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歌] 波巴洞的綴歌4-6獅子與蛇

看板C_Chat (希洽)作者yoyosea (see the star)時間22小時前 (2025/02/21 08:06)推噓5(5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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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eur et la foudre】花與閃電篇 I. 重返霍格華茲 II. 奇獸專家 III. 七個波特 IV. 煉金術的啟示 V. 婚禮 VI. 獅子與蛇前言：魔法部垮台，於一片混亂中，哈利從遭受攻擊的婚禮消影離去，在遭遇意料之外的追擊後，他們前往了唯一一個腦海中存在的安全地點，曾是鳳凰會總部的古里某街十二號 …… 本章開始：【VI. 獅子與蛇】衛斯理家的婚禮遭到食死人襲擊的事件並沒有出現在隔天的預言家日報上。或許是沒有出現受害者的緣故，在大眾眼中，這遠比不上昆爵突然辭去魔法部長來的令人震驚。未止息的餘波在檯面下暗潮洶湧，至於這樣的餘波是在時間中悄聲無息，亦或是等待時機以掀起下一波巨浪，只有時間能證明。在婚禮遭受攻擊的幾個小時後，天狼星返回了古里某街。剛踏入房子的他立刻察覺到不對，燈是開著的。『賽佛勒斯．石內卜？』瘋眼的嗓音伴隨一陣陰風，從黑暗中傳出，灰塵凝聚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舉起雙手向著天狼星滑行而來。恍如噩夢的場景並未讓天狼星失去冷靜，因為他知道這個咒語的目的不是為了阻止他。「不是我殺死你的，阿不思。」粉塵人形爆炸，厚重的煙塵遮掩住視線，魔咒製造的動靜也暴露了天狼星的出現。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從房門中走出的身影避開了燈光的照耀，顯得有些模糊。尚未消散的粉塵讓天狼星難以分辨來者的身份，他仍舊舉著魔杖，但並未輕率施展出任何咒語。「不要動！」聽到這個聲音，天狼星閃中閃過一絲驚愕，而後狂喜充斥了他的內心。「是我，天狼星。」如釋重負的輕鬆感讓天狼星的嗓音透著愉悅。「呼，嚇死我們了，沒事了。」見天狼星報出自己的身分，女人鬆了口氣的尖細聲音傳來，是妙麗。只見其中的兩人放下了魔杖，但仍有一人依然舉著魔杖對準天狼星，當煙塵散去，彼此的面容在視野中清晰。謹慎的目光並未放送警惕，帶著懷疑的視線盯著天狼星不放。「你怎麼證明？」哈利沒有放下戒備。當初要離開水蠟樹街時，遭到埋伏包圍後，路平與金利第一時間確認彼此身分的舉動讓哈利印象深刻。也許是因為路平的另一個身分，是哈利最喜歡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師，他下意識將這份謹慎給學了起來。當離開鄧不利多與鳳凰會的保護傘，被迫第一線面對未知威脅時，這份謹慎讓哈利比平常冷靜了不少。見狀，微笑浮現在天狼星臉上，他很滿意哈利的戒心。「我是天狼星．布萊克，化獸師，有時又叫獸足，劫盜地圖四位創始者之一，詹姆．波特指定我成為哈利波特的教父，哈利，火閃電跟雙面鏡是我送給你的。」天狼星舉起了空空的雙手說道。確認了身分，哈利第一時間衝下樓朝天狼星跑去，兩人激動的擁在一起。「「幸好你沒事。」」當襲擊發生時，他們根本沒空注意彼此的安危。雖然以他們在食死人名單上的順位來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但一個晚上都沒有任何資訊還是讓人擔憂不已。此時的重逢自然令他們激動萬分。「大家都平安嗎？」哈利問道。「大家都沒事，但我們大部分都受到了監控，榮恩，你的家人也都沒事。」天狼星向他們報了平安，並且回頭向榮恩補充說明。榮恩瞪大了雙眼，嘴巴微開，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呆愣了幾秒後，他才用有些壓抑的聲音表達感謝。