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在那之後更之後的日常 03
( 六年後 )
今日天色格外陰暗,抬頭便見烏雲密布。
幾顆雨滴陸續落在一個11歲的女孩身上,但她只是雙手使勁舉起比自己還高的巨型迴力標
,讓它隨著腰部轉動向前飛出。看到面前的木頭瞬間多一條傷痕,她得意地笑一下,伸手
想接回迴力標時,迴力標卻高飛過她舉直的手直搗後方的家門,家門前站著一名婦女,她
立刻舉起手,輕鬆接下。
「越來越進步囉!」珊瑚看著滿身大汗的小女兒,說:「下雨了,先進屋吧。」
母女倆走回屋內,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名法師穿著的身影正戴上斗笠,旁邊還有鄰村的幾個
男人等著。
「好,我們走吧」彌勒低頭對9歲的小兒子說,這位小法師神情略微害怕地點點頭。
「別擔心,小弟弟」等待的其中一人笑著說:「你沒出過村子,不知道令尊的名聲有多響
亮吧?」
「我沒有怕」小兒子立刻回嘴,一群人不禁笑出聲。
珊瑚目送這群男人走出門,說:「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小女兒跟著說。
「嗯,我們出門了」彌勒回頭應道,身邊的小兒子朝家裡揮揮手說:「母親,姊姊,我們
出門了。」
剛離開家門沒幾步,一人立刻嘆口氣說:「真讓人羨慕啊,法師大人 ... 」
「嗯?」彌勒帶著微笑看向他。
「很理想不是嗎?令嬡傳承尊夫人的驅魔技術,令郎繼承您的衣缽。」
「是啊」旁邊的人附和:「我們老爺為了無意承接家業的少爺很傷腦筋呢,少爺又是唯一
的男孩子。」
「看少爺那副德性,我等幾個家僕甚是擔心這個家的未來」又一人深深嘆了氣。
「這樣啊」彌勒無奈地笑了笑,他感同身受,曾經以為沒有孩子願意隨自己學佛了。
數年前,琥珀稍微整頓過已成廢墟的驅魔師村落,帶走自己的雙胞胎女兒及長男次男回去
教授驅魔知識及技術,不到兩年,三女四女也送到他那邊接受驅魔訓練。當時他仍每天為
了剩下的四個年幼孩子的食糧奔波,直到琥珀讓不適合當驅魔師的長女、次男回來。
長女早就習慣照顧弟妹們,脾氣較差的次男最初不順心就毆打弟妹,搞得四個小孩對他相
當畏懼。彌勒本想讓次男學佛修身養性日後還可繼承自己,未料他對農耕有興趣,開始工
作幫忙家裡後性格收斂不少,四名弟妹對他的畏懼反而變成管教的利器。
頑皮的雙胞胎三男四男很崇拜這個兄長,其中孿生弟什麼都學他,包括歐打更小的五女五
男及犬夜叉的兒子。次男曾經秀一手鎖鍊鐮刀的技藝,孿生弟便一心想著日後也要當驅魔
師,熱情冷卻後又在彌勒要兩人唸經讀咒時唱反調嚷著將來也要種田,然後雙胞兄也會跟
著他一起鬧。
彌勒視為繼承人的雙胞胎兄弟總是在學佛時裝個樣子敷衍了事。兩人目前13歲,弟弟真的
跟著次男下田了,總是愛隨弟弟起舞的哥哥本來也一起幫忙農務,直到某天長男回家告知
彌勒珊瑚決定開始驅魔師的修行旅行,便與長兄啟程。
較大的四個女兒陸續出嫁,縱使身懷多麼了不得的驅魔術,均專心服侍夫家養兒育女。如
今家中只剩五女五男,彌勒指導小兒子讀經用咒,他不排斥地接受了,珊瑚則將飛來骨傳
授給小女兒,並不是期望她成為強大的驅魔師,而是考慮到自身已37歲,大去之日也許不
遠,趁身體無恙時讓此獨特的驅魔技術傳遞下去。
武藏之國的某村莊內有一陡斜的階梯,兩端各有深紅似拱門的鳥居聳立。階梯上去會見到
一座祠堂,桔梗生前曾於此供奉四魂之玉,祠堂前有一小座僅膝蓋高的小祠堂,她逝世後
則被村民供奉於此。
但是約20年前,鬼女裡陶盜走骨灰後,便化為象徵之地。
戈薇在小祠堂前跪下,放一束花,雙手合十,闔上眼。
6歲的女兒也跟著她跪地合掌,清澈的雙眼好奇地東張西望。她轉頭看一下站在身後的父
親,他盯著小祠堂沉默不語。
「新月,這位是桔梗」戈薇突然出聲:「村子的前前代守護巫女。」
「跟媽媽一樣!」女兒回頭看著她。
戈薇淺淺一笑,說:「楓婆婆也是喔。」
新月轉身,看到剛才爬完階梯後經過的鳥居正上方坐著一名幼童。幼童並不像一般人安份
地坐著,而是跟狗狗一樣張開雙腳兩手立在中間蹲著,他雪白的髮絲隨狂風飄揚,一對犬
耳不時轉動。
「哥哥,你在看什麼?」新月站起來跑向鳥居。
幼童倏地落至她面前。他身高還不到新月的胸部,外貌看起來不到兩歲,有一雙紅膜青瞳
的大眼,兩頰各有一痕爪狀紫印。
「上面風很大喔!」小朔說完,環抱新月的腰高高跳起,兩個小孩瞬間一起飛至鳥居中央
額束的上方。
鳥居上頭的島木略似圓柱狀,新月腳滑一下,風又強勁地撲向她,險些就要往後墜落,但
小朔扣住她的腰,同時屈膝蹲穩。
新月在島木上趴下,不禁開心地露出笑容。
村莊的一切盡收眼底,變得小小的人們有些在田地耕鋤,有些修建房子,有些在井邊打水
,孩子們在空地或小路間追逐玩耍,野貓野狗在田埂間走動或慵懶地睡臥在地。
狂風灌入她的衣袖,凌亂她烏黑的髮絲,新月卻非常喜歡這股近寒的涼意。
「哥哥,誰能弄出這麼大的風?」
「河豚怪,他吸了一堆風再吐出來!」
「河豚怪不住在水裡嗎?」
「他出來散步了!」
「我還以為是巨人族在玩扇子。」
這時,雨滴開始從天而降,幾顆水珠恣意落在兩個小孩身上。戈薇站起轉過身,抬頭朝鳥
居說道:「下來吧,要回家了。」
「不要!」小朔頭也不回地答。
「這樣的話你們下午只好感冒待在家,爸爸媽媽自己去森林採藥喔」戈薇接著說,明知兒
子與犬夜叉一樣不易受寒。
小朔回頭看著戈薇幾秒,一旁的新月開口:「哥哥,我想去森林玩!下次再找河豚怪。」
「不要!」小朔又甩回頭。
「這小子 ... 」犬夜叉突然躍起。
嗅到父親靠近的味道,小朔立刻跳離鳥居飛到一棵樹上,犬夜叉抱起獨留在島木上的女兒
,飛回戈薇身邊。
「朔少爺,您怎麼把新月小姐丟在那麼高的地方?!」
小朔感覺有東西從頭髮鑽出來,跳到鼻頭上。
冥加則感覺有黑影從後頭襲來,啪一聲壓扁他的身體。
犬夜叉再度朝小朔躍去,先是看到兒子對他彈指射了什麼,緊接一聲長音「犬夜叉少爺~
~~」筆直飛近的小黑影就在眼前被狂風吹走。
戈薇正牽著女兒在祠堂簷下躲雨,忽然聽到一陣驚呼「好險啊!」才發現冥加正抓著她的
髮絲隨風搖擺。她合上兩手,掌心間留下空心地帶,讓冥加躲進去。
「媽媽,河豚怪可以吐多少口水?」新月突然問。
「河豚怪?」戈薇撇頭看著女兒抬頭望著天空的模樣,隨即會意過來,笑著回答:「下次
我們放木桶,看可以接到多高的口水。」
「爸爸來抓我!」小朔在樹木間飛來躍去,不時回頭朝蹲在一處樹枝上不動的父親嘻笑。
犬夜叉雙眸跟著兒子身影無規則轉動幾秒,突然使勁向上躍起,踩著更上層的樹枝越飛越
高,跳得愈高小朔的高速移動也愈好掌握!
戈薇看著那抹紅影忽然往上竄到一個高度縱身躍下,瞬間捕獲較低處的小白影。
「哈哈哈!~~~」小朔頭下腳上被抓著小腿,卻興奮地用另一腳踢向犬夜叉的臉頰說:
「爸爸再來玩一次!」
「我可沒跟你玩!」犬夜叉被踢中下顎,不禁舉起拳頭,但無法像從前對待七寶那樣直接
送上一拳,又鬆開手,把兒子180度轉正,改拎著他的衣服。
犬夜叉飛到祠堂簷下才放開小朔,四周大雨滂沱,父子都淋濕了。犬夜叉往下蹲抖抖身子
,小朔也蹲在地上動作更誇大地抖著身體,戈薇早就習慣地只是伸手擋一下噴濺的雨水,
新月則任由水珠灑到身上。
小朔站起來,還是渾身溼答答的。他同一般年幼孩童僅穿一件無袖短和服,下身以衣擺遮
掩,雨水及塵土於和服上融合,根本看不出原來是件潔淨的白衣。
戈薇注意到他背部有一道被勾破的痕跡,但她只伸手翻一下撕裂處看看裡頭有沒有傷口,
便拍拍兒子的小腦袋說:「回家吧。」
「不要!」小朔往上躍起又飛進大雨中,他空翻一圈順勢在積水中躺下打滾起來。聽見他
格格大笑,新月也忍不住跑上前,足背撈起積水就朝他踢去,水花一次比一次濺得更高,
小朔也越笑越大聲!
