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1321099 15-3

看板LightNovel (輕小說)作者tyrueiwo (ghfjdksl)時間1年前 (2023/02/19 20:00)推噓5(5推 0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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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他們在隆史和紫子的協助之下，做起戰鬥準備。皖一郎的傷勢復健的相當順利，在世界毀滅的兩天前可以正常活動。而和世界之敵的戰況也如雷吉納德所預言的，就這樣拖到了最後一天，聯合國部隊才勉強完成出動的準備。　　他們在一切準備好了之後來到了被徵用的布靈頓機場，大部分的飛機不是從這裡起飛的，而是在卡賽和波森的各處集合。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有至少五十架最新型的戰機跟他們要搭的運輸機並排。大概所有從薩維的屠殺中倖存的戰機通通都被挖到這裡了，雖然飛官死光，聯合國只能讓其他國家的人練一下上陣。　　「降落傘昨天都練習過了對吧，那就上機，我們時間不多了。」　　帶頭的人員和他們再三確認過裝備，讓他們上機。他們並沒有預計要空降，不過既然奧雷利亞連飛彈都可以打掉了，沒有人懷疑她可以輕鬆的把飛機也轟下來。雖然幾千架飛機之中要打到他們也得真的很衰才會發生，不過有機會發生的事情就是會發生的事情，他們只好昨天花了幾個小時把跳傘練到不會直接摔死的程度。　　「只有我們搭運輸機啊，聯合國的其他人呢？」　　「去波森了。畢竟你們是重要人物，作戰上和其他人分開來比較保險，飛行路線也是比較安全的那種。」　　「原來如此。」　　大概是怕有個萬一被一網打盡吧，他們起飛之後不是向東，而是往北飛行，和卡賽的部隊幾乎從相反的位置登陸。第一波行動的部隊包含了　　大隊軍機起飛，往東飛行，第一波起飛的戰機包含波森和卡賽的，一千六百架戰機、七十架運輸機和地面部隊三千人，加上一些支援用的重火力。和地面部隊相比，空軍的數量很明顯的過剩，畢竟他們的對手是奧雷利亞，擁有絕對的復原以及自我進化能力的容器。對付這樣的對手，他們只能一開始就用全力攻擊。　　大批飛機分散從各個角度入侵，畫面和一個月前的景色相差不多，只是這次他們同心協力。飛行的時間不到兩個小時，打先鋒的戰鬥機群很快就接近了神的居所周圍，準備和前來攔截的奧雷利亞交戰。 // 　　「會，這麼想對吧？」　　同時，在神的居所，文香和奧雷利亞站在塔頂上，看著遠方無數的黑點以高速逼近。　　「中計了吧，蠢貨們。和你們第一個打的不是奧雷利亞，是我文香啊！」　　心情大好的文香高舉右手，直指頭上的萬里晴空。　　隨後浮空的大地周圍開始吹起了風，逆時針的氣流由下而上，將海面的熱氣帶至高空，凝結，形成巨大的雲層，放出的能量加速了這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神的居所周圍的風暴已經超過了每小時三百公里，在這種狂風中，就算是奧雷利亞也沒辦法戰鬥，更不要說聯合國派出的戰鬥機。　　為了戰鬥而生的輕型機種開始失控墜落；大型的運輸機在這陣暴風中也只是勉強讓自己沒有空中分解而已，根本沒有餘裕閃避旁邊的護航機，跟著被帶下去；就連在神的居所下方待命觀察的艦隊，也被捲入暴風帶起的海浪之中，翻覆沉沒。就算現在掉頭，巨大的暴風半徑也不是他們能逃離的，他們只能祈禱。　　不過還能向誰呢？現在唯一的神可是要把世界毀滅的那個。　　「全部給妳來就好了嘛。」　　「過獎過獎。不過這樣，我的牌就全部打完啦。」　　文香看著眼前的得意之作，把聯合國逼到最後就是為了這個大場面。　　「接下來的傢伙就交給妳了。」　　「還有人來得了嗎？按照這個時代的紀錄，非專用機在五級颶風中成功飛行的紀錄只有──」　　「已經來啦。」　　奧雷利亞才說到一半，就看到兩架飛機衝出風暴。他們身上帶著黑煙，不過沒有迫降的樣子，而是直線往她們的位置衝來。而在他們之後，還有更多架接連突破，其中包含了一架被血染成紅色的運輸機。　　「一定會來的，這可是人類的最後掙扎。」　　「……真讓人厭惡啊，人類。」　　奧雷利亞停頓了片刻，起飛，畸形的砲管從她背後伸出，準確的兩發將先頭的兩架戰機打成碎片，他們連飛彈都來不及射。　　隨後她全速前進，以超過現代技術的飛行速度往前，逆向閃過朝她射來的無數飛彈。在戰機無法捕捉的相對速度下一砲一個把他們轟掉，甚至還有兩架戰機是從五十公尺擦身而過的時候被射殺駕駛員的。　　「如果你們真的有團結、諒解、或是隨便什麼美德的話……怎麼就不早點分給我的主人一點呢。」　　她深入敵陣，挑了一架反應最慢的戰機跳上去，把駕駛射殺，駭進機體。戰機掛載的飛彈在兩秒內全部撒出去，隨著嶄新的演算法命中上一刻的友軍，最後整台戰機往集中的機群猛衝，一次撞毀兩架。　　奧雷利亞本人在這串混亂之中也沒閒著，直接從對方的雷達中消失，繞到機群後方，一架一架擊毀。等到對方再次發現她的蹤跡，已經是最後一人看著她正面把駕駛艙打爆的時候了。　　六十架戰機在三十秒內全滅，奧雷利亞甚至還沒有使用能力──她連中彈都沒有。還倖存的運輸機人員震驚的看著燃燒中的天空，心裡忍不住質問失去聯絡的作戰總部。　　你們真的覺得原本的一千六百架就夠了嗎？　　《……跳傘，所有人跳傘！》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從無線電裡傳出來，讓他們回過神來，同時奧雷利亞也開始了對運輸機的大屠殺。她沒有採取剛剛那樣高速機動的戰鬥，而是停在原地以最高的效率一砲一砲的把運輸機打掉。　　不過運輸機的長處就在他是大型機種又不攜帶武器，就算被奧雷利亞的黑科技砲轟到也只是一個洞，至少要吃四發才會解體。雖然這也不過就是幾秒的事情，不過足夠撐到機上的部隊被提醒了之後迅速跳機求生，至少前兩架以外的人夠。　　運輸機群撐了另外一分鐘才全部被擊落，取而代之的是六百多人在空中當奧雷利亞的靶子。奧雷利亞沒有天真到覺得能在這個時機先把雷吉納德幹掉，她選擇確實的把精銳部隊規模減低，這些人就算單體的戰鬥能力遠不如她，但是每個都擁有最低限度的威脅性，數量多起來就很麻煩。　　她從最近的開始。　　「王八蛋，果然先來解決我們嗎……？棄傘、棄傘！」　　第一個被找上的是反恐隊最後的精銳，二十五人的中型隊伍在空中和奧雷利亞交火。然而奧雷利亞可是會飛的，他們只會在空中飄，機動力的差距讓他們毫無勝算。理解這點的隊長只好下令全體自由落體。　　「認真的嗎隊長，還有至少六十公尺喔！」　　「至少比在這邊給她打的存活率高！成美、祥治！我們都靠你們了！其他人全力保他們兩個！」　　「空中談什麼全力啊！」　　一行人試圖集中，幫兩名咒術師當肉盾，之後紛紛把自己的降落傘割了。