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so] Tsukiooji 04b
黑之獸IIb
「朝比奈實玖留，妳說的，我完全不明白啊。」
「啊，妳先等等，……嗯……那個，到底該從哪裡說明才好呢？」
朝比奈實玖留恩——地發呆，兩眼在天花板上亂瞄。
這傢伙，好像還不怎麼會跟人交談似的。
「好了好了，妳就說現在的情況就好。雖然一下子不能讓我全聽明白，聽著聽著也總有明白的時候。」
「這樣就好？那謝謝妳啊，春日，」
「這有什麼可謝的，妳接著說吧。」
朝比奈實玖留一臉聽話的『嗯』的點頭。
「就是說，在這條街上的未來人是傳統的那種。也就是自己作為幕後主使，把手下的奈米機械獸放到街上咬人，慢慢壯大自己的勢力的類型。通過連續殺人，可以把被殺的人類同樣變成奈米機械獸。現在由於作為備份的奈米機械獸數目還不多，所以能力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如果成為奈米機械獸的犧牲者越來越多，作為本體的他，能力也會越來越強。
當然了，在這之前就把本體殺掉的話是最好不過，可我現在連敵人落腳的地方都不知道呢。這次那個傢伙藏得相當隱蔽，到現在我還沒有感到他的氣息呢。」
「不過就算這樣，只要找得到他，收拾起來也很簡單的。可是因為完全沒有頭緒，不得已在白天也上街去調查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被個半路碰上的殺人狂偷襲，雖說總能恢復，可現在還是搞得我比我要收拾的未來人還虛弱了。」
說到這裡，朝比奈實玖留冷冷的給了我一眼。看來，半路碰上殺人狂就是指我了。
「……原來如此，總之就是說，在這條街上藏著非常惡劣的怪物，朝比奈實玖留是來退治那傢伙的。但是因為不清楚他的巢穴而出去搜索的當口——那個，因為我的過錯，現在變得很虛弱，在恢復之前都要躲起來……是這麼回事嗎？」
「簡單的來說，就是這麼回事。」
「——那，接下來到主題了。
雖說朝比奈實玖留滿不在乎的說自己是未來人，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得要領啊。
……確實我知道妳肯定不是普通的人類，但要說是未來人的話又沒真實感。」
「說起來也對呢，跟春日妳們知道的未來人相比，我其實是有點不同呢。」
「對吧？雖說這個世界上真有未來人很讓我難以相信，可更讓我難以相信的，是未來人會是妳這樣的傢伙。不，是簡直沒有辦法想像嘛！那，妳說的不同，不同在哪裡呢？」
嗯——的、朝比奈實玖留低頭悶想著。
「也好啦，多說點禁則事項給妳聽也不是什麼壞事。」
「好，那麼未來人教程（1）來了。」
「好是好，但是那個（1）是什麼啊？」
「春日完全是門外漢嘛，不從基本的知識說起不行的吧。所以是基礎教程（1）嘍。」
「——算了，怎樣都好了，總之，拜託老師妳講得精煉一點就好了。」
「嗯嗯，我會努力的。」
……朝比奈實玖留，看樣子是真的不怎麼善於表達呢。
嘛，反正時間有的是，張著耳朵由她說吧。
「一般來說，未來人分兩類：使用正版軟體的奈米機械人、與使用盜版軟體的奈米機械人。前者被稱為上級，後者就被叫做奈米機械獸，妳們所說的未來人，形狀會有變化，戴墨鏡，怕陽光，可以被液態氮凍結，那就是指奈米機械獸了。我們的敵人就是劃在奈米機械獸這一類的未來人哦。」
不知什麼時候『我的敵人』變成了「我們的敵人了」……
嘛，本來這麼說也不為過了，隨她好了。
「……恩，妳說，奈米機械獸一開始並不是未來人的，這話怎麼說？」
「奈米機械獸原本也是人類來的。人類中，有通過時光旅行而獲得永生的，也有被上級的奈米零件移植後成為備份硬碟而追求不老不死的，總之呢，被上級移植的普通人類轉成的未來人，雖然是盜版，但也可以說是獲得了不老不死的肉體了。」
「……」
正版的未來人，和盜版的未來人，又這一說呢。
……怎麼回事呢。
總覺得這話，怎麼說呢，有什麼特別重大的矛盾存在，又好像話裡缺了什麼重要東西似的。
「?，春日，妳對未來人的概念，理解到什麼程度？」
「這個嘛……就是千篇一律的傳統印像啊。像拿著散彈槍到處殺人啊，刀槍子彈都打不壞啦，會變成各式各樣的型態什麼的，就是一般電影裡面的樣子啦。」
「唔嗯，這個也八九不離十吧。拿著散彈槍殺人，是因為他還沒有自行製作武器的程式，於是只好拿普通人類的武器來用了。奈米機械獸——這種盜版之後的二手產品，體內的程式是不完全的。確實，身體是變得不會衰老，自然壽命的死期是沒有了，但是需要補充的能量也隨之增加，不經常補充還是會死的。無論是什麼生物都好，一旦沒有營養吸收的話，都無法存活吧？奈米機械獸也是同理啦。只不過是在經常增殖的情況下，奈米機械獸是沒有壽命的限制而已。」