雨中的兄妹玩得出神,簷下的夫婦亦看得入神。戈薇跟犬夜叉呆呆地望了一會,接著一起
驚醒,犬夜叉率先飛過去,猛然踩地濺起比自己更高的水花。
新月跟小朔先是嚇一跳,然後看見父親用力踏著積水,每次都蹦出比新月還高的水花由上
灑落,犬夜叉邊踩邊得意地說:「怎樣?!」
新月不甘示弱地使出渾身力量在積水中跳起來,小朔也突然使勁一躍,從空中高高落地濺
出比誰都大的水花。
他不是要帶小孩回家嗎?戈薇無言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喚一聲:「犬夜叉!」
父子三個開心地玩著。
「犬夜叉!」她放大音量。
父子三個還是開心地玩著。
「坐下。」
階梯下的鳥居旁緊鄰一座小木屋,楓婆婆就住在這裡。
一名飄著銀白髮絲身著鮮豔和服的小女孩掀開門簾,她乍看不到兩歲,一個跳躍即靈巧地
飄至趴臥在門口樹下的雙頭龍獸前,開心地叫道:「阿哞,我們去散步吧!」
「等一下」一名年約25左右的少婦小跑步奔出來,拎著一小袋飯糰無奈地笑著:「怎麼只
記得阿哞呢?」
小女孩嘴裡咬著一只斗笠,兩隻小手忙著為阿哞其中一顆頭戴上斗笠,鈴自行將那袋飯糰
繫在雙頭龍身上,又幫女兒調整一下頭上略歪的斗笠,最後輕撫已戴著斗笠的哞說:「天
生就拜託囉。」
哞亦向前輕觸她的臉頰,啊則低下頭也讓小女孩繫上斗笠。
阿哞載著天生在傾盆大雨中起飛,鈴抬頭看了幾秒,聽見屋內傳出楓婆婆的聲音:「快進
來吧,新和服已經淋濕了。」
鈴笑了笑,她現在穿著不下於女兒的亮麗和服。正要小跑步回屋裡時,卻看見空中瞬間飛
過一痕白影停在鳥居上。
「小朔!要不要先來我家躲雨?」鈴抬頭喊道。
「不要!」幼童稚嫩的聲音傳來後,她又看到幼童的外形突然變化,下一秒飛離鳥居時已
是一隻雪白幼犬的姿態。
那隻幼犬外貌乍看與一般狗狗無異,唯獨雙目是專屬犬妖血統的紅膜青瞳,體型介於雲母
小貓模樣時的兩倍至三倍大之間。
小狗躍出鳥居之際,一抹半白半紅的身影立刻落在鳥居正上方。鈴這才發現戈薇及新月正
一起蓋著火鼠袍從階梯上一步一步下來。
此時小狗在空中翻滾數圈降到一棵樹上,他身上那件又濕又髒的無袖和服也在空中脫落。
鈴拾起那件童衣,先回到屋簷下等著,戈薇也看見了,一下階梯立刻牽著新月奔向楓婆婆
的家。
「謝謝」戈薇從鈴手中接過骯髒的童衣,楓婆婆的聲音又從屋內傳來:「鈴,妳還在淋雨
嗎?」
新月掀開門簾,充滿元氣地朝裡頭說:「午安!」「午安!楓婆婆!」戈薇在新月身後露
臉,刻意放大音量。
「誰來了?」躺在被褥中的楓婆婆並沒往門口看去。
新月跑到被褥身邊,靠近楓婆婆的耳朵又精神飽滿地說:「是我!」
「喔,新月」楓婆婆不禁堆起笑容,但她沒有看向床邊的女孩,混濁的眼眸直望屋頂。
「楓婆婆昨晚怎麼樣?」尚在門口的戈薇小聲地吐出這句。
「很劇烈地咳了三次」鈴也細聲回答。
戈薇沒再說什麼,她面無表情地走到被褥旁跪坐下,掛起微笑,也湊近楓婆婆的耳朵說:
「午安!」
「戈薇啊」楓婆婆的笑容看起來更開懷了。
爺爺也差不多這個年紀了,戈薇默默地想。
仔細算一下,自己已經離開現代18年了,印象中的爺爺活動力十足,只是尿酸偏高。
戈薇又在心中算起母親的歲數。
犬夜叉直挺挺地站在鳥居上,大雨已將他淋透,健壯的上身自漸漸透明化的白衣流露,但
他一對金瞳仍緊盯那隻在屋頂及樹間亂竄還不時朝自己吠叫的小傢伙。
小村莊四周被森林團團包圍,森林面積大到不知該用公頃還是平方公里為單位,儘管如此
,阿哞飛進森林後,上頭的天生立刻堅定地筆直指著某個方向。
邪見一如往常地走在殺生丸後,可以察覺這片森林到處都是妖怪,窸窸窣窣的草木聲不絕
於耳,但那些妖怪又紛紛在殺生丸靠近時自動遠離。
殺生丸突然停下,轉身向後。
「誰?」邪見也往後看,但沒發現任何動靜。
他又轉頭望了望殺生丸,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但邪見卻突然會意過來,喃喃說道:「大小
姐為何冒雨 ... 」尚未說完,阿哞即載著天生出現在空中。
「大小姐,為何您冒雨駕臨?」邪見立即跑上前迎接。
天生也從阿哞身上跳下,瞬移至邪見面前,但雙眼卻直直看著他手中的人頭杖,兩隻小手
也抓住杖柄,開心地叫道:「午安!阿哈!」
自從某一天邪見告訴她人頭杖的女人面會啊啊叫、老頭面會哈哈笑,天生便這麼喚人頭杖
,當然人頭杖從來沒有任何反應。
「天生,邪見在提問」殺生丸突然出聲,語氣仍然冷淡。
「不,大小姐毋須非回不可」邪見連忙說,但天生已聽話地回應:「跟阿哞散步。」
「散步?」邪見詫異地復述,又問:「如此雨勢中?鈴大人許可?」
此時阿哞也降落地面,其中一顆頭輕觸天生的後腦杓,另一顆頭晃向身上的小袋子。
「對了,母親做了飯糰」天生飄到阿哞身側,拿下小袋子又瞬移至殺生丸面前,說:「母
親說:『讓父親與邪見大人分著吃』」
殺生丸翻開小袋子,發現裡頭的飯糰已破碎或擠在一塊,他的表情仍然平靜,只伸手調整
一下天生略歪的斗笠,便隨意抓起一團飯丟向邪見。
「這 ... 」邪見一臉感動,完全不讓任何飯粒掉落,一口塞進嘴裡。這時天生摸一下剛
被扶正的斗笠,一副想起什麼似地,再從阿哞身上取下另一個袋子。
「還有擋雨的斗笠」天生將一只斗笠塞到殺生丸手中,又拿著另一只遞向邪見。
「這 ... 」邪見有生800多年來都沒用過,正想婉拒時,卻瞥見殺生丸毫不猶豫地戴上,
也立刻擺到頭上。
「大小姐,請轉告鈴大人 ... 」邪見重點都還沒說,天生就突然從眼前消失了。
「天生」殺生丸喚一聲,循味追蹤上去,邪見即時奮力一跳撲到他毛皮上,阿哞也跟著飛
過去。
天生的味道停在御神木附近的一口井內。
殺生丸微鎖著眉,俯身朝下探去,不出幾秒突然抬頭,天生亦恰好從井內飛出,差點小腦
袋就撞到父親下顎。
「父親,下面有好香的味道」天生站在井上,接著說:「可是什麼都沒有。」
殺生丸點個頭。
邪見也嗅到了,阿哞更是流出口水。
「這是食骨之井」殺生丸淡淡地說:「不許再隨意入內。」
「可是真的好香 ... 」天生又低頭下探幽黑的深處。
「大小姐,會被莫明時空獵捕的!」邪見趕緊說:「若妖怪骨骸扔於此,不久即消失無蹤
!」
「可是戈薇大人曾經住在裡面過。」
「咦?!」
「朔告訴我的。」
「是曾聽聞戈薇生於異鄉 ... 」邪見半信半疑,也趴在井口往下看。
「比起這個」殺生丸講話了:「天生,方才邪見尚未語畢,為何離去?」
邪見連忙說:「不,大小姐毋須 ... 」殺生丸突然瞄他一眼。
他冷冷開口:「放手不管,將來與犬夜叉同副德行如何是好?」
「殺生丸大人 ... 」邪見內心不由得湧起一股感動,又突然轉念一想,暗自吐槽:您平
日亦經常不理睬小的 ...
( 戈薇的家 )
「啊啾!」犬夜叉猛然打個噴嚏。
「淋太多雨了吧」戈薇跪坐在他後頭,正以乾布搓揉那頭雪白。
犬夜叉「哼」一聲,低頭繼續擦著前面新月烏黑的髮絲。
新月也拿著乾布,一手抓著眼前小朔的肩,一手使勁搓擦他的頭頂。
「好痛!」小朔感覺犬耳被重重揉了一下,忍不住甩頭躍離。
「哥哥不要跑!」新月站起跑過去,輪到犬夜叉叫道:「妳也不要跑!」
小朔以人形外貌四肢著地在屋內胡竄,新月索性也雙手觸地試著追幾步,但姿勢仿犬不成
反類蛙,速度想當然遠比站立時慢更多。這種跑法她嘗試了不下百次,今天一樣不死心地
繼續向前跳著。
小朔本來只想遠離新月手中的布,卻越奔越興奮,玩心大起朝上一跳直逼屋頂。新月的小
腦袋跟著抬起,又隨著這抹白影移向櫃子,緊接再扭頭往牆上看去。
白色彈力物混著笑聲就在小木屋內飛東衝西,擺得較高的物品紛紛被打翻踢落,本來已滿
佈爪痕的木牆瞬間增加更多新痕跡。
戈薇依然冷靜地擦著犬夜叉的頭髮,偶爾背後被撞一下,犬夜叉也乖乖地坐在她面前,臉
頰不時被踹一腳。
真想幫他做條言靈念珠,戈薇暗想,不禁自語:「只要說『坐下』 ... 」
「啊!!!」犬夜叉猛然往下仆倒,立刻大罵:「妳剛才在想什麼?!為什麼偏偏這一句
說出來?!」
「抱歉抱歉」戈薇沒誠意地賠著笑,抬頭對不規則飛射的白痕說:「小朔,換媽媽幫你擦
頭髮好嗎?」
「不要!」那抹白影絲毫沒妥協的跡象,繼續傳來歡樂的笑聲。戈薇從地上撿起一只木製
童玩。
「小朔,看這邊!」戈薇把童玩拋至犬夜叉面前,那抹白影果然倏地飛下,在童玩落地前
張嘴含住,犬夜叉亦瞬間向前伸手大喊:「抓到了!」
「抓到了!」新月與犬夜叉同時出聲,她從犬夜叉對面撲過來!
戈薇看見父子三個瞬間激出些許光芒,眼前一頭雪白頓時轉黑,頂上的犬耳亦消失無蹤。
「真是千鈞一髮!」耳際突然傳來老頭子的聲音,戈薇才發現有隻蚤妖在自己肩上,冥加
驚魂未定,大口喘著氣說:「差一點就被新月小姐淨化了 ... ... 」
犬夜叉從懷中拎出撞進來的女兒,另一手拎出同樣黑髮闇眸的兒子,他的手還被妹妹緊緊
抓著。
「把頭髮擦乾吧」犬夜叉湊近小朔的臉蛋,說:「這樣耳朵就不會痛了吧?」
雨後的路面格外泥濘,似乎隨時會跌得滿身污泥。村民們陸陸續續走回田內,孩童群迫不
及待奔出室外,有幾個一踏出門馬上如預料或跌坐或仆倒。
一名13歲少年也差點摔得滿屁股泥,被身邊約17歲的兄長及時攙扶住。
少年各看一下手中兩捆木柴,確定沒弄濕後,對同樣背著木柴的兄長繼續剛才的話題:「
恭喜啊,輪到你被人叫『父親』了。」
「那還要再兩年吧」青少年臉上的喜悅完全藏不住。
兩人分別是珊瑚的次男及四男,因為長男正進行驅魔師的修行旅行,次男順理成章成為家
中第一個成家的男嗣。