高空降落的咒術難度極高，就算成功了也只能減緩部分衝擊，不過幸好他們其實有偷偷想過被打下來的狀況，事先準備。　　剩下的就只有他們會不會先被奧雷利亞擊斃。　　「從左邊來了！」　　自由落體的隊員們靠著身體角度調整阻力來移動，有必要的時候靠著開槍的後座力也行。幸好他們平常也有在跳，換做其他部隊肯定做不到這種動作。　　幾個保命能力比較強的隊員移動到咒術師周圍幫忙擋子彈，其他人則是試圖用火力將奧雷利亞逼離最佳的射擊地點。他們有適當的武器足以造成威脅，不過自由落體中開火這種事從來就不在訓練裡面，讓戰鬥十分狼狽。幾百發子彈的有效射擊大概只有一發，榴彈震撼彈全部撒出去卻只是在製造特效，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另一邊，對奧雷利亞來說，這麼拼命的堅守戰術也超出她了的預期。她第一時間就看出來這群人想要守護中心的兩名咒術師，然而就連戰機就能打成兩半的炮擊被人捨身接住，對方看起來傷勢甚至還不致命。想必是某種能力，但是現在奧雷利亞追求的是效率，所以沒有正面對決，而是轉了個角度射擊，然後再次被賭命阻止。　　（……推定擊破時間，四十秒。）　　五秒內接連進攻了幾次的奧雷利亞模擬出了戰鬥結果，讓她當機立斷離開這裡。四十秒，夠她在空中狩獵一大堆沒這種實力的傘兵了，在這裡和他們糾纏就跟跑去找雷吉納德糾纏一樣蠢。　　反恐隊就這樣被她拋下，重重摔到地上。　　「走了……嗎？」　　「大概是與其和我們糾纏，不如去找其他還在空中的部隊吧。不是每個隊伍都跟我們一樣有咒術師的。你們還好嗎！」　　落地的隊員們在檢查傷勢的同時開始集合，不少人摔裂了骨頭，不過由於準備充分，傷勢都不至於妨礙戰鬥。　　除了剛剛在空中硬接奧雷利亞攻擊的幾個人以外。　　「小吳不行了，賈圖倫也只剩一口氣。」　　「這傷……沒救啦。別管我了，你們先和其他部隊會合，要是那王八蛋在我死前想先補刀，就輪到我陰她一次。」　　「……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之後幫我上香的時候再說這句。」　　賈圖倫將自己拖到一個舒適的位置，盡可能的減緩出血，不過再怎麼減緩，他也撐不了十分鐘了。他們現在也不可能呼叫增援後送，只能在這裡把他拋下，開始移動。　　在空中的時候，他們大致掌握了位置──被擊落的運輸機大致分布在西南一帶，而他們則是位於島上南偏東的位置，得盡可能往西走才能和其他人會合。再怎麼說就算落地，他們也沒有自信正面和奧雷利亞對決。　　「這裡是聯合國反恐隊，有人聽得見嗎？這裡是聯合國反恐隊，有人聽得見嗎？」　　他們現在沒有大型的衛星通訊裝備，只能用無線電呼叫附近的人。然而他們聽到的只有雜訊，也許是奧雷利亞的即席分析，也許是文香的事前準備，總之訊號全部被干涉，沒辦法使用。　　「不行，所有的頻道都掛了。沒辦法聯絡到任何人。」　　「……不，還有一個機會。如果他們跟我們一樣的話……奧斯卡，你試試看聯合國頻道？」　　「……啊，我試試看！這裡是聯合國反恐隊，聽得見嗎？遺產回收隊。」　　《這裡是遺產回收隊，我是千谷皖一郎，回收隊由我指揮。時間不多，頻道很快就會被干擾，你們在哪裡？》　　「我們在E5。」　　《我們在A13。我們在B6集合如何？B7就是萊利的塔，先避開那一帶。》　　「同意。千谷，你們部隊指揮可以嗎？計畫已經毀了，通訊手段也沒有。要和容器對抗只有你們隊上的兩個容器，我們得以你們為主軸行動。」　　《好，那我們──》　　皖一郎說到一半，通訊器裡就只剩下雜訊，是世界之敵的干擾。　　「該死。」　　「至少我們決定集合地點了，走吧，B6很遠啊。」　　「至少三十公里……七個小時嗎。」　　隊伍中的一人抬起頭來，現在距離出擊的早上八點已經過了一小時五十分，如果再花七個小時行軍，還沒有真正討伐任何一名容器就已經下午五點。　　而他們的時間限制，根據八代文香的訊息只到明天早上七點四十一分，考慮到魔法不是那麼精確的東西，恐怕七點就是極限。　　「……四個小時。遺產回收隊會比這更快抵達，我們不能拖他們後腿。」　　「……是要累死啊。」　　「幸好今天是世界最後一天了，我們本來就沒帶平常那些有的沒的。」　　「我覺得還是謹慎一點為好吧，容器還在天上。」　　「當然，謹慎是第一優先，在這條件下，我們要四個小時抵達。走吧。」　　隊員們埋怨了幾句，不過他們也都知道情況緊急，只能這麼做。　　他們開始往西前進，四周已經變的相當安靜，在他們落地之後的二十分鐘，已經沒有更多的飛機抵達這座被暴風環繞的空中島嶼。空降的部隊也全部落地──沒有死的那些。　　現在開始的，是奧雷利亞從空中的單方面掃蕩。不過聽起來趨於劣勢，實際上從這邊開始才是正規部隊擅長的部份。步兵在現代戰場上不是在躲空襲就是在躲砲擊，真正發揮戰鬥能力則是在掩蔽多的地方──例如說，百萬年來都無人開發的原始森林。　　這點和對上奧雷利亞的戰鬥不謀而合。奧雷利亞雖然火力驚人，計算力也無能人敵，但是在這種地形複雜的地方，要從高空直接看出他們在哪裡進而壓制也是很困難的事。她必須低空飛行，降低速度，一個個搜索殲滅。　　不過說是這麼說，她的效率還是遠超過一般軍隊。　　「嗯！？」　　行進了三十分鐘，巨大的槍響忽然響遍了寂靜的森林，而在那之後接連響起的是沒那麼巨大的槍響。而且數量很多。　　「哪個位置！？」　　「十點鐘方向，大概一公里左右。」　　「這個槍聲數……至少是七十幾個人的隊伍。」　　「去支援！」　　隊長很快就下了決定。如果被襲擊的部隊只有兩三個人，那他們根本沒有必要去送死。然而奧雷利亞同樣理解狀況，如果落單的部隊只有兩三個人那麼根本沒有必要去襲擊。　　現在在戰場上有價值的，是有一定威脅性，同時又人多到很容易削減數量的部隊。　　「要撐住啊！」　　一公里，全力奔跑不用三分鐘就能抵達，諷刺的是他們不知道七十幾個人對一個人撐不撐得了三分鐘。在他們狂奔的時候槍聲越來越稀疏，隨著距離拉近他們也開始聽到吶喊，臨死的慘叫，和為了撐起自己意志的戰吼都有。　　「右邊！魯道爾先上！」　　「是！」　　槍聲的盡頭是相對開闊的地帶──不是天然的，而是在這短短幾分鐘內被打成開闊的地帶。粗大的樹幹隨意的裂成碎片，倒在地上，而聯合國部隊拿這些樹幹做成自己的掩護，和北方樹林邊緣的奧雷利亞交火。四周的血跡和飛散的屍塊已經顯示了她的火力，而完全不找掩護的動作顯示了裝甲科技的差距，讓只看一眼的反恐隊不敢大意。　　所以他們以最大火力第一時間攻擊，特製的火箭砲以平常的十倍火力炸裂，把五十公尺內的樹林全部炸掉，這麼強烈的火力，就連奧雷利亞也不可能無傷硬接。　　她確實沒有硬接，往前走了三步，把刻意往地面打的火箭砲從半空中撈起來往背後丟。彈頭穿過了樹林間的空隙，在不波及自己的位置爆炸。　　「媽的怪物，那是人能做到的動作嗎！」　　「為什麼她不用找掩護！不是說我們的子彈多少會有用嗎！」　　「不知道！大概是我們的計畫全部洩漏光了吧！」　　反恐隊的人們衝進掩護，用喊的和旁邊這些新隊友溝通。不是他們喜歡喊，只是槍聲逼得他們不得不喊。　　「不對！仔細看，她有額外穿裝甲！瞄準脆弱的地方應該有用才對！」　　