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創作]茂茂年间攘夷记事(未完)無CP(隱C4 …
這是攘夷派的一般向無CP同人文(或是C4取2全CP<--全看各位看倌自行判斷XD~),
風格很原著很有梗XD~~不喜者勿入!!!~~~
本文特色為非常流暢一股作氣劈哩啪啦一長串式作文兼吐槽XDXDXD~~~~
許多地方都很有畫面>////<~~~~原著的梗更是無所不在XDXDXD~~~
推薦給大家娛樂娛樂(茶)~誰說攘夷文一定要都是沉重的文呢??~~
作者授權:
Q:不好意思,有個很任性的請求,
可以轉載您的茂茂年间攘夷记事到PTT的銀魂板嗎?
A:请转吧。
让大家娱乐娱乐根本就是我一开始写作动机嘛~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对里面的隐CP倾向反感
,还是标注以下慎入吧^3^
作者:whistle
原文可去大江戶屯所看~
讓大家娛樂娛樂根本就是我一開始寫作動機嘛~不過為了防止有人對裡面的隱CP傾向反感
,還是標注以下慎入吧^3^
茂茂年間攘夷記事(未完/2.18)
一
那是一個天高氣爽、豔陽高照、昏昏欲睡的午後。阪田銀時從他打死也不會洩露其內容、
形式以及主要登場人物的春秋大夢中被粗暴地喚醒;有什麼人揪著他的領口大吼大叫,耳
朵裡面的那層膜像擂鼓一樣被敲得砰砰響。
——銀時!銀時!銀時!!
桂小太郎放大的面孔佔據了阪田君尚掛著謎之分泌物的一眯眯視野。那張熟悉的臉上掛著
一副正與一坨嚼不爛的豬肉正面交鋒般咬牙切齒且心焦難忍的表情。
——快點起來!轉移了轉移了!
銀時眨巴了兩下眼睛,突然鄭重地摸上對方那順滑油亮的頭頂,嘴裡絮絮叨叨地念著終於
轉移到腦部了嗎?假髮君不要心急老媽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不是老媽是桂!不對是組織,是組織要轉移銀時你個笨蛋——
桂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前後抖動著手底下的人;銀時感覺自己那纖細的脖頸上一顆鳥窩式
的頭顱被他晃得搖搖欲墜,兩排牙齒也順便咯吱咯吱打起架來。
——我剛剛得到密報咱們這個基地的位置已經暴露了估計幕府的走狗很快就會得到風聲來
現在唯有全體轉移一途方可保存實力避過大禍……
俗話說的好泥人都有三分脾氣,何況阪田銀時這樣身體健碩孔武有力的大好青年。他面色
一沉,一記直拳把面前的人擊飛了出去。
——轉移就轉移在那裡窮叫喚什麼!還讓不讓人睡午後覺了啊你這混帳!
從地上拖手拖腳爬起來的桂呼痛地嗷了一聲。
——人家都快找上門來了還就知道睡!要是你被逮住斬首了攘夷缺少精神領袖於是上面指
示我燙卷了去冒充白夜叉該怎麼辦?!!”
——怎麼可能啊你個白癡!再說了就算要轉移的話雇兩個人把大爺我抬到新基地不就得了
!
——還是先雇兩個人給你墳頭的草澆水吧!!說罷鏘的一聲拔出刀。
銀時知道那傢伙真急了,於是無謂地聳聳肩開始收拾鋪蓋。桂小太郎看他終於醒徹底了才
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一扭頭跑進了走廊,又在宿醉倒在過道裡的阪本辰馬身上絆了一跤
。接著,他那嘹亮的呼喊聲遮蓋了辰馬的慘叫和打滾,在碩大的房子內裡裡外外三進三出
像一陣穿堂風那樣輕快又有魄力。
——快起來快起來都給我起來!!收拾東西準備轉移!所有的物資彈藥武器藥品書報雜誌
零食卡帶撲克牌紅白機統統打包帶走!不要給敵人留下一針一線!
——是,桂先生!
有氣無力的回答聲伴隨著個別刺耳的鼾聲此消彼長綿綿不絕。銀時掏著耳朵歎了口氣;果
然還是太和平了嗎就算昨晚是UNO之夜也不能墮落成這個樣子啊喂。
自從雞羽一戰敗了以後已經好久沒有遇上過像樣的戰鬥了。為了在惡劣的形勢下避免損失
擴大化,上頭大手一揮,指示攘夷方面殘餘的兵力韜光養晦化整為零掩藏於人海之中,一
面招收新人一面等待時機。於是志士們便以小分隊為單位在各自的據點暫時安頓下來,平
時走街串巷打探望風道路以目除了使眼色使得眼睛有些抽風以外與普通民眾基本無異;要
不是隔三差五跟著分隊頭目逃亡那麼一下下,大家幾乎都失去了身處戰事中心的自覺。不
過攘夷發言人假髮表示,那不是逃亡是戰略轉移,系統點說就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
打敵退我追大步進退誘敵深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基本的遊擊戰為主但不放鬆有利條件下的
運動戰的一種策略。
——平野,你帶兩個人到後院把我種的辣椒和南瓜摘了一起帶走,還沒長出來的就地毀掉
絕不能落在敵人手裡。
——瞭解!桂先生!
——所有的人都到齊了麼?高杉,高杉那個混蛋在哪裡??
——昨天傍晚有人看到高杉大人和一個藝伎進了吉原一家店之後就也沒出來——
——……高杉晉助我跟你誓不兩立!!
——桂先生,要派人去通知他嗎?
——不必了,攘夷的隊伍裡不需要那種淫亂的傢伙。
——要是高杉大人對轉移的事情一無所知貿然回到這個地方被天人發現了該怎麼辦?
——那就讓他禍害天人的女眷去吧。
桂小太郎站在平時充作會議廳的屋子中央,舉手投足間充滿了革命的豪情革命的氣魄,雄
渾奔放,高屋建瓴地指揮著組織的搬遷——不對是轉移工作。銀時背著一個癟癟的包袱站
在一旁,仍舊不住地打哈欠。
——我說假髮,一般來說轉移是不是挑個晚上比較好啊?
——哼,生死攸關的戰略判斷,那種膚淺的理論如何信得過;根據我逃跑小太郎的經驗敵
人的埋伏與偷襲也特喜歡選擇晚上我們連夜撤走的話不是正好被他們賭個正著?像現在這
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如搬家公司一樣光明磊落的行徑才能瞞天過海不引起敵人的任何懷
疑。
——你夠了。
在一陣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熱鬧之後,終於,背著大包小包志士們陸續走出了外表像個破
敗道場一樣的前革命根據地。桂和銀時最後離開,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一個眼窩烏青的傢伙
暈暈乎乎地沿著S形曲線一路嘔吐漸行漸遠;他和路邊隨處可見的醉漢是如此的神似,以
至於幾個警探樣的傢伙擦肩而過都沒有發現那就是幾個月前在雞羽戰場上聲震遐邇的悍將
阪本辰馬。
銀時臨走之前深深望了一眼他們的基地23號。儘管夕陽把門口染著青苔的那塊木牌子處理
得老眼昏花,仍然看得清那幾個一本正經的墨字:
地球公共關係和危機處理辦公室。
他由衷地歎了口氣。
不暴露才怪。
二
——假髮,再不走天就黑了。
——唔,我總覺得……還有點事。
桂小太郎嘴裡這麼念叨著,神色裡帶著淡淡的卻掩不住的擔憂,連最本色的不是假髮是桂
的反駁都忘了說。
銀時看他欲行又止欲說還休的那個狀態,肚子裡一堆酸水立馬汩汩地往上湧——明顯是餓
了。他上去敲了敲他的肩膀。
——放心,那傢伙要是回來看到房子空了,肯定知道馬上聯繫暗哨估計我們前腳才安頓下
後腳他就趕來了。
——可是……
——就算天人搜查到這兒也沒關係。你說的對,那小子到哪裡都是個禍害,這麼點小事不
會難倒他的。
桂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背對夕陽顰著眉揪了一下耳旁輕揚的髮絲——這個本來略嫌女性
化的動作配合著特殊的光線特殊的氣氛最重要的是特殊的個體反而變得異常搭調簡直是優
雅炫目流光溢彩。銀時在心中大罵老天的不公光從頭髮上就能判斷出天意對白癡的偏愛。
白癡的心果然也是偏向白癡長的。
銀時曾經也嚴肅考慮過自己是否也該時不時地去眠花宿柳讓那笨蛋的心思兩頭都擔憂擔憂
圖個平衡。可惜他沒那個讓女人一見忘利不惜倒貼的體質。而攘夷的經費萬年都是緊張的
,另外還牢牢把持在一提起公款就化身為裝有千枚胸式導彈的老媽假髮手中。於是他咬牙
,眯眼,佯裝上那副什麼都不上心的盲流表情。
——啊,阪本跌倒了。
——你去扶。他身上沾了嘔吐物好噁心。
當晚下起了夜雨。新基地的屋頂比舊基地漏水得還厲害;所有集體的個人的盛水容器都貢
獻出來了仍然不夠。桂囑咐手下人把彈藥和全套龍珠搬到高處防潮。一夥人偎在屋子的角
落就著滴答滴答的響聲打牌。
不出銀時所料,沒打幾圈高杉便孤身一人大搖大擺地回來了,衣服上濺著好大一片囂張的
暗紅色,頭髮上也黏著些。然後他笑了笑說沒事不是我的血。銀時看那個妖嬈邪惡的笑容
極不順眼;如果貓會笑,那麼就一定是笑成這個樣子的。
那人把沾血的外衣隨手一脫說假髮,幫我洗了。
沒空,我正贏著呢。桂頭也不抬的回答。
銀時心想這不是重點吧,不過好歹高杉臉上的笑容也抹了,所以他心情稍和,一邊摸牌一
邊哼哼曲兒。辰馬傻呼呼的笑臉突然在門口出現,燦爛得跟朵花似的。
——正好我在洗衣服,幫你一起洗了吧。
——不要,會沾上嘔吐物。
——喂!你又沒有看見!!
罔顧戰友臉上淒迷的受傷的表情,高杉斂起笑容的臉變回平日裡那副冷得硬邦邦的模樣,
徑直走到一個光線晦暗特適合作奸犯科的角落裡擦他的刀去了;桂反倒猛地抬起頭,筆直
目光的射向銀時有如利劍一般鋒銳和不留情面,嘴裡一疊聲的說著我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
了。
——什麼?