「對了,聽說了喔」次男突然用拳頭搓著四男的頭頂,說:「你最近為什麼隨便對村裡的
女孩子說『幫我生孩子吧?』,搞得大家議論紛紛惹出一堆閒言閒語。」
「父親說他以前是這樣做的」四男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我怎麼記得是經歷過漫長的戰鬥與母親日久生情?」
聞聲,四男不禁一臉錯愕:「父親竟然騙我?!」
「啊,姊姊」此時兩人看見前方空地有一名年近20的少婦及七個小女孩,次男立刻打聲招
呼。
「舅舅」最大的女孩年僅五歲,開心地跑到兩人面前說:「姨母正要表演鎖鍊鐮刀!」
「但我現在沒什麼自信就是了」少婦笑著接口,但仍架勢十足地一手舉著鐮刀,一手拉著
鎖鍊,瞄著直立在前方斷木上的木柴。
她是珊瑚的次女,頭胎雙生女兒中的妹妹,直到出嫁前都還跟著琥珀四處斬妖除魔,曾與
大弟(即家中長男)並列琥珀最得力的兩名助手。
次女使勁擲出鐮刀,刀尖倏地射進前方的斷木上,但跟目標中的木柴差了30公分以上,木
柴只被這震動彈一下橫向倒下。
「好可惜 ... 」
「母親,讓我試試看!」
「姨母再一次!」
女孩們七嘴八舌喧鬧起來,其中一名不到三歲的小女孩跑到鐮刀旁好奇地看著,次男趕緊
過去將她拉離。這些女孩是他一對孿生姊姊的女兒,至於哪幾個屬於長女家哪一些來自次
女宅,次男也分不清,珊瑚彌勒亦是。
「現在還會玩這個的 ... 」次男拔起鐮刀,說:「只剩兄長了吧」他走到次女面前親手
交給她,若是數年前,他一定直接將鐮刀丟向二姊,次女也有自信漂亮地接下。
「是啊,琥珀舅舅知道他決定以強大的驅魔師為目標開始旅行時,特地將自己長年使用的
刀刀齋爺爺特製鐮刀贈予他」次女說著,想起也很久沒看到較大的兩個妹妹耍鎖鍊鐮刀了
。
家中三女、四女均在這項驅魔技藝上相當有天份,猶記得她們的初戰是與一隻大螳螂戰鬥
,第一次上陣即有冷靜沉著攻擊俐落的表現。二人目前分別16、15歲,近兩年陸續結婚,
三女的頭胎正在襁褓中,她腹部也再度隆起。四女尚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常在村內看見
她與丈夫一同散步,但有八卦流言被丈夫的母親嫌唸肚皮太久沒動靜,屢勸其夫納妾。
無論如何,往日手足們跟隨琥珀四處退妖助人、共同出生入死的場景已不復見。
「母親,教我鎖鏈鐮刀。」
「我也想打妖怪!」
兩個較大的女孩雀躍地央求次女,四男見狀不禁莞爾一笑。自己年幼時也曾被兄姊秀鐮刀
的帥勁吸引而吵著要學,還自認將來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驅魔師。
對了,跟隨長兄旅行的三男應該學了不少驅魔術吧?四男突然想起自己的孿生兄,已經不
知多久沒見了。儘管才13歲,但從兄姊接連嫁娶至目前已有一群女孩活蹦亂跳不過六年,
他也感受到時間過得飛快。雙胞胎姊姊兩家互動密切,自己則不知能在有生之年與孿生兄
相聚幾次。
「好嘛 ~ 母親,快點教我」其中一個女孩抱著次女撒嬌。
「妳們都還太小了」次女笑著說:「也找錯師父了。」
「我不管我不管 ~ 」
此時一名女孩指著無人注意到的方向,喊道:「那是什麼?」
眾人抬頭,只見一條半人半蜈蚣的妖怪在空中徘徊。
「是百足妖婦」次女下意識張手護著身邊的孩子,次男也擋在四弟前面。
百足妖婦一直在空中盤旋,次女不確定她有沒有發現他們,一邊暗自祈求她盡快離去,同
時緊緊握著鐮刀。
「哥哥你看!」這時一名女孩往空地跑來,一手指著百足妖婦。
但女孩附近無任何男性,倒是有一名背著梓弓的巫女走在她後頭。巫女取下背後的弓,同
時抽出一枝箭。
「戈薇大人」一看見那名巫女,次女安心地稍作鬆懈,次男亦不再緊張兮兮,但仍對一直
向前跑的女孩大喊:「新月,別再靠近了!」
「哥哥,蜈蚣妖怪好吃嗎?」女孩繼續對空氣講話。
「不知道」稚嫩的童音不知從哪傳來後,她附近的某株樹上倏地射出一痕白影。
雪白的小小身影於樹間既飛又躍,轉瞬間攀上百足妖婦的軀體。巫女暫放下弓,平靜地觀
望,一抹紅影從同一棵樹落至她身邊。
小朔邊爬邊跳,最終落在百足妖婦背上,她亦回頭,地面的眾人看得出來他們在對話。接
著,百足妖婦突然亮出獠牙朝他咬去,小朔驚險地早一步跳開,緊接連續空翻閃躲妖婦瘋
狂抓向他的手,戈薇已再度架好箭矢,犬夜叉雙手抱胸,仍一臉從容。
此時,小朔蹬一下妖婦的臉頰朝她其中一足躍去,隨後伸直雙手抓住那足肢360度盪一圈
將自己甩向地面,漂亮地四肢觸地著陸。
「她為什麼生氣?」新月跑向蹲在地面的小朔,立刻聽見冥加的聲音:「朔少爺,您怎麼
能說『請給我一截身體吃,謝謝』?!」
「我明明說『請』跟『謝謝』了」小朔一臉委屈,舉腳搔搔犬耳。
「竟然弄花老娘的臉!!!」百足妖婦的怒吼自上空傳來,她摀著臉咆哮道:「那口脂是
一個女人被老娘嚇走時掉落的,難以撿到的貴重之物!老娘保管在巢穴沒帶出來!」
眾人抬頭聽她淒厲地哀嚎起來,第一個回過神的戈薇放下弓箭,自袖內取出兩只貝殼,選
了剩餘較多口脂的貝殼舉手朝空中遞去,說:「抱歉,這賠給妳。」
百足妖婦聞聲蛇行著身驅飛向戈薇,犬夜叉立刻鬆開胸前的手改握著鐵碎牙的刀柄,他盯
著百足妖婦一手拿起貝殼打量,其他手遮掩口鼻雙頰,接著語氣激動異常:「這顏色
... 更美!妳當真要送老娘?!」
「嗯」戈薇點個頭。
「妳為何對老娘如此之好?」
因為踩妳臉的是我兒子,戈薇笑而不答。
「親愛的 ~ 妳等很久了嗎?」空中忽然飛來同樣半人半蜈蚣的百足妖公。
「老娘才剛到 ~ 」百足妖婦立刻扭頭迎上去。
就這樣,兩頭百足妖怪開開心心地牽著彼此的六隻手一邊旋舞一邊蛇行飛去。
原來可以這樣安撫妖怪 ... ... 珊瑚的次女不可置信地看著戈薇,次男及四男亦同樣表
情。尚年幼的女孩們不了解狀況,只注意到小朔如何閃躲妖怪攻擊,雀躍地圍起他喧騰著
──
「小朔好帥!」
「你這樣翻過去 ... 」其中一人模仿著往後仰,卻跌坐在地。
「我也想跳到那麼高!」
「母親,現在就教鎖鍊鐮刀嘛 ~ 」剛才抱著次女撒嬌的女孩又開始央求著。
「所以說妳還太小了」次女無奈地安撫女兒,又看著被圍在中間的小男孩說:「倒是小朔
很適合學鎖鍊鐮刀呢」戈薇走近,恰好聽到這句話,犬夜叉跟在她後頭轉一下耳。
「是啊,他比誰都靈活敏捷」次男點頭附和。
「他明明更小!」女孩不服氣地回嘴。
「小朔是半妖 ... 算是半妖的一種,跟我們不一樣」次女解釋完,女孩便安靜下來,看
來接受這看似沒邏輯的說法。
「但小朔將來會繼承鐵碎牙,不需要學這個」次男笑著說,一邊看向犬夜叉腰間的刀。
「那我呢?」新月突然插口:「我已經6歲了!」
「新月以後要當巫女的吧?跟隨戈薇大人練習破魔矢比較重要」次男一臉理所當然地回應
,戈薇全看在眼裡聽入耳內。
「你們在做什麼啊?」此時一名婦人經過這片空地,不禁提醒:「最近這裡有百足妖婦出
沒。」
其中一個女孩回頭,立刻喚道:「祖母!」這一聲令次女頓時心驚,亦回頭看去。
「原來是妳們啊」婦人又開口。
「母親,您好」次女擺出笑容躬身行禮。這名婦人正是她丈夫的母親。
「祖母,我們正要學鎖鍊鐮刀!」另一個女孩開心地說,沒發現這句話讓次女瞬間閃過不
安的神情。
婦人立刻皺起眉頭,盯著次女說:「就愛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不如回家洗衣準備膳食。
一直跟妳說女孩子讓她們學著整理家務即可,如此悠閒為何不考慮如何誕下男丁?妳跟妳
姊姊不但臉一個樣連肚子也一樣 ... ... 對吧,戈薇大人?」婦人朝戈薇望去。
「我倒認為學一點驅魔術無妨,畢竟四處都是妖怪」戈薇心平氣和地回應:「大人不可能
隨時照顧到孩子,必須讓他們學著保護自己。」
「這倒也是」婦人得不到口頭上的應援,改對戈薇點頭致意,說:「先告辭了,戈薇大人
。」
戈薇亦躬身回禮,目送她離去。
狂風再度直撲臉頰灌入衣內,似乎還想把人一起捲入天空。
戈薇一派輕鬆地抓著犬夜叉的肩,隨著他的跳躍進入暴風更加肆虐的高空。
看到犬夜叉的耳朵跟著風速轉向,她忍不住輕捏一下,他似乎覺得癢,動了動耳朵。
「犬夜叉,我在這個世界生活,好像太過幸運了」戈薇突然說。
「啊?為什麼?」
一些本該遇到的問題,自己完全沒碰到,她想著,額頭向下輕貼他的後頸。
因為她的夫君是個半妖。
因為是半妖,即使現在生活在人類的村莊內,不遵從人類的社會常理也不會惹來異議。新
婚後沒人「關心」她何時為犬夜叉誕下男嗣,沒有村民在夫婦吵架時教她屈服於犬夜叉,
大家反而看作馴妖一般,同樣無人指責她出外驅魔採藥不待在家相夫教子(這點與她作為
巫女也有關)。珊瑚以前遇過這三個困擾,即使彌勒對她的順從眾所皆知。其他與夫家人
相處等問題則因妖怪無拘無束的生活模式自然消逝。
巫女與半妖的組合,承受著極大的異樣眼光,卻免除許多社會壓力換來在現代也難求的自
由。
「沒什麼」戈薇淺淺笑一下,攬著他的頸。
那女兒呢?戈薇想著珊瑚次女被婆婆訓話的情景。
新月生於犬妖家族卻生為人類。
無論殺生丸、犬夜叉、鈴、邪見或冥加,首要關心天生及小朔兩個孩子將來會如何闖盪外
頭不接納半妖的世界,不在意生男生女,正確地說妖怪根本沒有男尊女卑的概念。女兒幸
運地沒因性別遭受差別對待,取而帶之因不具妖力較不受重視,但她早見識無數次與兄長
堂姊的能力差距,可以接受「因為是人類所以不能一起去森林深處玩耍」等日常中的不同
待遇。
那麼,未來如何?
