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so] Tsukiooji 05b
黑之獸IIIb
從下面托起衣服，看到實玖留的腹部，上面的『膠帶』，一圈一圈地纏著。
真是亂纏一把的，仔細一看，縫隙間都有血滲出來。
「——」
沒見過她這樣的，不對，與其說是『服了她』了，不如說是被她惹火了。
把衣服放下，一把抱起她來。
「等、等下——妳幹什麼嘛、春日！」
「給妳放到床上去，老實說本來是想給妳送到醫院去的……！」
盡可能輕輕的把她放好。
「給我聽好、我回來之前，絕對不許亂動，敢像剛才那樣亂走，我保證轉身就不認識妳了，懂了嗎？！」
在公寓裡轉了一圈，果然沒有什麼醫療用品呢。
「實玖留、妳說妳很有錢的吧。」
「唉——？啊、嗯、錢的話我是從來不缺的、怎麼了？」
「拿來。我去買些像樣點的東西給妳治傷，雖然不知道人類的東西有多大效果，先買來些。」
「好是好，不過可能沒用的哦？」
「那也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而且再怎麼說也應該比妳現在纏的東西強。」
「……那好吧。話說回來，我的身體構造跟春日妳們也差不了多少，說不定真的有用呢。」
「行了趕快。妳就好好在這裡躺著。啊、不過不許睡著了，等我回來。」
「唔唔……春日、妳還真是愛要求些亂來的事。」
「亂來也不能睡。睡著了之後身體的抵抗力會下降這我聽說過的。傷口沒包紮好就睡，傷恐怕就更惡化得厲害了。睡眠只是治疲勞而已，治不了傷病的。要睡的話先弄好傷口，總之等我回來之前妳醒著別睡。」
「——唉哎。嗯、那就聽妳的吧、春日。」
實玖留又樂呵呵的了。
……果然這傢伙的思考回路，難以理解。
「……我說妳啊。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嘛，因為有春日可以拜託嘛。」
「——」無語……伸過手去。
實玖留從裙子裡拿出個錢包，高高興興的交到我手裡。
「——那，我去去就來。」
轉身離開實玖留，走出房間。
正要離開公寓的過道，無意間瞅見了廚房裡的東西——
「——吃的」
在桌子上的那個，比起「午飯」來更像「吃的」，比起「吃的」來又更像「能吃的」……
「做飯的材料」也許更合適……。
實玖留在廚房裡亂走原來是在幹這個……
「……那個傻瓜」
對實玖留來說，是用不著吃這種食物的，那麼，這是為誰準備的問都不用問了。
「可惡——到底在想什麼呢，那傢伙」
非常的、非常非常的、焦躁起來，不對，也許是混合著『不安』和『虧欠』的心神不寧……
心好像火燒一樣，哪怕一秒也好，不快點買回急救用品的話，簡直受不了。
快步跑出公寓去了。
……
可說是『急救用品』，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敷傷口用的藥棉、包紮的繃帶、鎮痛劑這些東西而已。總之有總比沒有強，雖然起不了什麼大用也不一定，比起什麼不做還是安心得多。
這麼想著，總之是能買的都買了。
……
「等下啦，那裡、那裡會癢的啦」
「……」
實玖留的聲音一律無視，盡可能小心的用藥棉搓著。
腹部上的傷口並不如想像的那樣大，跟她說得差不多，從外面來看的話，這個傷已經經過了相當的復原了。
儘管這樣，鱷魚的牙還是留下了四個高爾夫球大小的漆黑的洞。
雖然對這樣大的傷口有副作用也不一定，可萬一感染的話更麻煩，還是把消毒藥也抹了。
之後把藥棉敷上，用繃帶仔仔細細地裹牢。
「啊哈哈、哈哈哈，等下啦，春日，實在太癢了——」
「……」
繼續無視，把繃帶穿好紮牢。為了能更好的止住血，最後使勁把繃帶揪緊。
「——疼、啊，真是的，剛才那個要扣分的、春日」
「……」
