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決戰前夕 <之五>
黑色的大地上，飄散著零星的呻吟與喘息。
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彷彿沒有止境，環繞著整個大氣
般地，那是代表著不祥的味道：血的腥味。
小男孩在已成荒野的土地上狂亂地奔跑著，撲跌，發抖，他的
頭髮雜亂，滿臉塵土，他不怕敵人可能還在附近的危險，絲毫沒有
想到隱沒自己的形跡，他的喘息與心跳被寂靜的大地所吞噬，天地
間彷彿就只剩他一個人般。
他跨過無數的屍體，上面有著各種奇形怪狀的致命傷，眾多屍
體唯一的相同處是兩個大大的空洞眼窩。還有些生命力強的在呻吟，
發出臨死前的嚎叫，臉上也是一樣兩個黑色空洞，流著血。
男孩並沒有停下來幫助他們，他的心思已經狂亂，儘管目光所
及之處全是死屍，他卻試圖想要否認這悽慘的光景。但那些景象終
究是進到他的眼睛裡了，夕陽把天空染成一片血紅，彷彿整個世界
也在流血。他唯一的心思只繫在三個人身上，他一定要找到他們，
若不找到他們的話他可能會發狂。
他跑到了一棵老樹下，雙腳終於負荷不了過度的操勞，他跪了
下去，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的景象。
一個男人半躺臥在樹下，看來似乎是被巨大的力量抓去撞擊樹
幹，脊椎已經碎裂，身體異常地扭曲著，那是他的致命傷。
一個女人俯臥在血泊中，身體下壓著一個小女孩，看起來似乎
是在奔往那樹的途中被人從背後攻擊，頭以詭異的角度正對著男孩
的臉，彷彿在等著他的到來。
男孩找到他們了。
那三具屍體的眼睛也都被挖走了。空洞的眼窩彷彿在無言地控
訴著什麼。男孩一瞬間極度痛恨自己的軟弱與叛逆。儘管這個家庭
帶給他的不盡然是美好的回憶，他還是寧可跟他們死在一起。在這
一路看到的屍體讓他一時間不覺得死亡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他
們相擁而死去，反倒是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了下來。他被遺棄了，
而他什麼也沒辦法作。
他雙手環抱著胸口，頭無力地垂下，終於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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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先生。」
酷拉皮卡突然驚醒，看到房間的門被開了一條縫，旋律的聲音
從門縫裡傳了過來。「沒事吧？」
酷拉立刻抹了抹臉，這已經成為他每次作惡夢之後的習慣動作
了，隨即說：「啊....沒什麼，一切都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旋律端著一壺熱茶進來，現在是凌晨
三點鐘，距離與金格羅的會談已有四天了。
那天確認了對方的敵意後，酷拉皮卡隨即召開了戰術會議，大
致確定了戰略後就開始佈局，沒想到非常不順利。對方竟像能夠事
先得知酷拉皮卡的佈局一般，逐步地摧毀他佈下的棋子。這一天又
是一個據點遭攻破，兩個念能力者與十幾個手下被俘，酷拉這方在
西區的「眼線」宣告癱瘓，陷入苦戰。
因此酷拉陷入了沈思，連熬了兩天夜，仍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極累之下倒頭就睡，沒想到夢境裡竟出現了纏他已久的夢魘。
「連作夢都不放過我嗎....？」酷拉苦笑地喝了一口茶，隨即
問：「妳還不睡嗎？」旋律搖搖頭笑道：「您忘記了嗎？我是不睡
覺的。這邊的聲音對我而言太吵了些，我睡不著。」
酷拉搔搔頭，苦笑道：「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情....。」旋律
從洋裝裡摸出她的長笛，笑著說：「但我是習慣了，酷拉皮卡先生
可是不能不睡的啊，就算是再聰明的人，也要腦袋清醒才想得出好