戈薇想到珊瑚次男那番話,似乎兒子理當繼承鐵碎牙,女兒則須作個巫女,天經地義。因
為新月遺傳自己的靈力,所以村民們一致認為她就是下任村莊的守護巫女。
「犬夜叉,桔梗當巫女是自願的?還是村民們均如此期望?」
「不知道,我認識她時就是巫女了」犬夜叉想起與桔梗互許廝守的時刻,又說:「她是有
想過當個普通女人啦。」
「新月呢?你希望她未來作什麼?」
「看她高興囉。」
「如果她想繼承鐵碎牙呢?」戈薇靈光一閃想到這問題。
「笨蛋!人類怎麼可能拿得了妖刀?!」犬夜叉斬釘截鐵地答完,立刻反問:「妳怎麼一
直說些奇怪的話?!」
如果只有巫女及普通女人可選,戈薇希望女兒乾脆順從眾望承接自己守護村莊。
說純為村子著想不帶私心是騙人的,畢竟短短六年看著珊瑚的女兒們從武藝高強的驅魔師
變成只能忙家務侍奉夫家的人婦,這樣的話作為守護巫女即使步入婚姻還能保有一定的自
由。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半白半橘的重疊身影突然自夫妻倆右上滑至左下,從後方滾到前頭,新月的聲音由尖叫轉
成狂笑。
只見新月從後面緊緊抱著小朔胸腹,她身穿的橘色和服貼在小朔的銀髮及潔淨的白衣上,
因為身高差她雙腳懸空在後頭,不像戈薇夾著犬夜叉腰際。偶爾小朔落地或從樹枝上跳起
,她也跟著踩地或一起蹬一下。
此時小朔騰空旋轉,將頭頂至腳底當軸心翻滾數圈,新月的下身因離心力甩離小朔,兩個
小孩這一刻在戈薇眼裡就像現代的風扇那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月一直開懷地笑著,小朔興奮的笑聲亦混合在內。半白半橘的身影如陀螺般一邊速轉一
邊竄飛至更前方的樹梢。
「朔少爺!您這樣玩讓新月小姐很危險!」冥加抓著小朔的髮絲吶喊,他感覺自己有點暈
了,又大叫:「新月小姐!請移至犬夜叉少爺身上!」未料一說完,戈薇即在後方喊道:
「新月!抓穩喔!」
兩個小孩似乎不管前方卻能適時閃過樹幹地瘋轉,犬夜叉突然笑一下:「想試試看嗎?」
「什麼?」
戈薇尚未聽清,犬夜叉即一個前翻將她往前甩,戈薇眼前倏地一陣天旋地轉緊接全身懸空
,墜落之際被一雙厚實有力的手接住。
「嚇死我了!」戈薇又笑又罵,任由犬夜叉將自己緊擁入懷,再度迎來另一陣天旋地轉。
半白半橘的小陀螺發現半紅半白的大陀螺追上,立刻一個側翻抓住大陀螺的尾巴。犬夜叉
左腳被這麼一拉,頓時重心不穩變成壞掉的陀螺朝一棵樹直直墜去,一雙兒女尚歡樂大笑
,戈薇率先尖叫出聲。
犬夜叉及時踢出右腳瞬間夾住樹枝,一家人彷彿能轉360度的鞦韆在樹上足足盪了三圈。
最終停下時,犬夜叉頭下腳上地僅以右腳掛在樹上,雙足因兩名兒女的重量強迫劈開,戈
薇一樣頭下腳上牢牢地偎在他懷中,小朔抓著父親左褲管吊著,新月仍舊抱著兄長懸空雙
腳。
「你們兩個 ... 」犬夜叉一臉不滿,戈薇知道此刻他要不是摟著她,一定伸出拳頭。
一家人再度分成兩組繼續往森林深處前進。
新月感覺到周圍的妖氣從進森林起就漸漸變強,近森林外圍的妖怪還會躲藏,現在隨意撇
頭就能看到妖怪的身影。
「新月小姐,等一下請務必抓緊朔少爺」冥加忽然跳到新月肩上,說:「就快到一日食肉
花的地盤了!這種妖花每天早上長出好幾朵,到了晚上掉出種子便死去,嗅到肉味就會偷
襲。」
「我一直有抓好啊」語畢,新月眼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她尚摸不清狀況,小朔已向後仰
連續騰空後翻,新月緊緊擁著他,只感覺與剛才沒什麼不同地一起天旋地轉,稍作停頓之
際發現他們飛在高空,至於那片黑暗隨著兩排尖牙闔上而消失。
那朵妖花在他們底下又張開嘴伸過來,兄妹倆同時墜下去。
「散魂鐵爪!」
新月聽到小朔大喊一聲,幾顆尖牙應聲斷裂掉在妖花自己的舌上,花再次闔嘴,分不清是
否獵物吞入,兄妹倆踏一下花瓣又往上躍起。
這時新月發現小朔手臂上冒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不禁說:「哥哥,你受傷了!」
「放心,朔少爺剛才故意弄的」冥加立刻回答。
「他們太多了」小朔補一句。
十幾朵妖花陸陸續續露臉,紛紛張開大口靠近,小朔沿著較高的樹愈躍愈高,新月也一直
幫忙蹬著樹枝。兄妹倆飛高過樹頂之際,小朔瞬間轉身,沒受傷的那手同時抓進傷口,緊
接朝花朵們使勁甩臂一揮 ──
「飛刃血爪!」
無數血刃向下飛濺,妖花有的被削掉舌尖有的利牙被砍出裂痕,一個一個閉口縮回,兩兄
妹再度落下,趁機踩著花瓣盪著莖葉離去。
短短不到15秒的畫面,後方的戈薇及犬夜叉看得一清二楚。
戈薇抓緊犬夜叉的肩,雙手不自覺顫抖,喃喃重覆唸著:「好險、好險、好險 ...... 」
「我不是說朔知道怎麼對付嗎?」犬夜叉的語氣老神在在。
「是啊,我看到了 ... 」戈薇仍驚魂未定。
雖然知道犬夜叉經常帶兒子來森林玩,但沒想到兒子已經這麼厲害了。
「如果被吞下去,到了晚上,花枯萎從肛門排出種子時,就會跟著從肛門一起出來。」
「咦?」戈薇愣了一下,驚嚇感瞬間消逝。
犬夜叉繼續說:「出來後會變成光頭,體毛全被拔走,是專吃毛髮的花妖。」
夫婦倆落到地面,一棵看似一般大的花朵開口湊上來,嘴巴越撐越大,轉眼直徑即長過兩
人合體身高,犬夜叉立刻背著戈薇再度躍起。
「因為他們嘴巴可以張很大,都用吞的,獵物體型若沒富裕人家的房子那麼大根本不會用
到牙齒,被吃過的動物幾乎沒事,只是長得可怕而已。」
「怎麼不早說?!我看到小朔跟新月差點被吃下去快嚇死了!」戈薇哭笑不得地罵道。
當在空中俯瞰到一個沼澤時,兄妹倆突然往下墜去。
映入眼簾的沼澤越來越大,兩個小孩同時踩進泥濘的濕地,再一起滑倒,一起變泥人。
犬夜叉緊接落地,但姿勢預先往前傾穩住,只讓自己的褲管濺上泥巴,戈薇從他身上跳下
,險些跟著跌一跤。
「媽媽!」新月露出調皮的笑容跑向戈薇,戈薇有默契地取出一條布擦拭她的臉。小朔則
原地抖起身體,泥巴飛濺四方,原本身上還算乾淨的戈薇與犬夜叉連帶遭殃,他抖完即抬
頭嗅著空氣屈膝雙足,戈薇搶在兒子朝某處飛躍前拉住他,另一手拿著布擦上他的臉蛋。
「找到囉,用來冰敷的藥」犬夜叉從地上撿起一條蛇妖脫皮。
「我們就是要找這個嗎?」新月跑過來拉拉那條蛇皮,此時忽然感覺有什麼壓住她雙肩,
眼角餘光瞥見左右各一隻小小的腳,但她只是摸著蛇皮說:「好冰。」
小朔站在妹妹肩上,雙手還壓著她的頭,身體努力往前傾嗅著那條脫皮。
「居住於此的蛇妖脫皮後,妖力還會附在舊皮長達十多年,變成代替冰敷很有效的用藥」
戈薇邊解釋邊走到新月後面,冷不防抱住小朔說:「讓媽媽看一下你手上的傷吧。」
「不要!」小朔立刻搖頭掙扎。
「你想要包紮完傷口跟爸爸去找蛇皮?還是包紮完傷口跟媽媽一起撿脫皮?」戈薇又問,
其實並無打算分開行動。
「跟爸爸找」小朔答完,戈薇笑著說:「那先來包紮傷口吧。」
犬夜叉看著小朔安靜地站在戈薇面前讓她清洗傷痕,這時新月拎著剛撿到的蛇皮跑過來一
邊叫:「我也找到了!」
「噢!」犬夜叉取出隨身攜帶的布袋讓她丟進。
「爸爸,蛇妖在哪裡?」新月興奮地繼續問。
「這附近都是啊,他們很膽小,看到比他們大的東西會先躲起來,不要主動攻擊他們就沒
事了」犬夜叉邊說邊嗅了嗅空氣,幾乎每棵樹上都有攀延的蛇。
「我抓給妳看!」小朔突然說,戈薇剛纏完白布還沒打結他就往樹上躍去。
「小朔!」戈薇立刻喚一聲,犬夜叉接著叫道:「喂!不要抓他們!」
尚未包紮完的白布飄落,泥濘色的童衣接著掉下,混合雪白及泥巴色的小小身影又如一顆
不規則的彈力球於樹間竄躍。戈薇及新月的眼眸在眶內不停隨之打轉,頭顱亦跟著晃動不
止,但她們始終無法掌握小朔的動向。犬夜叉冷不防跳起,瞬間抓著一隻雙目火紅的幼犬
飛在空中。
犬夜叉兩手扶著小狗前肢腋下著地,小狗一對前爪夾著一條蛇,嘴裡還有一隻較小的蛇,
身上則被一條較大的蛇咬著。
「小朔!」戈薇驚呼,眼裡只看見大蛇咬著小狗的身軀。
這時大蛇鬆口,在小狗身上留下兩個咬痕即落地爬離。
怎麼辦?這裡沒有血清!
戈薇腦海一片空白完全擠不出其他想法,眼睜睜看著那兩個咬痕開始癒合。
這才發現小狗右前肢本應存在的傷痕已消失無蹤。
小狗的妖氣開始下降,變回剛才銀髮犬耳的小男孩,臉頰各出現一抹爪印,雙目依然維持
火膜青眸。然後馬上被父親往頭上打出一個腫包,犬夜叉湊近兒子的臉蛋說:「不是說不
要攻擊他們嗎?!戈薇跟新月都在這啊!」
「小朔,你哪裡覺得痛嗎?」戈薇一副沒注意到兒子身上還有兩條蛇妖似直接奔向他,犬
夜叉趕緊奪走那兩條蛇往樹上扔去。
「放心吧,戈薇大人」冥加撥開小朔雪白的髮絲現身,說:「這種程度的蛇毒,朔少爺稍
微提升妖力便壓過去了。主公大人一族的妖犬本來就是不畏毒的。」
聞此,戈薇不禁想起以前犬夜叉被鵝天丸困於毒繭內時,也是妖化後才能直接撕裂毒繭,
不過整件事並非愉快的回憶。戈薇鬆口氣自言自語:「真的沒事啊 ... 」但眼睛仍繼續
檢查小朔赤裸的身軀。
「新月!」犬夜叉突然大叫,放開兒子朝正攀爬一棵樹的女兒躍去,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將
她從樹上摘下。
「我也要上去找蛇妖」新月立刻說,她被犬夜叉拎著,不禁晃一下懸空的雙腳。
「不行,妳是人類」犬夜叉答得直截了當:「不小心被咬小命就沒了。」
「我可能會突然有妖力!」
「妳不會有妖力。」
新月露出失望的神情,犬夜叉放下她。
「犬夜叉 ... 」戈薇無奈地笑一下,趕緊上前安慰女兒:「等妳以後可以自由運用靈力
制妖,就能自己來森林玩了」她停頓一下,又說:「還要懂許多藥草知識。」
「哥哥什麼都不用學 ... 」新月還是一臉難過,好不容易因為父母都要來森林,才能一
起來的。她又抬頭問:「我什麼時候會有妖力?」
「妳不會有妖力」犬夜叉重覆一次,他蹲下身,雙手伸直在兩腳中間,對女兒說:「妳每
一對染色體是由戈薇跟我媽給我的單條染色體組成,跟我和朔經過朔日就恢復妖力不一樣
。」
「每次都說這個」新月不滿地回,一邊試圖學父親以犬類的坐姿蹲著,無奈被一身與普通
女童所穿無異的和服限制住,她說:「那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我從來沒聽懂戈薇的解釋」犬夜叉乾脆地回答。
接著父女倆一起看向戈薇。
「我是猜的,不確定是不是真正原因」戈薇笑一下,以跪坐姿蹲下,隨地撿起一根樹枝畫
起圈,同時說:「不然真的想不到為什麼妳是人類 ... 首先,犬夜叉你每對染色體是由
一條犬妖一條人類組成。這個圈代表你的精母細胞、這個代表我的卵母細胞 ... ...」
小朔模仿猴子四肢倒掛在樹上,專注地盯著一條幼蛇從樹枝滑到自己身上,慢慢纏繞他的
身軀。他的鼻子突然動一下,小手抓住蛇頭熟練地拉開牠,另一手使勁一搖,全身盪了半
圈改趴臥在樹上,耳邊繼續傳來他已聽到會背卻始終無法理解的減數分裂過程。
然後,天生乘著阿哞出現在天空,開心地叫道:「朔!新月!」
「天生!」
小朔立刻跳起,踩得樹枝劇烈晃動,他舉起手中的蛇說:「妳看!小蛇出生了!」
天生從阿哞身上飄躍而下,輕落於同株樹的另一樹枝。約略嗅了嗅,果然多了不少記憶中
沒有的味道。
「這裡都是新的小蛇!」她雀躍地仰頭往上探。
新月抬頭望著他們,默默地看著兩名幼童一起飛至另一棵數公尺遠的樹。如果自己也能做
到,以後是不是也可以一起來森林玩?