再加上現場的戰況危急，躲在這種掩護後就算躲得了子彈也躲不了砲，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好好交流戰術，只能把自己的猜測喊給別人聽。　　「別停下來，新來的！她的砲填充時間四秒多快五秒！停在原地就會死！」　　跑了還是會斷手斷腳，不過至少可以撐兩發。不過他們完全沒有空檔說垃圾話，所以沒人說這句。　　「新來的，你們還有幾發剛剛那個！」　　「兩──」　　回話回到一半的反恐隊人員上半身消失了，連帶著他背上的砲管也只剩下半截，現在只剩下一發了。　　「所以叫你們快動了！」　　奧雷利亞越走越近，單手持槍，只要有人出現在她視線內就是精準的子彈招呼。要說到瞄準裝甲空隙打，這群士兵根本沒有她百分之一的水準，每一發射擊都是從眼睛貫穿到大腦。要是這沒有發生那絕對不是因為他們實力好，而是他們眼睛沒有看她讓她只好打別的地方。　　至於她的另一隻手，則是拿著近戰武器──以前雷吉納德他們交戰時看過的大型瑞士刀，的超級進化版。工具一樣的武器兼具了把掩護劈開、路障掃開、嵌住任意大型物體當作投擲武器、還有把頭蓋骨打碎的功能。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力道是士兵們最難適應的，例如明明還有幾公尺遠，卻直接插了旁邊的樹幹整個扔過來，再趁他們躲避的時候一個個擊斃。要是提早知道還能想辦法沿著掩護移動，但是預料外的戰鬥法導致的本能反應無法避免。　　「不要硬撐！等待時機就好！先退！」　　說好聽是等待時機，說難聽是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高威力的火箭砲只有一發，但他們想不到什麼方法可以命中，更不說命中了之後又怎麼樣。他們只能一邊打一邊退，從開闊地帶退到樹林裡面，然後看著樹林變成開闊地帶，再想辦法退到樹林裡面。　　而在這個過程中，聯軍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剛到的反恐隊甚至還來不及問他們到底是哪支部隊。反過來說也一樣，就算反恐隊實力經歷都算頂尖的，他們被幹掉的速度也沒有因此慢任何一點。二十幾個人的部隊眨眼間剩下不到十個，而且這還不是奧雷利亞特意為之的結果。　　「根本……出不了手啊。既然這樣的話……」　　「別衝動啊，衝動也辦不到任何事。」　　「那還能怎麼辦，我們在這樣下去也只是死而已！」　　「就死吧，死就是我們能辦到的事，我們把死亡拖得越久，就有越多人會集合起來。最後，才有一點機會打倒這個怪物。」　　「那看來……我們就到此為止了。」　　隊長的話讓其他的反恐隊員下定決心，以沉著的心態打完這最後一仗。他們的戰術從殲滅轉為求生。不是逃跑，反正面對奧雷利亞逃也沒什麼用。而是把距離拉到最遠牽制，有人被盯上的時候集體支援，在沒救的時候果斷放棄。　　五分鐘過去，剩下五十人；十五分鐘過去，還有二十人；過了二十五分鐘，奧雷利亞得開始花二三十秒才能找到躲起來的倖存者，還要花另外二三十秒才能在其他人的圍攻下殺掉目標，而殺掉之後剛剛圍攻的傢伙們又已經轉移位置，讓她非得從頭開始不可。　　這讓她開始覺得厭煩。　　（這些人的實力不差，恐怕在入侵部隊裡面也算是前段的。但是在這裡花這麼多時間追擊值得嗎？照這個步調，至少還要花二十分鐘，才能把他們全滅。而現在已經和白面會合的部隊……最糟情況已經五十人嗎？得在增加到增添變數之前先減少數量才行。）　　奧雷利亞決定放棄他們，反正遲早是會來自己找她的，那現在不如先去瞄準大批人馬盡可能的屠殺。　　她把手邊的人殺掉之後起飛，頭也不回的離開。　　「逃……逃過一劫了嗎。還有誰還活著的！」　　「還活著。」　　「我也活著。」　　「………我。」　　一群人從各自的藏身處之後慢慢走出來，原本有四支隊伍，合計一百多人的陣仗，這樣一看只剩下八人，讓人不勝唏噓。　　「……我們隊剩下四個人嗎。你們是？」　　「諾夫卡特遣軍第四隊，格里戈里耶維奇和葉夫根耶維奇。」　　「奧德薩第二隊的阿特金斯。第四隊的梅第納。」　　和反恐隊比起來，兩名諾夫卡人和兩名奧德薩人看起來稍微有點精神渙散，不過現在沒有給他們崩潰的空間了，他們必須趕路。　　「動起來，別發呆了。還有其他人被襲擊呢。」　　「我們還要繼續去送死嗎？」　　「這整趟任務本來就是送死，要是失敗就是把全世界都送了。而老實說，打完剛剛那麼一場，我幾乎可以肯定我們會失敗，要不是我看過一模一樣的怪物，而那怪物現在站在我們這邊。德羅賽，有找到火箭彈嗎？」　　「有，達奇死前把它藏的好好的，還能用。」　　「那多少能幫一點忙了，走吧，你們四個。不然萊利不殺你們就真是判斷對了。」　　「……剛剛那一串我都可以不管，這句話可不能當作沒聽見。」　　阿特金斯似乎被這句話點燃鬥志，其他人也稍微恢復了一點。　　「沒有這樣輸的……他媽的沒有這樣輸的。就算要輸，也要造成點傷害。」　　「這就對了，走吧。這裡由我指揮沒問題吧。」　　「聽你的。」　　八個人繼續開始往東走，大半的裝備已經在剛剛的戰鬥中消耗了，放棄之後反而讓他們的行進速度變快。而且他們也沒那麼謹慎了，只保持散開，以及找了最低限度的掩蔽防止被上空狙擊，就全速前進。　　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更多的襲擊，倒是遇到了不少自己人，每個人看起來都是跟他們一樣的慘狀，剩下來的大概是一個或兩個人，由於隊友被輕鬆殲滅而在原地恍神。他們一個個把落單的人撿起來，過了幾個小時，重新集結成了一隻三十幾人的大隊伍，成了一隻有真正戰力的支援部隊。　　不過這也代表著，他們又有被襲擊的價值了。　　「嘖……明明B5就在眼前了啊……」　　從重新出發後經過了三個小時，奧雷利亞再次擋在他們面前。比起之前，她身上多了點髒污，不過沒有任何損壞，面無表情的將砲管對準他們。　　「不跟她拚！照計畫進行！」　　眾人忍住衝動就地找掩護，同時一直帶隊到現在的反恐隊隊長被一砲打死，幾個小時前經歷過的獵殺重新開始，而且這次奧雷利亞更有效率了。會累積經驗的可不只人類，幾場戰鬥下來，奧雷利亞幾乎已經計算出了這些部隊的作戰教條，接下來就是利用他們會留下來的痕跡判斷他們的躲藏處。火炮的運用也更有彈性了，與其堅持把炮彈打在人身上，有時候不如拿來掀地板一次把幾個人抓出來，再用手上的槍解決他們。　　不只如此，身體似乎也做了適當的改造，她跳躍的動作比之前更多而且更快。把樹幹當作立足點，快速的繞行，讓掩護失效，順便把武器範圍內的士兵打個粉碎。　　士兵們在新的戰法之前再次被打得潰不成軍。不過至少他們沒有逃，而是試著掙扎。對方的機動力增加了，那就設下陷阱，威力越大越好，就算連自己都捲進去也無所謂。　　可惜多餘的動作不只讓奧雷利亞更容易發現他們的位置，還連著裝置的陷阱也一起避開。最後的掙扎只是徒勞無功，他們一個個被挑出來殺掉。　　「王八蛋……！」　　三分鐘過去，三十幾人只剩下十人。奧雷利亞將最後一名反恐隊成員從掩護後掀出來，連著埋在土裡的樹幹一起甩到空中，舉槍準備射擊。　　