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宗館殺人事件 第一章 天才四人組1
第一章 天才四人組
1
「哇—!」
金田一突然被散落下來的東西砸到,大叫了一聲。
「啊,阿一!」看到眼前的慘狀,七瀨美雪也叫出聲來。
「怎麼啦!出什麼事了?」腳步聲與兒子極為相似的,金田一的母親也跑上
樓來。她猛地把門推開,說道:「你在玩什麼呢!」說著一把拉住兒子的馬尾
辮。
「痛!好痛!幹什麼呀!」
「不幹什麼,別犯傻了,趕快收拾好屋子,午飯馬上就做好了。」
金田一被落下來的四個紙箱和一大堆的衣服、被子壓在地上,母親顧不得幫
他,正要跑回廚房,金田一一把抓住母親的腿喊道:「誰犯傻了!」接著說,
「真是見死不救,兒子都快被壓死了……」
「真煩人,沒出息。這種小事一個人是可以應付的。」
「啊,阿姨,您還是幫他一把吧……」美雪說。這時,金田一正拚命地把壓
在身上的東西撥開。
見此情景,母親不情願地伸出一隻手,二人合力把金田一從紙箱堆裡拽了出
來。
「嘿,差點就沒命了,要是做大掃除的時候被砸死,可真成了別人的笑柄了
。」金田一撣了撣身上的灰說。
「你的牢騷還真不少呢。」母親又揪起他的小辮。
「好痛!誰讓媽媽說開學之前不收拾好屋子就要扣零用錢的呢,所以才……」
「那當然,暑假都快結束了,房間裡不能總是亂七八糟的呀。」
「房間太小,沒辦法呀。」
「如果要想整理的話,所有的東西都要搬到壁櫥裡!」
「可是除了不要的東西,壁櫥裡幾乎沒有我的東西。雖說是我的壁櫥,但是
都是媽媽拿的毛巾、肥皂、盤子和刀叉什麼的,看!看!」
說著,金田一打開了一個佈滿灰塵的紙箱。
「啊呀!真的,不好意思。」
「真是的!」
「原來在這兒呀,竹鹽香皂。還以為找不到了呢。」
「媽,就是這麼一來,家裡面才越變越小。」
美雪覺得金田一說得有理,噗地笑了一聲。
「美雪,有什麼好笑的?」
「阿一還說別人呢?看…」美雪一邊忍著笑,一邊指著堆在床下和桌下的漫
畫雜誌。
「那一大堆漫畫,至少積攢了一年多,不把那些扔掉,房間怎麼能收拾乾淨
呢。」
「傻話!這可是我珍貴的收藏。」
「不過,已經很久不看了吧?」
「那也不能扔掉呀。」
「看看,還說別人呢?」母親有些嘲諷之意,並開始從紙箱裡取出東西。
「不過,這些盤子的確也派不上用場,就當是作為紀念好了……」
她撥開破報紙,拿出一個別緻精巧的青色咖啡杯,仔細端詳著。
「好漂亮的杯子,阿姨。」美雪說。
「是呀,這是在輕井澤買的,你還記得嗎?阿一,那時你還是小學生,大概
是六年前的事了。」
「是呀,我去過輕井澤,應該是小學五年級的暑假。」
「真值得懷念啊,那個時候原本是四天三夜的旅行,結果臨行那天把你一個
人留在了那裡,你在那個有錢人家的別墅住了三個星期呢。」
「是呀,是呀,想起來了,那裡的夥伴都很好,每年都會給我寄賀卡……」
兩個人說著都陷入了回憶之中,一旁的美雪問道:「阿姨,這個杯子打算怎
麼辦呀?」
「是呀,只用過一個夏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就拿出來用吧。」
「好呀,扔了怪可惜的。」
美雪看到這對母子的樣子,忍著笑說:「那就把報紙和箱子都扔了吧。」說
著把散亂的報紙收到一起,這時金田一從身旁一把搶過說:「啊!這報紙是六
年前的呀!看,有電視節目表!哇,我還記得這部動畫片,那時每天都看的,
真值得懷念呀…」
金田一看著報紙一下子面容嚴肅起來。
「怎麼了,阿一?」
金田一沒有回答,繼續出神地打量著報紙。
美雪從旁邊瞥了一眼,金田一正在看社會版的小報道。
「…嗯…,淺間山中,發現遇難者遺體?這條報道怎麼了?」
金田一仍然沒有回答。好像凍僵了一樣,一直盯著那條報道,然後把報紙一
團,塞進了褲兜裡,站起身子說:「媽、美雪!我今天要出趟遠門,下個月的
零用錢先借一下。」
「什麼?幹什麼!」母親說道,看了一眼美雪。「大掃除和作業都沒做呢。」
「這個再說吧,現在顧不得這個啦。」