「天生,妳只有跟阿哞在這裡嗎?」犬夜叉說著站起身,記得約距十公里的附近就有兩個
小傢伙尚無法對付的寄生蛹。
「新月,要不要一起去?」
「好!」
天生未理會犬夜叉,逕自瞬移至新月面前。
新月一聽到這種邀約遊戲的口吻立刻先答應,才問:「去哪裡?」
「食骨之井。」
「天生說有很香的味道」小朔亦躍回地面,說:「從來沒聞過的香味!」
「走吧!」新月開心地跑到小朔後面,半蹲抱住他。
三個小孩倏地躍入空中,阿哞也跟著飛去。
「新 ... !」犬夜叉正要叫女兒留在戈薇跟自己身邊卻來不及。
「天生,為何未回答犬夜叉 ... 」另一個來不及說完話的身影出現。
犬夜叉下意識與來者互盯幾秒。
戈薇率先打聲招呼:「午安,大哥。」
「你們聽好了!」邪見正趴在殺生丸雪白的毛皮上,他忽然以人頭杖指向犬夜叉,說:「
殺生丸大人斗笠乃鈴大人給予,普通人類斗笠無資格相提並論,意即殺生丸大人並非使用
人類之物。」
又沒人提到你們戴斗笠的事,戈薇心想,雖然好奇正想問。
「閉嘴」殺生丸冷淡開口,轉身斜睨犬夜叉一眼,說:「交給我吧」即朝三個孩子消失的
方向飛去。
「大哥!謝謝!」戈薇立刻對天空喊,犬夜叉也吐一句:「謝啦!」
小朔背著新月於樹林間靈巧地竄躍著,不時如陀螺翻滾數圈。天生亦以不遜於他們的速度
或瞬移或輕飄,有時無聲地落在兩兄妹前的枝幹上,有時又似消失無蹤,阿哞循著她的氣
味緊追在後。
尚未抵達食骨之井,小朔就開心叫道:「好香!」
「父親跟邪見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天生接著說。
( 同一時間,食骨之井的另一邊 )
「誰沒吃完泡麵丟在這裡?!」一名身著神主服的老爺爺俯身下探井內。
「有些聽聞食骨之井傳說的遊客前來參拜時,老愛亂丟東西」老爺爺身旁短髮微捲的婦人
滿臉無奈。
「我等一下會來清」婦人旁邊穿著闇色立領學蘭服的高中生說。
「那就拜託了,打工君。」
比起天生與小朔口中所謂「前所未『聞』的迷魂芳香」,什麼都還沒聞到的新月較在乎一
直飛在他們後頭不時吐信的龐然大物。
她看不見巨蛇的尾端,蛇尾隱沒於後方樹林,其身驅直徑相當於她的身高,想必可輕易吞
下一個人。
「他看起來想跟我們玩耶!」新月回頭看著巨蛇一邊說。
「問他要玩什麼?」小朔說著蹬一下樹幹,兄妹倆又像一顆陀螺往巨蛇筆直射去。
然後,藏於小朔髮絲中的冥加突然大叫:「朔少爺!快退回去!!!」
巨蛇倏地張開雙顎,將迎面飛來的兩個小孩含進嘴內。
「朔少爺!新月小姐!」冥加站在阿哞其中一顆頭上驚惶大喊。
哞扭頭望著啊頂上的蚤妖,納悶他何時逃至此?
啊則緩緩張開嘴,冷不防朝巨蛇噴出雷擊!
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間擦過巨蛇的眼,牠痛得再度裂開嘴。
小朔頭下腳上附在巨蛇其中一根尖細的牙上,背部順著牙的曲線緊貼,上頭的雙足努力夾
著蛇牙,兩隻小手緊抓著下身已消失在蛇喉內的新月。
新月雙手亦使勁抓著小朔手臂,她神情驚嚇、語帶不安地問:「蛇肚子裡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小朔搖搖頭。
蛇妖口中的腥味撲鼻而來,淡黃的毒液自牙尖源源流出,浸染小朔的背部又順著手流向新
月的前臂。
巨蛇此時扭頭轉向阿哞,抬起前身裂嘴作勢攻擊,小朔同時擺動上身用力將新月拖出,雙
腳緊接放開蛇牙,兄妹牽著彼此一起甩出蛇口。
看見兩個小孩如迴力標飛旋逃出,阿哞立刻追在他們後頭飛去,天生也握著阿哞的韁繩一
起衝向空中,但她於半空忽然察覺巨蛇的異樣,遂轉身同時輕踏阿哞背上的鞍,背對阿哞
瞬間飄至坐騎的正後方!
淡黃的毒液自蛇的雙牙噴射之際,天生同時伸爪,掌間倏地散發另一青綠的液體!
「毒華爪!」
劇烈的蒸氣於兩股毒液擦撞之際冒出,熱氣逼得天生落回地面,巨蛇亦向後退了幾尺。
此時她動了動鼻頭,樹林裡正有一股強大的妖犬氣息襲向巨蛇,天生不禁緊張大喊:「父
親!他是朋友 ... ?!」
在她說這話的同時,樹叢間已射出一道銀白的身影擦過巨蛇的頭顱。
那華麗的姿態經過蛇身之際,順手拎出一隻蟬妖類的大蟲子。
「寄生蛹?」天生看了那隻蟲子一秒,蟲子即在殺生丸手中被青綠的液體融化掉。
天生飛向前,沿著蛇身無聲地現身於蛇頭,對腳底下看不清全貌的龐然大物說:「你沒事
吧?」
「大小姐,您才無恙與否?」趴在殺生丸毛皮上的邪見立刻應道。
殺生丸移至女兒身邊,天生高興地抬頭,說:「父親,謝謝您!」
「我知道他是妳住在沼澤的朋友」殺生丸伸手調整一下女兒略歪的斗笠。
「恢復原樣了嗎?」天生低頭繼續對巨蛇說:「剛才你攻擊了朔他們,要說對不起喔。」
巨蛇無特別反應,吐了吐信,曲身朝沼澤的方向開始滑行。
「大小姐,阿哞及犬夜叉兩個小鬼在何方?」邪見又問。
阿哞站在食骨之井邊,其中一顆頭垂下望著漆黑的井內,過了幾秒,冥加忽然從井裡彈出
,跳至阿哞頭上說:「不見了!阿哞,快帶我去找犬夜叉少爺!」
「阿哞!」天籟的童音突然從空中傳來。
殺生丸飛近,輕落於地,天生與邪見一起從雪白的毛皮上躍下。
「阿哞,朔跟新月呢?」天生一臉疑惑,兩兄妹的氣味消失於此。
殺生丸默不作聲地盯著食骨之井。
「朔少爺與新月小姐從天空掉落時,正好墜進這口井」冥加不疾不徐地回答:「八成去到
戈薇大人的家鄉了。」
日暮神社一日之中總有一些人前來參拜,或祈求生意興隆,或祈求闔家平安。偶爾爺爺會
取出一些訂製商品,對參拜者說:「有了這個,就能生意興隆、闔家平安。」
「四魂之玉啊」兩名約莫30多的女人看一眼掛著粉色珠子的鑰匙圈,上面還有一個小牌子
刻著「日暮神社御守」。
「日暮爺爺,這該不會還有一堆庫存賣不掉吧?」其中一個語帶犀利。
「很多年前就聽過了」另一個點頭附和。
「由加、繪理,這可是大有來歷 ... 」
「巫女跟妖怪的靈魂在裡頭戰鬥對吧?」
「真品會隨著使用人變得聖潔或汙染掉。」
兩人立刻將爺爺接著要說的重點點出,爺爺開心地點著頭,繼續說:「據戈薇說 ... 」
「爺爺,我們這次就是為了戈薇來的」由加插嘴,一邊掏開隨身包包。
聞聲,老人家回道:「戈薇還沒回來喔。」
「我們知道啦」繪理笑著說:「她嫁到一個沒網路沒電話沒在地球儀上的國家,所以我們
才親自來一趟。」
「這上面寫著同學會的時間及地點」由加遞給爺爺一張紙,繼續說:「如果她從那個烏拉
爾高加索柏司普嚕客利奧佩托拉安那利亞國回來,就跟她說吧。」
「雖然希望渺茫」繪理說著輕嘆口氣。
「感激不盡」爺爺接過紙條,說:「她一從烏拉爾高加索柏司普嚕客利奧佩托拉安那利亞
國回來,一定叫她聯絡妳們 ... ... 那是誰家的孩子?」
由加跟繪理好奇地順著爺爺的視線看去,只見在神社打工的高中生牽著兩個渾身泥濘的小
孩走過來。幼稚園年紀的女孩穿著通常祭典才會見到的和服,她一手被高中生牽著,另一
手牽著看起來才一歲多的小男孩,小男孩披著凌亂的黑髮且赤身裸體。
「不知道。我拿了垃圾袋正要清古井,一走進祠堂就發現他們兩個在井裡」高中生回答。
三人沉默了幾秒,爺爺率先反應過來驚訝出聲:「有人把小孩子丟進井裡?!」
「不曉得 ... 他們碰到蛇毒了,我先幫他們沖清水」高中生說完,帶著兩個一直好奇東
張西望的小孩往屋子走去。
「好奇怪的地方!」
高中生一拉開大門,新月立刻驚奇地奔入內,小朔甩開她的手跑向鞋櫃說:「這個房子好
小」打開鞋櫃,又立刻捏著鼻子向後躍一公尺說:「裡面住著好臭沒看過的東西」「不像
動物也不像植物」新月拎起一只皮鞋。
「過來這邊,我幫你們洗澡」高中生換了鞋,踏上走廊。
「沒看過的螢火蟲!」小朔屈膝,瞬間妖化躍上天花板,努力細看燈管卻不得瞇起眼。
「他們在睡覺嗎?」新月抬頭看著排列整齊的燈管。
「有客人嗎?」戈薇媽媽聽到聲音走出客廳,隨即看見一名全身泥土色的小男孩抓著燈管
從天花板摔下來,卻漂亮地雙足著地。
高中生走過來,拿走小男孩手中的燈管,對她說:「我等一下會裝回去。」
「又是穿奇怪衣服的女人」小朔改跳到戈薇媽媽面前,伸手拉起她的衣服嗅一嗅。
戈薇媽媽先被他紅膜青瞳的雙眸及怪異舉動嚇一跳,才發現他非泥濘色的髮絲處露出冬雪
的潔白,頂上還有一對醒目的犬耳。
小朔在她衣服上留下泥巴便繼續沿走廊飛躍,新月也追著他奔去,兩人各在地板上留下一
條不規則的沼澤色軌跡。
「我等一下會擦」高中生淡定地說完,將燈管交給戈薇媽媽也跟著走過去。
戈薇媽媽原地呆了幾秒,一股激動的情緒突然油然而生,不自覺地全身顫抖,兩頰滑過淚
痕之際拔足往門口跑去,爺爺此時拉開大門,看見她握著燈管衝過來就說:「已經沒備用
燈管了,要出去買。」
「爸爸,戈薇回來了?!」媽媽說完,感覺整張嘴不停發抖。
「真的嗎?!」老人家睜大眼。
「剛才那不是她的孩子嗎?!」
「妳怎麼知道?」
「小朋友長得像犬夜叉啊!」
「有嗎?」爺爺回想一下剛才高中生牽著他們出現時,雖然有點怪異但兩個看起來都是一
般孩童。
無論如何,爺爺還是立刻跟媽媽快步走向祠堂。
踏進祠堂,發現什麼人影都沒有,媽媽鎖一下眉,趕緊三步當一步跨下階梯,一腳剛踩到
井邊即俯身朝井內大喊:「戈薇!!!」
井裡完全沒任何聲響。
「戈薇!戈薇!」媽媽繼續喚著。
爺爺緩慢地走下階梯,也來到井邊竭力叫一聲:「戈薇!!!」
半白半紅的身影倏地竄出井口,險些擦撞兩人下顎。
下一刻看清時,便見銀髮犬耳的少年蹲在井上,背著一名巫女。
媽媽往前跨一步,迎向那名容貌已不如記憶中青春洋溢且滿是泥濘的巫女,對方亦跳下少
年的背,張開雙手撲過來。
「媽媽 ... 」
碰觸彼此肌膚的剎那,戈薇就被母親急拉入懷。
她脫口喚出,眼眶頓時模糊一片溢出淚水。
「戈 ... 戈薇!」爺爺駝著背,快步踏了三腳來到兩人身邊。
「爺爺 ... 」戈薇撇頭,媽媽稍稍放開她,她滿是淚水的臉龐笑了笑。
「妳看起來好健康啊」爺爺露出笑容。
「爺爺也是」戈薇笑著輕點頭。
「戈薇」媽媽撫上她的臉頰,拭著混雜淚水的泥濘,又望向蹲在井上的少年 ──
「 ... 還有犬夜叉,歡迎回家。」
「妳的手有點紅腫,會痛嗎?」
浴室內,新月正伸直雙手讓高中生用蓮蓬頭沖洗。
新月正好奇地盯著蓮蓬頭,聽到他的話便點一下頭,眼神繼續順著蓮蓬頭的管線看向水龍
頭。小朔則站在浴缸內,手拿一瓶洗髮精嗅著,忽然不經意地壓一下擠出一坨洗髮精,他
看一下手中不像一般液體的東西,突然露出笑容,開始狂壓擠出更多洗髮精。
「等一下我幫妳上藥」高中生對看似沒在聽的新月說,接著扭一下手腕將蓮蓬頭轉向,大
量的水頓時灑向伸舌欲舔洗髮精的小朔。
「那個不能吃」高中生說完,繼續沖新月的手。
變成落湯犬的小朔,蹲下身使勁抖著身體,水漬混合泥巴濺上整個浴室,牆上泥濘斑斑,
連高中生身上也被噴了幾點土色汙漬,正好拉開門的戈薇也不例外。
「不好意思,小犬給你添麻煩了」戈薇一看到高中生身上的泥濘即率先道歉,撇頭望向兒
子一臉不像人類的模樣不禁暗自心驚,被一般人看見了!