——基地23號的舊院子裡面,還埋著我那次來不及處理的一批地瓜呀!!
——你臨走前磨蹭半天,就是記掛著這個?
——那當然。你不知道現在咱們的口糧多麼吃緊……假髮說著猛地蹲起身來,眸子裡躍躍
欲試的精光閃爍有如猛獸。
銀時,他說,我們得去把它們弄回來。
……雖然說他們革命家比敵人的正規軍隊在形式上更機動更靈活動不動可以玩個藏兵於民
,然而藏匿的時間一長,民間組織的劣勢便漸漸暴露了出來。最嚴重的一條便是後勤不牢
糧草不濟。起初,有固定的聯絡人一月一次來送點錢糧布帛,後來改為三月一次,再後來
無論是聯繫還是補給都從人間失蹤了個乾乾淨淨,堪比假髮收留的那只浪犬右助舔過的盤
子。於是一撮撮的攘夷志士終究淪落為在街巷之間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非典型流動人口或者
更加感性一點稱之為都市邊緣人。在這個問題上,假髮的態度一向是頑固而明確的。從他
那個輾轉多次也不忘經營的菜園子便能看出一個省吃儉用外加自給自足的大方向。
他說,我們得去把地瓜弄回來。那可是這十來個人下半月的食物儲備,被敵人搶去就沒有
了。
——現在、夜裡、下雨、我們去?
一句話用了四個停頓,足見銀時的內心是多麼的激動和浮躁,不敢確信,又滿懷著殺意。
假髮毫不慌張毫不動搖。多年來的相處打磨了他本來就天賦異秉的神經,無論是充斥著白
夜叉的殺氣還是暴力威脅的環境中他都能活得悠哉悠哉遊刃有餘。
——正因為是同一天晚上,又下雨,敵人才料想不到我們竟然會回來。所以最危險的時機
也是最安全的。現在不回去過兩天敵人反復搜查那地方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那再之後呢?等敵人搜完了走人了不就又能去了?
——再之後地瓜就發芽了。
桂瞭解銀時正如瞭解自個兒的掌紋一樣;那傢伙是絕對不可以曉之以大義的,他的個性像
他的頭髮一樣扭曲,不講道理,不通人情,軟硬不吃。能夠驅動他幹活的手段上天入地只
剩下兩個:拐騙;利誘。
於是他很無恥很坦蕩地說,跟我一起去,烤地瓜的時候多分你兩個。
銀時嘴裡一面罵罵咧咧的說你當本大爺的勞動力這麼便宜就賤賣了嗎一面站起身來。
三
通向前任基地後院的巷子既窄且長,間或從路邊傳來野狗的打嗝聲。月黑風高殺人夜。
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口,頭上都裹著暗色的包袱布,然後在鼻子
底下打一個結。根據桂小太郎的解釋,這樣的變裝主要是為了遮蓋兩人都很招牌的髮型。
——假髮,你不覺得,這樣的感覺,簡直就像那什麼……很普通很常見的……小偷麼?
——不會啊,黑色給人以沉穩幹練的感覺,不是很好嘛。
——你嫌我的發色顯眼找個黑髮的不就好了。比如辰馬。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那高杉?
——待會兒要爬牆,他資質不夠。
——你只是想找人墊腳是吧?
銀時丟下一句疑似有針對不在場第三人的人身攻擊的吐嘈,轉身就走。桂也不拉他,只是
在自己面前攤開一隻手掌,溫潤的手心裡放著幾顆渺小的水果糖。在大業的道路上這些奢
侈品的來源問題確實非常的叵測,不過人家假髮好歹是個幹部,幹部對不對。某些管道是
不足為外人道的。
銀時鼻孔一抽,頓時嗅到了空氣中糖份的味道。他馬上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抓起來全部塞
進嘴裡,然後扯過某人照頭就打。
——我最煩別人收買我!
打過了,消了氣,銀時還是老老實實的在牆根兒上蹲好,任憑假髮踩著肩膀攀到牆裡面去
。他在牆角左顧右盼地站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偷盜組織裡把風的了。好在同夥
行動敏捷,沒過多久便悄無聲息地騎著牆頭翻了回來,手上扯著好長一條草繩。
——這是什麼?銀時問。
——栓包裹用的。我踩著裝地瓜的包裹才爬上來,自然要用繩子牽著才能人贓並獲。
感情你自己也把它默認為贓物……銀時繼續心裡吐槽,手上用力一拉,一個鼓鼓囊囊的大
包便越過圍牆落了下來。兩個人都害怕被砸到向兩邊跳開,於是地瓜便撞到地上發出沉悶
的“噗”的一聲。
——糟了,可能會被人聽見。桂一面扛起包裹一面喊道,我跟組織的地瓜先撤,你掩護。
——掩護個毛啊!你那聲音連三途川裡的浮屍都能給催起來,還“可能”被人聽見?銀時
一面追一面罵道。
兩個人七拐八繞地跑了半晌,終於心有靈犀似的同步停下來喘兩口氣。
——好像……沒人追上來?
——不能掉以輕心,對方有可能是忍者,遁於五行之中,普通人難以察覺。
——你想太多了吧……
——遭了,難道我們已經中了寫輪眼的幻術,連時間和空間也在對方的操縱之中?
——你又亂翻我的JUMP!!把龍珠借你還不夠麼!
銀時把桂敲了個趔趄。對方摸著腦袋抬起頭來,突然神色一凜,沖他翻了個白眼。銀時會
意地一皺眉,然後兩個人裝作全然無事的樣子站起來並排向前走去。
街口的一個黑影打了個手勢,暗示更後面窩成一團的幾條影子繼續跟上。
比肩行進是為了嘀嘀咕咕地商討對策。假髮帶著壯士斷腕般的氣勢先開了口。
——銀時你先走,我去把那些跟蹤的人做掉。組織的地瓜就託付給你了要是有什麼磕著碰
著了唯你是問。
——……還是我去吧。
——不用了,戰鬥什麼的就交給我就好;組織上說了,白夜叉是攘夷的一面旗幟在停戰期
始終享受二等殘障待遇。
銀時登時怒了說老子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縱橫捭闔就落個跟殘疾人一樣的下場?桂趕緊擺手
道不是殘疾,是殘障——這只是代表組織關懷的一種等級制度,意思是說要像對待身殘+
智障的同志一樣,不僅從身體上照顧更要從精神上安撫。你再看人家阪本,他爹是攘夷的
最大贊助商當初兒子參軍的時候對上面百般關照也只撈了個四等殘障待遇;可見組織待你
實在不薄。
銀時被他們領隊千回百轉的理論和一本正經的表情嗆得一肚悶火滿臉猙獰,都不知道下面
該用怎樣的體位胖揍這人方能消氣。可惜他還來不及動手就見桂把包裹往地上一扔,拎著
刀子就往反面跑。銀時瞥了一眼那人奉若至寶的地瓜,認命地歎了口氣。
他把地瓜藏在街角,然後也掉頭向假髮跑掉的方向追去。剛剛站定,就看到桂小太郎氣勢
如虹地立在一處昏黃的招牌下面,拔刀對著陰影處指點道:
——哪來的藏頭露尾的混蛋,都給我滾出來!
幾個謎之黑影為他的虛張聲勢所驚,還真就蹭蹭地一隻兩隻往外冒。此時桂已經把包腦袋
的包袱皮用來包地瓜了,自然露出一頭小瀑布似的披肩長髮。領頭的一個對著他打量了半
天,大失所望地搖了搖頭。
——還以為夜探匪軍窩點的是什麼人物,沒想到是個女扮男裝的小賊。
——不是小賊是桂。桂一臉平靜,寶相莊嚴地反駁。
冷場了片刻。接著黑影甲踮起腳對著他們頭目的耳朵一陣嘀咕,中心思想就是確實聽說有
名的通緝犯桂也是長髮。
——你說你是桂?桂小太郎?!
——你忘了加‘狂亂的貴公子’。桂明顯有些得意。低下頭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
領頭的黑影噗嗤爆發出一陣狂笑說,你是桂?說你是桂的姘頭我還信兩分……
——不是姘頭是桂!
銀時在暗處握緊了刀柄。正在思考一個帥氣的登場方式,就聽見那些黑影的背後,傳來一
聲涼透心腑的冷笑。
——他是什麼人的姘頭,還輪不到你們操心。
其人故意踱著慢吞吞的步子搖頭尾巴晃地走來,如傳世的青花瓷般眼帶著笑意。
見過搶戲的,就沒見過這麼搶戲的——銀時在暗處氣的牙根兒癢癢。高杉晉助,算你狠。
——你又是誰?黑影甲好奇地出聲問道。高杉無視了他,眼神掃過四周,笑不露齒地盯著
銀時藏身的位置。倒是桂小太郎最先沉不住氣地喊出聲來。
——瓊尼‧麥克斯韋爾,你不在家好好看著場子到這裡來幹嘛!
——遛狗。
仿佛為了作證一般,右助從高杉背後竄了出來,汪了一聲。
這裡需要特別解釋一下這段對話中的隱情。月前,桂領隊曾經主持會議研究過,說現在局
勢緊張攘夷的隊伍中很多人的人頭都是明碼標價,因此最好大家都能起上個代號,方便在
有外人的地方互相稱呼;而且代號最好向天人的名字靠攏,起到迷惑敵人誤導敵人的作用
。於是在銀時睡得人事不省高杉翻著白眼不理人的狀況下他們分別成了喬瑟芬‧克裡斯朵
夫和瓊尼‧麥克斯韋爾。
當時有手下人問,那麼桂先生的代號用什麼好呢?桂想了想說那就伊利紮貝斯吧。
——是,伊利紮貝斯先生!
——不是伊利紮貝斯是桂。
——誒?可是那是您的代號……
——不是代號是桂!
手下見他再次陷入閉環,只好放棄。而試圖稱呼喬瑟芬‧克裡斯朵夫和瓊尼‧麥克斯韋爾
兩位先生的同志們先後被殺氣威脅,所以現在縱觀整個攘夷大營依然堅持使用代號稱呼人
的也只剩下桂小太郎一個。
回到此時此刻,說起來也算邪門,黑影們還真的被桂和高杉的一問一答迷惑了誘導了。只
聽黑影甲再次跟領頭的咬耳朵道怎麼又出來個天人。不過他長得可真像地球人啊喂。
真沒見識,頭目不屑地回答,沒見過長得像地球人的天人麼!比如說夜兔一族什麼的——
咦?難不成,難不成他、他是夜兔?!!