呼——、總之，這個傷，我能做的就都做了。
「——好了，這樣總算包紮完畢了。怎麼樣，妳試著動動看，實玖留？」
「唉唉、動起來倒是不怎麼礙事啦。就是身上還麻絲絲的，全力動作好像還不行。」
「是嘛。嘛、那妳也只有對付一下了。我切起來內行，治起來就外行了。」
從床上的實玖留身邊站起身來，走到牆角坐下。
「現在睡就好了。睡一覺恢復力量的話，這種傷很快就好的吧。放哨就交給我，妳睡好了。」
「唔嗯、就算睡覺，力量的恢復也不加分的，春日不也說的嘛，睡眠只能治疲勞。對我來說，力量恢復只需要時間就可以了。到了明天，一般的行動就應該沒問題了。」
「——好了嘛，妳睡就好了。現在妳不是說話都滿辛苦的樣子了嘛。」
「這麼說也是啦、可難得春日妳醒了。我這邊睡了感覺很可惜嘛。」
躺在床上的實玖留支起上半身來，一臉陽光的搭話。
「——拿妳沒轍」
沒辦法了，反正這邊也有趣的事，配她再聊一會兒也好。
「實玖留。昨天飯店裡的那事，我問一下好嗎。」
「……是呢，果然還是會談到這個上呢，我和春日的話。」
「啊啊。想問的其實只有一個啦，昨天晚上那傢伙——妳叫他藤原的那個，他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我可是很認真地在問啊、起碼別用『他是個能身子裡鑽鱷魚出來的變戲法的』之類來糊弄我。」
「人家怎麼會那麼說呢、那種正經事。春日妳也明白的吧，那傢伙也是未來人。在未來人中有藤原之名的傢伙，算得上相當的特種奈米機器人。說實在的，他可不是能用妳剛才那種輕鬆口吻來形容的對手呢。」
「……」
果然，那傢伙也是未來人啊。
不過，跟無法想像眼前的這個實玖留是未來人一樣，我也怎麼看都想像不出，未來人裡會有那個黑衣男人那種東西，怎麼想都和未來人的形像差太遠了。
「唔、那個叫藤原的，究竟是怎樣的傢伙啊，好像還和實玖留妳認識似的。」
「怎麼會，我，在未來人裡是沒有相識的，因為跟我相識的下個瞬間就是被我所殺了。像這一次見面之後又各自走開的還是頭一回。」
「但妳們才一見面話就說得很對線呢。」
「於是妳就覺得我們是相識了？那也太草率了吧。藤原是相當有名的未來人，我的名字在他們盜版奈米機械人中也叫得很響，大家都算公眾人物了，見面就不用再報名道姓地作什麼自我介紹了吧。那種擁有悠長歷史，持有特異能力的未來人，知道個名字也不稀奇吧。
但即使是在那類未來人中，藤原還要更特別。在古老的未來人中，只有他是不設領地的特立獨行。機關不知為什麼還給了他盜版商這個別名。」
「——盜版商，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盜版的意思嘛，隨便拷貝別人的東西啊，就像是找到了一本雜誌之後，再用印刷機印刷出來，然後大量生產廉價品……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從昨晚看到的那樣子猜測的話。」
「有什麼東西……廉價量產，然後從他身體裡飛出來……？」
「真是，春日妳也看到的吧，那傢伙的身體。我之前也跟妳說過的，未來人為了增進再生效率，光是吃人還不夠，就把比人類更為單純、更具生命力的素材，如猛獸之類的生物吸進身體。……藤原算得上最會盜版的未來人之一，體內的猛獸也就相應的異常得多似的。」
「異常得多——就是說，那些黑狗只是藤原那傢伙身體裡的一小部分啊？」
「是啊，不過由於遺傳基因的數量有限，以人類為主的基因所能操控的奈米機械獸最多也就三十頭左右，如果是以『猛獸』為主體的話，光是使用一頭以上，『普通的人類』的遺傳基因數量就會爆掉，這麼說的話，藤原的奈米機械獸應該都是現存的猛獸……嗯，這麼說，我這回是比較LUCKY也不一定呢。」