「沒關係,清洗一下就好了」高中生一臉平靜,戈薇反倒愣了愣,犬夜叉就在她身後,本
想叫他躲一下,看來毋須如此。
「媽媽妳看!」小朔捧著洗髮精躍至戈薇面前,不小心滑一跤,碰一聲發出巨響。
戈薇看著兒子沒事一樣立刻跳起,兩隻小手伸直獻寶似地遞上洗髮精。
瓶身相當輕,想必裡頭已經見底。
戈薇拿著洗髮精,這才發現浴缸內有一大攤薄荷綠黏稠物且佈滿泡沫。她露出無奈的笑容
,對高中生說:「謝謝你,接下來讓我們來吧。」
「噢」高中生關上水龍頭,步出浴室與夫妻倆擦身而過,又說:「我去拿新的洗髮精。」
真是奇妙的孩子,戈薇望著高中生漸漸走離的背影。
「這一個也是!」這時新月拿起一瓶沐浴乳也按壓起來。
戈薇忽然蹲下身環抱小朔,笑咪咪地說:「好,來洗澡吧。」
「不要!」小朔掙扎起來,戈薇又問:「你要洗澡還是玩水?」
「玩水」小朔答完,戈薇撿起蓮蓬頭,笑著說:「那就來玩水。」
戈薇媽媽捧著一疊衣服行至更衣間,一邊略失望地對電話另一端說:「又要加班啊 ... 」
「嗯,晚餐我自己在外面吃」電話裡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什麼事?」
「聽了就知道」媽媽笑一下,開啟擴音,大聲說:「戈薇,你們的衣服放在這囉!」
「好!謝謝!」緊連更衣間一側的浴室流水淙淙,戈薇的聲音勉強從中擠出。
然後更衣間另一邊的廁室接著傳來 ──
「這個池塘好小!」
「為什麼沒有魚?」
「不知道,我以前來了幾趟從沒養過。」
「爸爸,是不是有妖怪躲在裡面?他不讓別人一起住在池塘。」
「原來如此,我把他叫出來。」
廁室突然安靜下來,換浴間發出一聲大叫 ──
「不准砍!坐下!」
草太最後聽到一聲巨響,他呆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問:「姊姊?!真的是姊姊?」
「是啊,她也不曉得為什麼食骨之井突然通了。除了犬夜叉,還帶了一對小姊弟回來。」
「姊姊有兩個孩子啊,幾歲了?」
「還沒問,看起來姊姊4歲左右、弟弟1歲多。」
「4歲跟1歲多,姊姊跟犬哥哥一定很辛苦」草太正站在公司洗手間外,此時一名男子走出
來,兩人互點頭行禮,他接著說:「媽媽,我會盡量回去吃晚餐的。」
「知道了,累了記得起來活動筋骨」可以想像手機另一端的母親肯定笑容滿面。
「嗯,我回去工作了」草太補一句「再見」便收起手機走回辦公室。甫回座位,方才於洗
手間擦身而過的男人便走過來,笑著問:「日暮,怎麼沒聽你提過令姊?」
「她不常回家」草太亦回應一個笑容。
「剛才無意間聽到,令姊有兩個學齡前的孩子對吧?」
「是的,什麼事?」
「請問對孩子未來的教育,有什麼打算嗎?」
「诶?」
「將來想進菁英小學嗎?從小提升孩子的競爭力。」
「大概 ... 沒有吧。」
「這樣啊,還是拜託轉述令姊」男人雙手呈上一張宣傳單,上頭醒目印製「全國有名私立
小學校合格率‧10年連續全國1位」,接著說:「這是內人任職的補習班,從孩子三歲起
即針對各階段訓練注意力、觀察力、邏輯思考等。即使未打算就讀菁英小學,也對孩子將
來有大大幫助。」
「 ... 謝謝」草太笑了笑,接過傳單。
「果然 ... 」戈薇一腳踏至廁室門口便看見鐵碎牙已出鞘一半,她看著整顆頭栽進馬桶
的犬夜叉,毫無歉意地笑道:「對不起啦犬夜叉 ... ... 洗澡水放好了,衣服脫下來放
這裡吧」她邊說邊打開洗衣機。
「可惡 ... 」犬夜叉抬起頭,滿臉是水,小朔見狀也低頭栽進馬桶,戈薇還來不及反應
,他又抬起頭左右使勁甩,搞得戈薇跟新月身上除了原有的泥濘又被濺上混合清潔劑的馬
桶水。
「我的頭髮也變白色了!」新月興奮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坐在她後面的戈薇笑一下,繼
續搓揉女兒的頭皮。
鏡中的小朔擠一下鏡中的新月,開心地說:「我也有螃蟹怪的泡沫!」鏡中的犬夜叉就在
他後頭不停瞄向鏡中的戈薇,她按揉女兒的上頸處,他就跟著按揉兒子的上頸,她改搓洗
女兒雙耳後,他也立刻改搓兒子頂上的犬耳。
「為什麼要把螃蟹怪關在裡面吐泡沫?」新月好奇地拿起洗髮精。
「妳想救螃蟹怪嗎?」戈薇笑了笑,故意問。
新月壓出一團洗髮精,又問:「為什麼螃蟹怪可以生活在這個奇怪的東西裡?」
「這是因為 ... 」戈薇正在思索要編什麼有趣的理由,小朔突然一把搶過洗髮精,一手
粗暴地拔起瓶頭,另一手順勢將瓶身扔進浴缸內。
洗髮精「噗通」一聲落水,戈薇才反應過來,訝異地問:「小朔,你在做什麼?!」
「他們快不能呼吸了!」小朔說,戈薇疑惑地挑一下眉,犬夜叉則撈起瓶身說:「不行啦
,溫泉對他們來說太燙了。」
看著犬夜叉捧著瓶身沖起冷水,戈薇忽然會意過來 ── 對了,螃蟹吐白沫代表離開水太
久呼吸困難,她撇頭看見小朔正認真望著被沖刷冷水的洗髮精,不禁露出笑容,輕聲說:
「坐下。」
「啊!!!」犬夜叉再度重重摔在地上,戈薇繞到他身邊,撿起瓶身,看著內容物喃喃自
語:「應該還夠 ... 犬夜叉,換我幫你洗頭」她邊說邊在他犬耳間倒了一些洗髮精。
小朔僅穿一件白色體育上衣再度開始在屋內跑來跑去,這件體育服對他來說顯然太大,小
小的肩露出一側,兩旁短袖超過手肘,下擺長及膝蓋。
臥房內,戈薇媽媽將另一套漂亮又合身的童裝收進衣櫃,問:「小朔穿那樣就好了嗎?」
「嗯,反正沒多久就玩髒了,他也比較習慣」戈薇點一下頭,又轉頭看著鏡中許久不見的
自己,她剛換上媽媽一件不常穿的居家服。
「媽媽,這裡的衣服好輕!」新月在兩人旁邊開心地跳躍著,她也穿著體育用的白色上衣
,但身上比小朔多一件紅色短褲且相對合身。
「喜歡嗎?」戈薇淺淺地笑著,好像看到孩提時期的自己。
「喜歡!」新月說完,忽然往後仰,緊接原地後空翻數圈,看得媽媽目瞪口呆。
戈薇習以為常似地沒特別去注意女兒做了什麼動作,她走向臥房門口,恰巧聽見門的另一
邊傳來敲門聲。
「請進」她打開門,發現是那名高中生。
他手捧著一盒醫藥箱,說:「新月的手有點紅腫,對吧?」
「謝謝,我正想去拿」戈薇接過醫藥箱。
「不客氣」高中生轉身下樓。
戈薇關上門,轉頭說:「新月,來床上坐好」她伸手指向床舖,又問:「媽媽,那孩子是
... ?」
媽媽看著新月一個筋斗翻至床上,笑著回:「在我們家打工的大作。有一天,妳爺爺想曬
倉庫的古物,但有些太重我們搬不動,草太又在上班,大作正好來參拜,便幫我們把古物
全搬出來。我們請他留下來吃晚餐後,爺爺意外發現電腦不能開機,大作又幫我們更換記
憶體 ... ... 總之是個溫柔又熱心助人的孩子,看神社只有爺爺和我兩個老人家打理,
經常主動來幫忙灑掃。由於草太一心想拼事業,爺爺非常認真考慮收養大作繼承神社。」
「大作的家人呢?」
「他父親跟一些親戚在北海道,自己孤身一人來東京打工求學。」
「相當獨立自主的孩子呢」戈薇低頭轉開藥罐,新月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藥箱,問:「
媽媽,這是什麼?」
「這個世界的草藥」戈薇邊說邊在女兒手上抹一下。
「好冰!」新月被這一抹逗得露出笑容,看著藥罐問:「蛇住在裡面?」
「蛇?」媽媽聞聲疑惑地微張大眼,又聽見戈薇繼續問:「草太好嗎?」
媽媽索一下眉,說:「算不錯吧?總是加班到很晚,說現在辛苦一點沒關係,能轉正職就
值得了」她的語氣透露出擔心,接著忽然想到什麼似,問:「小朔不用擦藥嗎?剛才看到
他背上整片又紅又腫。」
爺爺緩慢地步向玄關處,卻有一抹白色之物從後方滾來迅速超越。他看著小小的白影在地
板上翻著滾著冷不防向上朝天花板彈去,緊接呈飛翔姿態下降,四肢著地後,身上那件過
大的體育服亦隨之往前覆蓋住整顆頭。
「爸爸,我擦乾淨了!」被白衣覆蓋的小腦袋轉向玄關處兩名拿著拖把的青少年。
「噢」其中擁有雪白長髮身穿輕鬆居家服的少年抬頭應一聲。
另一深黑短髮穿著闇色立領學蘭服的青少年則撇頭淡淡笑了笑,又低頭繼續清洗地板上的
泥濘。
爺爺看一下眼前光裸的小身軀,剛才背部還有一大片紅腫,但現在卻像都沒發生過似不留
痕跡。
「被人看光啦」爺爺才剛說完,小朔立即躍起,體育服再度下翻遮蔽至膝。只見小朔身上
再度泥濘斑斑,潔白的上衣不復存在。
難怪戈薇說這小子穿這樣就夠了,爺爺暗想,右手接著從背後伸出,帶出一顆足球,說:
「精力太旺盛的話,去外面玩吧。」
小朔果然立即被新東西吸引,視線攫住足球不放。
「那也是蹴鞠的一種嗎?」犬夜叉也好奇地盯著,記得以前看草太玩過。
臥房內,新月坐在床上專注摳著手背上那一塊刺寒的貼布,一邊聽著耳畔的對話 ──
「對了,今天由加跟繪理來找過妳。」
「真的嗎?!」聽見睽違18年的名字,戈薇的眼神忽然亮起。
「就在你們回來的幾分鐘前,不巧剛好擦身而過」媽媽從口袋掏出一張紙,說:「不過她
們留下國中同學會的消息。」
戈薇一接過紙條,立即注意到上面的日期,不禁自語:「現在是2017年啊。」
「是啊,妳在1999年結婚的」媽媽說出「結婚」這個詞時,腦海想到的是女兒最後躍入古
井的背影。
「媽媽,這個圖案是什麼?」戈薇指著日期下方黑白相間的正方圖。
「那是QR碼」媽媽說著拿出一支智慧型手機滑幾下擺至圖上,畫面跳出一個Twitter頁面
。戈薇也學母親在螢幕上滑著,看起來是規劃此次同學會的討論區。
「媽媽,這是什麼東西?」新月好奇地靠過來,小腦袋擠一下戈薇的臉頰。
戈薇撇頭望向母親,複述一次:「媽媽,這是什麼東西?」
「手機,現在都跟一般電腦沒兩樣了」媽媽笑一下。
「這是手機啊 ... 」戈薇低頭繼續好奇地滑幾下,新月也忍不住伸手在螢幕上搓著。
「戈薇」媽媽再度出聲。
「嗯?」
「要不要留在這邊的世界?」
「咦?」戈薇為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一下,轉頭即看見母親眼神裡的認真。
媽媽接著說:「不用擔心兩個孩子無法適應的問題,小孩子的學習能力無法想像,犬夜叉
也是,我們全家一起讓父子三人習慣這個世界。」
母女倆看著彼此雙眸,媽媽卻看見戈薇神情中的猶豫。
「戈薇,還是說 ... 妳沒自信重新適應這個時代?」媽媽說著,一掌撫上戈薇的頭頂。
「不,只是 ... 」戈薇瞥眼看一下新月睜大眼滑手機的樣子,忍不住輕撫她的後腦杓。
她十幾年來一直想回家一趟,如今此機會莫名其妙闖入,她即下意識抓住趕回來,完全沒
想那麼多。
比起適應問題,戈薇首先想到如果生活在現代,新月的未來就不只巫女或嫁作人妻兩條路
,但500年前的那個村莊,需要一個守護巫女。
至於小朔的未來,想得太遠亦是徒勞。戈薇已有心理準備,她臨終前兒子可能還只是個換
算不到人類5歲的孩子,稍大一點也許便忘了她這個母親。無論生活於何時何地,只能用
自己生命陪他成長,更之後的事,交給犬夜叉吧。
新月突然跳下床,跑到窗邊大喊:「爸爸!哥哥!你們在玩什麼?」
戈薇及媽媽這才注意到戶外從剛才便傳來陣陣笑聲。
小朔倏地出現在窗邊,飛揚中的雪色髮絲及混進泥濘色的白衣輕降於背。
「足球!」
「『足球』?」
「蹴鞠的一種!」站在窗邊的小朔突然彎下腰,雙手穿過新月腋下環抱她。
看著小朔往後仰,新月隨之雙腳離地投身窗外,媽媽頓時「啊!!!」一聲發出尖叫,連
忙跑向窗戶往下看,卻發現新月正從容地撿起足球,小朔亦沒事般站在她身邊,犬夜叉躍
至兩個小孩身邊,爺爺也緩緩走向他們,高中生在一旁亦步亦趨陪著爺爺。
「放心吧媽媽,小朔跟犬夜叉一樣可以飛來飛去的」戈薇笑了笑。
媽媽呼了一口氣,回頭亦露出笑容,說:「相當健康活潑的兩個孩子呢,小小年紀就會一
些困難的特技。」
「特技?」
「新月剛才不是後空翻嗎?小朔更不用說了」媽媽邊說邊望著戈薇習以為常的表情。
「這個啊 ... 」戈薇洋溢著笑容,說:「我也是每過一段時日就會發現他們又學了什麼
雜耍。小朔總是跟他爸爸去森林遊玩,新月則是經常看她哥哥如何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
兩個一天一天、不知不覺地學了好多。」
媽媽在窗邊看著爺爺正低頭對墊腳尖的新月說話,隨後新月把足球放在地上,跑至幾公尺
遠處再度轉回頭,向著球呈助跑姿勢,犬夜叉及小朔亦緊盯著球。
戈薇跟草太小時候也總是這樣玩呢 ... ...