就在他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槍聲從預料外的方位響起，而更讓人驚訝的是，奧雷利亞竟然放過在空中的活靶，就為了閃這一槍。　　「終於來了嗎……有夠慢的啊。」　　在空中的反恐隊成員最後看了援軍一眼，跟著十幾根樹幹一起從三層樓高的空中墜落，失去意識。 // 　　「我先上。」　　第一個出現在奧雷利亞身邊的是希弗林，兩名十六歲的她拿著斧頭瞄準脖子和腰部，裝甲間的縫隙砍下去。不過就算沒有裝甲，奧雷利亞的機體本來也不會被區區的斧頭揮擊砍斷。　　如果只是區區的斧頭的話。　　「果然瞞不住啊。」　　奧雷利亞背上的緊急噴射啟動，讓她閃過了這兩擊，而被躲過的希弗林則是遺憾地笑了起來。遺憾是沒砍中，笑則是知道自己打得贏的笑容。　　「……咒術嗎，這感覺是鏽蝕？」　　「連這個都判斷的出來，現代的AI好厲害啊。」　　第二個上的是奏，細小的式神以超高速飛到定點，讓奏不用自己移動就準備好鏽蝕法陣，立刻發動。奧雷利亞也沒有放著不管，全身放出超過兩百度的熱氣──足以將紙張燒毀的溫度。符紙被點燃，希弗林也被迫退後，奧雷利亞則是趁這個機會警戒下一波攻擊。而在樹林間跳躍的雷吉納德抓準了熱氣消散的空檔，揮著短刀殺來。　　（都只是牽制，主力在……下面！）　　奧雷利亞沒有迎擊，反而後退。下一刻，鮮血組成的刀刃從地面竄出，將所有接觸到的東西切成兩半，不過不包括她。　　（……）　　她決定現在戰鬥沒有優勢，噴射器全開，飛上高空，離開這裡。而雷吉納德直接在空中跳，以不下於全世界最先進噴射技術的速度往上衝。　　「就算是你，追到這種高空來也太有自信了吧？忘了上次是怎麼分出勝負的了嗎？」　　「反過來說，妳忘了上次是怎麼沒有分出勝負的了嗎？」　　「……」　　奧雷利亞猶豫了幾奈秒，最後決定不在這裡對決，要是在這裡大意就得不償失了。她往不遠處，自己的塔的方向飛過去，如果連那邊雷吉納德都敢跟，那就如他所願讓他死。　　而雷吉納德沒有跟，而是瞇起眼睛，開始讓自己下降。 // 　　「沒上鉤，比我想像的還謹慎。」　　「你有看到她去哪邊嗎？」　　「往她的塔的方向了，看來他們也很清楚自己的塔必須守。」　　沒過多久，雷吉納德落地，跟陸續趕來其餘部隊會合。戰場的狀況一片狼藉，還能動的倖存者被他們一一挖起，而本來和他們一起行動的大部隊也抵達現場。　　「九個人嗎，整個南邊戰線只有九個人。」　　負責指揮的皖一郎忍不住嘆氣，相對的，他們一邊走一邊救的西方戰線有快九十人活下來，這樣加起來還有一百人左右可供指揮。　　「剛剛我們來的時候被扔在空中打的那個傢伙呢？」　　「姑且還有一口氣，不過看起來短期之間是醒不來了，就把他丟著吧，這對他來說存活率搞不好還比較高。」　　皖一郎一邊說，一邊打手勢要跟著他們的那些士兵檢查新會合的九人狀況。隨後他看了看周圍被破壞的慘狀，搖了搖頭。　　「果然適應力才是最麻煩的嗎，等等交戰的時候恐怕又換了個完全不同的風格了。」　　「不只，周圍的地形大概也有詭異。雖然一眼看去很像天然草皮，不過我猜下面是鐵塊，這樣我的血也沒有辦法鑽。」　　「有辦法避開嗎？」　　「沒有，塔旁邊全部都是。」　　「呿。只能硬上嗎。」　　「看我也沒用，世界上唯一能放大範圍鏽蝕的人在天上。」　　奏先否定了皖一郎的視線。　　「好吧，那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集合好了嗎！狀況怎麼樣。」　　「好了。九人都還能戰鬥，沒有高威力武器，也沒有光通信設備。」　　「是嗎。那只能先對付萊利和文香，再想辦法恢復通訊了。」　　皖一郎說著往天上看，雖然周圍是颱風，上方的衛星應該還是可以照到他們才對。只是在這種沒有辦法溝通的情況下，他們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會採取什麼行動。　　「聽好了。接下來我們要往萊利的塔發起攻擊。照雷吉納德的說法，周圍的地形都在她的掌控之下，最好認為有陷阱在等著我們。雷吉納德和希弗林會先上，奏和艾利安娜會準備支援。我和你們的工作就是在有意外的時候處理，用盡所有手段，明白嗎？」　　「明白。」　　士兵們面對年紀比他們都還小的皖一郎沒有異議，雖然用語沒有軍人氣息，不過確實的指揮已經救了他們好幾次。更重要的是，要是其他人來指揮沒有辦法和雷吉納德配合。　　「好，那就走吧。雷吉納德，你說地面鐵塊的部分範圍有多廣。」　　「兩三百公尺吧，很明顯，到了你就會知道了。」　　他們隨意的前進。現在，奧雷利亞已經在自己的塔邊防守了，讓他們不用考慮遭到襲擊，只以最低限度的分散隊形前進，避免被一炮全部捲進去。而這段十幾分鐘的路程他們也確實沒有遭到攻擊，讓他們久違的度過了一段安心的時間。　　他們來到樹林邊緣，遠遠的就看見奧雷利亞的塔豎立在一塊高地上方。和雷吉納德說的一樣，整塊高地的周圍土地都不太自然。而她本人也站在高地邊緣，從體型看來，裝甲比剛才厚了一圈。　　「……原來如此，沒有長樹的地方通通都是鐵塊是吧。」　　「沒錯。怎麼樣，有需要佈陣嗎？」　　「……不需要，動作太大只會被發現，我可不覺得她會白看著我們在附近鬼鬼祟祟。雷吉納德你先出去看她反應，希弗林自己抓時間跟上，奏和艾利安娜先別靠近開闊區。」　　「好。」　　雷吉納德一個人前進，不到兩百公尺，就踏出了樹林，踩上了金屬質的地面。　　「這麼假的草皮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好不好？」　　「這叫做達成目的最低限度的努力──實際上，你們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吧。」　　奧雷利亞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雷吉納德轉過視線，只看到一個擴音器在那。　　「哼。」　　他沒有多說話，立刻全速前進。如奧雷利亞所說的，他確實看不出來有什麼陷阱，正因為這樣，待在原地等對方出招才是最糟的選擇。　　同時地面開始搖晃，不是作為統一個體，而是無數的砲台從地面升起。整座山頭全部都是炮口，口徑和射速各有不同，全部朝著雷吉納德開火。　　「這種程度──」　　雷吉納德直接在彈雨間穿梭，25mm以下的子彈對他來說不是威脅；稍大一點的靠著微小的血滴在空中削掉一部分的體積讓砲彈偏離；真正有危險性的是150mm的重型火砲，至少有三十二門，而且看準了雷吉納德會往中心衝鋒，這些火炮全部分佈在遠處，避免被順手破壞。　　「躲掉就行了！」　　雷吉納德以不規則的路線前進，感覺著大型砲彈從身邊擦過，聽著無數的砲塔被自身擊毀的聲音，眼睛直直盯著奧雷利亞。他把身上帶著的所有備用血液放出，化為鮮紅的閃電直擊目標。　　奧雷利亞的重裝甲直接被切開六層，不過主體的部分沒有損害。這是為了這場戰鬥特別調整的裝備，由上次和雷吉納德全力交鋒過的紀錄分析而來，再加了三倍以防萬一。先攻的雷吉納德連著自己的血液總共砍了二十刀，幾乎把奧雷利亞的裝甲全部削掉。