……雖然最後那幾句話不是很明白，不過總而言之，話裡的意思是那種黑狗看來是有三十多頭的樣子。
「……不對、有問題。在飯店橫行的不止有黑狗，我還見到過獅子和豹子之類的。」
「是嗎，同種類的猛獸是最多三十多頭了，可是竟然能把不同種類猛獸統括在體內使用，那是因為藤原的硬碟容量特大的緣故嗎……。……嗯、有那樣的硬碟容量的話，身體裡只吸取猛獸是很奇怪呢，那傢伙的話，吸收一頭到兩頭的猛獸，比起吸收三四十頭猛獸不是更划算嘛……」
嗯——、實玖留好像有什麼想不通似的發起呆來。
「嘛，算了、不想了。反正那傢伙的武器也就了不起才二十到三十頭左右的猛獸而已……順便一說，藤原這個名字的由來，我多少也猜到了。」
「唉……？那傢伙，藤原不是他的本名嗎？」
「噢、存活年代久遠的盜版奈米機械人，通常是不用還是人類時的本名的。雖說如此，可自己又不給自己起名，於是機關那邊就自作主張的根據特色給他們加名字了。但是由於發現到新的特點就必須補充區別說明，最後有不斷追加、弄到名字像政客演講一樣長的盜版奈米機械人的情況也是有的。」
「……嘛，那傢伙一開始就佔了藤原這個頭銜，看來機關方面相當相當的討厭他呢。就像昨天飯店那種百來人程度的狩獵，放一頭獅子就足夠了，結果他卻不厭其煩的把所有奈米機械獸都放出來了，想不到他還有這種惡趣味呢。」
「……」
……叫做藤原的未來人體內，三十多頭猛獸。
就因為這三十頭猛獸，三十分鐘不到就把飯店裡的一百多人骨頭都不剩的殺絕吃盡了。
「——實在難以置信，那、那不簡直就是純粹的怪物嘛。」
「是啊，藤原確實可以說是個頂級難纏的傢伙，本來是屬於那類儘量不要碰到的對手的。不過跟這個比起來，最糟糕的是，現在我們暴露給那傢伙了。就在現在咱們說話的時候，也被藤原的奈米機械獸監視著呢。」
「啊——」
「那不是當然的嗎？剛才是因為有太陽幫忙才逃過一命，但到了今晚就沒什麼幫得上我們了。午夜零點，就是他殺過來幹掉我的最好時機了。」
「他會殺過來，就在今晚……？」
「嗯，那傢伙自己不也這麼說了嘛。」
——怎麼會這樣，那個黑衣的男人，今晚就會殺過來的嗎？
「——」
該說什麼才好，我不知道。
應該逃的，這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了。可是、實玖留現在這樣的身體，就算逃，也沒有可能從那種怪物手中逃得掉吧。
不對，怎麼在自己考慮之前，先想到實玖留身上去了。
自己要留在這裡的話——和實玖留扯上關係的話，就一定會再遇上那傢伙的。
對上那傢伙、很糟的。
不、不止如此，準確地說那傢伙根本不正常的。
身子裡塞滿了那種猛獸，不、先不說這個，那雙眼，簡直就是機械一樣冷酷的。
沒有對人命的計較，只有對決定『天經地義』般執行的冷酷，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殺人狂的眼睛啊。
他絕對不是那種可以去招惹的對手，不過只被那傢伙出手一次，這個印像就刻在腦海裡了。
「——」
不過，只因為這樣，就可以丟下實玖留，自己一個人逃走的嗎？
這傢伙因為要救我，現在連自衛動作都辦不到……
我能就這麼說上句『妳盡力而為吧』，然後一個人逃走，丟下她自求多福嗎——？
「實玖留、我——」
「可我一點也不擔心的，有春日的話就沒問題了嘛。不管是什麼都好，沒有春日妳殺不死的東西吧。」
「——唉？」
好像，聽到了什麼嚇死人的事，而且是實玖留一臉當然的說出來的。
「等等——妳、剛才說什麼呢，究竟？」
「說什麼？當然是和我一起戰鬥的吧，春日妳的話？」
實玖留認真的望著我，用那種完全依賴的眼神。
看來，這不是開玩笑的，我——
可以的話，是想拒絕，可是……
——拒絕嗎。
是應該拒絕的吧，我也知道的。