一隻手從旁握住了榮恩，他轉過頭，看見了妙麗擔憂又喜悅的眼睛。為榮恩的家人無恙而感到喜悅。為榮恩壓抑的情緒而擔憂心疼。在榮恩與妙麗私下決定，不管哈利要做什麼事情，他們都要放下一切全力支持哈利時，他們想過很多可能，也認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自己與家人的聯繫斷開，那瞬間，茫然與畏懼仍然佔據了內心，即便如此，他們倆人仍義無反顧地跟著哈利前進，支持他，保護他。因為他們是朋友，彼此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他們應該做的是確保哈利的安全，逃離婚禮會場後，在圖騰漢廳路被食死人追擊的陰影，像是沉重的石塊壓在每個人身上。仍然沒弄懂為何食死人可以準確找到他們的位置，更或者，是否哈利身上存在某種他們不瞭解的偵測咒？只要他們一鬆懈，下一秒，或許眼角餘光就會看到一陣綠光。榮恩一直不想將對家人的擔憂給表現出來，因為此刻，哈利遭受的未知威脅依然迫在眉睫，當天狼星帶給榮恩，家人平安的消息時，他整個人緊繃的情緒瞬間宣洩了許多。榮恩凝視著妙麗，那雙眼睛充滿了理解。手掌傳來的溫度如此真實，握了握掌心中纖細柔軟的手，即便不用語言連結，他仍感覺自己與妙麗又更貼近了一些。「哈利，你還好嗎？」天狼星望著哈利似乎有些蒼白的臉，皺起眉頭關心哈利的狀況。「我沒事。」哈利給了天狼星一個微笑。其實他說謊了，在天狼星抵達不久前，他才因為接收到佛地魔強烈的憤怒情緒，疤痕過於疼痛而不得不躲到廁所裡，避免被榮恩妙麗發現什麼端倪。但現在已經好多了。天狼星深深看了哈利一眼，接著詢問他們是否需要睡覺，他去把棉被拿到客房裡。經歷了驚魂未定的夜晚後，沒有人會拒絕在安全無虞的情況下進入夢鄉的。 - 第二天，哈利醒得很早，看著仍在熟睡的榮恩，不到二十四小時前，他們還在豔陽高照的帳篷入口引導賓客，此刻卻感覺那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哈利再度想起與戴爾芬妮分離前，那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眼睛。搖了搖頭把這些心思給清空，接著，他想起了分靈體，想到鄧不利多留給他的恐怖而複雜的任務。鄧不利多死後的哀傷仍在心中揮之不去，婚禮上牡丹姑婆對鄧不利多的指控似乎在他腦裡扎了根，就像是一種疾病感染了哈利對這位偶像的記憶。鄧不利多有一個爆竹妹妹，而且直到她的棺木被抬出的那天，鄰居才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孩。鄧不利多真的為了自己而徹底忽視了自己的家人嗎？他有可能坐視自己的妹妹被囚禁在家裡，就像他坐視自己被困在德思禮家嗎？哈利輕嘆了口氣，在不吵醒榮恩的情況下起身，他想找點事做，好分散心思。「路摸思。」點亮魔杖後，看著因光線而變得幽暗的樓梯深處，一樓門口的山怪腿傘桶依然靜靜坐落著。他與榮恩住在二樓的房間，隔壁住著妙麗，走廊掛著非尼呀的畫像，但現在畫像是空的，只留下一片模糊的背景，畫框沾滿了灰塵。自從鳳凰會將總部從這裡撤出後，似乎只剩下天狼星仍居住在這裡。不過短短幾個星期的時間，從大部分的東西又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來看，他顯然對打掃這件事不怎麼上心。哈利猜想天狼星知道怪角被派去霍格華茲廚房後，甚至可能根本沒想要把怪角給叫回來。環顧了一圈後，哈利將目光放到了樓上。他悄悄走上樓，直到最上層的樓梯口，他之前沒走到這裡過，這裡只有兩間房間，面對他的房門掛著一張名牌，寫著天狼星。哈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來這裡，也許在心煩意亂時，他下意識想找天狼星聊聊吧。望著緊閉的門扉，天狼星似乎仍在睡覺，不想吵醒自己教父的哈利舉起了魔杖準備轉身下樓，在經過樓梯平台時，光線照亮了另一扇門的門牌。