而她隨後的反擊同樣凶狠，跟砲彈差不多威力的拳擊再加上身體不知道什麼地方隨時可能冒出槍口，速度完全沒有因為裝甲而變慢，反而還比剛才在森林中的跳躍動作還快一點。　　「……實在不習慣啊。」　　而對雷吉納德來說，這些都不是最棘手的，棘手的是奧雷利亞的動作本身。她是機械，人類肌肉的準備動作對她來說沒有意義。揮空的正拳可以藉由側面噴射直接變成暴力的橫掃，再野蠻一點光靠整個人正面往前移動一公分就夠把別人撞成重傷。　　三輪的交鋒不分勝負，奧雷利亞承受了不少攻擊，但都在承受範圍，雷吉納德沒有被打中任何一下，但是架式已經失去了平常的節奏，必須稍退。而在雙方離開僅僅二十公分的瞬間，砲彈從側面掃來。　　（嘖……！）　　只要有一點差錯就會連自己一起粉碎的砲擊，但是奧雷利亞的計算不會出錯。就算火力再大，不會波及的範圍就是不會波及，她趁著這個對雷吉納德也是意料之外的空檔，一拳命中胸口。　　（命中──血液。）　　被用來作為防禦的血液粉碎的手感，驚異地跟自己身上的裝甲差不多。奧雷利亞的拳頭成功打中了雷吉納德，但威力已經減輕了九成以上，僅僅是讓他飛了五十公尺而已。　　（沒有辦法自行演化技術就現場學嗎！）　　奧雷利亞重新理解面前敵人的危險性，指揮著砲台攻擊。而雷吉納德在腳步不穩的狀態差點被擊中，花了一秒的時間在空中調整姿勢，重新衝上來。　　另外還有兩個人同時在她身邊出現。　　「希弗林！她背後有纜線！」　　「知道了！」　　現在最棘手的是來自周圍的砲擊，而擁有精密計算能力的只有奧雷利亞的核心，她一定用了什麼方法即時操作。如果是無線通訊的話，在這幾秒內的戰鬥就會被皖一郎察覺並干涉了，但沒有，再加上奧雷利亞從開戰到現在的移動範圍從來不超過五步，答案顯而易見。　　出現在奧雷利亞背後的希弗林對準不顯眼的纜線，一個轉向沒砍，而是往奧雷利亞本體砍下去。　　（這兩個傢伙……！）　　奧雷利亞暗自咋舌。纜線實際上只是個幌子，實際上是足以把人直接電死的陷阱。她本來設這個陷阱也只是有中有賺，沒有作用也無所謂的心態。不過她可沒想過這兩個人可以嘴上假裝中計裝得這麼自然，實際上砍的還是要害。　　斧頭命中了奧雷利亞的背部裝甲，鏽斑一瞬間擴散到整個背部，連斧頭本身也一起腐朽。不過奧雷利亞的身體材質已經有考慮到這點，侵蝕的速度沒有太快，反手轟掉希弗林半個身體。　　不過沒有瞬間死亡，對於能夠自由收放的希弗林來說，沒死就是無傷，就算再痛，對於已經體驗過一次死亡的她來說都是小意思。無數的她出現在奧雷利亞身邊又被打個粉碎，只要沒有在痛覺傳導前先把大腦轟掉就能夠回收，多重身的能力實質上被她用成不死身，帶咒術的重斧轟擊慢慢侵蝕著奧雷利亞的身體，讓她的動作漸漸變得卡頓。　　（……沒有想到會進化到這個程度。）　　希弗林在奧雷利亞心中的危險程度立刻被拉到比雷吉納德還高的層級，畢竟雷吉納德的招她都看過了，希弗林的還沒有。　　「現在！」　　奧雷利亞還沒有分析完，新的攻勢就持續出現，皖一郎指揮的部隊從樹林邊緣出現。不是朝著中間的三人，而是瞄準周圍的砲台攻擊。他們把一直以來保留著的高威力武器全部撒出去，三十二門大型火炮在第一波攻勢中被擊毀一半。接下來的幾秒內又摧毀四門。　　不過奧雷利亞很快地回擊，所有的砲台無視雷吉納德和希弗林，開始對付周圍的士兵。而她本體則是轉攻為守，靠著厚重的裝甲拖延時間。這不需要花太久時間，這些士兵的程度對付不了比一整個艦隊還強的火力，三十秒就能解決。　　這確實沒錯，不過是在協力作戰的只限於士兵的前提下。　　「雷吉納德十一點鐘方向，希弗林兩點鐘方向！二組後退五公尺攻擊右邊，三組往左十公尺支援六組。」　　小型的炮台被砸碎，中型的砲彈被血液阻擋。一組士兵在破壞完砲臺之後，轉向摧毀威脅到自己隊友的次要目標，還有另一組人靠著能力救了半組人的命。　　（這個人，明目張膽的下指示──不打。）　　奧雷利亞在皖一郎身邊感到了不對勁，是咒術的味道，雖然詳細無法分析，但這確定是陷阱。那麼，就不針對他攻擊，靠著運算量的暴力和皖一郎對局。　　她的作戰風格改變，從靠著武裝優勢的一齊殲滅轉為確實削減。　　「第一隊往兩點鐘方向前進二十公尺，瞄準面前砲台。第八隊往十點鐘方向原地攻擊。」　　（那就攻擊左邊，三步之後打掉南方這一支。）　　「第七隊在十秒鐘後往一點鐘方向衝刺五十公尺，第九隊擊毀西邊砲台，掩護他們通過。雷吉納德，去救八點鐘方向的部隊。」　　（那就吃西北邊的。）　　雙方的對奕各有勝負，皖一郎知道手上的棋子比對方弱，遲早會被擊潰，於是保持攻勢。士兵們也奮不顧身，為了守護世界而倒下。猛烈的攻勢摧毀了幾乎全部的砲塔，同時也露出致命的破綻。　　（那就如你們所願去死吧，人類！）　　為了破壞大型砲塔，皖一郎不得不集中火力，而集中火力的其中一個結果就是剩下的三十幾個人都在同一個凹陷處躲避砲火。　　「所有部隊集合，三組五組人員築牆掩護。」　　（沒錯，你必須這麼作，然後你必須讓白面來救，這就是最後一手了。）　　士兵們集合起來，靠著不算太強力的能力守護，試圖撐過這一波攻勢。要讓他們逃出生天，只能讓雷吉納德或希弗林支援，不過只要這麼做，奧雷利亞本人的角度就剛好可以擊中門戶大開的雷吉納德。　　（將軍。）　　「───雷吉納德，直線前進，最後兩座砲塔，一次搞定。」　　然而直到砲擊將士兵淹沒的這一瞬間，奧雷利亞才發現計算的前提全部錯誤。　　皖一郎的勝利條件不包括讓這些士兵們活下來。　　（這傢伙！）　　被犧牲的士兵們不知道這件事，從他們最後一刻的表情，奧雷利亞就看得出來。　　（垃圾………！）　　奧雷利亞忍不住她的厭惡，她確實痛恨所謂的人性光輝，不過正是因為承認光輝的美好，才會為了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人類感到痛恨。　　而皖一郎的行為讓她忍不住衝動，以最大的火力，一炮往他的臉上打去。　　時間的流逝彷彿慢了下來，奧雷利亞看著自己的砲彈宛如芝諾悖論在現實中竟然成立一樣以指數減緩，最後在皖一郎的面前靜止。　　「逮到妳了。」　　隨著皖一郎開口，他的周圍放出劇烈的咒術光，同時時間再次流動──除了砲彈是反向以外。超過原本初速三倍的炮擊砸在奧雷利亞身上，巨大的動能就連她自己的裝甲也撐不住。　　「其實我一直覺得，妳的倫理觀，其實還滿正常的嘛。」　　奏的陷阱和奧雷利亞的全力轟掉了她自己的左半身，就連頭也只剩一半。不過胸口的核心部分保住了沒有受傷，剩下的右眼發出耀眼的光芒。　　「啊……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人類會走到這一步了──你們還是毀滅吧。」　　時間開始倒流，被轟散的碎片逆向接合。雷吉納德和希弗林立刻衝上去，不過所有的攻擊都只生效了毫秒不到的時間就被逆轉，他們沒辦法做出有效的攻擊。　　而且不只她本人，就連旁邊的炮台也在恢復，只要再過幾秒，就能讓剛才的戰鬥變得毫無意義。　　「──但如果砲台也能復原的話，就代表全部是同一個個體對吧。」　　一直等著的艾利安娜從隱蔽處走了出來，黑色的火焰纏繞在她的身上，朝著最近的砲台殘骸灌了下去。　　「燒吧。」　　「──去死！！」　　刺眼的強光被染黑，奧雷利亞必須在使用能力的同時抗侵蝕靈魂的黑火焰，這讓她的精神不可避免的衰弱。