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DG‧AL》對不起

看板D-grayman作者nayoru09 (夜纓泠)時間16年前 (2008/11/12 12:25)推噓8(8推 0噓 0→)

留言8則, 8人參與討論串1/1

　　不要說對不起…，好嗎？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望著潔白大床上的小小身影，他的心，就不由得抽疼。　　那不是自己身體受傷的感覺，那也不是自己眼底徹底絕望的感覺。而是有一種痛、無法找到出口紓解的痛。　　即使自己的身體已經從戰亂之中殘破不堪，縱使自己的左手已經成為了科穆伊手下的亡魂，就算自己的身體早已無力支撐他的身子───他還是站在這。　　這潔白大床旁，一瞬也不瞬的望著眼前的可人兒，一步都無法離去。　　因為他無法原諒自己。　　在那場對抗惡魔的戰役之中，他辜負了三個男人的期待。　　優，他是最寵愛、疼愛她的人；　　拉比，她是最喜歡看他逗她開心的人；　　科穆伊，最重視她的哥哥。　　讓她好不容易從這麼大規模的戰亂當中，回到眾人眼前時，已經成為一動也不動的木偶；身上的血流動得清晰可見、身上的團服也早已破碎不堪、傷口更是緊揪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他還記得，在當場，她在一陣手忙腳亂、緊急送入急診室中時，她說的一句話。　　『…亞、亞連…』不斷的咳出血，躺在進入病房的手術床上，她緩緩的伸出自己瘦弱不已、血跡襯托出她蒼白膚色的手，向亞連伸展去。　　亞連顧不住自己的傷勢，三步併兩步的往剛剛不敢過去的方向奔過去，用所剩無幾的力量緊緊的握住利娜莉的雙手，深怕她會在他尚未觸摸到時，就已經失去力量讓她的手滑落在他眼前。　　真的好怕。　　盡量穩住自己顫抖的雙手，努力的、深情的望著利娜莉。　　那個，他一直深愛，卻從不說出口，默默讓他喜歡的女孩。　　『我在…利娜莉，我在啊…！』邊握住她手，亞連一刻也不耽擱的順勢跑了起來，並且跟著指引之下，將利娜莉火速的移往手術室。　　她，這種身子，一刻也不能耽擱的。　　『…答…答應、答應我…』困難的嚥嚥口水，她帶著苦澀卻又充滿希望的眼眸，輕輕的扯動嘴角，想讓自己微笑的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可是，笑起來，卻好像快哭的感覺。　　…───在這種時候，我寧願妳哭，好嗎？　　還是死命咬緊下唇，他無法對現在的利娜莉，多說些什麼。　　『不要說對不起…，好嗎？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這是她進手術室前，她對他說的一句話。　　所以，他至今，沒有說過任何一句對不起。　　───…即便，面對的是，她含笑死去的屍體，他也開不了口說任何一句話。　　她都不屑、不要她的道歉，他能怎麼辦呢？　　…他只能每天在科學班的人催促之下在利娜莉床前被抓去換藥之後再快步奔回來、只能在每個晚上盯著她好像熟睡的臉龐傻笑及流淚、只能在每個昏昏沉沉的夢中握著她的手，一起走在每個花園、世界的每個角落… 　　然後清醒時，充滿空虛。　　「…亞連啊。」低沉的嗓音，在亞連第兩百五十六次覺得自己這個行為整個就是蠢到爆卻還是無法離開的時候，傳到亞連的腦子底去。　　急忙用手擦擦自己還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強顏歡笑的拍拍自己臉頰；他要用笑容來面對每一個人，即使大家都沒有責怪他。　　「…什、什麼事啊，科穆伊？」　　「你要守著利娜莉到什麼時候？」在眼鏡底下的眼眸，雖然遮不住憂傷，但是卻很堅強，「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知道，擔任驅魔師的工作就會有死於意外的一天，不是嗎？」　　輕而易舉的點破亞連的舉動有多麼奇特，但卻不直接罵他。科穆伊移到利娜莉臉龐的視線，讓他臉部線條逐漸溫和。　　利娜莉，長大了呢。　　在不知不覺中，你早就已經比哥哥還要厲害了喲。　　「…可是…」他垂下頭，不敢直視科穆伊的眼神，「…她，不准我說對不起。」　　不能說對不起，就表示她不會原諒他的。而且利娜莉也說了，她不要他深深的對不起。　　所以他只能獨自站在她漂亮、美麗、已經將血跡清洗過的屍體旁，望著她絕美容顏，獨自心傷。　　他好氣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利娜莉，總在她的笑容中離去，所以他才會在處理完他的惡魔回來後，看到她氣若游絲的躺在血泊中，了無生氣。　　既然利娜莉不給他機會道歉，那麼，就在最後一程中的每個日子，都有他的陪伴吧。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不想連這樣、一點點小事情都做不到。　　「…亞連，她不是不准你說對不起哦。」笑了笑，科穆伊走到亞連身旁，同樣溫柔的凝視利娜莉，「她只是不希望你背負著她死去的命運。」　　