「身為奈米機械獸的未來人，要生存下去的必要條件，就是不斷的增加自己的備份。奈米機械獸本來不過是人身，那種肉體硬要不老不死實在是太勉強了。他們肉體的遺傳因數、不應該說容器本身吧……在成為奈米機械人那一刻就開始急劇劣化了，要彌補這一點就需要不斷的從人體上取得養分，通過把別人的蛋白質與維生素吸進自己身體來維持自己肉身的穩定。對這類未來人，吸血並不單是進食這麼簡單，還是他們維持自己存在最低限度的必要行為。」
「……」
很難懂，而且，還很長。這句還沒來得及理解，實玖留就已經說到下句了。
「那，下一個，所謂『刀槍子彈都打不壞啦』，那個屬於防禦系統的一種吧。對於物理性攻擊的武器有所防禦能力是很基本的硬體需求嘛，很多奈米機械人都擁有這套裝備的。我們擁有的防禦裝置大多都是能源防護罩，我們不是說只要看得到防護罩就可以，而是需要對方看不到我們的防護罩才有效果。未來人的防禦設備甚至可以通過對方的眼睛，讓自己的意志直接傳到腦部，完全操控對方的思想。不過，奈米機械獸的自動摧毀程式掃瞄眼，多半還不到這個程度。」
「所謂『變成各式各樣的型態』之類的，那是擬態程式吧，製作好備份再以無線遙控，用完了之後只要切斷能源的供給，備份就會自動化為奈米微塵散掉。
至於說『變成各式各樣的型態』——通常是變成各種動物的情況，那是用奈米機械獸來強化某些功能的結果吧。對那些存活了久遠年代的奈米機械獸，修補破損的本體，普通的人類細胞已經不太適用了，因為人類的再生能力很差，單純用來修補本體的話，比起人類，野生動物的再生效率更高。把野獸納入系統的未來人，必要時，可以把野獸以本來的姿態還原出去，當作奈米機械獸來用。」
「唔嗯——，雖然我也是聽說的，不過在存活年代在千年級的未來人中，好像是有體內全部是奈米機械獸的傢伙存在似的。那傢伙體內的野獸總共有六百六十六隻的樣子。」
「——」
朝比奈實玖留的話，誇張地過頭。
這樣的世界，像我這樣的實在不能理解，這樣的世界，也不該是有我這樣的人去理解的。
「啊…好了，像是大略說明得差不多了，不過，未來人是怎麼回事妳聽明白了？」
「話裡提到的部分，我是盡力而為了。」
嘴上雖然說得好聽，其實，聽她這麼一說，朝比奈實玖留她是未來人這個事，我反而更不得要領了。
「好了，接下來就輪到我問了。老實說，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忘了問春日呢。」
「？那是什麼？我有什麼妳好問的，我又不是未來人什麼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罷了。」
「嗯恩——，那我問妳，妳是怎麼能把我殺死的？」
「哈？」
「就是問嘛，妳是使用什麼程式殺死我的？『諾頓』和『卡巴斯基』之類的防毒軟體對有防火牆的我是無效的，我還沒有產生出防火牆——也就是我還沒有經歷過的程式的話，就只剩下微軟或蘋果秘密開發的新病毒而已。不對，就算是那些東西也不能把我像那樣子殺掉的。回答我，春日，妳究竟是使用什麼『程式』，把我弄到那樣奄奄一息的？」
「『程式』……那是什麼東西啊？」
「不就是以『軟體』為媒介建立的『系統』和『計算』嘛！真是的，這個國家也有電腦的吧？就是那種比如鍵盤啊，滑鼠啊，螢幕啊為觸媒的對自然用概念武裝——喂，春日，妳難道不是那方面的能人嗎？」
「什麼這方面那方面的啊，我都說過，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而已，任事不懂的了。」
「騙人，不是電腦工程師的人類是不能夠傷害我的。……春日，妳有事情瞞著我吧？」
朝比奈實玖留像生了氣的貓一樣的瞪著我。
……可就算是被這樣瞪著，我也確實是沒有瞞著她的事——啊啊，是有的。
「其實是有一件妳不知道了……不過有關係的嗎、那個。」
嗚，朝比奈實玖留還是那樣瞪著我……總覺得，看來，還是不說出來不行的。
「那我告訴妳好了……恩~~怎麼說呢，我可以看出那種可以切開物體的『線』的。」
「唉？」
啊，她傻眼了——是吧，本來這種話就說了一般也沒人會信吧。
「——那是，什麼意思嘛？」
誰知，朝比奈實玖留居然認認真真的問回來了。
果然不愧是不一般的傢伙，總是讓我期待落空呢。