而希弗林和雷吉納德知道這就是最後一博，也用上自己的全力，每秒超過五十次的致命傷最終突破了奧雷利亞的能力，雷吉納德那比紙還薄的刀刃將做為核心的遺產切成兩半。 // 　　隨著奧雷利亞死亡，大地晃動。她身後的高塔開始崩落，同時，整個神的居所開始向下墜落。　　「喂喂喂，能夠讓人這麼肯定幹掉她了是一件好事啦，不過這不太妙吧。」　　地面出現裂痕，就連雷吉納德都不免狼狽，要是容器死亡的結果就是四分之一的島嶼崩毀，那他們可沒有在崩落之前逃進安全範圍的自信。　　「雷吉納德你可以飛吧！」　　「那當成最後手段行不行，血會消耗的耶。」　　「最是要最到什麼時候？」　　「等個三十秒就好了！」　　殘存的五人聚在一起，站穩腳步觀察狀況。幸好狀況不是他們想像的，高度只下降了五百公尺左右就停了下來，整塊大地也都還完整。　　「………結束了嗎？」　　一行人心有餘悸地往周圍看。莊嚴的高塔只剩下殘破的石塊，不管裡面原本是什麼構造他們都看不出來了。奏檢查了一下，確定裡面沒有什麼藏著的東西繼續運作。　　「結束了，萊利死了，還有三個。」　　「我們的友軍也死光了。」　　「還不你害的。」　　「比起我們跟著死光這樣更好。」　　皖一郎沒有否認，不過當場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對方是人工智慧，而且還是領先世界一百年的那種。就連下棋都下不贏電腦的人類，要正面靠計算算贏根本不可能，只能針對她人性的部分攻擊。　　「別管死人了，搞不好等等就換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隊長？」　　雷吉納德把他們拉回現實，往皖一郎看去。出發前，他們就討論過，這次的整個行動基本上由皖一郎指揮。雖然希弗林和雷吉納德這兩個不穩定要素很可能不聽指揮，不過由一個站比較後面的傢伙觀察局勢總是好一點。　　「理想上，先去解決文香，讓颱風解除，外面可以派援軍過來。雖然說不解除可能也能調到特殊機型正面突破……不過時間有限，別期待的好。」　　「但是？」　　「但是我覺得文香不會讓我們第一個解決。」　　根據出發前的情報，文香的塔位於東南方，衛星照片拍下了不少她和奧雷利亞在那邊喝茶的畫面，不過他們怎麼想都不會這麼簡單。再說他們的時間有限，現在已經過了早上十一點，塔和塔之間的距離讓移動都得以小時計，就算他們幾個人的動作很快，還是沒有折返跑的餘力。　　「不過反過來說文香也可能會料到我們料到，所以到頭來就是擲硬幣，走吧，東南方，反正總是要全部殺掉的。」　　他們把握時間前進，中途只有吃飯的時候稍微停了一下，其餘時間全程趕路。兩個小時的路程十分安靜，除了他們撥開沿路的草木和外圍風聲以外幾乎沒有聲音，安靜到他們走到後來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陷阱。　　不過最終什麼都沒有，他們平安無事的來到下一座塔。奧雷利亞的塔充滿了齒輪和機關，而這座塔則是乾淨簡潔，什麼也沒有。一看到這樣的外觀，他們就知道大概走錯了路。　　「不是文香……大概也不是薩維。是查普曼嗎？」　　「應該是吧，講效率的傢伙。」　　皖一郎說著，同時用眼神示意雷吉納德先上，他就小心靠近。這附近跟奧雷利亞的塔不一樣，沒有太開闊的空間，讓雷吉納德可以找個相對隱蔽的位置觀察門內的狀況。　　「這是……」　　而雷吉納德啞口無言的反應讓他們相當意外。　　「是什麼？」　　「你們來看就知道了。」　　雷吉納德招手要他們過去，透過大門從往裡面看。塔內的空間沒有分隔，彷彿只有外殼一樣，僅僅一個大廳，埃薩就在正中央。　　他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起來沒有意識的樣子；六台機器和三四十條管線插在他身上，數量比之前雷吉納德和皖一郎受重傷的時候還多；而他身前都是血液，一路延伸到地板上。　　「嗚哇，死了沒有啊……」　　「想得美，塔還沒崩毀，肯定沒死。」　　「也是啊……」　　看到這個畫面，他們忍不住皺起眉頭，就連雷吉納德都忍不住覺得不太想打。　　「……幸好他還沒反應。奏，隆史先生說的那個法陣，看得出來在哪裡嗎？」　　「從這裡看不出來，查普曼本人的存在感太強了，他不離開沒甚麼機會找。」　　「看來是沒有機會偷吃步了啊……」　　「有什麼計畫？」　　「就打吧，我先試著把他引出來，你們準備。有個情況不對就開打。」　　皖一郎說著，拿出自己的步槍，對準埃薩架穩，扣下板機。僅僅一發，連奧雷利亞的黑科技砲都比不上的高威力子彈飛了出去，在埃薩面前化為鐵屑。　　「……」　　他像是被吵醒一樣的抬起頭，一眼就找到塔外的五人。　　「……」　　他嘴巴似乎有在動，不過聲音已經小到雷吉納德他們聽不見的程度了。五人對看了一眼，反正威力最強的遠距離已經沒用了，他們決定一起進門，以防有個萬一被分隔開來。　　「……如果你們……一定要打的話……就放馬過來……」　　埃薩的喃喃自語寒氣逼人，沒有怨恨、榮譽或是任何一點激昂，只有對活下去的堅持。　　「就連我的病都殺不掉我……你們也休想。」　　他在遺產回收隊進門的同時掙扎著站起來，將治療用的機器從身上拔掉，咳了兩口積在肺裡的血。隨後他從椅子旁邊拿起了一把手掌大小的小刀，往他們走來。　　「小心點，那刀子不太對勁，最好當成擦到就死掉比較好。」　　奏冒著冷汗說。　　「咒術？遺產？還是說……連這個也是一樣的東西？」　　五個人散開，雷吉納德和希弗林分從兩邊前進，看看夾擊埃薩會有什麼反應。其他人則是稍微拉遠一點距離，觀察四周。埃薩的動作稱不上洗鍊，本來就重病的他根本沒有空閒去鍛鍊技巧，要殺人也都是靠著遺產的特殊性在殺。所以只要正面作戰，應該可以贏─ ─雷吉納德他們本來是這樣想的。　　（這傢伙……！）　　但實際上打起來又是另一回事，埃薩的執念和身處的情況重合，讓他的氣勢驚人。雖然武術方面是門外漢，但是論純粹的力道已經超過了雷吉納德，再加上精神塑形式義肢，意外的一擊讓雷吉納德差點被打到。　　「唔。」　　然而並不是差點被打到就沒有影響，小刀從手臂外側劃過去的瞬間，雷吉納德一陣暈眩，幾乎半個身體失去知覺。　　「這是什麼鬼東西……」　　「……」　　埃薩似乎有回答他，不過他的呼吸已經淺到說不了什麼話了，讓雷吉納德聽不清楚。只知道這刀子絕對不妙。　　「小心點，就算沒被砍倒也會影響。」　　「那是要怎麼辦啦？」　　希弗林出現在埃薩背後，斧頭砸在液態金屬上，可惜的是鏽蝕這個概念似乎對未來金屬不通用，反而是埃薩反手一揮讓希弗林差點昏迷，趕緊收回。　　「真的是鬼東西，我可是全部的多重身都會被影響喔。」　　「簡直就是專門對付妳的東西。」　　兩人說著，再次分開，讓埃薩從他們中間衝過去。雷吉納德輕鬆就抓到了他的破綻，一劍刺中了他的脖子，但是沒有切斷任何東西。　　「無敵嗎這傢伙……我不記得義肢的強度有這麼高啊。」　　雷吉納德忍著一時麻痺的右半身說，用單腳拉開距離，等著他再轉回來。而埃薩也沒有理會其他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兩名容器上。　　