他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動作利落地從抽屜裡取出內衣和襪子,塞進一個
大背包中。母親和美雪啞口無言。這時金田一又開始在堆放雜誌舊漫畫的書架
上翻來翻去。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這本舊雜誌。」他說著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滿是灰塵
的舊雜誌。
「你要去哪裡?總該把房間收拾好吧……」
無視母親的催促,金田一又開始翻看從來沒有使用過的書桌抽屜。
「就是這個,賀年卡。我想今年也會寄來的……那傢伙叫什麼名字來的…嗯…」
「喂,阿一!你要去哪兒?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借你錢。」
金田一把剛才取出的舊雜誌擺在橫眉質問的母親面前。
「就是這裡!」
只見雜誌封面上寫著「輕井澤雜誌」。
2
夏末漸漸臨近。
風從微微打開的窗戶吹進。搖曳著窗簾,的確增加了幾分涼意。日光和一周
前相比,已顯得十分柔和,感覺上已經斜射了房間深處。森林的綠色濃得讓人
窒息,好像在惋惜高原之夏的短暫。
季節交替之時,我總會這麼想。
明年的這個時候,我還會留在這個館中嗎?這座別墅簡直就是心靈的牢獄…
我背對窗子,站在桌前,拿出時隔六年的日記本。
它在上鎖的抽屜中靜靜地躺了那麼長時間,現在已顯得十分陳舊。把日記本
拿在手上,用手指隨便翻開幾頁。
那個時候,它就是我傾吐心裡話的對象。
自從我把那個不可告人的事告訴它之後,就不再記日記了。
因為每每想記錄一些往事的時候,我總能想起那一瞬間,那個不該讓我看到
的慘劇。
永遠無法抹去的罪惡感。
打開日記的最後一頁。
是六年前,夏末的日期……
「我看到了。手在抖,膝蓋發軟,口中不斷湧上黏稠的唾液,簡直要叫出聲
來。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可能也被殺掉了。
那個正在默默行動著的人影,像餓獸一樣發著喘息。
我慌忙躲到了佈滿蛛網的桌子下,悄悄窺視著。
手電微弱的光線照在全裸的屍體上,那種猙獰的樣態真恐怖。
也許不該說是屍體,它是如此僵硬,好像是狂風吹斷的枯樹枝。
我的下半身麻木了,一股暖流浸濕了褲子,嚇得尿了褲子。
真沒出息,可是已經來不及害羞了,一方面擔心尿的臭味會使自己暴露,一
方面害怕尿的痕跡留在這裡,日後也可能被人發現。
可是,人影好像沒有注意四周,正集中精力給枯枝一樣的屍體穿衣服。見到
此情此景,我連呼吸也感到恐怖。
從窗外時而流入的霧氣,阻止人作深呼吸。倘若被霧氣熏到喉嚨,就全完了。
絕對會被殺死的。
心跳的聲音恐怕都會被聽到。
不,難道……
腦中反覆湧動著這種想法,好像這樣屏住呼吸已超過了幾個小時。
(實際上,令人吃驚的是,後來用手錶推算,只有半個小時。)
人影總算給屍體穿好衣服,把它背到肩上,拾起地上的破布袋,正要起身。
但好像不太順利。沒辦法,屍體背不到身上。
人影喘著粗氣,把破袋往屍體肩上背,好像就是那個背包。
人影這次終於把這個奇怪的屍體背好,屍體肩上還背著那個背包,但好像又
發現了什麼。
他手扶膝蓋,肩背屍體,彎下腰。然後,伸著脖子,張著大嘴,去抓掉在地
上的手電筒。
那一瞬間,由於手電筒沒有關,我看得很清楚。
人影的真實身份,我看到了。
那個熟悉的笑容,現在成了猙獰的野獸,真是難以置信的一瞬間。
啊,多希望我什麼也沒看到。
無法相信,也不想相信。
他……居然殺了人…
讀到這兒,一股戰慄襲來,真有一種要撕下來這一頁的衝動。
是的。把它撕下來!試著推了推自己的肩。……不行。如果這一頁被撕下,
燒燬,那麼,一切的罪行也會隨之毀滅。
不,這種罪行如果不為人知,那麼還會有新的罪行產生。
可是……那傢伙會找來的。
來到邪宗館,帶著那種罪惡之夏的面容……
真的沒事嗎?