因為她愛你。　　所以，她不希望你活在有她的陰霾中。　　她不是不要你的對不起，而是不需要。　　她喜歡看你無憂無慮的過日子，過你想要的生活，如此罷了。　　「…可是，是我害死她、害死她的啊…！」還是無法忘記那時候的離去，還是無法忘記那時候她最後的笑容，還是無法忘記她那時有朝氣的聲音。　　也忘不了，他親眼看到她倒在血泊的模樣─── 　　都是他的錯。　　她卻不要讓他道歉。　　「可是，她沒有怪你不是嗎？」輕輕笑了一下，科穆伊推推眼鏡，並拍拍亞連的肩膀，力道卻沒有重得讓他感覺到有壓力似的，「因為她不怪你，所以你不需要道歉，因此她更不用要你說對不起。」　　因為，亞連很溫柔，所以他愧疚感也會很深。　　利娜莉總是這麻說著。　　到了死前的一刻，她緊緊握住科穆伊的雙手，用顫抖無血色的慘白唇瓣吐露她的心事，『哥哥…求求、求求你…不要讓亞連…恨他自己───』　　雖然，他沒有阻止亞連的行為。可是他知道，這樣做，亞連心底才會舒坦些。　　「…可、可是…」　　「亞連。」　　「……是。」　　「明天，就要送葬她了。」垂下眼簾，他知道自己已經什麻都說盡了，接下來，就等他自己開竅吧，「今晚，請你好好、好好陪伴她。」　　用一種開心、溫暖，像對待戀人的感覺，陪她度過今晚好嗎？　　「…我能嗎？」他苦澀的笑著，表情盡是哀傷，「已經傷了她的我…還有資格陪她嗎？」雖然他知道，利娜莉絕對會笑著說沒關係，然後打著他的頭說，以後絕對不可以再犯。　　…問題是，沒有以後了。　　我再也不能，跟妳編織著以後的夢想。　　「可是如果不是你───」曖昧的笑了笑，科穆伊指著覆蓋在棉被下、利娜莉纖細的手，「她的手上，不會這樣緊握著那個東西吧。」語畢，留著一臉錯愕的亞連，他就這樣轉身就走，不給他一點點思考空間。　　…什麼鬼？　　他、他剛剛…說什麼？　　手上？什麼手上？　　帶著狐疑的心情，亞連輕身坐在床沿上，翻開被褥，望著她握成拳頭的柔夷。　　在那一瞬間，心跳似乎露了一拍？　　或是，心跳早已為她而停止─── 　　在她手上，緊握著他被惡魔不小心屑掉的白髮。　　即使數量不多，在她柔嫩的小手中，依然格外刺眼。　　眼眶，盈熱。　　他從未想過，利娜莉會…─── 　　像他眷著她一樣。　　但是自己，卻從未發現，她的心情。　　如果他知道了，一切是不是可以重來？　　如果他明白了，一切是不是可以忘懷？　　如果他了解了，一切是不是可以…─── 　　可是，沒有如果。　　一切都化為烏有。　　「…利娜莉───…！」終究，還是哭倒在她懷中。即便一直說不能哭、一直催眠自己是個罪人根本沒有資格哭、一直告訴自己哭了就是大混蛋，還是哭了。　　因為，他好對不起她。　　他甚至，從來沒有緊緊擁過她。　　沒有輕柔的吻著她、帶她去看最美最美的星空。　　哭了，哭倒在她冰冷無知覺的懷中。　　淚水早已崩離灑落，如同止不住的悲傷滾滾向外流。　　『亞連。』　　『嗯？』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可以召喚惡魔哦。』　　『……妳在說什麼啊…！』　　『我是說真的嘛！你想，除魔師又不知道哪時候會命喪黃泉…』　　『…不要說這種話好嗎？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那，亞連會保護我摟？』　　『那當然！我會永遠保護妳的。』　　對不起，我沒有遵守承諾。　　雖然，妳已經成為永遠，我卻沒有保護妳到最後。　　雖然，妳還笑著對我說，永遠不要跟妳說對不起… 　　對不起，利娜莉。　　我好愛妳。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才從以往兩人夢中清醒。他睜著哭曚的雙眼，緊緊糾著眼前的人，深怕她會就此離開他。　　「…介不介意，我奪走妳初吻呢？」　　低下頭，溫熱的唇瓣觸碰了死亡多天無生氣的唇瓣，他發現他離不開。　　即使，她是死人。　　他還是好喜歡與她接吻的滋味。　　「…我，不會再說對不起了。」　　親手摘下她頭上的幾縷青絲，溫柔捧在手上，輕嗅她髮上的芬芳。　　所以，我要留下妳的東西，永遠陪我。 ‥。‥。‥ 　　「…神田。」在利娜莉棺木被抬進濕土的那一瞬間，整場沒開過口的亞連，用乾澀的聲音喊了一下神田。　　「…幹什麼，死豆芽菜。」不爽的回瞪。　　「如果以後我死了，幫我跟這些頭髮，葬在一起好嗎？」顫抖伸出自己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手，緩緩將利娜莉的頭髮，遞在他眼前。　　「……」　　「…不可以嗎？」　　「你幹麻不綁在你胸前的鈕扣上？」突如其來的，他並沒有一開口就直罵人，還很有耐性的回答亞連的問題，「這樣，她就算跟妳的生命緊相繫在一起吧？」　　是啊，利娜莉。　　我別在我胸膛、刻有我名字的鈕扣上，妳就離不開我摟。　　然後，妳將永遠、永遠跟著我───浪跡天涯。《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63.15.189.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