夜兔二字一出,頓時連講話都打磕巴了。高杉明顯把這段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還不置可否
地“哦”了一聲。此時夜雨已停,月色照在他那來不及洗的滲血外衣上,紅的詭異;活像
前襟上開著一朵冷豔逼人的芍藥花。
黑影們紛紛倒抽了口冷氣。
——……老、老大,我覺得他們不像攘夷志士,啊哈哈哈哈……
——我也這麼覺得。大概是普通的盜賊團夥吧。呐,沒什麼事我們先撤了……
——對啊對啊,回去看看有沒有丟什麼東西……
眼看謎之黑影們消失得比來得還神速,銀時打了個哈欠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和高杉面對
面。桂小太郎一臉疑惑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我還以為要打呢。至少數目上是我們的好幾倍,不至於這麼不濟吧。
——人多有什麼用,還不是被高杉君的氣勢和身材嚇回去了,呐。
——白夜叉,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兩個都給我住手。銀時你把組織的地瓜弄哪兒去了?!不會是丟了吧!!
四
偷盜地瓜以及鬥毆未遂事件發生之後,銀時回到了24號基地,一覺睡到自然醒。
午後的陽光一如繼往的燦爛著,他起身整了整頭髮,然後摸著摸著就到了廚房。
桂小太郎和另外兩名志士正在那裡熬地瓜粥:一個人燒火,一個人把地瓜切成小塊投進鍋
裡。桂只負責削皮——只見刀鋒上下翻飛,快如閃電;地瓜上被削下來的部分薄如蟬翼,
幾欲透明。配合著持刀人臉上冷峻的表情,令人肝膽俱寒。
很多年後某個閨名幾松的老闆娘也曾一臉驚喜地表揚過轉行拉麵修道者的桂小太郎切菜的
本領,事實上她早已錯過了狂亂的貴公子馳騁庖廚的整個時代。
桂削好了一天份的食材,又把一小堆地瓜皮在水中搓洗了幾下,然後非常順手的扔進——
燉地瓜的鍋裡??
——喂!那樣的話一開始你削它幹嘛?!
——不要挑三揀四了銀時,最近的食物儲備太緊張了嘛……不過,無論外界條件多麼艱難
多麼險惡都能保持內心的純淨毫不動搖才是真正的攘夷志士。
——這跟我的問題根本就沒有關係吧?!再說了,能做出這種看上去跟嘔吐物差不多的東
西你這傢伙的內心會純淨才怪!!
——這個哪裡像嘔吐物了?你真的有好好理解辰馬的痛苦嗎?明明大家都是一起為信仰為
大業戰鬥的同伴……
——偷換概念的人是你吧!不要把辰馬和嘔吐物混為一談!準確的說他只有80%左右的成
分是嘔吐物而已還有20%是無辜的啊!!
——喂!我就在這裡耶!!
只見一直蹲著燒火的志士猛地抬起頭來,沾了炭灰的面部因為痛苦而扭曲——可不正是阪
本那個標誌性的黑色卷毛。
然而銀時還沉浸在對食物的哀悼中,根本沒有餘力顧及他人的心情。
——昨天晚上你不是說要烤來吃的嗎你這混帳!加了那麼多水以後地瓜裡原有的糖分就全
部損失了啊!!
——水煮看起來會比較多……要是嫌不夠甜的話麻煩你來鍋子上面割個脈吧。上次的軍醫
不是說了麼你的血糖早就在高危的懸崖邊緣遊蕩很久了隨時都可能越線的哦;放出來一些
或許反倒比較健康。
——我的血糖才不會在那麼無聊的地方散步!況且人生正是因為保存了不為人知的弱點才
變得更加有趣了不是嗎……
——哪裡不為人知了啊!
晚飯時間像以往一樣被有氣無力的抱怨聲填滿。自從組織上給他們斷糧以後伙食制度就被
改成了一天一餐;而且每頓飯的產生和消亡都處在領隊的嚴密監視下,杜絕一切浪費食物
的可恥現象。
儘管氣氛談不上融洽,某四個人還是習慣性地坐在一起:桂小太郎和高杉晉助一直在激烈
地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畫;阪本一面機械地往嘴裡塞著食物一面望著屋頂上的洞發呆;銀
時囫圇吞下半碗粥之後有氣無力地趴倒——為什麼,為什麼吃了點東西比什麼都沒吃的時
候感覺還要餓。
——所以說,這個計畫還是太倉促了;目前我們人手、武器、情報什麼都缺;況且,組織
上也沒有下任何指示……
——指示?你是白癡嗎假髮,聯絡都斷了五個月了除我們之外攘夷方面還有多少人活著都
是個未知數。延誤戰機只會導致被動;況且即使我們不先發制人對方也遲早會盯上我們的
。
——假髮你碗裡的地瓜好像比我的多幾塊誒——分我點吧你這混蛋。
——啊,UFO……
算了其實人類根本就沒辦法交流。
——就算真的要襲擊,你的計畫也太不周密了;我認為我方應該先……再……然後……最
後……
——胡說,那種拖遝的做法只會增加我方的犧牲而已。我認為應當先……然後……最後…
…
兩個進入了戰爭狂模式的傢伙越討論分歧越多,就差揪著對方的衣領打起來。銀時還在算
計著桂碗裡的地瓜。阪本突然拍上他的肩膀說搬家的時候注意到這附近有一家蠻不錯的居
酒屋哦就在那什麼那什麼店邊上有空一起去吧;話未落音一計彪悍的手刀就砍在他的頭頂
上冒出一綹青煙。
——都說了銀時最近不能喝酒!
老媽模式的假髮一臉殘暴地站在被害人身後,讓人不禁暗暗感慨切換得真快。
其實銀時對他的禁酒令早就非常的不以為然;然而草率地選擇與老媽模式對抗是不明智的
,所以他只好等到夜裡,當同志們大多都沉浸於UNO或JUMP的時候,一個人從基地24號的
後門偷偷溜出來。他懶得去約阪本,生怕他一興奮就哈哈傻笑反而給出逃橫添阻撓。
銀時倒是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提過的那家居酒屋;店面不大但是很明亮,一股隱隱綽綽
的酒香不斷勾動著路人的腳步。另外屋簷下面赫然立著一個巨大的通告牌,上面龍飛鳳舞
地寫著一行字:
窮酸浪人及攘夷志士不得入內。
老闆注意到有與通告上的關鍵字極度吻合的目標出現,立刻跑到店外打算趕人;可惜被毫
不客氣地揪了個正著。一個銀髮的天然卷男人指著招牌對他大眼瞪小眼,如同設定書上描
寫的那樣,眼神很正直但是外表很流氓。
——喂什麼意思啊禿子,瞧不起人嗎你這混帳!就算是攘夷志士也會有想要一醉方休的時
候啊!就算是救國救民的義士也有連自己的失眠都拯救不了的時候啊!!
——不是,這個是因為那個……老闆慌忙擠眉弄眼地沖著銀時打手勢,指著內堂裡幾個蛋
頭星人的背影。
——小店裝修的時候就不太牢固,經不起幹架嘛……
——啊是這樣啊。那樣就沒辦法了。可惜本大爺既是窮人也是攘夷志士;也可以叫我攘夷
窮鬥士或者攘夷志窮士。總之是淩駕在那兩種之上的,更高級的種族——所以說賣酒給我
吧。
——喂!不要是在微妙的地方搞什麼合體啊!!
——聽懂了就快點把酒拿出來白癡。對了再給我來點能填肚子的東西;刺身啊烤雞肉串啊
什麼都好。
——……你這傢伙身上真的有帶錢麼,我說?
——少囉嗦,你那招牌上的字已經刺傷我們一族純潔柔弱的心靈,多少拿出點精神撫慰金
出來吧混蛋。我就用那個付酒錢了零錢麻煩快點找給我。
——為什麼變成你們一族了啊!真的有這種窮酸種族嗎我說?!而且竟然還要找錢嗎——
兩個人爭論的聲音引起了屋內天人的注意。其中一個微微偏了一下頭;老闆不知從哪裡來
的力氣,猛地掙脫了銀時的控制還把他拉到一邊。
——在這裡等一下。
銀時懵懂地轉了個身,只見那老頭健步如飛地沖進店裡招呼了一番,飛快地從櫃檯下面摸
出了一個保溫杯,往裡面倒了兩瓶溫過的酒;然後他回到店門口,愁眉苦臉地把蓋好的杯
子往等候的人懷裡一塞。
——這個給你。拜託這位武士大人別在門口站著了會妨礙到別的顧客……
銀時非常大度地咧嘴一笑,也沒有在零錢的問題上堅持,飄飄然抱著酒壺走了。
月亮有如半個剪下來的指甲蓋兒一樣掛在天際;銀髮男人心情很好地對著它哼哼,沒有注
意到前面的路越走越偏僻。等到他停下腳步懶懶散散地回過頭來,狹窄的街巷出口入口都
已經站滿了很沒有創意的謎之黑影。
銀時一面搖頭歎氣一面摸上自己腰胯上的刀。
——喂喂這什麼店啊也太小氣了吧竟然為了幾口兌水的酒做到這個地步……
對方似乎全部是被雇傭的地球產浪人,個個手握長刀,在黑暗的環境中露出森森的一口白
牙。其中一個動手之前還十分清晰地叫喚了一聲。
——受死吧白夜叉。
接下來免不了血腥暴力的戰鬥場面若干。銀時本身並不是劊子手那樣的設定,可是在人數
這麼懸殊的情況下如果不能一刀一個儘快減少對方的戰力就等於是送死——他對人世可還
是有很多眷戀的,最近的例子就比如懷裡的酒壺。黑影們甚至來不及前後夾攻就被放倒了
一半;然而銀時在發動群攻大招的瞬間也感到了腰上的一陣銳痛,手腳頓時不聽使喚起來
。
身體的細微異樣無法瞞過那麼多偷襲者的眼睛;就在銀時感覺握刀的手抖了一下的同時,
腦後立刻傳來兩道來自不同方向的刀風。然而對方沒想到他仍能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高速旋
身擋下這次攻擊,同時左手拎著的保溫杯就近砸在其中一人的鼻樑上——那人哀嚎一聲便
倒下了。剩餘的幾人很快也意識到,獵物雖然一直在搖搖晃晃,下刀劈人的動作卻依舊乾
淨俐落;預計占不到便宜,他們互相對看了幾眼,隨即當機立斷齊刷刷地跑了。
血從頭髮上粘嗒嗒地一滴滴淌下來。銀時也懶得去管;晃了晃酒壺,裡面仍有一片歡快的
水聲。於是他繼續晃晃悠悠地沖著月亮的方向走去。
腳下的土地隨著步子漸漸開闊起來,不知何時已經身處曠野。一層白花花的暮靄罩在滿地
的枯草上;遠處的霧裡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仿佛無數亡靈被風引導著向彼岸蹣跚而行。
銀時就地坐下,打開保溫杯,往蓋子裡倒了點液體。
竟然還是溫的。
十分享受地抿了一口,胃裡頓時暖和起來,連帶著身體四肢都說不出的懶惰愜意。他眯起
眼睛,打量著空空如也的天際。
——我說你們這些傢伙,那邊一定很不錯吧;至少不用為了填飽肚子連地瓜皮一起吃下去
,呐?