把日記放在這裡。
窗外的樹木搖曳著。那種帶有預兆的騷動,刺激著耳膜。
突然想到一件事。然後坐在椅子上,拿起圓珠筆。
把日記本上的「名字」亂塗了一番,然後,又在上面塗了一層白色塗改液。
這樣就可以了。不會有人能分辨了。
不過這麼空著也不太好。
於是,等塗改液干了之後,又拿起圓珠筆。
抬眼看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地寫下了「邪宗門」三個大字用來取代名字。
這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暗號。不過,或許有人可以解開這個謎……
3
從新幹線的月台向外望去,一些富有現代氣息的建築物從四周的景物中浮現
出來。六年前,金田一和父母造訪這裡的時候,長野新幹線還沒有開通,輕井
澤站還是個又小又破的車站。
記得當時,特快列車一到站,小販們就一邊吆喝,一邊在車站上走來走去。
美雪在一旁十分興奮,金田一則感到有些無聊,便對她說:
「怎麼一下子變成這麼漂亮的車站了。」
美雪好像沒理解金田一的用意,回答也有些出乎意料。
「輕井澤可是長野冬奧運會冰球競技場呀。奧運會自然有很多國外的選手和
遊客,為此,才開通了新幹線呀。當然,車站也要建得漂亮一些了。」
金田一顯得沒有興致,了無情趣。
「喂,美雪,你為什麼要跟來呀?這是我個人的問題。」
「我很擔心你嘛,什麼也不說就走,這可是很不尋常的事呀,而且兩個人來
,可以從你媽那兒得到兩份旅行費……」
「總之,你跟到什麼地方我不管,但住宿我可不負責。」
「阿一,要住在什麼地方呀?」
「我嘛,事先打過電話,可以住到六年前的朋友那裡。」
「我也可以住在那裡嗎?」
「我可以幫你問一下。不過,人家要是不同意,就沒辦法了。」
「嗯,多謝了。」
「真拿你沒辦法。」
要是平時,金田一是很樂意和美雪一起旅行的。作為初次交往的對象,既是
優等生,又是青梅竹馬的美少女,金田一自然很願意和美雪在一起。可是,只
有這次……
金田一從口袋裡裡掏出舊報紙,緊緊握在手中。
這是幼年時的小小冒險。還有丟在草叢中的背包。標有「DEJIMA」的背包,
也許是報紙上那個遇難者「出島丈治」的物品。
也許那時,那個小聲說話的聲音與這篇報道有關……想著想著腦海中便浮現
出報道中的「遇難」兩個字。
真的是那樣嗎?也許事故中有什麼「內幕」……
六年前,金田一由於恐懼而從地下室逃了出來。可是,那也許不是幽靈的聲
音。也許是帶有「DEJIMA」的人呼喊救命的聲音。自己是捂著耳朵逃離現場的
。如果再鼓鼓勇氣,也許還能救人一命呢。這麼一想,心裡有些悔恨之意。
對了。
那個時候,金田一把腳扭傷了。打開髒背包時,裡面有……
「是的,美雪!那本書帶來了嗎?」
正順著月台樓梯向上走的美雪,被金田一猛地一拉,差點兒摔倒。
「帶來了呀,小心點,好不好?」美雪撅著嘴,打開了肩上的小挎包。
「是這個吧?『邪宗門』,北原白秋的……在你爸的書架上找到的。不過,
為什麼這麼舊呀?還以為是廢品呢!」
「好了,快給我!」
是破了皮的文庫本,金田一一把從美雪手中搶過書,翻開泛了黃的書頁。只
見扉頁上寫著標題:
「邪宗門」。
他抑制住興奮,繼續往後翻。
「……是詩集嗎?」
他定睛望著最初的那首詩。
「《邪宗門秘曲》:
我在思索,末世的基督教切友丹天主的魔法。
黑船的船長,紅毛的不可思議之國。
紅色的玻璃,香氣誘人的康乃馨。
南蠻的絲織品,還有蒸餾酒和葡萄酒。
青目的多米尼加人誦著禱文,像夢中的語言。
禁制的宗門神,還有,血染的十字架。
顯微鏡下的芥子粒如蘋果一般。
用望遠鏡窺望天國。
石造的屋子。
油倒在玻璃壺中,點亮黑夜。
美麗的越歷機的夢沾滿了天鵝絨的香氣。
映照出珍奇的月亮世界中的鳥獸。
