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序] 決戰前夕 <其十三>
「我記得你是....席恩‧格雷吧？」冰雪一行人的車已靠邊停好，
坐在後座的冰雪顯得臉色不愉：「你這狙擊手怎麼擅離原位？還來干擾
我們前進？我們正要回頭追那金髮小子，一秒的遲到都可能影響戰局啊。」
「我知道，所以廢話不多說。」席恩說道：「我想跟你要一個人。」
「哦？」冰雪揚眉，沈吟片刻後問道：「莫非你要脫隊行動？」
席恩沒說話，點了點頭。
冰雪皺眉道：「我還以為指揮官應該是『將軍』呢。雖然我不知道
你有什麼原因，但你若想請求支援，應該是跟他講吧？」
席恩道：「....他絕對不會理我的。那個腦袋頑固的老頭要是聽得
下別人的話，也不會把我放在那該死的樓頂上賞夕陽。但是....」他語
氣肯定地道：「我的直覺絕對不會有錯，現在很難解釋清楚，不過我有
足夠的把握，一定能逮得到那小子。分給我一個人不會影響你戰力太多，
若我對了，則是你的判斷正確，如何？」
冰雪露出有趣的表情盯著眼前這男人，沈吟許久後說道：「就算你
真的知道了什麼，隨便派人支援你的我，也會被『將軍』視作是跟他作
對....並沒有你說的那麼輕鬆簡單喔，狙擊手先生。」
席恩低頭道：「請務必支援我....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
會做到不會拖累你的地步的....求求你，相信我，幫助我。」說到最後，
他的聲音聽來已經有些咬牙的感覺了。
「喔....」冰雪又思考了一會：「那你想要借誰？」
「誰都可以，任你指派。」
「那好。」冰雪推了推身旁的兄弟：「那就你去吧，『火男』。」
「啥～！？」原本一直坐在冰雪身邊看戲的，名叫火男的男人突然
被叫到，嘴巴張成O型。
「啥什麼？下去啊！」冰雪非常優雅地一腳把他踢下車去：「這邊
不需要兩個操作系能力者，我又是隊長，所以能去幫忙的只有你了。」
「什麼！？太奸詐了吧老弟～每次你不想做的事情都交給我做！」
火男從地上爬起來大聲抗議，原本就狂野的頭髮像被風吹亂的焰舌般
騷動著。
「抗議無效。」冰雪眼睛又直直地盯著席恩道：「記住你現在說的
話，若你擅自行動的結果是失敗，我是不會承擔任何責任的。火男也沒
跟你行動過，瞭解？」
「我不是那種半弔子，這事自然理會得。」席恩孤傲的眼神透出了
一絲感激，他並沒有說一聲謝就扛起腳旁的黑箱子回頭走了，男子漢真
正的感激是不會用嘴巴說的，這是他一貫的原則。
冰雪隊的車子隨即揚長而去。看著火男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席恩上
了機車馳往反方向，冰雪又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笑容。
「這樣真的好嗎？隊長？」前面駕車的人問道：「就讓那個新來的
獨斷獨行，難道您真的認為將軍會敗給那金髮小子？」
「老實說....我不知道。」冰雪道：「老狗雖玩不出新把戲，能夠
活得這麼久的獵狗手上也一定有幾分真功夫。而那個金髮小子究竟是貓
還是虎現在也看不出來，如果是貓的話....那老狗對付他當然沒問題，
但....」
「如果是虎的話呢？」駕車人問道。
「那別說將軍，連我們都可能會被咬傷。」冰雪微笑道：「反正我
們原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在刀鋒上跳著舞的小丑們，下一秒根本不知
是生是死，生命本來就是場豪賭啊。」他冷銀色的瞳孔微瞇，心道：「
讓火男跟著那狙擊手去也是賭個機會而已，無論如何，我們兩兄弟都要
站上金格羅最強部隊「影朦」的最高位！」
-----
～15分鐘後
友客鑫市某棟大樓頂端的VIP室內飄散著淡淡的酒味與殘留的脂粉
味，但這布置了最高級享樂設備的房間，卻坐著幾個與此間的悠閒絕不