連著灌了幾杯,眼前花得更厲害了;銀時努力想數出那些靈體一樣的氣團的個數,可是目
光怎麼也無法聚焦。
——不過成佛了以後大概酒什麼的也喝不到了吧。啊咧?難道說是這個原因才在這種地方
散步?很冷的我說——
他的臉上帶著傻瓜似的笑容,手腕微傾,杯中的殘酒沿著一條澄亮的水線徐徐注入泥土中
。
——喂,別說我忘了你們……
銀時倒下之前聽到一聲熟悉的狗吠;忍不住再次牢騷了一句。
右助,你又搶戲了。
五
——啊,你醒了。
銀時掀開被子對上的就是高杉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那人穿了一身鬆鬆垮垮的便裝,刀橫放
在大腿上,正在慢條斯理地擦拭。銀時心裡暗罵了一聲這傢伙居然在病人床前擦刀是為了
營造恐怖氣氛嗎,到底看我有多不爽啊那個混蛋。
高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把刀子插進鞘內,發出清脆的“鏘”的一聲。
——雞羽那時候留下的傷口裂開了。呐,你到底砍了幾個人?
——那種東西誰會數啊。
銀時有氣無力地回答,一面把頭略微抬高一點,環顧整個房間——他沮喪的發現除了自己
、高杉和牆角趴著的一隻蜘蛛外再也找不到第四只活物。
——我是怎麼回來的。
——阪本和假髮帶著右助出去找你的。
銀時不置可否的嘖了一聲。突然想到什麼,瞳孔猛地放大了。
——對了,那個保溫杯……
——放心,辰馬說他看你暈倒之前最後一個動作就是把那東西像手雷一樣扔了。
高杉停頓了一下,眼角瞥了一眼傷者;那傢伙白眼一翻直挺挺的躺著,完全沒有開口的意
思。於是他接著說了下去。
——居酒屋的老闆是天人的探子,他手下雇傭了一批遊手好閒的武士,到處收集關於攘夷
浪人的情報;那個招牌板也是讓人暴露身份的誘餌,據說已經有不止一個笨蛋看到那個就
沖進店裡找麻煩,正好中了對方的陷阱。本來他們的計畫大概是讓某些白癡把那個裝了追
蹤器的杯子帶回攘夷軍的巢穴,事後再來個一網打盡。可惜白夜叉的首級突然出現在他們
面前,對那些以賞金為食的傢伙來說,實在是一道大餐;所以才提早採取了行動……
——唉唉,這年頭密探也墮落了呢……他們是白癡嗎這麼幼稚的陷阱連我鄉下老家的小孩
用來捕鳥的幌子都不如啊喂。
——可不是嗎,除了萬里挑一的白癡真不曉得還有什麼其他人會中招呢。
——……混蛋你看著我幹什麼!我那是假裝中計!假裝中計懂不懂!這是一種非常高深的
迷惑敵人的戰略你這種程度的傢伙怎麼可能明白!!
高杉用特憐憫特不跟白癡一般見識的眼神看著那堆銀色的卷毛;嘴上倒是換了話題。
——假髮很生氣。他帶了幾個人去爆破那家店。
——也沒人攔著他?
——怎麼可能;大家都巴不得看他抓狂。
——……辰馬那傻瓜呢?
——嗯,因為那家店是他推薦給你的所以他好像有些愧疚;現在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
——哪裡愧疚了啊!我看那個大腦中空的蠢貨根本就沒在反省!!
看著高杉不緊不慢的神態,一個恐怖的念頭在銀時腦海裡漸漸成型;他咽了一口口水。
——我說,高杉君,高杉君……你不會是來,來照看我的吧?
——是的喲。假髮拜託我的。
銀時頓時感覺滿山遍野的黑線沖著自己的腦袋暴風驟雨般地砸下來,心底升起一股惡寒。
他對著那雙戲謔的翠色眸子毫無抵抗力地哆嗦了一下。
——喂!不要答得這麼快啊帶給這個世界恐怖跟絕望之前好歹給別人一點點心理準備啊!
——對了,你想不想喝水?
——喂——你還真的把自己當成照顧病人的白衣天使了嗎這個角色跟你一點都不配啊高杉
!假髮他為什麼偏偏來拜託你啊他為什麼不拜託魔王去救死扶傷順便維護宇宙和平啊!
高杉的嘴角毫無徵兆地往上一挑;笑了。
——銀時我看你發燒發得不輕呢。接著睡好了。
——我看你巴不得我永遠也睡不醒吧!!
——你想太多了……薩,睡吧。
高杉拾起刀鞘戳了戳他的肩膀,把激動起來的銀時按回被窩裡。卷毛男人在躺下以後嘴裡
還一直念念叨叨個不停。
——我會死的,絕對會死在這裡……
——咦?睡不著麼?要不要聽我彈三味弦?
——夠了……我會自己給自己唱安魂曲的還有葬禮那天拜託你不要來了,晉助桑。
——啊,那就唱首《化為千風》好了。
——這個人完全聽不懂別人說話嗎?!
——在我死去的病床前……請不要哭泣……
——喂!你這傢伙剛剛把歌詞改動了吧!絕對改動了吧!!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連帶著腳下的地板也隨之微微地震動低吟,久久
不能平息。
——好像成功了呢;假髮他們。
——真可惜,明明是家氣氛不錯的店呢……
之後房間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沒過多久,拉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桂小太郎面無表情地從
外面走了進來;他的呼吸平穩束髮一絲不亂,完全沒有剛剛做過炸彈魔的樣子。
——喲假髮。
銀時琢磨著不能讓這傢伙逮到這次自己偷跑出去的機會往死裡說教所以有必要從一開始就
不給他任何機會把那天然呆腦袋裡的唯一一條思路引向別處,所以無論如何必須搶著開口
。
——是不是我們又要轉移了?
——不是假髮是桂。為什麼要轉移?
——為什麼?你們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不怕人家找上門麼?
——果然卷髮都是白癡麼……聽好,我們剛對敵人的總部發動了一次襲擊要是馬上集體轉
移不是等於不打自招說這事兒是我們幹的?還不如留在這裡靜觀其變;敵人絕對不會想到
這次行動的指揮部就在距離案發現場這麼近的地方這就是利用了人類思維上的盲點所設計
的完美犯罪啊哼哼哼哼……
看著長髮美青年毫不顧形象的嘿嘿獰笑,銀時和高杉像事先約好了一樣同時歎口氣。
——盲點?這傢伙的腦袋裡估計全是盲點,沒別的。
這時又有一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啊哈哈哈哈我回來了金時你有沒有好一點啊?喲假髮和晉助也在啊真熱鬧啊哈哈哈哈
……
——啊哈哈哈個頭!我現在看到你這張臉就想扁……啊糟了好強烈的欲望啊控制不住了假
髮麻煩你沖著他的頭部來一下子吧!
——喂!金時你還在生氣嗎?真是對不住喲我這不是專門給你賠罪來了嘛,啊哈,啊哈哈
……
說著阪本舉高了手裡的一個方方正正的包袱。打開以後裡面是一個方盒子——不斷散發出
一陣陣奇妙的香氣。
——這個是……關東煮?
——嗯,假髮你們在後面安置炸彈的時候我就在前臺讓他們把東西打包哦,然後爆炸了誰
還顧得上收錢啊哈哈哈哈哈哈……
——GOOD JOB辰馬!!原來你那個中空的大腦裡還是有剩下那麼一點點渣滓的嘛!
——你這是在誇我吧金時……為什麼我好想哭呢啊哈哈哈哈……
——嗯,味道不錯。
——果然蠻可惜的呢,那家店。
——喂!這些是辰馬帶回來給我這個傷患的慰問品吧為什麼你們兩個會在吃啊!!
——金時君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嘛反正也是最後一頓了以後連店都沒了我們還是餐餐地瓜粥
哦所以說大家這是在表達哀悼之情呢。
——閉嘴!!不准把這麼悲哀的事實說出來……還有辰馬怎麼你也吃上了喂!這些是我的
統統是我的不准跟我搶你們這群強盜,白癡,禿子!
——銀時你的傷口是不是還在疼要不要我喂你?啊——唔。
——假髮你的母性覺醒了嗎……結果還是自己吃掉了啊喂!你這混蛋是不是欠揍啊!!
——要不我喂你好了,怎麼說也是名義上的二等殘障嘛。
——高杉,要拍恐怖劇麻煩你另外找人選我不上鏡的。
——身為武士你們真是墮落……嘴裡有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注意攘夷志士的素質!
——……你有資格說別人嗎假髮。
——不是假髮是桂!
一片混亂中有志士咚咚咚的敲門。銀時利用桂和高杉整理儀態時出現的瞬間漏洞把整個盒
子搶到了手,一個人得意洋洋地大快朵頤。一個興高采烈的志士進來報告說,有新人過來
表示要加入攘夷的隊伍。
高杉眉頭一皺,好像要說什麼又沒有說。桂倒是當即站起了身,說,我去準備面試。
六
桂出去之前順手牽走了高杉。銀時頓時感到渾身輕鬆,連嘴裡嚼著的東西都美味了三倍;
果然病人的身心就是脆弱經不起這種陰險的壓迫感啊。結果他剛端著飯盒喜滋滋地一扭頭
,就次被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意澆灌了個徹底。
阪本辰馬正襟危坐在床腳,那姿勢,那氣質,那神情,無一不透露出千錘百煉的隱忍和修
養。而那種充滿了覺悟的眼神裡,又有那麼一絲絲的忐忑和堅定巧妙地雜糅在一處。
銀時嚴重懷疑自己昏迷的那段時光被缺糧已久的右助啃過腦袋。一天之內他先後看到了言
笑晏晏人畜無害的高杉和莊嚴肅穆不動如山的阪本。下一步他懷疑還會看到一身豪華女裝
版的假髮。不過第三個疑似個人興趣暫且不提。
——你,都知道了吧。
阪本少爺有意無意地壓低聲線,低啞深沉的回音充滿了成熟男人的性感。銀時感覺小腿上
隱隱約約浮起了無數凍出來的小疙瘩;他想擂胸大叫我沒拿你的午餐費也沒動假髮的午餐
費啊混蛋,最近為什麼每個人都跟我過不去啊?!