哈利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這一眼就讓他的視線再也離不開。『獅子阿爾發．布萊克 Regulus Arcturus Black』『未得明確許可』『不得進入』哈利走了過去，將魔杖的光湊得更近一些，他仔細閱讀著門牌上面的文字，內心的情緒興奮了起來，彷彿有一盞燈在他心中被點亮。「哈利？哈利！你在哪裡？」樓下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妙麗在大聲叫著哈利的名字。「發生什麼事了？」天狼星碰的一聲打開自己的房門，下一秒他迎上了哈利的視線，氣氛瞬間變得沉默。「妙麗，我在這裡。」哈利驚異的發現自己的聲音相當鎮定。急促忙亂的上樓腳步聲過後，妙麗氣喘吁吁的臉映入眼簾。「我們醒來卻找不到你。」妙麗歉意地看向天狼星，這場騷亂吵醒了他，後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榮恩，我找到他了！」妙麗轉頭朝著樓下喊道。「好，跟他說他是個笨蛋！」榮恩焦急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接著他也來到了這一層。「你在這裡幹嘛？」看著氣氛有些詭異的樓梯平台，榮恩問道。「那是我弟弟的房間。」見哈利有些沉默，天狼星指著那個房間說道。榮恩與妙麗的目光跟著一起落到了哈利的身上，然後他們也看到了獅子的房間名牌，妙麗像是明悟了什麼而發出驚呼。「哈利，是R.A.B.？那個小金匣—該不會—」在哈利還來不及阻止之前，榮恩就將這個名字脫口而出。他立刻住口，緊張的瞥了天狼星一眼，欲蓋彌彰。「你們在找獅子？」天狼星皺起了眉頭，他懷疑的目光在三人臉上來回打量。「為什麼你們要找他？」榮恩露出一臉壞事了的表情。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明白這件事情不太可能瞞過天狼星，最終哈利點了點頭，他迎上天狼星的目光開口說道。「我們在找一條小金匣項鍊，但是它被一個署名為R.A.B.的人給拿走了，看起來那個人有可能是獅子。」哈利指著房門上的門牌說道。天狼星沉默地看著哈利，他了解哈利，他知道這絕不是全部。哈利越是避重就輕，就說明越有問題。「這關係到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對嗎？」天狼星雖然是用疑問句，但他的眼神表明這不是詢問。「或許吧，我也不確定。」哈利緊繃的說，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緊張的沉默降臨在四人身上，鄧不利多允許哈利將分靈體的情報分享給榮恩與妙麗，但他可沒說要讓天狼星參與進來，甚至沒有讓鳳凰會的任何人知道。儘管明白有天狼星或鳳凰會的加入，尋找分靈體一定會更加順利，但鄧不利多總是有他的深意在，哈利不願違逆他生前最後的指示。所以面對天狼星無聲的質問，他選擇了沉默。天狼星開口想說些什麼，但看著哈利倔強的眼神，恍惚間，他不只在哈利身上看到了詹姆的身影，這一剎那，莉莉在哈利身上的痕跡似乎更加清晰。「所以，你們要找的那條小金匣在這裡嗎？」天狼星說。哈利睜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天狼星沒有追問，他鬆了一口氣，對天狼星撒謊會讓他感覺很糟，他很慶幸不需要做這種事情。「對，我們可以進去嗎？」哈利看了房間一眼，詢問天狼星道。畢竟是天狼星的房子，這間又是天狼星弟弟的房間，要進入的話，還是需要有他的許可。「阿咯哈呣啦！」天狼星用魔杖指著門把，喀擦一聲，房門豁然開啟，四人魚貫而入。獅子的房間隨處可見代表史萊哲林的翠綠與銀色，布萊克的家輝與家訓『永遠純淨』煞費苦心的刻在床板上方，一大疊參差不齊的發黃簡報堆疊著，妙麗走過去查看。「都是有關佛地魔的，獅子似乎仰慕了佛地魔好幾年才加入食死人。」看著上面的日期，妙麗推算了一下時間說道。「獅子從以前就是我父母眼中的乖兒子，他們認同佛地魔的理念，獅子軟弱到聽信了他們的話，我聽說他一畢業就加入了食死人。」天狼星開口說道。