聽說,化妝的材料是從毒草之花中提取的。
腐石上油畫著瑪麗亞的像。
還有,青色的拉丁、波士頓的名。
充滿了美麗與悲傷的歡笑。
賜予我吧,幻惑的神父大人。
百年縮成一剎那,死後化成血的脊樑。
珍惜吧,這紅色的奇夢,願望是極神秘的。
主啊,今天讓我的肉體和心靈都浸滿香氣。」
第一次見到《邪宗門》,是在小學五年級的夏天。
那個時候他視其為漢字連篇的難懂書籍,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只是隨便
翻翻而已。即使是上高中的時候,金田一也無法理解那些難懂的語句。只是…
…他總覺得是一些不可思議的話語的羅列。
這樣一來,雖然不明白意思,但用眼一掃就好像被拉進了一個美麗而又奇異
的幻想世界。
簡直是語言的魔術……
可是……那奇幻的景象無論如何也浮現不出來。
他覺得第一次見到它的那年夏天傍晚,有些……
聽說,人腦可以把一個人的見聞歸納到一起。只是,喚起那些記憶需要一些
玄機。經歷了很多案件,金田一從經驗上推斷,這本《邪宗門》正是那個玄機。
「不行,什麼也想不出來……」
金田一一邊歎息,一邊小聲嘟嚷道。
「阿一,阿一,你在幹什麼,這邊!」美雪在步行橋上向金田一招手道。
「哦!」
剛跑到站外,一股涼風便掠過了臉頰。
金田一透過夕陽,瞇縫著雙眼,雄偉壯觀的景色跳入他的視線,
「是淺間山……」他心想,不禁說出了六年前母親告訴他的山名。
「啊,那個,好大,好像富士山。」美雪發出了與六年前的金田一相同的感慨。
「走吧,美雪。步行橋下應該有人在迎接我們。」金田一拿起美雪腳邊的旅行
包,快步走下橋。
「等一下,阿一!」
金田一不顧美雪的叫喊,眼盯著約定的地點。這時一輛小型「奔馳」映入眼簾。
「就是那個吧?」說著,金田一正要跑過去,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金田一,助手
席的門打開了,走出一位栗色長髮到肩的少年。
此人個子大約170公分,比金田一要高出近10公分,給人一種成人的感覺,已
經沒有了六年前的稚氣。
端莊的眼鼻、薄唇細顎、略帶栗色的頭髮,給人一種天然之美。
簡直如模特兒一般的美少年,不,從年齡上來說,應該是美青年。
他一邊直視著金田一,一邊緩緩走近。
「……研太郎?井澤研太郎!」
「好久不見,金田一。」原本高亢的聲音,經過變聲期已經變得低沉厚重。
「哇,你變樣了,研太郎!不僅個子長高了,人也變得穩重多了。」
「不過,你可一點都沒變呀。」
「你不會是奉承我吧。」
井澤研太郎看到了緊追在金田一身後的美雪,「那個美女是……」他輕聲問
了一句。
「啊?研太郎,這句話不會也是奉承吧?」
美雪使勁拽了一下金田一的小辮,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
「我叫七瀨美雪。金田一媽媽委託我做他的監護人。請多關照!」說著,他
神采奕奕地鞠了一躬。
「初次見面,我是井澤研太郎。」
「美雪,這傢伙小時候腦子很靈。曾作過程式設計。」
「真棒呀!」
「設計嘛,現在也在做。而且,也是一項不錯的收入來源呢,」
「真的嗎?是不是學生企業家呀?」
「我可沒那麼偉大,不過,最近倒是想過要進公司,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
呀。」
「還像以前那樣有雄心呀。」
「其實我算不了什麼,其他三人才叫厲害呢。」
「什麼?其他三人,是指比呂,純矢……」
說到這,金田一回想著其他三人的面容。
比呂是嚴重的神經質,由於不願意與別人目光接觸,所以總是把帽簷壓得很
低。繪馬純矢是繪馬的獨生子,家裡擁有豪華別墅。還有那個無可挑剔的美女…