阪本看他一臉扭曲的表情,臉色愈發地凝重。他探手入懷 ,啵兒地摸出一個小玩意兒。
銀時認出那正是昨晚兒自己遇襲之前死死抱著的保溫酒壺——上的杯蓋。只見那東西內表
面隱蔽處楚楚可憐地印著一個小紋章,依稀能夠辨認出裡面的小字:“比古”。
——這個標記,你不記得了麼?
——記得什麼?啊難道說你小子是比谷清十郎的傳人比古白癡本??混蛋居然瞞了我們這
麼久快使招元氣超万解.猩猩王螺旋丸來看看。
——比古清十郎的傳人不是中村阿劍君嗎?而且那種亂來的合體技別說阿劍就算JUMP的責
任編輯也做不到吧!啊重點不在那裡——我是說比古屋,也就是阪本一族的祖業。我們家
族從八兵衛那一代起就代代以經營居酒屋為生;大型分店遍佈日本各島街頭小店面更是多
到了自己人也不記得的地步——
——搞了半天我竟然栽在你家開的連鎖店裡?!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父親是攘夷的支持者,可惜他的身體狀況從去年開始就
已經每況愈下了;現在家產的實際運作都掌握在我的繼母和異母兄弟手中。大概是他們自
作主張地決定了跟天人聯手的經營方針吧。啊哈,啊哈哈哈哈……
——難怪最近咱們資金運轉這麼困難,原來是投資方的問題啊這群禿子——
——嘛,老爹他大概什麼都不知道吧。世上哪有跟想做掉自己兒子的人合作的老爹呢。
——如果你爹看過你的大腦內部那麼他的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你大概是把腦部CT的X光
片藏在A書裡被意外發現了吧,我說。
——喂!你那是什麼微妙的設定啊好像我爹就是沖著A書去的一樣——不對為什麼我要把
腦部CT什麼的藏起來……
——與其說是要隱藏什麼,不如說是要隱藏缺少了什麼更合適吧。
——我已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了……總之,這兩天我要回家一趟。
——你要去把家裡的事擺平?喂喂小少爺你可終於有了點自覺呢繼承權絕對要搶到手哦記
得回來把家產分我一半這樣大家就都能幸福了呢——
——家產什麼的我沒興趣。不過,如果我的家人對我的同伴構成了威脅,那我也只好負起
教導他們的責任。
阪本說完最後一句站了起來。那雙黑眼睛詭異得深不可測,瞳孔中散發出的光華像假髮一
樣沉靜,像高杉一樣厚黑。
——可惡為什麼這個白癡好像突然變帥了一樣的感覺剛才那個奇怪的瞬間!玩什麼第二人
格初登場啊混蛋!這一招只能騙騙入門級別的JUMP 讀者有資歷的鐵杆粉絲是絕對不會被
這種橋段萌倒的!!
——金時,麻煩你跟假髮他們說一聲。道歉什麼的,我實在不擅長。
——要裝酷的話至少把別人的名字念對你這混帳!!
——讓大家擔心了,我……
——住口!!那副人氣角色離隊之前深情告別的嘴臉一點都不適合你!
——金時你好無情哦。我本來想說我回來以後絕對會給大家帶關東煮的,以上。
——你那是認錯的態度嗎?話說回來為什麼又是關東煮?你以為這世上存在的一切罪孽都
可以用關東煮洗清嗎?!太天真了!
——啊哈哈哈哈……不是挺好的嗎……哈哈哈哈……
——好你個頭!還有既然決定了第二人格就不要中途笑場啊你個沒救了的白癡!
在熟悉的讓聖人也暴躁路人也野蠻的笑聲中,銀時目送著阪本辰馬背著早有預謀的小包裹
從窗臺消失。他忍住了向那人腦後扔雜物的衝動百無聊賴地倒回了榻上。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曾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存在感和存在意義。阪本辰馬也不例外。如果某
人有幸看到他不在的時候其他人的態度,那種悲哀的程度基本上等於到影院去看大約十場
左右的鄰家的派豆龍。
桂小太郎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得到消息說阪本不見了。當時他正在主持新進志士的複試,一
個部下突然跑進考場湊到他耳邊唧唧歪歪了一通。桂猛地彈跳起來,一手抓刀一手抓人,
眼睛裡發射出死光。
——什麼?失蹤了?是綁架還是勒索是宿仇還是新怨是情殺還是仇殺是毒死的還是勒死的
是一刀斃命還是屍骨無存?!
——桂桑,串戲了。
被抓著衣領的部下小聲提示道。桂惡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後表情肅穆地重新坐下,對著底
下目瞪口呆的考生大發感慨。
——啊~攘夷志士的生活就是這麼驚心動魄,充滿刺激。今天的同伴,也許就是明天在河
邊散步時邂逅的一具屍體;所以在面試的時候我就說過,只有以將生死置之度外毫不畏懼
堅持信念的人才能擔負這一崇高的責任……
啊男人嘛總有一些不能出口的愛好。比如桂小太郎的個人愛好就無情地入侵了舞臺藝術的
神聖領域。但是出於對名義上的領袖的尊重,在場的部下一個個屏息靜氣眼觀鼻鼻觀心,
表現得極為配合。倒是底下的一個四眼齙牙的考生堪堪舉起了手。
桂翻了一下手裡的一疊履歷書。
——14號……茨木君對吧。怎麼,對我剛才的發言,有什麼意見嗎?
——要說意見什麼的倒也不算……那個,我想去廁所。
——……這樣。我明白了,你是想用的具體化的污穢影射現有制度的悲哀麼,確實很有攘
夷志士風格的尖銳意見呢。
——不是的,那個,早上可能吃了不好的東西再坐下去我怕會把褲子弄髒……
——為了抨擊骯髒的社會不惜弄髒自己麼,簡直是悲壯啊。
——誒誒?可是比起弄髒我更想去廁所……
此時坐在牆角擦刀順便製造些空前壓抑的考場氣氛跟空前規範的考場紀律的高杉抬起頭來
,一抬眼一挑眉,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淺笑。
其實前面忘了說明一下,這個時代的高杉晉助的笑容還是比較少見的。絕大多數時間中他
給人的印象是嚴肅正直不苟言笑,與其周圍的個別人構成激烈、或者說暴烈的對比。因此
也被敵友雙方私下裡共同譽為“攘夷軍中最後一個正常人”。一直到了大江戶鬼兵隊那個
時代高杉君才重新定位了自己的社會角色,覺得一個外表如罌粟般華美、充滿了危險和誘
惑的放蕩貴公子形象更適合自己反動分子領導人的身份。所以說戰爭時期高杉在銀時假髮
或者其他志士面前展露的笑顏,都是相當難得的。只可惜,只可惜某些人太暴殄天物不懂
珍惜。
——假髮。辰馬失蹤了,身為領隊你不需要調查一下麼。活要見人死要收屍,總不能因為
他是辰馬就歧視他吧。
高杉絲條慢理地開口;許多在場的攘夷志士心中暗暗叫了一聲好。不愧是高杉大人,一下
子就抓住了重點;可是……很明顯你自己正在歧視他啊喂。
——那傢伙還能出什麼事,頂多就是喝多了找不著北了而已。
——你剛才不是說有是綁架勒索情殺仇殺……之類的麼。
桂那一雙明珠暗投的茶色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突然眨巴一下, 幾乎能聽到微小的“叮
”的一聲。
——茨木,你剛剛是不是說要去廁所?
話題轉換得太生硬了我說!你都不稍稍過渡一下的嗎?在場的攘夷志士繼續在心中無聲地
呐喊。高杉反而毫不計較地嘿嘿笑開了,聲音裡帶著一種說不出怪異的愉悅。
許多人不約而同地想,壓力太大,終於瘋了。
七、
窄巷。弦月。蛾子在昏黃的燈籠下低低飛行。
男人不緊不慢地在黯淡的光下行走,腰間的刀在地上拖出一條細長而有深度的影子。街道
一側的一家已經打烊的店鋪裡,幾對鬼鬼祟祟的眼珠正透過木窗的狹縫,貪婪又忌憚地偷
窺著這個不算高大卻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路人。
一個小小的黑影像狗一樣快速地從巷口沖過來,一頭撞在過路人懷裡,然後一錯身,又飛
快地跑掉了。
男人停下腳步,打開剛才的一刹那送到自己懷中的紙團。他快速地掃視了一遍,然後順手
將消息撕成細小的碎屑,繼續抬腳向前走去,連步伐的節奏都毫無改觀。
——沒有上鉤麼……
偷窺人甲對偷窺人乙皺起了眉頭。
——不會是這個釣餌根本就沒有價值吧喂……
暗處的幾人滿臉懊喪正打算放棄,就在此時,趕路人像感覺到什麼似的突然站住了。他抬
起下頜,對著密謀者的藏身之處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男人唇下的陰影被慘澹的月光無限放大,陰森森的偏又妖孽得勾人;看得幾個偷窺人心如
撞鹿蠢蠢欲動。
趨光或者趨暗,原來都是人類本能的誘惑。
阪本走後又過了幾天。
這段時間內銀時一直以傷病為由睡了吃吃了睡,明目張膽地不事生產毫無貢獻。此外,他
還把辰馬讓他帶話的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也正因為如此,桂小太郎本來毫不靠譜的宿怨
情殺說、綁架勒索說、以及黑道滅口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深為廣大志士群眾所接受,並
且一再地加以推廣和衍生,已經從言情發展到暴力從暴力發展到驚悚再從驚悚發展到奇幻
,極大程度上豐富了廣大基層志士的日常生活。可見桂小太郎作為一個卓越的革命領袖,
對下屬的體恤那絕對是從物質上到精神上的,從表面到私生活的,從戰場到茶餘飯後的…
…用桂自己的話來說,這些人身上,都寄託著國家明日的希望。
一天傍晚,唯一一個連桂都不忍心寄託希望的廢柴人類還在屋裡敬業地裝屍——儘管精神
上早就清醒得要死,可就是不願花一絲力氣讓肉體也活躍起來。他把自己包的像個繭,只
有頭部最前端還露出一叢蓬蓬的白毛。突然,從門後面傳來一陣細小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拉門被小心翼翼打開了一個小縫。
——噓,別吵到他。
一個熟悉到天打雷劈的聲音小聲說道。
——……這個就是,白夜叉?!!