哈利想起來了，在他第一次看到布萊克家族的掛幔時，天狼星曾說過這件事。妙麗與榮恩俯身去翻找床上的其他簡報，此時哈利注意到另一張照片，一支魁地奇球隊含笑朝相框外的人招手，他立刻認出最中央的年輕人是獅子。獅子和天狼星一樣，有著一頭黑髮和高傲的神情，但他的個子比較矮小，也沒有天狼星年輕時那麼英俊。「他擔任搜捕手。」哈利指著相框說道。「對，但他不是你爸的對手，我們還在學校時，葛來分多從沒輸給史萊哲林過。」天狼星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了往日時光。榮恩放棄了閱讀簡報，整個人趴到地上，檢查床底與衣櫃下，哈利拉開獅子的抽屜，裡面沒有值錢的物品，只有發黃的羊皮紙、舊羽毛筆、舊課本、乾墨水瓶。沒有看到小金匣。「也許我們可以試試看召喚咒，速速前，小金匣！」哈利舉起魔杖嘗試用召喚咒，什麼也沒有發生。「就這樣了嗎？不在這裡？」從地上起身的榮恩失望的說。「噢，它有可能還在這裡，只是受到『反咒語』控制，所以我們沒辦法用魔法召喚它。」依然埋首在簡報中的妙麗頭也不抬的解釋。他們花了一小時徹底搜遍整間房間的每個角落，任何有可能藏東西地方或夾縫都翻過了，最後不得不斷定金匣不在這裡。「說不定是在這間屋子的其他地方，無論獅子有沒有銷毀它，它一定會藏起來，還記得上次我們在這裡打掃的時候嗎？」四人邊下樓，妙麗邊發表她的看法，此時，太陽已經升起，即使隔著髒兮兮的窗戶，透進來的光線依然有些耀眼，每每經過窗前，炫光總令人不得不瞇起眼睛。「那座會對每個人發射螺絲的老爺鐘，還有那件差點勒死榮恩的長袍，也許是獅子用來保護小金匣的的咒語，儘管當時我們不……不……」妙麗說著說著，忽然整個人愣住了，走在她身後的榮恩差點一鼻子直接撞上她。哈利他們望著妙麗，她站著，臉上浮現出記憶被消除的表情，眼神茫然而失焦。「……不知道。」妙麗悄聲說著。「有什麼不對嗎？」榮恩問道。「那時有個小金匣。」妙麗說。哈利與天狼星也愣了一下，某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們心頭浮現。「在客廳的櫥櫃，那時沒有人能夠打開它，我們……我們……」妙麗越說越小聲。哈利彷彿感覺有塊磚頭從他的胸口往下滑進胃裡，一股涼意從背後升起，他也想起來了，他們在傳閱那個東西時，他甚至還把它拿在手上過，那時每個人都輪流試著打開它，最後它被扔進一袋垃圾裡。「怪角從那一袋垃圾裡偷走許多東西，他把所有東西都收在廚房的抽屜裡。」哈利感覺喉嚨很乾，他空洞的說著。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他們唯一的一點希望，他要好好把握，不到最後一刻不罷休。他們奔跑著往廚房過去，過大的腳步聲甚至吵醒了沉睡的布萊克太太，在她的連串咒罵聲中，幾人心臟怦怦跳動著拉開廚房的門，接著，一把拉開怪角的櫥櫃。裡面有一窩家庭小精靈睡過，又髒又舊的毛毯，以及一本破舊的《自然界的榮光：一部魔法家族史》，沒有小金匣的蹤影。「怪角。」天狼星在陰影中召喚了怪角。啪答一聲巨響，一名衰老的家庭小精靈憑空出現在壁爐前，蒼白的皮膚滿是皺紋，蝙蝠似的耳朵長著大叢的白毛，怪角向天狼星鞠躬，一連串清晰的低語傳入四人耳裡。「主人。」「帶著純種叛徒衛斯理和那個麻種回到女主人的舊宅，我可憐的女主人知道該有多傷心— 」「我那沒心肝的老媽不會有這種情緒。」天狼星豪不客氣地將怪角的話給頂了回去。「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主子連替他母親清鞋子上的泥巴都不配。」面對不斷低語的怪角，天狼星臉上的嫌惡變深了不少，這名家庭小精靈會讓他想起與這棟屋子有關的所有不好回憶。「怪角，我有話問你。」哈利說道。「是的，小主子。」怪角回答。天狼星在入獄前曾將命令怪角的權利轉移給哈利，鄧不利多是見證人，這份轉移隨著天狼星的出獄而減弱，但哈利仍然有命令怪角的資格。「兩年前，樓上的客廳有個很重的小金匣，我們把它扔了，你把它偷回來了嗎？」哈利感覺自己的心臟正怦通有力的撞擊著肋骨。沉默片刻後，拐角抬起頭正視哈利的臉。「是的。」「它現在在哪裡？」哈利歡天喜地的問。「不見了。」