（是覺得他們沒威脅性嗎？看來作為殺手鐧的黑火焰消息還沒有傳過來？但……就算如此。奏的咒術作為輔助的威脅性應該也不低才對，還是說有其他原因。）　　雷吉納德沒有太多思考的空間，埃薩就再次殺過來。他可以輕鬆閃掉，但是每次掃過而產生的身體麻木越來越強烈，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雷吉納德，有辦法瞄準他的頭打嗎？只要腦子還在，殼再硬應該也會腦震盪才對！」　　後面的皖一郎試著提案，同時埃薩將手臂拉長到極限，像是流星一樣的打出去。奏原本還想要防禦，但是才擋了兩秒就察覺到結界擋不住那隻手上拿的小刀。她把皖一郎撲倒，刀鋒從他們頭上揮過，砍破了後面的大片牆壁，同時雷吉納德和希弗林也體驗過的暈眩向他們襲來，讓他們差點失去意識。　　「嘖！」　　在第二刀砍下來之前，皖一郎抱著奏逃離原地。希弗林和雷吉納德也試著掩護他們─ ─小刀只有一把，要進攻現在正是好機會。　　他們照皖一郎說的試著瞄準頭打，雷吉納德從正面攻擊下盤，讓埃薩出現了一瞬間的失衡，同時希弗林對準腦門用力一敲，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震個屁！要腦震盪首先他的頭要晃啊！」　　液態金屬長出尖刺反擊，兩人一邊退開一邊罵。埃薩把小刀收回來，再次將攻擊集中在兩人身上，兇猛的衝刺。　　「我試試！師父幫我！」　　三輪交鋒過後，從開始一直躲在角落的艾利安娜抓到了機會，趁著埃薩盲目衝鋒的空檔拉近距離，盡可能的拉高瞬間火力。黑色的火焰吞噬了埃薩的半個身體，金屬材質的義肢也因沸騰而冒泡。不過埃薩的行動沒有像奧雷利亞一樣被明顯影響，身體沸騰就沸騰，沸騰的金屬還是足以殺人。　　「閃！」　　被艾利安娜點名的雷吉納德衝過去拎著領子把她扔到一邊，義肢上散發的熱氣讓他更難對付了。不過幸好埃薩沒有利用這點，而是朝著艾利安娜被扔走的方向胡亂攻擊，等到錯失了最熱的時間點才回來對付希弗林和他。　　（─────欸。）　　「雷吉納德你發什麼呆！」　　這次換雷吉納德被扔到一邊了，刀鋒差點就用不上什麼暈眩效果直接把他頭砍掉，而被救了一命的雷吉納德沒有鬆一口氣，反而像是看到鬼一樣的看著埃薩。　　「除了我和希弗林以外的人，不動，不講話。」　　他停下腳步，看清埃薩的動作，看著兇猛的義肢衝鋒，揮舞著小刀掃過來，然後落空。　　「──」　　這次連其他人也啞口無言了。原因無他，雷吉納德根本沒有閃躲──他只是靠著血液作了一個平台，站在離地兩公尺的位置。　　「──」　　雷吉納德終於得到了那個結論。　　「──你的眼睛，看不見嗎。」　　這句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打起寒顫，埃薩可不是什麼一開始就全盲的人，而這樣的他只靠一口氣就和他們打得不相上下。　　「……腦……經……光……」　　「──」　　埃薩的回答他們只聽得到幾個字，不過肯定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們難得動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我們他媽的跟一個重病患打成這個樣子？）　　給埃薩聽到他大概會說你們事到如今才這麼覺得嗎，不過面對一個遺產用得順手的人，沒有看到這種實際上的重大缺陷，是很難體會的。　　「怎麼做，雷吉納德。」　　「……聽我指示，皖一郎別說話。」　　雷吉納德一邊說一邊躲，埃薩的第一擊沒有手感已經知道他不在地面了，第二擊準確得往雷吉納德的位置掃去。而知道對方看不見的雷吉納德沒有衝動，以最小距離的移動閃躲。　　「希弗林，持續繞到查普曼背後，不用真打，不過製造一些噪音掩護。皖一郎，去『那個』位置，奏去『那個』位置，艾利安娜去『那裡』。」　　他毫不留情的制定利用對方眼盲的戰略，埃薩的眼睛最近才盲，剛剛的戰鬥也證明了他沒有聽音辨位的技術，只能抓個大概。他和希弗林兩個人用持續的移動和戰鬥的噪音幫其他三人掩護，讓他們走到指定位置。　　（雙眼失明，但是可以看到光。大概不管是能力還是咒術，只要出力大到一定程度就會被發現，所以這裡必須用物理的方式對付他。）　　三人到了指定位置，雷吉納德立刻做了下一個指示。　　「皖一郎，拿『那個』出來。」　　（認真的嗎？）　　「認真的。」　　皖一郎不能說話，只能用肢體語言質疑他，不過雷吉納德很肯定的說，他只好把之前從其他士兵身體上幹來的高威力榴彈拿出來，等著雷吉納德叫他什麼時候丟。　　在室內丟這種東西會不會炸到自己就不知道了。　　（光是這樣可能還是會被打掉，就像皖一郎一開始的那一槍一樣，雖然原理看不出來是什麼，不過有些機關在。沒有拿來對付我和希弗林，可能只能用來對付子彈的東西。）　　雷吉納德一邊打一邊觀察，但是周圍沒有看來可疑的東西，而埃薩造成的麻痺已經漸漸蔓延到全身了，他得抓緊時間。　　（那就先來試試。）　　雷吉納德拿手槍出來連開四槍，子彈就像一開始看到的一樣在空氣中蒸發。不過再開四槍之後，他漸漸看出了端倪。　　（並不是靠近到一定距離就會消滅，而是判斷之後主動迎擊。雖然看不出來迎擊的東西是哪裡發動的，不過必須要快速接近才會被抓出來。這樣的話……）　　「皖一郎，那邊。然後奏在那個位置架結界，有危險就跑。」　　（（欸欸！？））　　兩人雖然驚訝，不過還是照做了。雷吉納德講得這麼明確，埃薩毫不懷疑這是對付他的特別計策。於是在奏發動咒術的瞬間，他就先把不同騷擾的希弗林放到一邊，往咒術的光芒衝過去。　　然後就爆炸了──一腳踩在皖一郎隨便設的陷阱上。劇烈的爆風掃過了整個塔內的空間，就連埃薩的義肢也免不了受到衝擊。高黏性的液態金屬向上飛散，沒有完全分離，不過確實露出來了埃薩那僅剩的一點點身體組織。希弗林和雷吉納德抓住這大概是唯一一次的機會，逆向衝進爆炸中心，一刀一斧，分別命中心臟和下顎。　　「啊……嘎……」　　「嘖。」　　埃薩沒死，而被炸開的金屬很快就收合回來，雷吉納德和希弗林只好不甘心的先退開。　　「嘎……啊啊……」　　但他並不是無傷，本來就重病患的他根本經不起這種衝擊，就算把義肢拉回來，他還是停在原地呻吟，好像忘了周遭的事情一樣。　　「啊啊……嘔……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是吐血，不用雷吉納德來看也知道那個血量並不尋常，一大灘一大灘的鮮血直接從口中湧出，直接超過了致死量。　　「惡化了嗎，主動脈接到胃裡都沒這麼誇張……他的內臟到底被扭曲成什麼樣子了？」　　「與其說這個，不如給他個痛快吧。」　　希弗林這句話純粹出自同情。　　「哼，他不需要痛快。別忘了查普曼是容器，而他的目的就是活下去──你不會這麼容易就死，對吧。」　　「還沒完，還沒……！」　　埃薩試著站起來，不過雙腳支撐不住自己而憑空折斷，雙手也承受不了衝擊而扭曲。　　「還沒……！」　　然而和他的身體狀況相反，執念讓他的聲音變的清晰有力，他們甚至看到妖異的光芒從他身體發出來。而四周的遺產也像是呼應一樣開始變化。