——沒錯。這就是我們攘夷非正規軍33番隊的秘密武器;因為你們是這一批被錄取的新人
中初試加複試成績最高的前三名我才帶你們來參觀的哦。
——可是,怎麼看都……
——雖然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卷毛蜀黍,但那只不過是未覺醒之前的狀態;當危機出現封印
解開之時就會化身為戰場上鬼神一般的存在——那個時候,連我都無法抑制他的力量……
嘭。一個枕頭以炮彈般同歸於盡的速度和氣勢向猛衝過來。說話人被擊中面門一聲不吭地
向後倒去。然後是幾個驚惶失措的“桂先生你怎麼樣”的叫喚聲。
——嘁,這就是打擾沉睡中的魔物的下場麼。
桂很快爬了起來,滿臉得意顯擺之色,額頭上滲著血。
——喂!為什麼一介枕頭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啊!!
——嘛,大概是封印出現了裂痕,力量從縫隙中洩露出來了……
——你以為你們是尾獸對人柱力的關係麼喂——
——茨木,你對JUMP也很有研究嘛;白夜叉一定會很欣賞你的。
——我才不想要這種野獸級別的賞識……
嘭。又一個枕頭飛過來,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目標。
——桂先生,桂先生你怎麼樣了?!話說回來為什麼是你?!!最後一句話不是我說的嗎
?難道說你有吸引暴力的特殊體質?!
——……茨木,我覺得,你跟銀時真的會蠻投緣的。
經過這麼一鬧騰,銀時懷疑要是自己接著睡下去,假髮小太郎會繼續拿他當籠子裡的珍稀
動物領著一票又一票的白癡集體圍觀順便收個門票搞點創收什麼的。所以夜宵時間他終於
掙扎著爬了起來。
晚飯依然是白水地瓜湯。之後,桂主持了個簡短的新人入隊儀式。銀時斜眼看著他把裁得
歪歪斜斜的細條白布一一發給眾人,有如播撒著革命的火種一般眼裡燃著熾熱。他想起曾
幾何時恩師松陽對他得意門生的評價:
小太郎的眼睛太乾淨了,乾淨到只會盯著一樣東西;無論多麼困難的目標都決不在途中放
棄,簡直就像嬰兒,固執到單純。
銀時想老頭子真是個婉轉的人,一根筋三個字竟然要花這麼長的句子來表達。一方面假髮
還在絮絮叨叨地解釋著布條的用途。
——不要小看了這個。統一的著裝,不但能從心底裡喚起人的認同感歸屬感,讓新人輕鬆
快速地融入集體,還能起到時刻警醒人的作用——身為一個合格的攘夷志士,無論何時何
地都不至於放鬆懈怠;不過大家也看出來現在我軍內部資金運作出現了困境,所以只好先
發一條頭帶了。
——等等假髮,這料子怎麼這麼眼熟。
——白布不夠了,所以我從的高杉的衣服下擺上裁了一截。
——我說那傢伙這幾天怎麼這麼囂張,大概自以為長個了呢。
說完這句銀時眼神不善地歪了歪脖子。沉默。
——不對勁。
——怎麼了?
——通常在我說完“長個”的尾聲時就能夠感覺到殺氣了,可是今天,什麼都沒有。
他邊說邊把脖子緩緩地扭正,猩紅的眼睛裡有一種詭異的平靜。
——假髮,你不覺得,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高杉了嗎?
被點名到的人一臉可圈可點的純良無辜。
——誒?有多久了?
——三天或者四天吧……
——不可能,至多兩天,我不會記錯。
——至少三天。雖然睡著但我肯定比你清醒。
——那就折中一下兩天半;半天也不會再讓了哦。
——你以為你買菜啊白癡!喂,不會是上次你搞出來的爆破事件,招惹上什麼麻煩了吧…
…
——放心,他有麻煩我會罩著他的嘛。
——我倒覺得所有麻煩的根源都來自於你……
——放心,他有麻煩我會罩著他的嘛。
——你以為你把話重複一遍就算是時光倒流了?
——哦,你也有這種感覺吧?太好了,下次出門可以變裝成Time Machine——
——是嗎還原度好高啊喂——怎麼可能啊混帳!!!
一腳把隨便歪樓且不著調的領隊踹了出去,銀時捧著傷口上的紗布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一
會兒。他覺得好想哭。即使在那個時候,白夜叉野獸般的直覺已經敏銳地感到,因為幼年
的一次不幸地相遇,腐緣的交纏,如影隨形的幻想症和招惹麻煩的體質,已經註定了他前
半身的悲劇。
桂小太郎爬起來以後,若有所思地呆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換上他出門收集情報最常用的斗
笠和尚裝。銀時盯著他直看,腦海裡突然就毫無預兆地,冒出一連串發生在以後的畫面…
…
辰馬走了,然後是高杉。
假髮為了找他們而出去;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又過了一天,平野說要去找桂先生,從此也再也沒有回來。
再然後,是齋藤,中村,茨木。
他們都沒有回來。
到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孤零零地站在基地24號的正中央。這時,他的背後傳來
毛骨悚然的笑聲。
一堆森森的白骨站在他身後,穿著他最熟悉的衣服,留著他最熟悉的髮型。
——我們一直在這兒……等你……
——哇啊啊啊啊……假髮小太郎你給我站住!!
銀時猛跳起來,顧不上傷口牽扯疼得齜牙咧嘴的。
——不是假髮是桂——什麼事?
——你要出門?打探消息去?
——嗯,辰馬也就算了,反正以前他也常常失蹤;可是高杉本來每隔一兩天一定會歸隊報
導一次的;我覺得有問題。
——我跟你一起去。屋子裡待長了有點悶。
——你?
桂如同看到了聖童再臨一般瞪大眼睛。平時最好吃懶作能倚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
人竟然主動要求一起出任務。要不怎麼說睡多了的人腦袋也不清醒呢。
八、
小鎮的人口不很多,卻是連通著幾個大城市的樞紐,戰略上具有相當重要的價值。
小鎮的中心橫跨著一條寬敞的大街,每日南來北往的天人土著應有盡有,很是熱鬧。
街角處本是乞丐聚集的場所,幾個月前,突然多了一個頭頂斗笠的托缽僧人在那裡化緣,
風雨無阻。
此僧總是盤坐在地上,從不開口說話,坐姿也幾乎紋絲不動;只是有人將錢投入缽中的時
候,會敲一下法鈴表示感謝。
斗笠很大,將僧人的面孔遮得滴水不漏,更加增添了一種趨人探索的神秘感。
他就像一座天然的人形雕塑。飛逝的光陰在他四周凝固了腳步;仿佛有一股天然的梵音將
他與那紛擾的喧囂塵世隔離。
令具縛沉溺眾生看破世間假相,了幻非實,遠離妄執。
——其實是四個人喲。
桂小太郎耐心地解釋道。
——要是一個人常年保持這種一動不動的狀態是很困難的喲。我讓平野、齋藤、中村跟佐
伯四個人在這裡輪班,斗笠壓低,就沒有人能注意到人已經換了。經過的人看到一個和尚
從早到晚連個姿勢也不變,不由自主地產生欽佩之心,便不容易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這
樣不但有利於收集情報,而且也比較容易得到佈施。
——你根本就是把這個當成副產業了吧我說。
銀時扶了一下罩在自己腦袋上的斗笠,感覺相當無力。難道說這些天來他們這群志士的經
濟支柱就是這個……啊啊不想了。
桂腳步輕快地沖著化緣和尚走過去,突然略微低下頭,像打招呼似的把兩根手指並起放到
斗笠的邊緣,嘴裡念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和尚也飛快地以手勢回應,擺在左膝上的
拳頭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右側。
——這邊。
銀時被拖著胳膊走進了一個一人多寬的暗巷。他們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身上的打
扮與剛才的和尚一模一樣,只是沒有戴斗笠——不清楚是剛被換下來還是打算下一班頂上
的。
——桂先生,阪田先生。
——茨母,怎麼是你?
——……是茨木。那個,因為剛剛入社我還不太習慣複雜的工作,所以平野先生把我安排
到情報三課實習。
——原來如此,那小子考慮的還真周到啊。
——等等假髮,什麼叫情報三課,難道還有一課二課不成?
桂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也算元老級別的社員了怎麼一點常識都沒;倒是茨木很
好心地搶著開口。
——二課在南大街北側,一課在奉行所對面啦……對了桂先生,今天早上一課那邊有機密
檔轉過來。
說著遞上一紙手箋。桂取過來掃了一眼,眉心立刻皺成了川字;手裡的字條被握成了一個
球。
——好你個高杉,竟然真的做了……
那廂銀時正蹲在茨木擱在地上的鐵罐子旁邊,用一根小棍兒隨意翻檢著:裡面有皺巴巴的
紙幣,硬幣,牙籤,包裝紙,香蕉皮,啃了大半的紅豆麵包,還有一張某聲色場所的積分
點卡;銀時一面感慨著和尚這份職業是多麼的有前途,抬頭便看見桂小太郎正在蓄力,把
一個紙團兒當成某人的腦袋一般在腳下踩。
——怎麼了假髮?
——不是假髮是桂。高杉潛進了奉行所。
銀時擺出一臉那又如何的表情開始掏耳朵;桂似乎對聽眾的不配合渾然不覺,絮絮叨叨地
說了下去。
——前段時間我們不是一直在討論襲擊町奉行所的作戰麼?雖然這裡的奉行早就跟天人勾
結一氣而且一直在搜捕攘夷志士,但就目前而言我還是覺得這個計畫太冒險了,我們人手
和彈藥都不夠,也缺乏周密的準備。不過高杉說就是要這樣奇兵異出的作法才能殺對方一
個出其不意;敵強我弱,敵明我暗,等我們準備好了對方也準備好了還不如在雙方都沒有
準備的時候動手——
——誒?你們竟然還講過這個……我還以為作戰會議就是你們兩個吵架呢。
——我們吵的不就是這件事嗎你到底有沒有一次開會是醒著的啊喂?!話說我也不是完全
不贊同高杉的觀點,不過這樣的突襲即使勝了我方勢必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雞羽一戰我
軍的犧牲已經夠大了,現在應該重新招募人才積蓄力量才是上策……我們攘夷志士的每一
個人,都應該是國家的明日之星……如果連自己的明天都看不到了還怎麼拯救國家你說是
不是啊銀時!
