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星系的銀色聖誕(卅四)隕落
會議室。
「巴薩拉還是不願意來嗎？」芭妮莎問著。
桌子的另外一端則是這場會議的主角，伊凡。
「是的，沒有人可以勉強音樂。」
「可惡！」康維爾重重敲了一下桌子，「他把統合軍當成什麼！立刻下令逮捕！」
芭妮莎搖搖頭，伊凡笑了。
「如果只是唱歌就能了事，」麥克斯說著，「那馬芬就不會失敗了吧‧‧‧」
康維爾與楊對看了一眼。
「沒有巴薩拉，沒有馬芬，誰可以擔任這個位置？」有人問道。
「不是只有巴薩拉才是舞台上的主角好嗎？」伊凡摘下眼鏡，
「這個人你們也見過，上次作戰的時候，已經在後台待命的那位。」
「她...」康維爾發言了，「那麼久沒出現的人，可以擔負嗎？」
伊凡只是笑笑，「上次，她表現不夠好嗎？」
同時間，十五名武裝使節團團員在 K-26 機庫待命，
其中包括了一個小隊的 VF-11 、一架運輸機與七名外交官，
主持進行沙盤推演的則是安德諾斯。
「停火協定的簽訂，要在八個小時內完成，」安德諾斯宣告道，
「對於行星空域的淨空與責任，等下會有簡報，祝大家好運。」
好運.....
安德諾斯其實心底也沒個譜，他想起艾奇多爾說的話：
「全滅。」
三架 VF-17 編隊飛過 City 7 上空，那是景澤大隊長的 CAP 機群。
另外一個空域則是藍寶石中隊的訓練空域。
「卡姆林那小子在那裡吧....」巴薩拉揹起吉他，轉身走進屋內，
在門口的人是耶米莉亞。
萊爾夫人帶著瑪格麗特，在街上散心。
送完公文的美伶，一腳將伊民踢下車，「要就我來開！」
「不然妳不要坐嘛！」昏沉沉的伊民喃喃道，弄得身邊的美伶愈加光火，
她氣得走下車，一把又把伊民摔上副座，伊民正想說話，
一棒子的麵包就塞進他的嘴裡。
「我現在就要告訴你！就算是無照駕駛，我也要開！」
無照駕駛代替酒後駕車，真是夠了。
油門大腳踏下，車子像發了瘋的野馬狂奔出去，可以想見的在這個城市，
這是個什麼樣的光景，身邊的伊民霎時也酒醒了一半，「喂！妳.....」
「你不要說話！」惡狠狠的，完全沒看路。
「妳......」快吐了。
「妳什麼！老娘今天不高興啦！，」美伶回頭罵道，「小心我揍你！」
簡直是瘋子。
「妳......」
「你下次再給我酒後駕車擺臉色，我就再叫你享受一次雲霄飛車！」
美伶大聲地吼道，被罵的伊民露出很奇怪的臉色，美伶又大吼了一聲，
「你聽到沒！」
「妳.....」伊民忍住想吐的衝動，不知道是暈車還是宿醉，「妳....」
「妳什麼妳啦！有話快說啦！」
不知道誰不給誰說話的機會。
「妳.....」伊民抬起頭，「.....妳怎麼找到我藏在車上的麵包的？」
「什麼！！！！」
話還沒說完，車底盤傳來一陣撞擊聲，伊民眼睛瞪得好大，斜坡？妳還踩著油門？
就這樣，車子直挺挺地衝了下去，對，就是前面的那個斜坡，緊張過度的美伶竟然將
油門與煞車同時踩下，車主伊民也慌張地拉起手煞，下場就是...
車子不斷地滾、滾、滾，一直到了斜坡底才停下來。
還好沒撞上石頭。
驚魂未甫的的伊民抬起頭，美伶正壓在他的身上。
「喂，安全回報了。」伊民推推美伶。
「我去你的！」美伶一腳踢開車門，順勢滑了出去，
「你剛剛說什麼？麵包是吧？要不要加果醬？哎呀！還發霉勒！」
伊民也爬了出來，「喂！這車要修很多錢... 」
「你還跟我說錢，你要不要臉？一塊麵包放到發霉，最後還自己吃掉的是誰？
你敢跟我要錢？我什麼時候欠你了？不錯啊！你...」
頭好痛...怎麼今天那麼倒楣。
「伊民先生，」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伊民還沒從美伶的口水轟炸中醒來，
不過這個聲音，卻讓伊民打了個寒顫，「打擾了。」
康德拉‧伊凡。
美伶停止了怒罵，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其實，她有點迷惘。
伊凡打開了車門，把車裡頭的伊民拉了下車。
「伊民澤相先生，是四年前千葉叛亂案中，」伊凡冷冰冰地說著，
「擔任綏靖指揮官的伊民先生嗎？」
伊民感到一陣心虛，直覺上想要逃，可是身旁不知何時走到旁邊的美伶，
一把抓住伊民的手。
伊民抬起頭，看到斜坡的稜線上，模糊地看到兩個人影。
「伊凡先生.....」
「你可以選擇逃走，與我決鬥，」伊凡看著伊民，一字字地說著，
「或者是跟我走。」
美伶更迷糊了。伊民倒是慢慢清醒過來，「我為什麼要跟你決鬥？」
伊凡沒說什麼，只是一把拉住伊民的手，「跟我來。」
City 7，陷入無政府狀態的絕境。
市長辦公室。
外頭是警備部隊團團圍起的高大人牆。
米莉亞市長只是專心地看著前進指揮所與警備司令部傳來的各項報表，
城市的暴動越來越嚴重，暴民幾乎搗毀了所有的街道。
「莫薩德！」米莉亞市長吼叫道，「莫薩德現在在哪裡？」
「市長，」麥克唯唯諾諾地說著，「莫薩德隊長到前線指揮所了。」
可惡...這一次....
