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ReDeath
※ [本文轉錄自 TxQ 信箱]
這是一篇同人誌小說。揭載於台大卡漫社第三本
EVA誌 "Angel Attack"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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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eath by 望月
「我……不想見任何人。」
發出一聲短暫的「嗚」,PENPEN仰著頭,悄悄探進門縫裡面。
「誰都不要………不要看著我。不要說鞗」
黃昏了。
寂靜的傍晚。光線無聲地照射著沙發,茶几,給塗上淺淺的金色。
PENPEN的腳底,空空如也的飯碗被踩翻了。
「我是……不想有任何的接觸……而已。」
怕痛。真嗣翻了個身,耳機滑落下來。伸手去拾,耳機忽然碎開了。
碎片在他掌心劃出血痕。
「PENPEN,不要來煩我。」
牠低低地從喉嚨裡發出咕嚕聲,仰頭望著躺在床上的真嗣。
真嗣把另一隻耳機拿下來。PENPEN靜了片刻,偏著頭,輕啄
他的褲管。
「PENPEN——」
那一對專注地凝視著他的大眼睛,在對他說「不要忽視我」。
不要無視我的存在。不要漠然對我。
不要不理我。
鞗 ——不要不看我——鞗
誰都不在。
明日香還在醫院。美里不知去哪了。真嗣扶著牆壁,抬頭一看,才
知道,已經是傍晚了。
夕陽仍如往常地照射進這棟房子,把屋裡的一切染上金黃顏色。
「好安靜。」
真嗣深深呼吸著,晚風中傍晚的味道。清淺涼意中獨特的黃昏氣息。
一直以來,失去了意義的時間。然而時間還是時間,它依然在運轉,
每日仍巡迴著白晝與黑夜。
景物沒有變,人卻都變了。
PENPEN輕輕啄他的褲管,試探似地發出一聲嗚鳴。
真嗣蹲了下來。凝視PENPEN無言的眼睛。
風吹得有點涼。隔壁,有收音機的音樂,隱隱隨風傳盪。
「PENPEN……我好累。」
光線在他眼中漸漸淡去。安靜的,沒有開燈的室內,夕陽染上的金
色輝芒無聲無息,逐漸消隱褪淡而去。
不想見到誰,不想和誰說話。是了,封閉起來就好了……
是不是如此?
「可是這樣……我還是……無法不想著自己的事………渚君的事。」
脆弱。不安。自私。背叛的,與罪惡的。
這就是一種名叫「人」的生物吧?
而「使徒」——人類以外的存在。
「是敵人,所以、所以消滅啊鞗」
使徒。渚薰?
渚薰=使徒。那麼?
消滅…………?
隔壁傳出來的音樂,裊裊隱入空氣之中。
真嗣背抵上了冰冷的牆壁,雙手緊緊壓住頭。
PENPEN偏著頭來咬他的衣袖。
真嗣放開手,站起身來。手指摸到開關。
按動了——電燈啪一聲亮起。真嗣迅速遮住雙眼,手滑下來,啪地一
聲又把它關上了。
有點茫然地,輕輕地,他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PENPEN凝望著大門在他身後閤上。發出了一聲,短暫的「嗚」
鳴。
□ □ꄠ □ꄊ
自己是怎麼走來,為什麼走來,為什麼停下,這些,都像宿醉過後的
記憶,模糊而遲疑。
真嗣舉起手來,敲門的前一刻又停了一停。
晚上的時候了…零會在吧?
但她在做什麼呢……
在看書嗎?寫作業?在聽音樂?一般女孩子都做的事情,她也做嗎?
為什麼想著這個……原來自己對她,一直都是這麼陌生的。
唯一最貼近的一次,很荒謬的,是零的所有其他「身體」被毀壞的一
刻。那瞬間他有種「從此唯一」的鬆弛感。
「……也許我是第三個,所以我不知道。」
不會再有第四或第五個了,零。
於是感覺與她如此地貼近。不過……還是、陌生。
她會在做什麼?