怪角閉上眼睛，彷彿不忍看見他們聽到他下一句話的反應。「不見了？你是什麼意思？」笑容從臉上瞬間消失，哈利有些茫然。怪角的身體開始顫抖，整個人搖搖欲墜。天狼星眉頭深鎖，怪角的反應讓他感覺不太正常。「蒙當葛．弗列契偷走了，貝拉小姐和仙仙小姐的照片，我家女主人的手套，第一級梅林勳章，有家徽的銀盃，還有—」怪角忽然開始大口吸氣，他的小胸膛快速上下起伏，然後他睜開眼睛，發出令人戰慄的尖叫。「還有那個小金匣，獅子主人的小金匣，怪角錯了，怪角辜負了他的命令！」天狼星反應迅速，當怪角衝向壁爐前的火鉗時，他立刻一把抓住小精靈身上的破布，將他壓在地上。妙麗的尖叫混合著怪角的尖叫聽上去非常刺耳，但天狼星的吼聲壓過了所有聲音。「怪角，我命令你不許動。」看著小精靈平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淚從鬆弛的眼眶汨汨流下，天狼星有種奇怪的感覺，怪角居然會哭泣這件事讓他感到很不對勁。他放開了怪角，從地上起身，小精靈依然遵從著天狼星的命令瑟縮在地板上不敢動彈。「怪角，你怎麼知道是蒙當葛偷了小金匣？」天狼星問道。「怪角看到他偷，在主人入獄後，他偷偷跑了過來，怪角看見他從怪角的櫥櫃出來，手上抱著怪角的寶藏，怪角叫這個小偷住手，但蒙當葛笑著跑了。」「他後來又把一些東西還了回來，但是獅子主人的小金匣沒了，是怪角辜負了獅子主人。」怪角抽抽答答的說，淚水不斷流過他的尖鼻。「你怎麼知道那個小金匣是獅子的？他從哪裡得到的？獅子和它有什麼關係？怪角，坐起來，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有關小金匣的一切以及獅子和它的關係。」哈利迫切地說道。怪角坐了起來，全身縮成一團，把滿是淚水的臉埋在雙膝間，他再度開口時聲音雖然悶悶的，但在寂靜的房間裡卻聽得相當清楚。「天狼星主人跑了，真是大快人心，因為他是個壞孩子，不守家規傷了我家女主人的心— 」聽到這裡的天狼星原本還打算開口，但是發現怪角似乎並不像之前那般在低聲咒罵，而是用一種訴說故事的語氣在說話，張開的嘴巴又閉了起來。「獅子主人有他應有的傲氣，他知道怎樣才符合布萊克的家風和他純種血統的尊嚴。多年來他常提到黑魔王，黑魔王要把所有巫師都結合起來統治麻瓜和麻種……到了十六歲，獅子主人便加入食死人。真叫人驕傲哪，真叫人樂於服侍……」天狼星眉頭又皺了起來，到這邊為止都跟自己知道的差不多，或許有些東西到死也不會改變。自己正是無法也不願去理解布萊克家的這種觀念才逃家的。安靜的房間中，怪角的故事還在繼續。「然後有一天，就在他加入一年後，獅子主人下樓到廚房找怪角，獅子主人很喜歡怪角，獅子主人說……他說……」怪角說到這裡，身體抖動得更厲害了。「……他說黑魔王需要一個家庭小精靈。」「佛地魔需要一個家庭小精靈？」哈利重複著怪角的話，他看了榮恩妙麗一眼，他們倆人也和哈利一樣不解。「喔，是的，獅子主人自告奮勇推薦怪角，這是個榮耀，獅子主人說這是他的榮耀，也是怪角的榮耀，他叫怪角一定要服從黑魔王的命令，然後回—回家。」怪角說。沒有人說話，即便是天狼星也知道，接下來怪角說的故事恐怕將會涉及某件非常重要，但沒有人知曉的秘聞。本以為獅子當年的死，單純是因為他想退出，沒想到竟牽扯出如此巨大的秘辛，這是天狼星沒有想到的。「於是怪角去了黑魔王那裡，黑魔王沒有告訴怪角要做什麼，只是把怪角帶到海邊的一個山洞，山洞裡面還有一個洞窟，洞窟內有個又大又黑的湖……」哈利瞬間感到寒毛直豎，他彷彿能清晰看到那裡的一切，看到佛地魔帶著一名無辜害怕的家庭小精靈登上那艘船，越過漆黑的湖，抵達中心的那座小島。佛地魔要用怪角測試分靈體的防衛措施，藉由一個無關緊要的生物，一個家庭小精靈。「……那裡有艘小船，島上有個裝滿魔藥的盆子，黑魔王叫怪角喝魔藥……怪角喝了，他喝的時候看見可怕的東西，怪角的身體裡面在燃燒，怪角大聲呼叫獅子主人救他，哭著呼叫他的布萊克女主人，但黑魔王只是大笑……他命令怪角把魔藥全部喝光，他丟了一個小金匣在空盆子裡，又在裡面裝滿魔藥，然後黑魔王就走了，留下怪角在島上……」怪角的語氣充滿了痛苦，回想這件事情似乎讓他重新品嘗一次那種折磨的滋味，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哈利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令他不解的是，怪角是如何從那種處境中逃回來的。