桂小太郎激動起來又開始揪著銀時的領子猛搖。銀髮男人絲毫不受影響地耷拉著眼皮從耳
孔裡取出手指來,盯著指尖的物質看了看,然後沖著對面的那張臉彈去。
——跟我說有什麼用,你跟那矮子吵去呀。
——他不是已經潛入了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竟然連個招呼也不打。要不是一課
的人發現他的行蹤估計還要繼續瞞著我們,現在連接應都來不及……可惡,竟然不知不覺
就被他牽著走了……
——又沒人逼你接應;去給他收屍不就好了。
——收屍不也還是要去;奉行所的武器庫可是有天人做後臺,去遲了估計連渣都不剩了。
兩個人終於默契地同歎了口氣。
——那個,桂先生?
——還有什麼事啊茨母?
——……是茨木。我是想說,不知道高杉殿這一次兵行險招跟這個有沒有關係,這個。
說著茨木又遞上了一張紙條。與其說是紙條倒不如說是紙屑的拼圖更恰當;用破破爛爛的
膠條黏著,傳達出奇怪的資訊。
——這是今天早上我在大音寺前巷撿到的,因為很無聊就當作拼圖遊戲玩了,沒想到拼好
之後竟然是這樣……
——“阪本辰馬被拘奉行所,候斬”?這是什麼無聊的小道消息啊喂,辰馬只不過是回老
家結婚而已……咦咦咦咦咦?!!
——難道說,高杉殿是看見了這個才會……奇怪的是他為什麼要把消息毀掉呢?
——他難道,打算一個人解決這事麼……
——他是笨蛋嗎?這個是很明顯的陷阱啊陷阱!就算是辰馬本人看到了都不會中計的啊!
!
——我倒覺得很可疑……除了我們組織內部還有什麼人知道辰馬失蹤?就算他沒有真的被
捉進奉行所,這張紙條的來源也有好好調查的必要。
——……假髮你居然在使用頭腦這麼塵封已久的器官,啊,難道說那個詛咒已經失效了麼
?
——不是假髮,是桂。什麼詛咒我怎麼沒聽說過。
——據說是禿子阿岩由於被假髮店老闆的兒子欺負而自殺之前留下的的戴上假髮就會變成
白癡的詛咒。可惡明明很靈驗的啊,我過去一直那麼虔誠地相信……
——你都在相信些什麼啊!!
——閉嘴,你這種人怎麼可能體會天然卷那種迫切想要拉直又害怕變白癡的心情……
銀時邊說邊扯過那人的一綹頭髮,用力一揪。
——剛才不還是戴假髮嗎?!我看你根本就是把白癡的責任全部推卸到天生卷髮上,這種
不負責任的態度遲早要毀掉你的人生……
——那個,桂先生,桂先生?
茨木很無奈。努力插進這麼嚴絲合縫外人完全無法介入的氣場真的很痛苦。
——我們下一步到底要怎麼做?
桂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仿佛在思索。
——這樣啊……嗯,那就按照Project B行動吧。
——喂!怎麼又出來一個沒聽說過的,難道還有Project A到Z 麼?!!
——銀時你又大驚小怪了;Project Z是攘夷志士錄取考試才會用的。Project A是基地自
爆,C是爆破敵方總部,D是爆破敵方總部加自爆……
——停停停停,我已經不想聽下去了——基本上也猜得到B是什麼程度的東西……
——Project B 就是吃完炒飯去敵營營救隊友的意思。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B這麼和平?!!還有真的有炒飯麼我想吃甜味的——
——銀時你不該在這麼嚴峻的形勢下對食物還這麼挑剔……炒飯只有咖喱和海鮮的兩種。
——那就海鮮的吧……喂!到底哪個更挑啊我說?
茨木眼淚汪汪地看著兩個人吵著吵著走遠了。他在內心中第48次深深地懷疑,自己是不是
進錯了會社。
九、
據說,有著強烈主人公意識的人,在追求一個目標的時候,總喜歡做那麼一兩件多餘的事
以彰顯其不同凡響的個性和卓爾不群的風格。比如以他二大爺的名義起誓謎底已經解開了
,或者在案發現場用西洋劍畫一個M字,等等——這些雜事在路人眼中看來貌似很愚蠢,
但對於他們自己卻有著非比尋常的重要意義,是絕對不能省略的人生的組成。
在後攘夷時代,儘管客觀條件十分的惡劣,志士們還是在戰鬥生活中發掘了各自極具特色
的行為藝術。比如假髮的愛好就是爆破。
高杉則是縱火。
銀時是喝酒。
而阪本是喝到吐。
Project B 實施後不久,奉行所上方突然開始冒出一縷縷來者不善的濃煙。意識到高杉那
小子終於動手了;熟悉他的人都暗中捏了把汗。除了銀時還在沒心沒肺地面朝炒飯背朝天
之外,大多數志士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臉緊張地望著坐在上首的桂小太郎。然而他們
的領隊只是啪地把刀子拍到了座前。
——不准浪費糧食,違者天誅。
眾人只好乖乖接著扒飯。桂用贊許的眼神注視著一臉飯粒的銀時,剛想用這個人對屬下進
行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正面模範教育,愛將平野突然從門外闖進來,對他附耳彙報一通
。桂點點頭,開始有條不紊地發號施令。
——一番隊三番隊,分別由平野和佐伯帶隊,分頭襲擊鎮中的天人會所,搗毀大使館,並
在天人聚居的各街道放火,吸引幕軍的注意。二番隊在白夜叉的帶領下埋伏在奉行所到大
使館的必經之地上,突襲趕來援助的敵軍主力,阻止他們回到總部。在炮擊戰開始之前所
有人員全部撤離。最終會和地點是位於城外四十裡的基地25號。
——假髮你呢?
銀時突然抬起臉,瞪著一雙死魚眼問。
——哼哼,我自然是……完成計畫中最困難最不可能的部分。
桂小太郎胸有成竹地站起來,從懷中摸出一個圓圓的炸彈,笑得銀時頭皮發麻。
然而這一次他們都猜錯了。高杉在町奉行所內放火,不是因為個性,而是因為處境艱難。
他站在滿屋噴濺的鮮血和杏色的腥臭體液中間。地上那些不成人形的屍塊據說曾經是一位
町奉行大人,幾名僕役和兩個前來商談合約的林猿星官員。他自己的腿部也中了一彈,黑
色的窟隆裡汩汩地冒著天人帶來的火器炸裂開來的味道。
儘管事先在奉行所的幾個角落都點了火,聞著慘叫聲趕來的兵士還是不少,本土的外星的
都有。他們把一身濕答答的赤紅的刺客堵在了行兇現場,刀劍手槍以及反坦克炮紛紛就位
。高杉對著那些奇形怪狀的武器挑了挑眉毛,腳下踉踉蹌蹌;眼睛被血糊了,看什麼都是
血紅一片——比喝高了還爽。
他想這麼幹很久了。
在雞羽戰場上,高杉是現在的33番隊裡中唯一一個進入正規軍服役的人。似乎是因為軍事
上的獨到見解得到了組織上的賞識,他被任命為攘夷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突擊隊總督。這
一支由於訓練有素和驃勇善戰而聞名的隊伍,在攘夷戰場上屢建奇功,讓一向鄙夷地球武
裝力量的天人都不得不刮目相看。直到雞羽的最後一役,他們在掩護主力撤退的路途中被
兩股強大的敵軍圍堵在一個狹長的谷地裡,遭遇了幾乎全軍覆沒的命運。不是因為戰略上
的失誤,而是由於親外的藩內地方zhengquan的出賣。
高杉晉助奇跡般地活了下來;而且被撿回去的時候還挺完整,有頭有臉,四肢俱全。之後
他暫時被編入桂手下的非正規軍,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
但銀時說他的後遺症全落在腦子裡。
——把性命暫且寄存在我處。往後,我會替你們向他們討還。
瀕死的呢喃在誰的耳邊纏繞不休;那誓言聽上去如此無力如此微弱,卻頑固得好像那些深
深摳入泥土,失去生氣的手指上的血污。
——哪怕化身為厲鬼也在所不惜。
那時高杉僕一從昏迷中醒來,順手抄起一把距離手邊最近的傢伙就要往外沖;他當時的思
維一片混亂,也不清楚自己具體想去哪裡去幹什麼,只有一個瘋子的聲音在腦袋裡不眠不
休地狂笑,哀號。
——殺了他,殺了他們。
結果被銀時和桂聯手死活攔了回去。
——高杉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不好受可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為了將來為了大局為了日本的
黎明你一定要鎮定~
——高杉,別衝動,放下手裡的香蕉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捏壞了就不能吃了——
雞羽一戰敗後,攘夷的前景更加晦暗不明;許多地方首腦和豪商紛紛順勢與天人勾結,公
開與攘夷志士為敵。自轉移到這個小鎮以來,高杉便一直在醞釀一個鋌而走險的反撲計畫
。然而他的發小以及名義上的領隊桂小太郎竟然成了此計畫的最大阻礙。
桂並非缺乏領導才幹和軍事眼光,但他的戰略思想一向保守,而且總是跟高杉不對盤。另
外讓人氣憤的是,這個天然呆加妄想重症患者對部下竟然有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影響力,以
至於高杉幾次想在集體作戰會議上拉攏支持自己的勢力均未果。當他看到自己以前發掘的
人才,一個劍法出眾專門培養來做劊子手的少年中村阿劍君,在被桂挖角以後不但砍人不
如以前利索,而且每次拔刀之前都要念上一段很長很拉風的“劍是兇器,劍術是殺人的伎
倆。無論用多麼美好的藉口掩飾,這一點始終是事實。”的臺詞之後,高杉終於對桂及其
手下絕望了。
他決定豁出去單幹。管他奉行所是個天大的陷阱還是別的什麼。他只是想讓腦海裡的那個
瘋子閉嘴而已。
順便,僅僅只是順便,看看阪本那個白癡是不是真的被抓住了還有他的腦袋是不是還停留
在脖子上。
以即使現在這種最糟的情形,高杉也不是沒有準備的。他吐出嘴裡的汙血,笑的比河邊盛
開的花海還嬌媚。一個握著手槍的猿人正在不解便被剁掉了上肢;刀子掀起的腥風讓在場
的幾乎所有智慧生物胃裡一陣翻騰。輪劍法的攻勢他可能不如銀時變化多端,論閃避又不
如桂機巧靈活;然而他勝在出手的狠曆,決絕,使對手在難以置信之餘失掉性命。
其實這個時候高杉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做掉奉行本人很簡單,可是來訪的天人帶來
的火器威力太強,讓他很費了一番功夫。而且傷在腿上實在是失策之至,退路似乎已成奢
念,看來自己唯一的下場只有在盡可能朵拉一些人陪葬之後被轟到渣。就在這時,懸在天
花板上的燈泡突然茲啦怪叫一聲熄滅了,然後整個建築陷入黑暗。等到應急照明再次亮起
的時候,人們發現包圍圈內多出了一個人:頭罩斗笠手握錫杖,一襲青衫隨著視窗滲進來
的涼風徐徐飄擺。
高杉咧嘴笑了。
——哪裡來的和尚,化緣也要分時間地點場合的好不好!