計策呢。」酷拉皺著眉說：「不是跟你說別叫我「先生」嗎？這樣
我覺得自己好老，叫酷拉皮卡就好了。」旋律試吹了幾個音，微微
調了一下音，問：「要聽什麼呢？「原野之春」好嗎？」酷拉想了
一下說：「這聽過幾次了，吹吹看上次那一首好了，在那慶祝會上
的那一首。」「「夏夜星空」嗎？」「嗯，麻煩妳了。」
旋律輕輕地吹了起來，笛音飄盪在寂靜的夜裡，自然讓人覺得
有種清涼的感覺。夏夜星空又是首很歡樂的歌曲。酷拉皮卡又躺了
回去閉起雙眼，那夢魘逐漸從他腦海退去，聽著這個旋律，腦中浮
現的是最近的回憶，是啊，誰能想得到，最後救了友客鑫市的其實
不是他，而是旋律吹出來的音樂。
在他演說的時候，其實目的並非想要說服大家，已經糾葛不清
的仇恨是不可能用一席話撫平的。他的話只是個幌子，重點是旋律
在背後吹的笛音。帶有強烈念能力的笛音，其感動人心的能力比世
界上最好的樂手做出的音樂還要強烈。那時而淡雅時而激昂的音符
不時牽動著人們的懸念，讓人紛紛回想起他們懷念的回憶，曾有的
美好時光，那充滿著陽光色彩的回憶。那可以說是超大規模的集體
催眠事件。就連最堅強的硬漢眼中都微微泛出些淚光，甚至伸手拭
淚。沒有人真正注意在聽酷拉皮卡在講啥，但他話中的內容也早已
隨著音樂深深地刻在眾人腦海中了。
當然這也讓旋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長達一個小時持續維持在
「練」的狀態讓她差點喪命，後來連續躺了將近一周起不來。不過
其效果已經顯現出來了，後來的和平政策大家自然而然覺得理所當
然，雖然酷拉皮卡本身的手腕也是成功的要素，但旋律的音樂更是
其不可或缺的關鍵。
想要拉活在地獄的人們走向天堂是件很困難的事情，還不如引
領他們看見天堂的景象，並讓他們知道只要他們努力這是可能達到
的，要來得更有效些。所謂「友客鑫市的奇蹟」不過如此。而不知
內情的外人當然會覺得不可思議，因為沒有人會去懷疑一個演說的
背景音樂竟是這麼重要。
旋律突然把笛子一收，道：「有人來了。」
隨即外頭響起了敲門聲，一個黑衣人進來說：「抱歉深夜打擾
了老大，但有急事。」
酷拉問道：「有什麼急事？直說無妨。」
那人說：「「客房之一」今晚被人攻破了。」
旋律聽到酷拉的心跳猛然加速。
這也難怪。所謂的「客房」是暗指酷拉這方的念能力者眾的住
所，所以也可說是王牌的所在之處。客房之一現常住有九個念能力
者，但其中五個昨夜被酷拉調至最前線，現在裡面應該還剩四個。
酷拉問到：「那....損傷？」
那人回答：「「醫師」，「毒鬼」，「鏡人」，「地鼠」全部
失蹤，下落不明。」
酷拉問道：「有打鬥痕跡嗎？」
那人回答：「這不清楚....因為現場整個被炸掉了。」
酷拉沈默許久，輕聲答道：「瞭解，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那人鞠了個躬轉身離去，酷拉默默沈思了一會，突然問旋律說：
「妳還記得....四天前我們開會，到了哪些人嗎？」
旋律點頭，酷拉道：「天亮後幫我聯絡那些人....。」
旋律轉身離去，心情驟然沈了下來。她知道酷拉沒有說出口的
話是什麼：「....這群人裡面可能有叛徒。」
<待續>
--
附註：
旋律用背景音樂去影響人心的行為並非太過荒誕的情節
在歷史上曾經有過類似的記載
相傳希特勒在演說時會用喇叭播放重低音
目的是讓自己的演說更有說服力，更能深入人心
這邊用的是類似的手法，只是重低音改成旋律的笛音
以之前旋律用一曲「原野之春」可讓慌張的眾人恢復冷靜看來
雖很難裁定她全力施為可以影響人心到什麼程度
不過應該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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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收到，謝謝提醒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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