「就是說嘛，我可以看到那種可以切開物體的『線』啊。生物也好，地面也好，總之能接觸到的東西全沒有例外的，看起來是漆黑的線啦。如果用刃物沿著劃過的話，不管什麼東西都是一切就斷……，這樣子說，妳明白了嗎？用小刀切鐵都很方便的，不過不是想怎麼切都行就是了，沒有線的地方就切不進去。就說在切妳那個時候——不過是用小刀，隨便切的話，切開女孩子的皮膚是可以了，不過也頂多是層皮、不會那樣七零八落吧。」
「——」
朝比奈實玖留眼光嚴重起來了——這還是第一次，對我，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
被這種眼光直直盯著，幾乎都不能呼吸了。
「——這樣啊。自動摧毀程式掃瞄眼。本來以為這只是童話裡才有的東西呢，看來該有的還是有啊，對於妳這樣的、突然變異的怪物來說。」
「這——這算什麼，才沒道理讓未來人叫我怪物呢。」
「怪物就叫怪物嘍。『能看到萬物自動摧毀程式』的自動摧毀程式掃瞄眼，我們未來人中都沒有看過這樣的超能力者呢。」
「……？看到……萬物的、自動摧毀程式？」
嗯——，朝比奈實玖留好像是盯敵人一樣盯著我，點點頭。
「春日。妳這雙眼、內建隱藏程式是一定打開了，這雙眼妳一出生就是這樣的嗎？」
「不是，眼睛雖然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的，但是並不是天生就這樣的。」
「……恩，那妳以前應該有過極接近死亡的經歷了？」
「啊——」確實，八年前有經歷過幾乎必死無疑的嚴重事故。
「果然呢。雖然妳身上的應有的潛在能力也應該是不能少的，不過打開內建隱藏程式的契機看來就是那個了。……自動摧毀程式掃瞄眼、嗎。的確，如果是那個的話，就算我也是可以殺掉的了。」
朝比奈實玖留呼——的輕輕鬆了一口氣，那種可怕的眼神也消失了。
「朝比奈實玖留……妳、知道這個『線』是什麼東西嗎？」
「不能像妳這麼直接看到啦，只是作為知識聽說而已。妳的眼睛所看到的，是萬物的死局，就是物體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啊。更簡單的說，就是『任何存在』的死期——『死』的本身吧」
「——」
想起來了，確實，那個時候，送我這個眼鏡的老師也說過一樣的話呢。
可是，老師說的和朝比奈實玖留說的還是有微妙的區別的。我看到東西，只不過是些『線』而已、『死』本身什麼的、不是那麼誇張的東西吧。
「妳說什麼呢，我不過是能在物體上看出一些可以輕易切開的『線』而已啊。」
「就是說嘛，那些『線』就代表著『自動摧毀程式』啊。聽好了，春日，只要存在，任何東西都有它的終結，雖然萬物都有各自的差別，但走到盡頭都是同一個結果。『自動摧毀程式』並不是到來。而是在誕生一瞬間就包含在萬物之內了，誕生和死滅是逃不開的原因和結果，因果律這種說法，妳應該有聽過吧？」
「萬物只要誕生，就一定會有終結。這種終結，在萬物誕生的瞬間就以『會在哪裡走到盡頭』的概念存在於萬物內部了。這就是所謂『死期』了。既然是一開始就存在的因素，如果具備了可以理解「死期」這一概念的機能、再開啟與其相應的『腦髓－眼球』的內建隱藏程式，把『死期』這一因素視覺化，並不是不可能的。」
「這個就是妳所看到的『線』的正體。雖然再怎麼說也只是概念的視覺化，可硬要用妳們人類的科學理論來解釋的話，可以說是分子與分子結合最為脆弱的地方之類，或者說，妳眼中所發現的物體死因——就是物體在其遺傳因數形成的同時就準備好的崩壞開關之類吧。」
「啊、開關的話，還真有點對不上啊……嗯，我是看到不到所以不敢斷言啦，不過，春日妳看到的不因該光是『線』吧？『自動摧毀程式』的運行模式，與其說是『線』，不如說是『點』比較合適。」
「——啊」
對了，在初次見到朝比奈實玖留的時候，那個感覺自己好像不是自己的時候，
把眼鏡摘下後，我的眼中——是還看到了漆黑的『點』，好像是延伸出黑線的源頭似的。
「……是了。雖然只有那個時候而已，我確實是看到過黑色的『點』的，當時妳的身上也有幾個，黑色的點，就好像是把黑線連結起來似的。」打比方的話，就像血管一樣連結著。
「……原來如此呢，『自動摧毀程式連線』和『自動摧毀程式起點』嗎，伴隨著這些東西虧妳能正常生活到今天呢，春日的內心，可不是一般的堅穩呢。」
朝比奈實玖留淡淡的說著。
她說的這些。雖然我多少能把握下來了，但說老實話，沒有一個地方是我原意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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