……而我又來做什麼……?想到這的時候,他的手已敲在門上了。
寂靜中的一響,簡直也像敲在他的心上。咚的一聲。一瞬間他竟興
起「她不在」的盼望。
十幾秒過去。
果然不在吧……望著紋風不動的灰白房門,有點不明白,是該有「希
望成真」的慶幸,或者,加深的是鬱悶得化不開的,失落。
真嗣轉過身。準備離開。
「碇。」
他抬起頭來。眼前出現的是零的臉。倚在門旁的身影。
淡淡的有點灰白的光線從她身後流洩出來。
他望著她。
如往常,那樣平靜的,沈默得沒有任何情緒的雙眸。她的淡紅色的眼
瞳。
真嗣跨出一步。有點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握住了她的手臂。忽
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崩潰了;腳下再撐不住他全身的失力,他茫然地伏入她
的胸膛,感覺零雙手扶住了他的身體,蹙緊的眉眼之間,他感覺潮濕……
想要尋找母親的話,你在誰的身上都找不到的啊。
真嗣抬起頭來:「不是的!我……」
哀愁與失落。
悲傷與寂寞。是害怕吧、害怕著。不想要,這樣的結果與情緒呀。
美里搖搖頭,輕嘆的氣息消失了。
沒有什麼、需要說話的感覺。
零的背脊撞上房門。雙手托住他,她有種剎那間的遲疑,沒有表情的
臉上綻開一點驚訝。
攬他在懷裡……
真嗣壓抑的呼吸俯在她領口。
風扇輕轉的聲響盪漾,唧唧、唧唧。心跳因為貼近,重疊了相同的震
盪。
對不起。不要緊。——這種話語已是多餘得不必要。
他訝異自己的渴望;去揉搓她的乳房的渴望,看著她閉上眼的表情的
渴望,聽到她微亂的呼吸的渴望。
看著,並且觸摸著的渴望…擁有她另一種神情的渴望,擁抱她的渴望。
零輕勻的呼吸有種平舒而沉靜的味道。
「………與我接觸,你不害怕嗎?」
握在她腰間的手指收緊了一下……
「…………沒有……害怕的感覺………」
可是心還在痛著。在痛著吧。
「妳說的,也同時是妳自己嗎?……」
我不知道。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我喜歡妳。」
低沈的聲音,認真卻有點哀傷的眼睛。為什麼還在哀傷著呢?
淚水。有點鹹鹹的味道的,叫做眼淚。
在「我」消逝之前,知道了的東西。
接吻。有點暈眩的感覺………
很熱。唇與唇的接觸,輕輕的,零的指尖撫上他的臉,不太確定地………
彼此撫慰的試探,清瑩如凝於指間的淚水的透明。握在她肩膀的手,
緣著她的臂膀,慢慢滑下來握住她的指尖。
掌心的熱度……零微微抽動了一下。
…………很陌生的感覺…………
綾波零鞗幸會。
銀色的髮,紅色眼瞳的少年。
站在電梯的前端。不可思議的熟識的感觸。
突然伸進一隻溫熱的手探觸到內心的感覺。
在他柔和的血色瞳眸間,映現出真嗣閉上了雙眼的臉……
是妳心中的映像,投射進我眼中來的喔。
——不。
他身上,有真嗣的味道。
「………你是誰?」
像是故友相逢,他的笑容溫暖而輕鬆。
輕柔的抱擁,生澀炙燙的撫觸,真嗣的呼吸重疊她的呼吸,手心微微
的汗濕……
吸吮她的乳房的,真嗣的舌尖柔軟而潮濕。她閉上眼,心跳有點凌亂
的感覺。
吻啜乳房,嬰孩的尋求母性,情愛的深刻誘引,揉合如此灼熱,付出
與接受都自然如原始。
攀上他肩膀的指尖,輕輕扣緊……
滴在她的頰上,散著涼意的淚。是真嗣的眼淚。
擁抱住他,已不能再太去想些什麼………
她並非不在乎什麼;但也不是在意著什麼。
只是、那疼痛的感覺,畢竟無法消失……
深刻的探觸,初次的,無言而祕密的。
熨熱感就如初秋午後微有風的懊熱。潮悶,
些微的黏膩,很想緊緊地擁抱著——鞗
零的手穿入胸罩的肩帶中,輕輕扣起鈕扣。
手背上留著沖洗過後,肥皂的氣味。
好好地珍愛著,不曾如此地,仔細而珍愛地沐浴自己的軀體。真嗣擁
抱過吻過的軀體。
他握起她的手,輕煖的氣息拂上她指背。近乎羞怯的,不熟練的吻,
拂熱她的指尖………
如玻璃般纖細,害怕著接觸、同時也渴求著它。
我喜歡妳……
喜歡著你。
我的存在,只成就於被你殺死的那一瞬間。
銀髮少年柔和的眼瞳、慈悲地凝視。
往下看。他正被握於他的手中。薰。真嗣。
他也仰頭向上望來。眼光掠過初號機裡真嗣的悲狂,向她望來。
他微笑裡的釋然簡直有種令人難忍的溫柔。
鞗 ——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妳、綾波零。
就讓妳譴責我的卑劣,讓真嗣痛心我的背叛。相信我也罷不信我也罷。
我是補完計畫的棋子,一顆燃點。而妳、零——唯一剩下妳是真嗣的
最始、也是最終。
最終必然回歸到最始——鞗霊
早晨的光線,彷彿已好久不曾見過。
真嗣在床上睜開眼睛。
天花板上的吊扇寂然無聲。
他摸向床緣。桌上,飄下一張白色的衛生紙。
其他什麼也沒。真嗣沈默地躺著,擁著被單,被單上,昨夜零留下來
的味道。
床尾搭著她平日穿的襯衫。
房中,沒有她在的感覺……
早晨嗎……很久以來,一直都失去意義的時間。
真嗣起身穿上牛仔褲的時候,望見窩在牆角一側的立著的水桶。
鐵皮包成的桶子裡,幾團團皺的衛生紙,縮縮的,附在半滿的塑膠袋裡。
一個咖啡色的陳舊的眼鏡框,沈默地擱在水桶旁側。空洞的。
光線照在碎散一地的鏡片的反光。
鞗 END 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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