「怪角需要水，他爬到小島邊喝黑潭的水，結果有許多隻手，死人的手把怪角拖進水中… …」怪角說。「你是怎麼逃脫的？」哈利小聲的說，語調平緩了許多。對於一個經歷過那種恐怖的人，他沒辦法再用尖銳的語氣對待怪角，他明白那種絕望的感覺。怪角頭起頭，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哈利。「獅子主人叫怪角回來。」怪角說。「我知道，可是你是如何從行屍手中逃出來的？」哈利又問。天狼星轉頭看向哈利，腦中飛速運轉著，哈利的態度讓他感覺哈利不只去過那裡，也經歷過怪角描述的恐怖。「獅子主人叫怪角回來。」怪角重複著他的話。「我知道，可是—」「這很明顯，不是嗎？他消影了。」榮恩理所當然的說。「可是在洞內或洞外都無法使用現影術。」哈利說。「精靈的魔法和巫師不同，他們可以在霍格華茲使用現影術進出，我們卻不能。」榮恩說。「佛地魔絕不會顧慮到家庭小精靈，就像所有純種巫師對待動物般對待他們那樣，他絕不會想到他們可能會些自己不會的魔法。」妙麗開口，語氣冰冷。一旁的天狼星默默不語。「你回來之後呢？你把事情告訴獅子後，他說了什麼？」哈利追問。「獅子主人非常擔心，獅子主人叫怪角躲起來，不要離開屋子，然後……沒多久，一天晚上，獅子主人到怪角的櫥櫃找怪角，獅子主人怪怪的，不像他平常的樣子，好像有很多心事，怪角看的出來，他叫怪角帶他去山洞，就是怪角和黑魔王一起去的那個山洞……」怪角的聲音略為有些沙啞。「他叫你喝魔藥？」哈利嫌惡的說。但怪角搖頭哭泣，妙麗倏地摀住嘴巴，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獅子主人從口袋掏出一條和黑魔王一樣的小金匣，然後他叫怪角拿著，說等盆子空了，就要把小金匣調換過來……」眼淚再度從怪角眼中撲簌簌流下。怪角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啜泣漸漸變成了哀號，話語也有些斷斷續續。「然後他命令—命令怪角離開，不要管他，他叫怪角回家，而且絕不能告訴我的女主人，他所做的事，但是要銷毀—小金匣，然後他—他喝完魔藥—怪角把小金匣調換—然後眼睜睜看著—獅子主人被—拖進水裡……」天狼星忽然握住了拳頭，但是沒有人發現。那畢竟是他的弟弟。再怎麼與家人不和，他也從未希望過對方以如此痛苦的方式死去。「喔，怪角。」妙麗哭著說，她跪倒在怪角身旁想要擁抱他，怪角立刻站起來躲開她。「怪角不准麻種碰怪角，怪角的女主人會怎麼說呢？」「我告訴過你不准叫她麻種！」哈利生氣地斥責。怪角發出一聲悲鳴，他跪倒在地上，用額頭猛力敲擊地板。「阻止他，你看不出來嗎？他們不得不服從的樣子，教人痛心！」妙麗哭著說。「怪角，停止。」天狼星下達了命令。怪角躺在地上喘息、顫抖，綠發的綠色黏液沾在鼻翼四周，蒼白的額頭上，撞擊地板的部分已經一片瘀青，怪角兩眼紅腫、淚水盈眶。別說哈利，就是天狼星也沒見過怪角這麼可憐的模樣。返回布萊克家至今，天狼星第一次用憎恨以外的眼神看著怪角，看著這個可憐的家庭小精靈。長久以來，他總是忽略怪角與家人，認為他們內心毫無任何正常人該有的情感，只有扭曲的觀念在作祟。如今，他發現自己錯了。屬於布萊克的一切依然如此扭曲，但並非毫無感情。「所以你就把小金匣帶回家了？你有試著銷毀它嗎？」哈利殘忍的追問，他必須弄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怪角無論如何也無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怪角試過任何方法，但都沒有用，上面被施加了太過強大的魔法，怪角確信摧毀它的方式就是打開它，但就是打不開……怪角懲罰他自己，他再試，他懲罰自己，他再試……」怪角抽噎著繼續說道。