媽媽越看越入神,新月忽然往前奔將球踢出,犬夜叉及小朔立即追著球飛去,眼看犬夜叉
就要抓到球了,卻被小朔拉一下褲管再踩一腳臉頰搶過去,小朔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帶著球
躍回新月面前交給她。
不,戈薇跟草太小時候不會這樣玩。
媽媽往下探一會,突然回頭,滿臉訝異地問:「對了 ... 戈薇,妳說他們是兄妹?」而
且剛才確實聽到新月叫一聲「哥哥」。
「沒錯」戈薇點個頭,回道:「小朔已經16歲了,新月才6歲。但對擁有妖怪血統的孩子
來說,小朔剛脫離嬰兒期不久吧」語畢,她淺淺一笑。
夜晚,餐桌擺上道道佳餚。戈薇將最後一盤菜端上,媽媽則拿出碗筷一一擺在餐桌邊緣,
爺爺緩緩走過來,吐出一句:「妳一口氣帶三隻回來,沒想到還能準備得這麼順利。」
聞聲,母女倆不禁噗哧笑出,爺爺嘴角亦掛著一抹笑意。
三人同時想起以前廚房無辜的遭遇。當年戈薇還是國中三年級的少女,草太尚就讀小學,
猶記得戈薇同樣大費周章準備了一頓晚膳,正要呼喚全家用餐時,草太發現一隻正在廚房
爬行的蟑螂,他立刻捲起報紙,但犬夜叉卻拔出鐵碎牙 ... ...
當時戈薇又氣又累,犬夜叉那晚一直蹲坐在她旁邊不敢再亂走動,一家人合力收拾廚房後
叫了外賣。現在回想起來,卻只是一件好笑帶點幸福的小事。
「今天幸好有大作在外面陪他們玩」媽媽說完,踏出廚房即向著玄關的方位喚道:「吃飯
了!!!」
彈往空中的足球下墜,在高中生額上小跳一下,即往後順著他的脊椎滾落,他右腳早於身
後預備,球體輕擊腳跟再度飛向空中,最後落上他左膝躍一下,順著小腿滾下被踩於地。
「來搶搶看」他對眼前兩個小孩露出一抹燦笑。
新月立即往前奔,在碰撞他之前向球伸腳,高中生從容地將球拐到身後,順勢出手扶住這
名差點滑倒的小女孩,滿眼都是足球的新月緊接往他身後繞去,他稍抬起小腿,故意讓球
朝她雙腳輕擊一下再回到自己面前。此時他突然將球盤至一側,及時躲過暴衝過來的小白
影。
往御神木飛撞的小白影於觸及樹幹的瞬間回向,如陀螺般朝高中生腳下飛旋而來。高中生
大步一跨,運著球閃開抹過眼前的白痕,此刻他跨下突然冒出一隻小腳滑過球面,足球倏
地滾離他身邊,小白影緊接往球射去,他亦蹬一下腳底躍去,未料換一道紅影橫向擦過,
搶先把足球踩在腳下。
犬夜叉站在離他們30公尺處,得意地笑著說:「怎樣?!」
「爸爸,換我們三個搶!」新月指著犬夜叉,語氣不服卻止不住臉上開懷的笑容。
高中生聞聲起步攻去,下一刻眼角餘光忽然掃過一隻朝同向狂奔的雪白幼犬。他撇頭欲看
清時,只見小朔赤身裸體蹲低急煞,磨地5公尺多才停住。
小男孩一站起身即往屋子看去,兩朵犬耳直豎。
「噢,吃飯啦」犬夜叉也看向屋子,豎著耳朵說。
「再玩一下嘛!」新月邊說邊跑到犬夜叉面前拐走足球。
「妳不餓嗎?外婆在叫了」高中生又從她腳下盤開球體。
小朔則忽然躍向連接日暮神社與外界的階梯,一邊大喊:「有人來了!」
犬夜叉跟著飛往聳立於階梯上端的鳥居,他站在最頂一階向下探,一名男子正一步一步踏
上來。
「你難道是 ... 」犬夜叉繼續動著鼻子嗅了嗅來人的味道。
男子抬頭看他一眼,再瞥向蹲坐鳥居正上方的小男孩,接著視線移回來,堆起笑容說:「
好久不見,犬哥哥。」
高中生也朝鳥居走去,尚未抵達,聲音已率先傳下階梯:「歡迎回家,草太。」
「如何?!大作,我就說我有個狗耳朵的姊夫吧」草太在餐桌邊坐下,口吻好似炫耀。
「嗯,我看見了」高中生坐在他身邊,夾起一口飯送進嘴裡。
「被你這語氣講得隨處可見一樣」草太笑著打一下他的後腦杓。
「我一直想看看令姊他們」高中生立即改口,語氣仍然平淡。
「轉得太明顯了!」草太又嘻笑著打他一下。
難怪大作最初看到犬夜叉跟小朔反應那麼冷靜,戈薇暗想,盛了一碗飯遞給眼前這名乍看
陌生、細看擁有記憶中草太五官特徵的男子。
今日餐桌略顯擁擠,突然多了歸來女兒一家四口。爺爺及媽媽始終禁不住流露笑意,草太
跟高中生彷若兄弟般有說有笑,犬夜叉將分至自己盤中的牛肉又切成四份,把其中三塊夾
到一雙兒女跟戈薇的盤子內,小朔一看到肉,等不及父親放進盤中即張嘴咬去,新月在他
身旁狼吞虎嚥,筷子不停歇地伸到哪裡就夾什麼,戈薇則一直重複提醒:「別吃那麼快
... 犬夜叉你也是。」
「小朔的腳是不是受傷了?」
此時,媽媽不經意地看見小外孫兩隻扭來晃去的小腳底下似乎紅紅的,小朔聞聲瞄她一眼
,手中的湯匙繼續將東西往鼓鼓的嘴裡塞。坐在兒子旁邊的戈薇放下碗筷抓起他一隻腳,
發現整片腳底均掀皮滲血,頓時心疼又頭皮發麻,但小朔只是因其中一腳被拉而傾斜坐姿
,上半身仍然手口並用跟妹妹一樣搜刮桌上的食物。
「朔玩足球時磨破腳皮了」高中生幫忙解釋。
「不用管他」犬夜叉接著說:「等一下吃飽也痊癒了。」
「真的嗎?這麼嚴重的傷」媽媽看了犬夜叉一眼,又撇頭詢問小外孫:「小朔,你真的不
會痛嗎?」
小朔不理她,繼續吃東西。
「回答一下」戈薇輕拉兒子犬耳。
「啊哈!」小朔鼓起的雙頰擠出聲音,戈薇的表情卻流露一絲無奈。
「他說什麼?」媽媽好奇地問。
「『不要(i ya da)』」戈薇翻譯完,喃喃自語:「這種狀況還會持續幾年吧。」
「朔,變化一下」犬夜叉忽然吐出這句,新月立刻笑著接口:「哥哥快變成小狗!」
小朔將叉子刺進一片過大的牛肉,先塞到嘴邊叼著,外貌緊接產生變異,白色體育服順著
新身形滑落,爺爺、媽媽、草太及高中生只能默不作聲地盯著同桌這隻一對前足各踩叉子
湯匙、咬著牛肉,擁有火紅雙目的雪白幼犬。
小狗踩在椅上的後肢蹬一下,忽然又化為幼兒的雙足,下一秒落在椅子上的變回小孩臀部
,四人依舊鴉雀無聲地盯著同桌這名兩手各握叉子湯匙、嘴撕牛肉,擁有銀髮犬耳及紅膜
青瞳頰帶妖印的小男孩。
「小朔有這種能力啊」媽媽首先出聲,這下看到比犬夜叉更珍奇異獸的珍奇異獸了。
戈薇抽出被兒子坐著的體育服重新套至他身上,犬夜叉則對媽媽說:「傷好了就不用擔心
了吧?!」
戈薇又抓起小朔的腳,腳底已完好無缺,唯一的痕跡只剩黏附新肌膚且沾點血的舊皮。媽
媽瞪大眼看著,爺爺及草太也傾斜身子一探究竟,此時高中生取出手機,將這一家為了看
一個小孩腳底而擠在一起的模樣「喀」一聲照下。
「你們全家難得聚在一起,我來當攝影師吧」高中生笑一下說,改朝捧著碗吃不停的犬夜
叉及一對兄妹點下相機圖示。
「謝謝 ... 」戈薇先致謝,又看見手機鏡頭正對著自己,趕緊撥撥頭髮。
「那是什麼?」犬夜叉好奇地問,新月也停下手中碗筷抬頭望著,高中生照下她滿嘴飯粒
的臉蛋,才將螢幕轉向她,回道:「一種將不會再發生的畫面記錄下來的技術。」
犬夜叉及新月睜大眼,小朔也叉一塊肉叼在嘴邊湊過來看,高中生笑著繼續說:「如果妳
明天再吃得臉上都是飯粒,跟妳拍照的也不會是同一群米粒。」
「是鏡妖!」小朔突然拿下肉,說:「鏡子的妖怪把看過的東西丟掉給我們看,不然他會
忘記新東西」新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疑惑地問:「這裡的妖怪怎麼都躲在窄小的地
方?」犬夜叉接著臆測:「找不到更好的家嗎?」
小朔把掌中的肉塞回嘴內,其他人早因這段簡短的對話笑出臉龐,爺爺開口:「聽好,這
手機可是大有來歷的,1973年第一部手機誕生,跟兩個磚塊一樣大 ... 」「是我上月換
的新機」高中生不留情面地插嘴答完,迅速捕捉爺爺接不上話的表情。
見底的空碗盤紛紛被疊起收往水槽,高中生拎著剛擦過餐桌的抹布回廚房,戈薇跟媽媽正
一起清洗碗筷,新月擠在戈薇身邊好奇地盯著兩個大人一舉一動,小朔也坐在妹妹肩上目
不轉睛地看著每個碗盤的動向。
「有吃飽嗎?妳瘦了不少」媽媽撇頭看向戈薇,又瞄一眼外孫女說:「新月也很瘦小,沒
想到已經6歲了。」
「瘦小?」戈薇語氣略帶訝異地反問,隨即會意過來,也是 ... ... 發育一定不如現代
的孩子。
「媽媽,什麼時候可以再吃到這麼豐盛的膳食?」新月突然拉著戈薇的衣角問。
「明天」媽媽堆起笑容,替戈薇回答:「只是菜色不太一樣。」
新月雙眸一亮,肩上的小朔也瞬間睜大眼,她追問道:「我們正在祭祀哪位神靈嗎?」
「沒有,每天都可以吃。」
兩個小孩一齊露出燦爛的笑,戈薇將一疊盤子交給新月,說:「幫他們回到巢穴。」
新月掃視廚房一圈即注意到擺了許多碗盤的烘碗機,她朝烘碗機走了幾步,肩上的哥哥突
然拿起最上層的盤子,戈薇見狀大叫:「不要丟!」
她開口的同時小朔已順手扔出,盤子畫過一道弧形往洗碗機墜去,眼看洗碗機內部即將遭
殃,但他早在丟出盤子的剎那蹬一下新月的肩一同飛躍,先於盤子抵達洗碗機前,雪白的
髮絲仍揚在空中,他舉起小手接下飛來的盤子,輕置於內。