——不是和尚,是假髮法師。
接著劈手扔出兩枚煙霧彈,頓時屋內咳嗽聲震天且伸手不見五指。
等到高杉順過氣來,他已經被桂小太郎扛著一側臂膀,一拐一瘸地走在迷宮般的奉行所後
巷裡了。俗話說是金子總會發光是禿子總會反光,高杉這才發覺他們領隊真正的實力。逃
跑小太郎絕非浪得虛名,不但拖著一個人跳上攀下身手矯健,而且時不時扔出的炸彈煙霧
彈閃光彈都落點精確恰到好處,暗合著瞞天過海暗度陳倉聲東擊西金蠶脫殼等等或淺顯或
深奧的用兵之道。同時遠處的天空也是火光搖曳時而傳來陣陣喊殺聲,高杉意識到這是桂
事先的安排引出駐紮的奉行所的軍隊主力,不禁微微點了點頭。
——佈置得還挺周全嘛,假髮。
——不是假髮是假髮法師。那是當然,我——哇唔!!!
桂明顯再次得意過度,沒注意到他們正在某屋脊上行走,腳底一滑便摔了出去。高杉猝不
及防地臉朝下著地,過了半晌才勉強爬起來。
——嘁,都到了這一步,竟然中了敵人的暗算……
——暗算我的不就是你嗎!!
巷口傳來低沉的打雷一般的隆隆聲。兩人同時神色一凜;都知道逃命這事越往後就越不好
辦。
——炮擊開始了。
十、
林猿星的名產安氏方程炮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覷。炮擊開始不到一小會兒,亡命之徒們的轉
移路線中就出現了幾塊光禿禿的火海,生生截斷了原計劃中的退路。
——那麼,走地下水的管道如何?
——不要。
——為什麼?
——髒。
看似虛弱的傷患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麼你就在這裡住下好了;我先回去了。
——先生曾經說過,武士寧願乾淨地死去,也不要骯髒地活著。
——沒關係的高杉,反正現在的你已經夠骯髒了,骯髒的活著還是比骯髒的死掉要強——
——不必管乾淨還是骯髒你現在就給我去死吧。我會好好的把你的屍體拖回營地安葬的。
大約是同胞的死讓林猿星人變得格外暴躁,許多持有武器的人猿紛紛沖到街上狂呼亂嚎隨
意襲擊路人;不遠處的炮擊聲也越來越激烈,狂亂得像夏日的暴雨。
——要不,我們還是到房頂上……
——我可不想被你再摔一次,假髮。
——不是假髮是桂。不想上去就在這兒等死吧。我和銀時以後每年的今天都會來這個垃圾
桶旁邊拜祭你的。
話未落音桂便猛地抽出刀來,放倒了突然沖到他們面前的兩隻猿星人。一回頭發現身後其
實還有一匹,已經被高杉反手持刀斷成兩截。桂松了口氣,心想原來討厭的人在戰場上也
能夠配合默契,下次要在全體會議上提出這一點來教育全體志士尤其是中村和齋藤那兩個
笨蛋。
這時才覺察到,又一柄沾滿血污的刀子正橫在他的脖子上。
那是高杉的刀。
——假髮。
那人玩味地笑著,仿佛手裡攥著的不是刀子而是溫熱的煙管。
——我們好像被包圍了呢。這些猴子的後援很快就會從前面趕來;後面是我們剛剛逃出來
的炮擊區,回去也是送死。而且我的意識正變得不清,恐怕很快就會連揮刀也做不到了。
——誒?真的嗎?
桂的表情卻不像很吃驚。
——所以說,我們逃不掉了啊。
高杉覺得自己的耐心從沒有這麼好過。
——不管是前面還是後面的追兵,肯定都帶著強大的火器。看來我們的下場只有被屍骨無
存了呢……假髮,你見過被燒成焦炭的人麼?
他用空餘的手順勢撫上桂一側的面頰,語氣裡滿是嘲弄。
——我見過喲,很多很多……這張臉,被弄到無法辨認的地步豈不是太可惜了。不如讓我
就在這裡送你上路,還能留下完整的樣子。
高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威脅中有幾分是發自真心幾分只是玩笑。
可是他錯誤估計了桂的實力。此人的腦殘,早就到了爐火純青信手拈來的神妙境界,即使
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也能乍然爆發出來。
——你在小看我嗎高杉。
桂不耐煩地推開刀鋒,冷笑了一聲。
——只要對各種情況早有預料並做好相應的準備,就永遠不會在危機面前驚慌失措。你以
為這種狀況我事先沒有考慮過麼?
他說著便從懷裡啵兒掏出一個毛絨絨的猩猩面具戴上。然後突然劈手奪過高杉手上的刀子
,反客為主地放在對方脖子下麵。正在此時,巷口也傳來了大隊人猿趕到的聲音。
——不要開火,是自己人!
桂在面具後面高叫道。
——我抓住了暗殺大人的刺客!!
——啊呼??
一隻人猿小頭目做了個暫時停火的手勢,似乎在詢問。
——對對,就是那個……啊呼,啊呼呼!!
桂戴著面具押著高杉,慢騰騰地走近對方的射程。猴子們有些不解,但確實沒有繼續攻擊
。
高杉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在敵人面前這麼丟臉過;要是自己再比現在多一絲力氣一定要徒
手掐死這人。
耳邊傳來了桂小太郎的小聲嘀咕。
——近身戰是我們的強項。只要我們混進他們的隊伍當中,大炮就不再是威脅,然後在最
短的時間內殺出一條血路就可以了。
——你是白癡嗎?這種弱智陷阱誰會上當啊!他們根本就是在等咱們自投羅網你個白癡…
…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猿群當中。林猿星眾圍著他們看了一會兒,突然紛紛放下武器爆發出
歡呼。
——有沒有搞錯啊真的是白癡啊!不對會被假髮這個白癡騙過那是比白癡還要白癡的級別
啊喂!!難道說我們的國家就是輸給了這種猴子……感覺更加丟臉了啊!
——不是假髮是桂。
戴著面具的傢伙悄悄地把手放在了刀柄上;那表情要多腹黑有多腹黑。
“砰——”就在桂手中刀光一閃的片刻,一枚炮彈突然在距離他們十分近的地方炸裂,再
次鼓起滾滾的濃煙。等到硝煙散去,人猿們立即發現新加入的夥伴和俘虜都在一瞬間消失
了。
假髮小太郎拖著半死的高杉一路狂奔。
——運氣真好啊,難道說他們自己打偏了?還是我方繳獲了敵人的兵器?不管怎麼樣比計
畫的還順利。一切都在本人狂亂小太郎掌握之中……
——假髮,你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麼?
當他們終於甩掉追兵遁形於一條黑暗的迷宮一般的小巷子中時,耳內突然飛進幾串熟悉到
掉渣的聲音。
——……喂喂,別那麼小氣嘛,讓我也來一發啦……
——喂!不可以亂動啊金時!這個很複雜的……
——有什麼複雜的白癡本!不是連你都可以做到嗎!我知道哦,就是把這個XX放進這個OO
裡,然後再射出去不就可以了——
——啊!!金時你不要碰那裡啊——
囧。微妙的對話讓兩個人都凝固了。鴉雀無聲。
“砰——”
一枚炮彈從聲源的地方飛了出來,在他們身後炸出一個大坑。桂小太郎這才反應過來,拖
著傷患沖到某個黑暗的角落,果然看見阪本辰馬和阪田銀時兩人蹲在那裡,面前擺著一門
黝黑的小炮。
——喲!是你們……金時非要試射這個最新式的阿姆斯壯迴旋加速阿姆斯壯方程炮,這個
是很難操作的喲,外行絕對會引發事故的;假髮你快來阻止他啦。
一直不聲不響的高杉突然動了。桂覺察到他的動機,慌忙利用體力優勢死死拽住。
——不要攔我,我要砍了那個白癡……
——別衝動別衝動,等革命勝利我一定親手砍死他。阪本你到底是怎麼從奉行所逃出來的
?也不通知我們一聲想死嗎你個笨蛋——
桂一邊抱著掙扎中的高杉一邊沖著辰馬喊話。銀時看好戲一般的眯著死魚眼在一旁挖鼻。
——逃出來?奉行所?不知道誒,我從來就沒有去過奉行所……我只是回了趟老家喲,啊
哈,啊哈哈哈……
——哼,我就知道是陷阱。
高杉終於恢復了常態。
——似乎有人知道阪本暫時離隊的事而且利用我們不清楚他的去向這一點演了一齣戲。能
把我方的情報掌握的這麼準確的,極可能就是身邊的人。
——誒?我不是讓金時帶話說我回家了嗎……
——有這回事?我忘了。
——……阪田銀時,你給我等著。
——高杉你沒有資格說我!明知道是陷阱還往下跳連累我們過來救你,你是白癡嗎?!簡
直連本大爺當初不知道是陷阱所以才中計收下了別人送的酒還不如——
——銀時,你說出來了。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罷了。話說回來我不是一早就把那張字條給撕了麼,你們怎麼還
是找過來了?
——嗯,有人把它拼好了。況且我也有別的情報收集系統。
高杉的臉色突然肅穆起來。
——是誰?那個拼圖的人,是誰?
TBC
--
三千世界のカラスも呆れ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4.203.208
※ 編輯: betty302 來自: 122.124.203.208 (03/08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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