「還有……常葉琉璃子。」
「是啊,現在他們可是小有名氣呢。聽說比呂刷新了獲芥川年齡最小的紀錄
。純矢那傢伙畫一手畫,已經能夠賣出大價錢了,在日本文化繪畫展中,還獲
得頭獎—『金筆獎』。雖然只有十七歲,已經可以稱得上畫家了。」
「嗯,是繪馬純矢嗎?難道就是……」美雪在一旁插嘴道。
「什麼,你知道他嗎,七瀨小姐?」
「知道,當然啦!雜誌上登過,不是美術雜誌,就是時裝雜誌。聽說他和一
些藝術家朋友一起住在輕井澤的一個很有來歷的別墅中。嗯?剛才說的那個常
葉琉璃子,就是那個小提琴家吧?
「就是那個常葉。」
「呀,阿一,你可真有本事呀,有這些出色的朋友,我都不知道。」
「什麼呀,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這麼厲害。」
其實,他們發來的賀卡上都沒有提到過這些事。
「阿一從來都不好好看報紙。」
「沒有的事,電視節目表和小版塊新聞我會過目的。」
「小版塊新聞,是指社會版嗎?應該有很多案件吧?一定又是受到了爺爺的
影響。啊,井澤,你應該瞭解阿一的爺爺嗎?」
「金田一耕助,日本最有名的偵探。你這麼說我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小時候。
那時,我和琉璃子在郵局被誤認為是小偷,還是你來幫我們解圍的呢。你用道
理說明我們不可能是小偷,說服了營業員,還當場抓住了真兇。」
「啊,是有那麼一回事。偽裝成駝背老太太的人,實際上才是真正的小偷。
男性手錶的曬痕還留在他手上呢。真可笑呀。」
「一般人都注意不到這一點。況且,誰也不會想到男扮女裝呀,真不愧是名
偵探的孫子呀。」
「然後和井澤成了朋友,又住到了井澤的別墅裡?」
聽美雪這麼一問,井澤研太郎微微一笑。
「不,那別墅不是我家的,是繪馬家的。屋主是純矢的父親,我也是借宿。
不只我還有比呂、琉璃子,這之後就說來話長了。」
「啊……」
純太郎推了金田一一下。「走吧,走邪宗館吧。大家都等著呢。」助手席的
門沒關,說著研太郎坐了進去,「暑假結束之前你們就要回去了吧?」
「如果我們能留到那時,那當然好了。」金田一說著,打開了後門。
也許是受研太郎的影響,金田一顯得很有風度。
「我也可以住在那裡嗎?」
美雪拍著手,很是高興的樣子。
「當然了,你可是位不尋常朋友的女朋友呀。」
「啊,不是的,我們可不是那種關係!」
美雪在一邊連連搖頭,而金田一卻對研太郎口中的那個「朋友」感到一絲奇
妙。
六年前,他們四個人就這麼說,好像比普通朋友多了一層特殊意義,有些排
他的意思。這也沒什麼,他們四個人關係就是不尋常嘛。不過和六年前相比…
「好了,開車吧,遠藤。」研太郎對一旁的女司機說。
「好的,研太郎先生。」
那個被稱作遠籐的年輕女子,發動了引擎。她聲音明朗清亮,好像戲劇演員
一樣。其實,一切都像戲劇一樣。
「奔馳」車中的美青年,把他稱為「先生」的女傭一樣的女子。還有,他們
即將到達的,金田一曾生活過的豪華別墅。
邪宗館……
尋思這一切,金田一忽然有一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不過,不是那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但絕對不是由於高原空氣的寒冷。
這種預兆,也許和輕井澤過去的案件有關。或是別的什麼……
隨著金田一的思緒,承載了四個人的「奔馳」啟動了。
4
金田一他們坐著車,駛過了遊客眾多的街道,沿著別墅區進入一條又細又彎
的小路。
建造在密林中的舊式別墅漸漸映入眼簾。以舊銀座街為中心的觀光地的繁華
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蒼鬱的森林與濃重的靜寂。與金田一以前來訪時相
