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彩‧五
越過小丘與其後的樹林,可以看見遠處微如螢火的光亮一點一點地熄滅。
「好像很晚了。」
像是大夢初醒似地,她發出了感嘆。
他沒有說話。
有一段時間,他們只是像這樣坐在草地上,遙望著遠處的燈火。沒鋪草席或
錦墊,底下就是青草與泥土,這樣的席地而坐對白哉而言好像是無法想像的行為
,剛開始臉龐還帶著略微複雜的神情,但他還是坐下來了。
「我以為不會再見到妳。」
她露出了微笑,是他熟悉的微笑,卻與往常見過的不同。
「……管家先生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稱謂像鋒利的刀刃,殘忍地劈開了他們並不算遠的距離。他想到傍晚的若葉
,織坊總管不是會一言不發就禁止緋真行為的那種人,所以,他一定也說出了與
自己所聽到相同的那番話。
「我從若葉師傅那裡打聽到妳的消息。」遲疑了一會兒,他說。
溫柔合宜、謹守禮節地恰到好處的微笑消失了。緋真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望著黑壓壓的樹林。他在沈默中看著緋真,有些訝異地發現她的頭髮變長了。以
前的她留著勉強及肩的短髮,而現在隨風揚起的髮梢正懶懶地撩撥著她的肩膀、
後背與臉頰,似乎在竊竊私語著他們距離上一次的見面已經過了多久。
「很晚了,管家先生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呢?」
他想要回答,說出口的卻是不同的事情。
「我母親的故居就在附近。」
事實上,出了城區之後這一帶全是朽木家的土地。天氣晴朗的日子,兩代以
前的當主還會於此舉行春狩,圍獵放養的兔子、狐狸、鹿和野豬。遮陽的棚架就
搭在不遠處那片種滿櫻樹的緩坡上,女眷在特製的屏風後頭觀看打獵、賞花,以
扇子遮住自己害羞的臉,與友伴對參加獵事的青年男子評頭論足;除了四大家之
外,所有受邀的貴族在這裡都可以無視身份鴻溝,近乎隨心所欲地交際。中下階
級的貴族分家藉此攀權附貴、弱小的家族藉此尋找靠山、私下明爭暗鬥的派系藉
此拉攏同伴、貴族間勢力結合所需的婚事也往往趁機做初步的探路或觀察;儘管
對動物的狩獵只是一個名目,黃昏時獵獲最大獵物的人依然能得到豐富的獎賞。
到了他父親的那一代,據說因為他的母親對這種野蠻的活動大皺眉頭,之後
的春狩才逐漸演變成射箭、擲籌等等只保留意義的比試。
──這些都是他從管家那裡聽說的。
語氣並沒有絲毫變化,緋真的肩膀卻動了動。
「……我想去那裡看看。」
窸窸窣窣、像是衣襬在榻榻米上滑動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但那只是風穿越
樹林發出的聲音。
他望著樹林的另一頭,良久,開始移動腳步。
看著默默走近黑暗的管家先生,緋真突兀地跟著站起來。
「樹林裡黑漆漆的。」
她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就讓白哉停住了步伐。
「……也是,我並沒有帶提燈來。」
*
再見的時候是春天。
那片黑漆漆的樹林原來是櫻樹林。垂落地面的枝條盛開滿身雲霧般的淡紅,
瞇起眼睛,微明的月夜裡又像是一座座水花相交的噴泉。
緋真跟在他後面,走在噴泉與噴泉之間。提燈的光芒只能照亮他們身邊數尺
的範圍,遠遠的前面是一片模糊的黑暗,遠遠的後面也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就像
他們也只能隱藏在黑暗中一樣。輕柔如同月光的圍巾從他兩肩往後隨著步伐微微
揚動,黑髮上的象牙色管飾無言地提醒她眼前這個人的身份,但她別過頭加快腳
步,把這些提醒一起藏進黑暗裡。
*
多年以後,只要閉上眼睛,她就會看見當時的情景。
*
……在察覺之前,他們已經走出了樹林。寧靜的宅邸籠罩著荒涼的迷濛月光
,矗立在帶著褪色感的矮牆裡頭。
從白哉懷裡取出的一串鑰匙接連打開了外牆、內牆與正屋的門,咯吱作響的
地板與窒礙難行的拉門也阻攔不了未經通報就闖入宅邸的訪客。大半房間都空蕩
蕩的,沒帶走的少數家具除了蒙塵之外收拾得很整齊,在黑暗中與黑暗溶為一體
,猶如原本就是這宅邸的一部份。
唯獨通往庭院的走廊盡頭,依稀反映著月光的拉門顯得有點特出。
她依稀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管家先生推開拉門,庭院裡滿是彷彿燃燒起來、紅色的花朵。