再怎麼樣也不要去求麥克斯那傢伙。
「第一警備區防線被衝破，請求指揮官裁定決心！」
「第三警備區陷入危機！請求支援！」
「第七十七警備區第六特務團陷入包圍，請求支援！」
「第十二區有民眾駕駛武裝巴爾基里攻擊政府機關！請求支援！」
「第六警備區民眾對政府機關發動砲擊！」
莫薩德在前進指揮所裡頭走來走去，看著一個個光點亮起來，
心情更加浮躁，「這次要被殺頭了...」
「沒有命令，一律不准動用武器！」
艦橋。
康維爾走了進來，向麥克斯報告了整個 City 7 的亂象。
麥克斯只是點點頭，「通知陸軍憲兵司令部與保安司令部，隨時警戒。」
「上將，關於居民暴動...」麥克斯站了起來，回頭問同是站著的芭妮莎。
芭妮莎只是把頭沉了下來，沒說什麼。
「或許，我們找到了兵源越來越少的原因了，」艾奇多爾說著，
「大概全世界只有 MACROSS 7 的居民，認為戰爭是不需要玩命的。」
「把戰爭當成兒戲般地加入募兵，一旦送命家屬就是走上街頭，」
康維爾也說話了，「參謀，你要說的是這個嗎？」
艾奇多爾只是沉默。
明美之音，頂樓。
伊凡、伊民與美伶看著這整個城市。
風，很大。
「也難怪你不知道，現在恐怕準備要戒嚴了，」伊凡說道，
「今天，是這場戰爭的陣亡軍士官兵公祭。」
伊民低著頭，沒說什麼。
「芭妮莎的停火演說，讓家屬十分不平衡，堅決要向統合軍討回公道，」
伊凡撥了撥頭髮，「許多無家可歸的居民，也加入了遊行。」
「如果你是指揮官，你，怎麼辦？」
伊民心頭一震，但是表面上仍然是不為所動。
明美之音的樓下是最繁華的街道，巨大的統合軍旗幟在群眾的簇擁下向警備部隊推進，
被人牆潮水不斷拍擊的警備部隊不斷向後移動，又不斷地向前推擠。
第一線，拒馬。
第二線，盾牆與短警棍部隊。
第三線，警棍部隊。
這條街道一樣熱鬧，不過，這次的熱鬧不一樣。
「莫薩德，你可以撐多久？」伊凡冷冷地說道，「米莉亞，妳可以撐多久？」
隔著拒馬，警棍拍擊盾牌的聲音響徹雲霄，民眾的怒吼也不惶多讓，另外一條街，
另外一群民眾也正在推進。
兩條街的中央，十字路口的中央，站著一個婦人，低著頭等待著一切。
要燒的，就燒吧！
要怒罵的，就怒罵吧！
要仇恨的，就痛快地恨吧！
伊民還是低著頭，假裝沒看見這一切其實早就映入眼簾的景象。
「各警備區中隊長注意！前進指揮所命令！」一個士兵在後面用廣播器大聲地吼著，
拒馬後面有個人轉身跑向後面的通訊組。
米莉亞走出辦公室，露出了笑容。
莫薩德也停了腳步，看著兩道洪水接近，想像著逆水洄流衝擊的畫面。
「想不到，反戰民眾也出現了，」伊凡搖搖頭，「我太老了。」
沿著街道，除了拒馬與警備部隊之外，空警隊所屬的旋翼機也升空警戒。
更遠一點的幾個城市要塞，軍方的保安部隊也全面進駐部署完畢。
路口，兩股人馬在道路停止線上停了下來，互相看著彼此。
還有那位婦人，萊爾。
「如果可以的話，就看在一個女人家的份上，」萊爾低頭喃喃道，與其說像是
想對民眾說話，不如說是祈禱，「回家休息去吧！不要無謂的流血‧‧‧」
警備部隊迅速地將拒馬推進到另外兩條停止線上，四個方向的人群將路口堵得水洩不通，
人群停止了嘈雜，警棍停止了敲擊。
遠方，只有救護車與消防車的鳴笛，還有旋翼機的達達聲。
伊凡轉過身子，「伊民澤相先生，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以後的自己。」
風，很大。
伊凡的背影在風中漸漸遠離。
「等一下，伊凡先生！」背後一個聲音叫住了伊凡，伊凡也配合地停下了腳步。
美伶。
「我很笨！」美伶大叫道，「你到底要伊民作什麼？」
一隻手掌撘上了美伶的肩膀，美伶回頭一看，是面無表情，只是搖頭的伊民。
「你....」
伊民笑了一笑，好溫暖的笑容。
可這個溫暖沒有維持多久，伊民回身縱身一躍，竟往樓下跳去！美伶也不愧是
優秀的空軍飛官，職業的反射讓她迅速地抓住伊民的袖口，沒讓伊民就這樣跌落下去，
就這樣，兩個人在明美之音的頂樓懸掛著，堅持著。
「你這個笨蛋！」
伊民還是低著頭，不發一言。