比,沒有任何變化,一切如昔。
銀座街就不用說了,聽說輕井澤這一地帶是日本明治以來開發最早的別墅區
。短短六年時間,對於百年的歷史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恰如雲煙。
柏油路變成了石子路,最終變成只允許一輛車通行的小路。透過樹木的空隙
,已經可以看到目的地了。
他們打開車窗,向外眺望。
「看,美雪,邪宗館!」
與其說是對美雪,倒不如說是對金田一對自己發出的感慨。
在高大常綠樹木的包圍中,一座別墅赫然聳立,記憶中外壁好像是乳白色的
,但透過斑駁的樹影,太陽把它映成了淡橙色。車子如同漫步一般,在小路上
慢慢前進。
別墅在蒼鬱的樹木中,時隱時現。
其實,它要比一般的別墅大一些,好像舊式的賓館。
窗戶一律是格子窗,樹影在玻璃上映得歪歪斜斜。聽純矢的父親——繪馬龍
之介說:這些玻璃都司大正末期由法國人設計完成的,玻璃面不是平坦的,而
是有波紋的。
「很漂亮吧,這幢建築?我剛到這裡的時候,也很驚訝呢。」
被井澤研太郎稱為「遠藤」的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把車子駛入了院子一角
的停車場。
「真的嗎……奧……」
美雪正說著,那女子把車停住了。
「我叫遠藤樹理,七瀨小姐。我是住在邪宗館的女傭。」說著,從座位上回
過頭來。
「啊,嗯,請多指教。」
在姓氏之前竟被冠為「小姐」,美雪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點著頭。
金田一心裡暗想:她洞察力十分敏銳呀。
她知道美雪的疑問,於是馬上作了自我介紹。然後又通過研太郎與美雪的簡
短對話,曉得了美雪的名字。
她大概二十五六歲。頭髮很短,細邊眼鏡,沒有化什麼妝。仔細一看,人也
很美,反應也很快。
除了女傭,應該還可以做一份收入頗豐的工作。況且,她又為什麼偏偏來這
樣偏僻的山中別墅呢?看來有必要試探一下。
「那個…遠藤小姐,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工作的?」
「從去年夏天開始,我原來是當地醫院的護士。有幸認識繪馬先生,於是就
來這裡工作了。」
「啊,原來是護士啊?」這就不奇怪了。護士通常都是給人這樣的感覺:人
親切,腦子又快。
「遠藤還負責照顧翠阿姨。」研太郎說。
說著,遠籐打開車門,趕快跳下車,跑到美雪那邊,幫著拿行李。
「翠阿姨出了事故,現在必須坐輪椅。」
「什麼,真的嗎?」
金田一說著,一邊推著美雪跳下車。
「我在的那個時候,她還很好呢……出了什麼事?」
研太郎拿著美雪的行李,一邊往前走,一邊說:
「是你走後不久的事情。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脊椎出了問題……因為這個,
龍之介叔叔也辭了大學的工作,那一年整個夏天,大家都待在邪宗館中。」
「什麼?大學,叔叔在大學工作嗎?」
「你不知道嗎?金田一,叔叔是上田理科大學的教授啊。專業是菌類研究。」
「咦,真沒想到。」
六年前那個稍帶潔癖的叔叔,竟然是研究細菌的,真沒想到。
「在日本也是屈指可數的細菌專家之一啊。」
研太郎笑著說,話中好像帶有什麼其他意思。
「那個……,可以提個問題嗎?井澤?」
趁著這個話題岔開的時機,美雪追上井澤研太郎問道。
「井澤,你為什麼會住在邪宗館呢?你和龍之介叔叔是親戚嗎?」
「不是的……」
研太郎停住腳步,回頭看美雪。
「我,荒木比呂和常葉琉璃子三個人都是借宿在這裡的,我們都是孤兒。我
和比呂直到小學四年級時,都住在公共設施中。然後,我們被純矢的父親龍之