不是嗎，那種傢伙、再怎麼想都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奈何得了的。
「實玖留，雖然很對不住妳，可是，我——」
要見死不救嗎？對這個女孩，
對這個因為自己的過錯，古泉春日的過錯，連身體都不能自衛的女孩子嗎？
「——我——」
要逃嗎？從那種傢伙手下逃開
從把那樣大群的人，全無心肝、慘無人道、隨心所欲的殺害的傢伙，那個怪物那裡。
就這樣視而不見的逃開？
只顧自己苟延殘喘，全沒良心的逃開嗎？
「——」
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死之『線』。
『總有無論如何都需要這個能力的時候的』、明明有很重要的人這麼教過我的。
「——春日？」
「……啊啊、明白了。反正丟下妳一個人逃走，看樣子我辦不到的。」
抬起頭來，望著天花板，『哈啊』得吐出口大氣。
——還好，心總算橫下來了。
「好吧——我幫妳，實玖留。反正這也是那個飯店裡唯一倖存者的，我的義務。」
「那就這麼定了。放心吧、憑春日的本事，解決那種傢伙還不是小菜一碟嘛。」
實玖留又在輕鬆自在的放著這種石破天驚的話了
……嘛，就算我被要命的高估了，現在也只有硬著頭皮上陣了。
「問題是我該怎麼行動呢？飯店裡，我一對上那傢伙的眼睛就全身動彈不得了，這次的話，我要是能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從背後接近的話，盡我所能，說不定能把那傢伙擊倒的。」
「阿啊，那個啊。那其實是春日的意志太弱的過，藤原的力量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妳只要丟開迷惑橫下心，就算由正面對上，他那種所謂『力量』也完全能彈回去的。」
「……」
實玖留雖然說得輕鬆，可我到底是心裡沒底啊。
「……還是不行啊，沒經驗過的事情到底靠不住的，我看還是，從後面接近的好，總之把他手腳的線切掉，先讓他無法活動就可以了吧。」
「——春日，那妳就死定了。」
「唉——？」
「問題是妳怎麼行動？春日妳不要開玩笑，問題不是怎麼行動，應該是怎麼殺掉。」
「——話是這麼……說的啦——」
「春日妳聽好，妳現在開始的對手可是叫做『未來人』的怪物。所以，就算只有今晚，妳也得給我把人類的道德觀念丟掉。背上那種負擔去的話，妳死我活的時候妳絕對送命的。」
「——這個，我也知道的了，要對付那種怪物的話，我不是說了要加一腳的嘛。」
「才沒有，春日知道的那是什麼啊。只去切掉手手腳腳？妳給我打住好嗎，那個是自殺行為。有那個空閒去切手腳，就先給我一刀取命。別人的話就不說什麼了，可妳明明能一刀致命的為什麼要切手腳？聽好，絕對不要給藤原反擊的機會。本來戰力就差得太多，第一擊失手，春日妳就一丁點勝算都沒有了。」
實玖留眼光直撲過來，不容辯駁。
——確實她說的沒錯，
有切斷手腳那種時間，我估計早被他身子裡那種鱷魚嚼碎頭了。
「春日。夜一深，藤原就會找上門了，到那個時候，我們——不對，是我和妳，只做一件事就好，就是把那傢伙殺到死得不能再死。不是『怎麼行動』，妳給我只想著『怎麼殺死』。」
實玖留雙眼閃著凶光，筆直的盯我。
她——真的、動怒了。
因為生怕我、古泉春日，仍然在哪裡抱有天真的想法，她真的動怒了。
「——知道了，我不會猶豫什麼了。一擊把那傢伙的『死之點』刺穿。這就沒問題了吧，實玖留。」
「……」
實玖留沒有回答，不再說什麼的話，大概是我的回答將就合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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