屣。
他不肯承認,白應生對他有著強烈的吸引力,所以他會被他煽動,面上嫌棄,卻忍不
住將他擁抱入懷。
他以為自己活在現實的苦痛裡,白應生是那個脫離現實的人,但其實真正背離現實,
只活在理想中,不願直面自我的混帳,是他。
楊子誠睜開雙眼,虛弱地像是從前那個被抓進拘留間的小子。
那時候有白應生會為了他,四處奔走。
現在卻再沒有人會來救他,開著用錢買下了他的無聊玩笑,只為了能名正言順地將他
留在身邊。
楊子誠被音樂盒內部的鏡子刺痛了眼睛,終於蓋上了蓋子,溫柔的旋律戛然而止。
他小心翼翼地輕撫它潔白的外表,想起白應生總穿在身上的那套月白長衫。
他初任教職,為了慶祝他拿到理想工作,與朋友一同到茶樓聚會的時候,他也是一眼
就發現了身著月白衫的白應生。
白應生為了接待貴客,百忙中回到自己的餐廳,站在一樓和身旁圍成一圈的人說話。
楊子誠被朋友推搡著上樓,他卻有些走不動,目光直直落在人群中格外顯眼的人身上,他
的白衣讓他整個人彷彿渡了一層光暈,他站在哪裡,哪裡就有光灑落下來。
非常漂亮。
楊子誠的視線停駐在那兒。一片吵雜中,似乎只有白應生所立之處是靜謐的。
他身如長松,舉手投足皆是氣度,含著微笑的俊臉,有種能將一切包容下來的從容,
眼神卻不作虛偽,而顯得很是誠摯。
楊子誠看著他,就好似看見他對人世間純樸美好的理想,被具現在一個真實的人身上
。
朋友不曉得他為了什麼停留,拉著他就往上走。楊子誠被迫移動步伐,在那一刻,白
應生驀地察覺到他,一轉頭,就和他四目相交。
楊子誠不明白什麼叫做悸動。他只知道自己看著的人也看見自己了,而他對此感到莫
名歡喜。
他們短暫的眼神交會,在朋友的催促下結束。楊子誠坐到位置上點菜時都還心不在焉
,吃完飯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他在茶樓門口和朋友們道別,然後出於一種難以敘明
的期待,他待在昏黃的路燈下,站了好一會兒,都沒弄懂他究竟在等待什麼。
直到他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月白衫,出現在他身側。
「用完餐了?餐點還滿意嗎?」白應生竟還記得他,主動向他搭了話,帶笑的關心讓
人覺得很舒服。
楊子誠轉過身來,一時緊張得說不出話,下意識地打量他。
近看之下,他發現白應生比匆匆一瞥留下的印象要更英俊。他舒展的神情和微笑的唇
線很有親和力,薄弱的光線打在他的側臉上,為他的眉骨和鼻樑投下曖昧的陰影,也柔和
了他的面部線條,讓他整個人顯出一種朦朧的柔軟來。
楊子誠似乎能從耳骨處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他意識到白應生還在等待他的回應,抿
緊了唇,生硬地告訴他食物很好吃,他非常滿意。
「那太好了,希望您願意常來。」白應生掀起長長的眼簾看他,楊子誠第一次見到如
此溫情的眼睛,好像一下子就將他的身形容納進眼裡,「我叫白應生,是這裡的老闆,之
後您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告訴我。」
語畢,他對楊子誠客氣地頷首示意,似乎就要走掉了。
楊子誠耳畔嗡鳴,他聽見自己張嘴喊住對方,「我還會在這裡見到你嗎?」
白應生看著他,眼裡的笑意深了些。
他正過身子,與楊子誠面對面,問道:「您叫什麼名字?」
楊子誠幾乎不敢呼吸。
「楊子誠。」
「子誠。」白應生重複了他的名字,注視他一小會兒。楊子誠站在他面前,藏在袖子
裡的手心滲出了一層汗,通身說不出的燥熱,臉上的神情卻是與之相反的冷硬。
白應生似是覺得他肩膀緊繃的模樣很有趣,朝他笑了笑,抬頭望了眼天空。
「今天月色正好。」他提議道:「回家之前,你要陪我走一段路嗎?」
楊子誠看著他被月牙色長衫映照得格外白皙通透的面龐,邁步走到了他身側。
那日月色正好。
他跟著最美的月光走了一路,所行之處的街景都澄亮起來。
他和白應生之間,先愛上的人其實是他。
原本這份心動應該要很純粹,卻在之後被掩埋在各種駁雜的慾望之下。
他以為月亮會一直安靜地長伴他左右,像那時候一樣,將他眼前的世界都籠上溫柔的
月光。
可現在他的光消失了。
再也不會回來,獨留他在這裡艱難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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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開放式結局!!
最近一直在想要不要寫兩人轉世現代番外(我就是想寫現代肉)
不曉得各位覺得如何
總之謝謝大家看完這篇文m(_ 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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