「笨蛋笨蛋笨蛋！」美伶一邊怒罵著，一邊流下了眼淚，
「你給我上來！給我上來！」
「給我上來！」
「給我上來！」
「給我上來......」
伊民看到了美伶的眼淚，卻又假裝沒看到似的低下頭。
「請妳鬆手吧.....」
美伶用力地搖搖頭，「康德拉‧伊凡！你這個冷血動物！到底要幹什麼！」
「一條‧梅林小姐，」一雙有力的雙手拉住了伊民的手臂，「讓我來吧！」
美伶瞪大了眼睛。
伊民也抬起了頭，氣若游絲地吐出幾個字：「一條.....梅林......？」
莫薩德也到了這個街口。
中隊長舉起手想要發號施令，莫薩德將他的手輕輕按了下來，「再等一下。」
路口。人。婦人。夕陽。
莫薩德偷偷地掏出了手槍。
「我們的家人為你們這些廢渣去死！」有人叫道。
「我們的生活因為你們這些豬腦陷入困難！」對面有人回應道。
你一言，我一語，雙方隔著萊爾夫人叫罵了起來。群眾現在開始喧擾起來，
整個城市似乎又開始沸騰起來，有些更激動的民眾甚至開始掄起棍棒。
「碰！」
槍響。
群眾停止了鼓譟。
遮陽帽跌落在地上。
萊爾夫人倒在血泊中。
「畢竟...我...無力阻止.....」她喃喃說道，沒人聽到，
「我...真的...太天真....以..以為...以....」
原來...
原來...
原來....
萊爾露出一絲微笑，「我沒抱吉他...也不懂唱歌....」
閉上眼睛。我連一束花也沒有。
飛吧。
「你們這些禽獸！」有人叫道。
「你們這些渾球！」對面有人回應道。
「他媽的殺光這群禽獸！」
「殺！！！！！！！！！！！！！！！！！！！！！！！！！！！！！！！」
群眾迅速地衝過了停止線，在這個路口展開了械鬥，殺聲、罵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混亂的人群中，誰也不知道誰是誰，只是殺紅了眼，打紅了手，
每個人都像發狂的禽獸一樣，見人就追，抓人就打，不論你是敵人還是朋友，
此時此刻都只剩下瘋狂的鼓譟。
萊爾夫人一動也不動。
混亂中那巨幅的統合軍旗已經被混亂的民眾踐踏在地上，
只有一個小小的角落，蓋住了萊爾夫人。
莫薩德露出冷笑，收起了手槍。
警備中隊長舉起了右手，用力揮了下去。
伊民被拉了上來，無力地癱瘓在牆角，美伶伏在他的身上痛哭。
伊凡呢？
拒馬被拉開，警棍部隊迅速地讓開一條通道，他們不再推進，
也不打算制止這場血腥械鬥，只是更奮力地敲擊他們的盾牌。
痛.........
「碰.........」巨大的聲響伴隨著濃密的煙幕在人群中散開，有些人想要往外逃，
卻發現從郊區調進來的警備部隊已經封鎖了整個市中心，警棍部隊再度開始移動，
不論是反戰派還是主戰派，他們現在在催淚瓦斯瀰漫的環境中，只能隨著人潮不斷地
向明美之音大門口廣場移動。
明美之音廣場。
敲擊聲再度停了下來，但是沒有任何警備隊員進入人群實施逮捕行動。
只剩下煙霧瀰漫的現場與不斷咳嗽的聲音。
大門深鎖的明美之音。
有人在唱歌嗎？
有人在裡頭唱歌嗎？
唱的是什麼歌呢？
熱力四射的搖滾樂還是深情款款的抒情歌呢？
還記得...還記得嗎......
「部隊，射擊！」
槍聲大作。
伊民虛弱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已經累垮的美伶，
然後帶著無奈的笑容，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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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光之大陸 ★ 伊莉琴斯 * From: 61.56.140.244 [已通過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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