介收留,現在,倒成了自己的別墅…」
金田一接著研太郎的話說:
「總之,可以算是他們的經濟收養人吧。大概是因為純矢的父親看中了他們
的才能。哎,本來自己的兒子純矢就很有才能,當然要找一些和他層次相當的
朋友啊。」
「喂,你怎麼這麼說!阿一。」美雪打斷金田一的話語。
研太郎苦笑道:
「喂,喂,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啊,金田一,儘管時隔六年,還總是說這些挖
苦人的話。」
「這話是你六年前說過的呀。」
「是嗎?哈哈哈。那時是小孩啊。現在當然應該感激叔叔了。」
「看來你的想法也成熟多了。」
「不過你真是一點都沒變,無論想法,還是外貌,這才是難以置信呢。」
「別這麼說了!」
「不過,你的這個個性並不令人討厭。」
「啊,是嗎?那我這回可就不跟你客氣了,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
「阿一,你不要太過分啦!」
美雪說著用肘部撞了一下金田一的肚子。
「對不起,是我說得有些過火了……」
研太郎發現美雪有些不悅,齜了齜牙,繼續道:
「這都是六年前的事了,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而且,如果當時叔叔不收留
我們,也沒有今天的我們,我們也不會成為朋友了……對了,趕快進去吧,金
田一,大家都等著你呢。」
看著匆匆走進大門的研太郎的背影,金田一微微感到似曾相識。
說起來,六年前的夏天,研太郎也總是這樣走在大伙的最前頭,即使去幽靈
屋探險的時候…
不過,與那時的小學生相比,現在的背影自然是完全不同了。
周圍的樹木和院中的花草也不可能一成不變。儘管如此,還是有一種奇妙的
似曾相識的感覺。
金田一抬頭仰望經歷歲月消磨的別墅。
如果研太郎沒有說錯的話,裡面應該有一些人正等待著金田一的到來。
見了面該說些什麼好呢。他們對我有怎樣的期待。
有一種預感。一種不祥的預感。
曾經有好幾次,而且這種預感很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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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破損的 手製的地圖 即使我已經發現 自己迷了路 ∴ BUMP
循著它的途中來到 現在地點 我也假裝不知情 OF
∵ 一手拿著 靜止的羅盤 遺忘了妳的這個世界 ∵ CHICKEN
∴ 用力凝聚 模糊的視線 如果有一天我能愛它我就會去見妳
∵ 在失去了妳的 這個世界裡 在錯誤的 旅途盡頭 一面祈禱著 ∴
∴ 我究竟在追求著什麼 它是正確的 一面祈禱著 再次相逢 ロストマ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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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91.94.107
推
07/17 01:31, , 1F
07/17 01:31, 1F
推
07/17 01:33, , 2F
07/17 01:33,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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