「怪角無法遵從獅子主人的命令，怪角無法摧毀小金匣，他的女主人悲傷得發瘋，因為獅子主人失蹤了，怪角又不能告訴她洞窟裡發生了什麼事，因為獅子主人禁—禁止他告訴任何家—家—家人，洞—洞窟內發生的事……」妙麗望著怪角，淚水不受控制的從她眼角滑落，但她也不敢碰怪角，不敢再刺激正被痛苦回憶折磨的小精靈，即使是一向不喜歡怪角的榮恩也苦著一張臉，不發一語。「我真不懂你，怪角，佛地魔想殺你，獅子為了除去佛地魔而死，但你還是樂意為了佛地魔背叛天狼星？你還是更樂意去找水仙與貝拉，透過他們傳遞情報給佛地魔。」哈利緩緩開口。「哈利，怪角不是這樣想的，他是個奴隸，家庭小精靈一向不受善待，甚至受到虐待，所以佛地魔對待怪角的方式並沒有超出常軌，對怪角這樣的精靈來說，巫師間的爭鬥能有什麼意義？」妙麗反駁了哈利的質問。「他對和氣對待他的人都很忠心，布萊克太太一定也是這樣，還有獅子也是，所以他才會甘心去為他們服務，也盲目遵從他們的信念，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在哈利開口反駁前，妙麗先一步制止了哈利的行動，她繼續將心中滿溢的情感透過話語傳遞給其他人。有些話一直存在著卻沒有形體，直到某個剎那被深深觸動。如同沉澱多年的冰川漸漸消融，從裂痕中，緩緩流淌而出的純粹。無需過多思考與修飾，順應本心便能訴說埋藏於靈魂深處的真實。「獅子改變了心意，但他並沒有和怪角解釋，對吧？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如果怪角和家人都能維持古老的純正血統，他們會比較安全，獅子是在保護他們。」妙麗的眼神中有著異常的堅定，明明她並不認識獅子，此刻卻信誓旦旦地為獅子的行為辯護。天狼星緩步上前，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怪角，臉上的表情在燈光下被陰影遮蔽了大半，難以判斷他現在的心情。「天狼星—」哈利開口，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獅子的事情帶給天狼星的震撼恐怕不是他們能想像的，就好比有一天，哈利突然發現達力其實具有敏感的內心，在任性蠻橫的行為背後，居然有保護家人的責任感在。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哈利覺得自己可能會嚇到以為哪個人對自己施展了記憶咒。天狼星看著低頭啜泣的怪角，沉默不語，握緊的拳頭不知從何時就不曾放開，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再用力幾分就會劃破皮膚、割開血肉。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握到關節發白了也沒有鬆手的跡象。「天狼星，獅子死掉之後，怪角一直守著這個家，在你回來住之前，怪角已經在這裡獨居很久了，說不定很渴望一些溫情，我相信仙仙小姐與貝拉小姐在他面前一定表現得非常和藹可親，所以怪角才會幫忙她們，把她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們。」妙麗往前站了一步，看著仍舊默不作聲的天狼星，眼神直勾勾地凝視天狼星。她並不畏懼為小精靈發聲，妙麗在家庭小精靈身上看見的歧視與忽視，正如始終在她身上揮之不去的標籤一樣。她在小精靈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如果這些被壓迫的可憐生物無法捍衛自己，那就由她來捍衛吧。因為，她也懂那種根深蒂固的隔閡與彷彿在打量奇獸的目光。「我常說，巫師怎麼樣對待他們的家庭小精靈，就會獲得什麼樣的回報，佛地魔如此…… 天狼星，你也如此。」妙麗最後放輕了聲音，但聽在所有人耳中卻無比巨大。彷彿有某種東西從妙麗的靈魂中噴湧而出，強大的存在感讓她的身影無法被忽視，震撼了心靈，靜默了聲音。陽光穿透了滿是髒污的窗戶，在空氣中灰塵的折射下，宛如微弱的光暈在她四周旋繞，這一刻，她氣質凜然，如同無所畏懼的女武神挺起胸膛，殘穢了每一個將這份歧視視為理所當然的人。