*
早春的夜晚依舊飽含涼意,她在倉庫層層疊疊的箱籠裡找到暖爐,又去柴房
拿水桶裝滿木炭,回來時管家先生仍然坐在敞開的門旁。
「這樣會著涼的。」
她說,將發紅發熱的木炭夾進暖爐,放到他的身旁。
木炭在暖爐裡發出小小的霹啪聲裂開,噴出一丁點細微的灰燼,才讓他回神
似地張大眼睛,轉頭望向她。
「我以為妳已經走了。」
「我不能把管家先生丟在這裡吧?」
「這麼晚了,妳不回去,若葉會擔心。」
「我告訴過師傅要去找朋友。」
可是,像這樣的藉口,他應該不會相信吧?緋真這麼想著,管家先生臉上的
表情也說明了他的想法。
「無妨,我一個人習慣了。」
一直以來就只有他一個人,他這麼想著。
他想起了年前見到緋真的時候。直到見到她以前,他一直在想,能不能見到
她?能不能再見面?或是還只會獨自一人?當時他不懂那是什麼樣的心情,現在
卻突然明白了。
「……我不能把您丟在這裡。」
良久,他的思緒被打斷:「您的表情在說著,您不想要一個人。」
他不自覺勾動了嘴角,在幾乎看不出來的微笑裡發現自己對這句話感覺到的
苦澀。
懂事以來,就有許多人圍繞在他身後。奶媽、管家、女僕、廚娘、伙夫、園
丁,許許多多有著不同頭銜與責任的人,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出個聲,就會來到自
己面前。但他們的態度永遠是恭敬中帶著微弱卻揮之不去的距離感。那樣的神情
彷彿在上者是什麼人對他們而言無關緊要,重要的只有職責。
他不止一次這麼想著。
因此他不孤獨,卻永遠只是一個人。
「我習慣了,所以不礙事。」
「您看起來很寂寞。」
他無話可說了。
緋真走近,在他旁邊坐下,把手靠在暖爐前:「呼,這樣暖和多了。」
*
「這花,據說是我的父親送給母親的禮物。」
微微的倦意隨著身體的逐漸溫暖湧上。
「他的工作十分繁忙,經常不在家裡,為了不讓母親感到孤獨,在她喜歡的
鄉間修建別莊,又買來屍魂界沒有的花種植滿庭院……」
「這是緋簾花。」
她說。
「是嗎?」
他閉起眼睛:「是個好名字。和妳很像。」
管家先生睏了,她想。她盡量不發出聲音地站起來,才打算搬棉被幫他打理
鋪蓋,冷不防聽見他近乎夢囈的聲音。
「妳會離開嗎?」
「……不會。」
「即使是在我睡著以後?」
「是的。」
在那之後,管家先生好像又說了什麼,但是她正好在使勁推開久未使用而顯
得很笨重的壁櫥拉門,什麼也沒聽到。
--
註、一
本文的櫻花是枝垂櫻。參考圖片:網頁中的奈良‧大宇陀町又兵衛櫻
http://www.boomjp.com/travel/yinghua/xinshang.htm
好夢幻!好漂亮!!........被埋在這種櫻樹下我也甘願>////<(毆)
註、二
寫到取暖的時候,我心裡想的是熊熊燃燒霹啪作響的石砌壁爐...
可是那是歐洲人在用的啊(被朋友踹飛)
註、三
緋簾是我掰的。
其實是有那種花,但是名字太過西風了,就拿日文拼音去拼個名字來用(遠目)
日文拼音與緋真的名字前半部+正好+很像.
應該很好猜(?)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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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曾經夢到本話裡的一幕.
白哉與緋真(的背影)走在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小徑上
(之所以認為是緋真,是因為那個背影比露琪亞高了點兒...)
雖然小徑前面黑漆漆的,兩邊卻開滿了好像免錢大放送的櫻花.....
.......心好痛..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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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なたのそばに居たい
ああ たとえ燃えつきて
死んで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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