數十門浮游雷射炮從高處降下，就像是皇冠操控的一樣，只是由埃薩直接控制；地面也像水一樣出現波紋，讓雷吉納德他們的腳部稍微下沉，他只好做出平台讓所有人站著，免得有什麼萬一。　　最後，埃薩拿起剛剛用來攻擊的短刀，往自己的心臟刺下去。　　「────」　　無形的衝擊擊中了五人，無盡的苦痛往他們襲來，內臟像是被翻攪一樣的發出沉悶的疼痛，手腳像是被折斷一樣，腦子和所有的神經同時反應，就連風吹過都像燃燒一樣。　　「是這種遺產嗎──！」　　每個人的症狀和被攻擊的次數成正比，被擦過最多次的雷吉納德連視力也消失了。他跪倒在自己做出的平台上，只能勉強維持能力的效果。　　同時埃薩的下一波攻擊開始，光束炮往雷吉納德和希弗林的方向集中射擊。不過看遺產回收隊的五人哀嚎的樣子，就知道埃薩的狀況有多差了，就算是影響最重的雷吉納德也不過體驗了一半左右而已。　　結果就是雷射炮這種收束性的攻擊根本沒有準頭可言，一秒十幾發，打了快五秒，只有六發真正的打中雷吉納德，而且都沒有擊中要害，只是在手腳上開了幾個洞。　　而雷吉納德也分不出來那些是遺產產生的痛，那些是真的被打中的痛，他只知道有光束炮在攻擊他。將血液散佈到四周，試圖靠著折射減低被擊中的機率。　　「不會，就這樣結束……！」　　「動不了……希弗林想想辦法……」　　「怎麼想啊……」　　希弗林是這裡影響第二重的人，雖然不到失明，不過手腳的感覺完全消失，連自己有沒有拿著武器都不知道。　　說是這麼說，希弗林掙扎了半天抬起頭才發現埃薩也是全身破綻。他的病況已經來到了最後的迴光返照，液狀金屬從各處滴落，露出形如槁木的身體，只要輕輕一折就會斷裂。所以也不用想什麼，走過去把斧頭往他頭上砸就行了。　　問題是在怎麼走的方面。　　「王八蛋……」　　身體比灌了鉛還要沉重，就算想要用多重身移動也動不遠，彷彿被折斷的不是手腳，而是靈魂一樣。平常一瞬間可以做到移動三四十次的，現在連移動兩公尺都很勉強。　　（艾利安娜他們呢？）　　希弗林往後看了一眼，畢竟他和雷吉納德算是中招比較深的，這樣另外三人也許有什麼方法也說不定。這麼想的她實在是太天真了，她和雷吉納德中招是比較深，不過不代表艾利安娜他們就忍得住淺傷了，他們一個個倒在血做的平台上，勉強沒有昏迷。　　「嘖……」　　只能靠自己了，希弗林掙扎著試圖站起來，但是一個腳步不穩，差點摔下雷吉納德用血做的平台。她的臉離地面只有五公分，幾根頭髮垂到了本來應該是水泥的材質裡面。　　而這個時候，她從地版的對面看到了某些東西。　　臉。　　無數的臉在本來是固體的地面裡，若隱若現，他們掙扎著，張大嘴巴，向上呼喊。各種人種都有，希弗林只看得懂幾種嘴型，不過他們都說著同一句話──救我。　　「啊……」　　疼痛似乎停了下來，希弗林心中的憐憫一掃而空，即使手腳被砍斷，視線閃爍不清，隨時可能嚥下最後一口氣，她也要拿起旁邊的斧頭。　　「哈哈……還真是他媽的謝謝啊──你剛剛給我幹掉你的理由了。」　　她踏出沒有腳的一步，對一般人來說無法想像的動作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影響。就算真的腳被砍斷了也無所謂，她還是要殺了他。　　「雷吉納德，你可不要漏氣給我掉下去喔。」　　「妳只要走直線就行。」　　一步，又一步。全場能夠移動的就只有以執念和執念抗衡的希弗林了，雷吉納德算出了她要走的軌跡，用剩下的力氣幫她鋪出往埃薩的道路。就算減低了自己的防禦措施也得做，更多的雷射在他身上開洞，直到希弗林走到埃薩面前，他又多挨了三四十發，只勉強避開要害。　　「去死！」　　最後，希弗林把埃薩的頭砍了下來。同時光束炮停止射擊，地面回歸平滑，他們的身體也終於變回他們的身體。雷吉納德立刻解除能力讓所有人摔下來，喘著大氣，將力氣用在治療自己上。　　「好、好險……」　　「我還活著嗎……」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確認自己的身體還完好，他們這輩子大概沒有這麼感謝過自己有個健康的身體，而他們受的苦大概還不到埃薩的十分之一。　　「如果這次我們能阻止世界毀滅，我以後一定要過健康的生活。」　　「算我一份。」　　「……等等。等一下。」　　只有砍掉埃薩頭的希弗林察覺不對，要他們別大意。　　──。　　「塔……沒有崩毀喔。」　　「欸。」　　───還沒有。　　「………屁啦。」　　聲音從他們心中響起，而且越來越清晰。　　────還沒結束。就算死亡也別想殺死我。　　「幹那不就是死了嗎，在說什麼鬼話！！」　　希弗林忍不住破口大罵，不過那只是為了掩飾心中的震驚。　　「奏，快找法陣！」　　皖一郎回過神來，往奏喊去。不過她其實反應比更快，已經在找了。　　而埃薩不躲也不藏，直接出現在塔內的最深處。　　──就在這裡。　　青白色的人影站在他們面前，諷刺的是，這個樣子的他大概比他生前的所有姿態都還要健康。他身後就是發著暗光的法陣，只要破壞那個，埃薩就會隨著這座塔一起消滅，就算他再怎麼不想死也一樣。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活到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打開，活到重新創造我的身體。就算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要活下去。　　──要是你們有本事阻止，就來吧。　　閃著銀光的金屬從他的屍體上升起，一分為四，化成人形，擋在他們面前，浮游砲和地面沒有再次動作，取而代之的是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　　雷吉納德他們似乎看到了幻覺，本來應該是封閉空間的高塔內不知怎麼的看起來竟然像是一片荒野，四周的怪物若隱若現。不管是數量還是種類都十分驚人，他們能叫得出名子的怪物大概不到十分之一，而每一種看起來都有龍的強度。　　埃薩就在這片荒野的中心，守著身後的法陣。　　「王八蛋……這次真的要拼命了啊……」　　雙方同時開始動作，雷吉納德瞄準最近的大型怪物殺去，準備搶它的血來用。同時四周的怪物也一擁而上，火焰和劇毒的氣體同時朝他們襲來。　　最後，一切都消失了。　　「……欸？」　　他們還來不及驚訝，四周就開始震動，天花板在他們面前崩落，彷彿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先出去！」　　回過神的雷吉納德和希弗林拖著其他人離開。他們才剛跑出塔外，整座高塔就轟然崩塌。　　「……最後那個，是怎樣啊。」　　「不知道……不過硬要我說的話……就是死人果然還是不能復生的吧。」　　即使只是短短的瞬間也夠嚇人的了，他們一邊冷靜下來，一邊感覺著神的居所再次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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