哈利怔怔的望著妙麗，沒有反駁，看著怪角倒在地上抽泣，想起了鄧不利多曾經說過的話。『我想天狼星從來不曾認為怪角也和人類一樣，具有敏感的心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狼星的嗓音如同撕開寧靜的鈍刀，沙啞而微弱。「怪角，起來吧。」這對於總是惡語相向的他來說，已是他所能表達的最禮貌的用句了。怪角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像個孩子般用指關節揉著眼睛。「我要你—希望你去幫我找到蒙當葛，我們必須找出獅子的遺物。」天狼星有些艱難的開口。怪角放下揉著雙眼的手，他站在那裡望著天狼星。「主人要怪角找到蒙當葛．弗列契。」怪角重複著天狼星的話。「而且要把他帶來，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似乎有某個字眼，話到嘴邊卻莫名梗在喉嚨，天狼星幾度開口，但貌似還是沒辦法把那個字眼說出口，最終天狼星用比平常更加沉悶的聲音說道。怪角點頭起身時，哈利突然有了一個靈感，他拉開海格送他的隨身皮袋，取出那個假的分靈體，也就是原本屬於獅子的小金匣。「怪角，我想把這個送給你，這是獅子的東西，我相信他會希望你保有它，以表示他對你的——感激。」哈利將小金匣交到怪角的手中。石化了幾秒後，怪角突然發出驚駭的哭嚎，甚至比剛才的聲音還要慘烈，他又再度倒在地上，抓著哈利的褲腳，涕淚縱橫的用口齒不清的話語表達感謝。在怪角的情緒平復後，他向四人鞠躬，接著便消影離去。哈利將目光從怪角消失的地方收回，他知道接下來可能要面對天狼星的詢問了，關於小金匣與佛地魔的問題。不料，天狼星只是沉默地轉身，表示他想回去睡覺，就獨自消失在走廊轉角。留下面面相覷的哈利、榮恩、妙麗。天狼星一整個白天都沒有出現，直到夜深，當哈利他們都進入沉睡之後，獅子的房門再次被打開。最後一次見到獅子是什麼時候呢？天狼星不記得了。 (『哥哥，你真的不願意繼承布萊克家嗎？』) (『……好吧，我會保護布萊克家的。』) 滿溢的情感在胸膛迴盪著，與獅子的回憶不斷湧出，原本棄之如敝屣的，被淹沒在黑暗之中的，好像忽然有了一點光。他貫徹了自己的信念，而獅子實踐了諾言。天狼星的眼神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眉梢已不見過往的強烈情緒，光影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讓某種情緒更為深刻，他靜靜感受著這個空間裡的一切。凝視每一個角落，戾氣消散的眼神試圖尋找獅子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天狼星的眼眸再沒有以往在這間屋子裡的桀驁不馴。他仔細盯著每一張照片、每一道痕跡，陌生的情感充斥著他的內心，一種他認為對他的家人不會有的情緒。窗外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臉龐，陰影在他的五官上深邃了歲月留下的軌跡，他望向月亮，表情如此平靜。在死一般的寂靜之中，他彷彿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感受著呼吸的平緩，被忽略的時光在這一刻突然有了重量。彷彿有某個存在等著他說出某些話，依稀間，有雙熟悉而陌生的雙眼好像正盯著自己。門扉輕輕闔上，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響。獅子．布萊克的房間，一如之前無數個有光的晚上，依然只有寂靜在迴盪。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3.240.89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_Chat/M.1740096396.A.CF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