搭調的人，其中一個面容蒼老，眉頭深結，正是這次狙擊酷拉皮卡行動
的指揮官，同時也是金格羅旗下最強念能力部隊「影朦」的指揮官：
「將軍」。
房間的一面牆上裝有一塊大螢幕，用來看電影一定很過癮，但此時
螢幕上卻只有一大幅地圖，那是友客鑫市的地圖，每個街道鉅細靡遺地
被標示得一清二楚。
「目標目前位於第五大道，座標xxxx，xxxx」無線電中的年輕女性
聲音是強化系能力者「鷹眼」。
隨著鷹眼的回報，連接螢幕的電腦即時更新了資料，看來包圍的工
作非常順利，再一分鐘兩隊就可以就定位，同時發動前後夾擊戰術，屆
時就算酷拉皮卡有通天之能也無法逃脫九個頂尖念能力者的明攻暗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圖上的標記越來越靠近，倒數三十秒，二十
秒....。
「報告，目標再度消失。」這回鷹眼的聲音已經不再惱怒，只帶著
一種無比的疲累與困惑。
老人不動如山，只揮了揮手，表示作戰繼續。
身旁的副官與在外面的兩小隊念能力者通過話後，表情沈重地過來
跟將軍報告：「我方的部隊也近距離確認過了，沒看見目標車輛，像消
失在空氣中一樣地不見了....。」
無線電中隨即傳出一些輕響，好像是開車的人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在
罵髒話，聲音一不小心就進了無線電傳了回來。
無線電中隨即傳出「鷹眼」無力的聲音：「這次真的確認過了，在
20秒前都還清楚地看見目標車輛，誰知道一轉眼間就像消失在空氣中一
樣，不見了...那麼大一台車...就這樣...好像蒸發了一樣...消失了...。」
「唔.....。」將軍終於抬起頭，問道：「這是第幾次了？」
副官小心翼翼地回答：「自從目標車輛進了友客鑫市區，這已經是
第三次了，同樣的手法，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唔.....」將軍扶住頭：「在想什麼啊....這小子...在整個友客
鑫市跟咱們玩捉迷藏嗎？」
「而且是不厭其煩地玩。」副官補充：「第一次消失是在14分鐘前，
兩分鐘後又出現，接下來7分鐘前再度消失，再過兩分鐘再度出現，接下
來....就是這一次。」
「每一次都故意讓我們追得更近一點，是想要誘敵嗎....？」將軍
隨即否定掉這個說法，第一，沒有任何跡象顯示酷拉皮卡有大規模調動
兵力的現象。第二，就算是誘敵也沒有人會把自己放在火網正中心的，
任何神經正常的人都不會這麼做。
「聽說對方的駕駛非常高桿，他是不是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暗巷？」
「....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最完整的地圖了。何況最後一次追蹤已
經接近到僅剩20秒的距離，若對方駕駛有駛進暗巷的舉動，應該會被看
到才對。」副官答道。
「那這三次的地點看得出有相關性嗎？」將軍繼續問。
「看不出。」副官答道：「對方簡直像是帶著我們環繞友客鑫市一
樣，三次的地點看不出有相關連。」
「唔....」將軍似乎有些技窮了，這麼詭異的情況從來沒見過。第
一次目標車輛在友客鑫市外圍的消失還可以說是利用魔術師唬人的伎倆
裝神弄鬼，但接下來的這三次，實在是莫名其妙之極。前一秒還追得好
好的，後一秒就消失了，而且無論是鷹眼的遠距離或是手下部隊從近距
離都無法找到那台該死的鮮紅色跑車「性感寶貝」。
「請問....」無線電中突然傳出一個低沈的聲音，那是第一隊的隊
長冰雪的聲音：「鷹眼小姐，能否請妳非常仔細地說出那車子前後是怎
麼消失的？」
「怎麼消失的？」鷹眼道：「還不就這麼消失的嗎？就轉眼不見啦。」
「不....」冰雪說：「我問的是....它是『就在妳眼前消失』？妳
就眼睜睜地看著它不見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它從出現到消失，中間有沒有絲毫掩蔽？」
「啊....」鷹眼閉上眼睛，剛剛的監視畫面瞬間被調了出來：「那
部車....是駛過一棟大樓後，才突然看不見的。」
「大樓？」
「是的，那棟樓樓頂很高，剛剛好擋住那街道一小段，原本它應該
只被擋住短短一下而已....」她不斷地把腦中的影像放大重播：「但它
駛進那一小段被遮蔽的街道之後就這樣消失了，所以我才說是『轉眼間
就消失了』。」
「喔。」冰雪的聲音帶著勝利的感覺：「請問副官，有情報顯示那
個司機是個念能力者嗎？」
「嗯....」副官沒想到有此一問，趕緊翻翻資料：「....沒有，沒
有任何人曾看過或懷疑過他擁有念能力。」
「那你最好更新一下你的資料。」冰雪說：「我有把握他應該是個
念能力者，甚至我們都已經看過他的能力了，卻還沒發覺呢。」
-----
～同一時刻
「性感寶貝」繼續奔馳在友客鑫的市區。
「兩隊念能力者的心跳逐漸遠去....。」旋律壓低聲音說道。
「嗯，很好，應該安全了。」酷拉從座位底下的空間探出頭來，坐
回位子上：「司機，開慢一點，太惹眼的駕駛技術會很危險。」
「知道了啦....要開得像普通上班族一樣是吧？嗤....」司機老大
不願意地降低了速度。
車內的擺設還是一如往常，但是整個「性感寶貝」的車殼卻完全換
了顏色，從一開始惹眼的鮮紅色變成帶點髒髒的藍色，整個流線的造型
也變得方方正正，看起來像是一部藍領階級的用車，全友客鑫市不知道
有幾百台這樣的車在路上跑。
「不過真沒想到....這麼簡單的計策就可以騙過他們。」旋律嘆道。
「越簡單的詭計越難破。」酷拉說道：「所謂燈臺底下是最暗的。
人們往往會想得太多太複雜，但是沒有想到答案其實出乎意料之外的簡
單。」
「反過來說，越複雜的策略往往也是越容易出錯的。」酷拉補充。
司機笑道：「您還真敢說啊，要說複雜，您想的計策還不夠複雜嗎？
老實說我現在都還弄不懂您到底想要幹什麼，不過如果不是您的話，也沒
有辦法這樣戰鬥吧。」
旋律現在終於大概瞭解酷拉初步的策略了。無論對方怎麼隱藏自己的
念能力部隊，只要有一張地圖，在酷拉的「無名指追魂鍊」下都無所遁形。
對方的布陣全部一清二楚，甚至連「將軍」跟「鷹眼」的所在位置都知道。
「鷹眼」的位置既已知，友客鑫市的哪裡是死角也就推得出來。藉此規劃
路線，緊緊抓住一開始搶到的「五分鐘」，在每次包圍網形成前一刻改變
車子的外貌突圍而出，然後在距離對方「五分鐘車程」的地方再度現身，
就這樣你追我跑，金格羅的部隊每次都只差一步，但那一步卻無論如何都
無法追過，因為一切都在酷拉跟司機的計畫中，再加上旋律的完美聽力定
位，對方完全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不過說起來很簡單，旋律又怎能清楚酷拉背後花了多少苦心？要使用
「無名指追魂鍊」把對方的詳細布陣掃出，必須對對方每一個人的資料瞭
若指掌才有可能辦得到。這背後的資料蒐集工作，以及酷拉驚人的記憶力
都是這個作戰能夠成立的關鍵。司機說：「若不是你也無法這樣作戰」意
即為此。
「不過....你也真厲害。」旋律對司機說：「居然可以把車改造得這
麼神奇，還可以任意變換顏色跟外型。」
一時間車子裡的空氣突然變冷了。
「....嗯？我說錯甚麼話了嗎？」
「旋律....妳還沒發現嗎....？」酷拉一副頭很痛的樣子。
「咦？」
「這整部車都是具現出來的啊。」
「咦～～～！！！！？？？」旋律完全不敢置信：「怎....怎麼可能
....司機....司機你是具現化系的？」
「居然看不出來，我果然很厲害。」司機洋洋得意道。
「但是....」旋律終於想到自己想說什麼了：「怎麼可能具現的出這
種東西？我是說....一般都是具現出武器....刀子啊什麼的，而刀子跟跑
車....應該差得很多吧！！？？」
「完全是不一樣的東西。」酷拉微笑：「這就是為什麼司機這麼珍貴
的原因。能夠具現出超一流的跑車，必須對許多領域有非常深的學養，若
非他這樣愛車若狂，同時又是具現化系的念能力者，是不可能辦到的。全
世界能夠具現出交通工具的人應該一隻手就可以數完了，而妳眼前就有一
個。」
「....完全看不出來啊，居然這麼偉大。」旋律驚。
「妳說什麼鬼話！？」司機怒。
「....用念能力具現出來的車子，要是能動的話可是非常不得了的。」
酷拉完全不理會兩人的吵嘴，繼續說道：「就像具現出的刀刃可以媲美最
銳利的名刀一樣，如果每一個零件都是具現化出來的，那可能是完全超乎
現今材料力學所能想像的全新材料，要是引擎完全不會磨損，最大出力近
乎無限？要是輪胎超級耐磨，摩擦力要多大就有多大？你能想像若能製造
那樣一台車，會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嗎？」
「....那這部車最快可以跑多快？」旋律不禁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司機還是不看旋律。
「我曾經在地下賽車界讀過一則記錄，駕駛就是你，車子是這台，但
是當時的極速好像才280km/hr，那應該不是這台車的實力吧？」酷拉問道。
「當然不是。」司機哼了一聲：「當時是為了賭一口氣，比的是駕駛
技術，我可不想被那群輸不起的小王八蛋說是車子好才贏的，我的極速就
是故意比他們慢，油門才踩不到一半而已，但是還是輕鬆獲勝。」
「那你為什麼不知道這台車的最快速度呢？」旋律追問。
「....因為這世界上還沒有一條路能讓這小寶貝全力奔馳啊。」
「啊....」酷拉恍然大悟。
「要知道，平常是車子的速限是因為本身撐不下去，但是這台車卻硬
得超乎一般想像，所以當他全力奔馳時，撐不住的不是引擎，不是輪胎，
不是底盤，而是地下的路面。」
「只要是一般的公路，大概出力到65%路面就開始滑動，甚且整個被撕
開，而賽車場的路做得好些，卻又太短，連50%的實力都發揮不了就要收了，
不然會整台車衝出去。」
「所以我的夢想就是蓋一座全世界最大的賽車場，一座能夠讓這台小寶
貝盡情奔馳的賽車場。到那時我才能知道到底這台車的極速是多少。」
「但是他媽的，這需要好大一筆錢啊！我沒有錢，所以我才來這，有一
天賺飽了就走，這就是我的目標。」司機嘿嘿笑說：「這樣日子倒也滿充實
的，人還是不能沒有夢想，是吧？」
「呵呵....」酷拉陪笑著，誰也沒發覺他笑容底下有微微一絲難以發覺
的苦味。
「一定可以達到的！」旋律以鼓勵的語氣說道：「所以....之前你們說
要把車子的性能發揮到不可思議，指的就是那夢幻般的最高速摟？」
「不是！不是！」司機搖頭，表情顯得有些扭怩：「我們剛剛說的不是
這個。」
「不是？那該不會是指剛剛那隨意變換車子外貌的能力吧？」
「怎麼會是那個？」司機皺著眉頭說：「那只是....我喜歡隨著心情變
換外殼的小習慣而已，我也沒想到會在這時這麼有用。」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可以換顏色。」酷拉點頭道。
「那....那你們之前說的『不可思議』到底是指什麼？」
「那個....」兩個人同時一頓。
「是為了防止對方的最後一招，所用的最後手段。」酷拉說。
「只是一點有趣的小嘗試。」司機表情神秘。
「說啦～！」旋律快瘋掉了，跟這兩個具現化系的人說話真的很累。
「等等就知道了。」「沒錯。」
「.....」
-----
三人就這樣駛向了最後的戰場，迷宮之街。無論是酷拉這邊，還是將軍
那邊，都認為己方已經掌握了足以擊敗對方的先機，而雙方都無法預料的是，
眼前等待他們的竟是一場完全失序的血腥戰鬥。而最後的勝敗如何，終究還
是掌握在命運之神的手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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