而新月被哥哥力踩雙肩之際,因重心不穩讓幾個盤子滑落,破碎的陶瓷散落一地。
戈薇無奈地望著兒子笑嘻嘻的模樣,高中生忽然出聲:「朔,你想不想出去玩足球?」
「不要!」小朔一口回絕。
「怎麼了?」犬夜叉探進廚房,瞄一眼即明瞭狀況,開口:「你們要不要跟我出去?」
「森林?」小朔開心地飛至父親面前。
「這個嘛 ... ... 」犬夜叉歪著頭,說:「不知道哪裡才有森林。」
「我打掃完這裡,帶你們去公園」高中生接口。
「噢」犬夜叉應一聲,雖然不知道公園是什麼。
「我也要去!」新月立刻說,她央求的眼神投向犬夜叉,又轉頭回望戈薇,看見母親點頭
應允:「去吧。」
「真的嗎?!」新月驚訝地看著戈薇,本來以為又會被「妳是人類」的理由拒絕。
「我現在就打掃,等一下就好」高中生語畢便往廚房門口走去。
「謝謝,大作」戈薇向著他的背影說:「這麼添你麻煩,抱歉。」
「沒關係」他回頭,和氣地說:「朔正值愛唱反調的2歲叛逆期,對吧?」
高中生一踏出廚房,犬夜叉立刻疑惑地複述:「叛逆期?」
「跟新月小時候一樣,約2歲時對她說什麼都回答『不要』對吧?」戈薇解釋道,不自覺
掛起一抹微笑,一邊看著女兒捧著剩餘的碗盤小心翼翼地走向烘碗機。
雖然兒子外貌看似沒有成長,卻不知不覺邁入此孩童成長的必經階段之一了。一開始為他
的行為非常苦惱,為何會換了一個不聽話的反叛個性,某天頓悟之後反而由衷開心。
「爸爸,快點去森林!」
小朔扯一下父親的衣服,犬夜叉低頭,與那雙殷殷期盼的眼眸互望。
高中生走出廚房經過客廳,爺爺正悠閒地看著報紙,草太恰巧站起,伸個懶腰說:「我回
房間工作了。」
「又把工作帶回家啦?」爺爺反射般回問。
「是啊」草太的語氣流露疲倦。
「既然這麼累,辭了改繼承神社如何?」
「我沒興趣」草太果斷地回絕,又說:「不用擔心,我願意收養大作 ... ... 只要他父
親也願意的話」語畢,祖孫倆一起望向恰巧經過的高中生。
發現兩人投射的眼神,高中生說:「我還沒跟家父提這件事,今晚回北海道跟他討論。」
「今晚回北海道?!怎麼沒聽你說過?」爺爺一臉詫異。
「因為我現在才說。」
「何時出發?」
「凌晨0點前,打算天亮前到札幌。」
「這樣啊,路上小心。」
「嗯」高中生應完,與草太一同步離客廳。
兩人並肩走了一會,草太在自己房門前停下,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表情跟著垮下來,高中生
使力拍一下他的背,他回頭,看見那青少年背對著他一邊向前走一邊舉手揮著,草太嘴角
揚一下,踏進房間。
窗外傳入電車經過的規律節奏,草太一屁股重重地墜在椅子上,望著電車在目可視及的軌
道段出現又消失,視線接著移往面前的電腦螢幕,但注意力仍然渙散。
他後仰靠著椅背,姊姊一家的聲音陸續從門外飛至耳畔 ──
「爸爸,這裡的妖怪好愛躲,妖氣都藏起來了!」
「以前來的時候就沒多少妖怪了。」
「爸爸,公園有什麼妖怪?」
「不知道,我沒去過那個什麼『公園』。」
「有啊,我們以前經過很多次,只是我沒說哪裡是公園。」
「爸爸,快點去嘛!」
「等一下大作。」
「你告訴哥哥公園的味道,我們先去!」
「就說了我不知道。」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稚嫩的連續犬吠忽然傳出,
隨即被另一低沉的巨吼「汪!!!!!!」一聲止住,草太接著聽到姊姊的聲音:「朔,
大作哥哥是在收拾你弄的一團亂喔,乖乖等他。」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
「新月,一點都不像」犬夜叉不留情地吐槽。
「汪!汪!汪!... 」又是一陣明顯從人類咽喉發出的模擬聲。
「不對」小男孩的聲音立刻傳來:「是這樣,汪!汪!汪!汪!汪!汪!... 」
草太瞇起眼,以往不得安寧的吠叫聲,今日卻愈聽愈入神。
不知發呆了多久,窗外掠過兩路一大一小的疊影,伴著孩童歡笑如陀螺般從自家旋轉起飛
,草太猛然回神,坐正姿勢,盯著螢幕開始認真處理公司事務。
此時,有人敲了他的房門。
「請進。」
門把轉一下開啟,戈薇端著一盤水果走進,帶著微笑說:「抱歉,小朔跟新月吵到你了」
「沒關係,家裡很久沒這麼熱鬧了。」
戈薇將水果盤放在他桌上,看見桌墊下有許多小蚋的照片,她細細地看了一會,聽見草太
說:「真羨慕啊,姊姊。」
「咦?」
「我也想過組個自己的小家庭,但是」草太停下來,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出口,幾秒後才
繼續說:「我已經斷斷續續當很久的派遣員了,每次被解雇就回來神社,但我不是很喜歡
神社的工作。日復一日打掃這麼大的神社及接待參拜者,週末參拜者更多,結婚式跟御祈
禱增加更不能休息,逢祭典幫忙爺爺主持更分身乏術。但有機會回到一般公司時,迎來的
便是無止盡的派遣生涯,老實說,我現在也不奢望在哪家公司升上正職了 ... ... 」
戈薇皺起眉頭,記憶裡高中時代,經常聽到正職者比率向下掉、派遣員攀升的新聞,同學
們探討未來就業問題時,經常憂心忡忡徬徨不安。
「女朋友也知道我八成無望升上正職,曾經說若我決心要繼承神社,願意嫁給我」草太又
停頓幾秒,接著說:「她現在為了我想收養大作的事冷戰,表明不會接受非親生的孩子,
也對我自己不繼承神社很生氣,很有可能分手。」
戈薇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弟弟心力憔悴的表情。
草太再度開口:「那小子成熟穩重,對神社的事務不排斥,本人也願意當我的養子。我現
在打算先讓神社後繼有人,女友那邊再溝通、看緣份了 ... ... 抱歉,姊姊」草太抬頭
,嘴角掛著無奈的笑意,說:「突然跟妳說一堆事。」
「沒關係,說出來就好,別悶在心裡」戈薇伸手摸上弟弟的頭,往下輕撫至背部。
「這什麼摸法,把我當狗嗎?」草太突然噗哧笑出來。
「抱歉,習慣了」戈薇也笑一下,繼續從他頭頂撫往後背。
一大一小的疊影於公園降落,小朔還在空中多滾數圈才放下新月,高中生從犬夜叉背上跳
下,說:「我們到了。」
公園裡有不少人慢跑或做體操,但天色已晚,兒童遊樂區只有三個孩子及三位聊得正開心
的母親。一行人跑近,立刻引來注目的眼光。
「Monster!」一名坐在鞦韆上的小孩伸手直指小朔,其中一個母親對他笑一下開口:「
那是cosplay~」然後看著犬夜叉說:「扮得lifelike呢~」不等犬夜叉反應,她即回頭
與另外兩人繼續聊:「So,會長的兒子反而落榜了~」
「唉呀,怎麼會這樣?!」另一名母親嘴角揚著一絲笑意。
「這是秋千嗎?」新月好奇地跑向那孩子旁邊的空位,高中生跟著走到她背後說:「是啊
,我幫妳推。」
小朔原地仰頭嗅著空氣,犬夜叉看兒子聞到趴在地上,不禁說:「這裡沒妖怪喔」語畢也
動了動鼻子。
「大家在哪裡?」小朔轉頭回望父親,但犬夜叉立刻乾脆地答一句:「不知道。」
「Mom,她盪得high than me!Come here幫我推!」此時鞦韆上的孩子突然指著新月踢腳
大叫,剛才跟犬夜叉搭話的母親小跑步過來,輕輕幫他晃幾下,那孩子又大叫:「Too
weak!」母親聞聲稍加力量,那孩子的角度越擺越大,往前高過新月之際略抬下顎斜睨她
一眼。
同一剎那,新月忽然鬆手,晃至最高點時整個人向前空拋甩出,高中生趕緊大步奔向前,
眼角餘光卻掃到犬夜叉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就在他腦海閃過一絲疑惑時,新月於空中翻
了一圈,優雅地雙腳著地。
二名母親頓時止住話題,鞦韆上的孩子及其母驚愕地停手放鞦韆自行搖擺,另外兩個各坐
在溜滑梯一處玩智慧型手機的小孩之一發現四周安靜下來,抬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另一
名仍沉浸於遊戲中。
「大哥哥,再幫我推一次!」新月完全不管旁人眼光,開心地奔回鞦韆。
「嗯」高中生露出一抹笑容,回到她背後。
「喂,等等!」幫孩子搖鞦韆的母親突然開口,高中生應了句「什麼?」同時使勁推出新
月,讓她又自行拋向前,這次空翻三圈才漂亮著地。
「很危險的!」那母親神情焦急地吐出話。
「這孩子不是做得很好嗎?」高中生望了她一眼,看新月再度跑回來,又往後將鞦韆連人
抬起。
「如果我的孩子模仿怎麼辦?!他有個萬一你們賠得起嗎?!」她斥責道,另外二位母親
也走過來,其中一名先對高中生說:「這麼多孩子在這,你沒想過你們的行為會帶來不良
影響嗎?」「我們一直在包容你們那些不文明的舉動的說~」另一位語畢指向一齊趴在地
上東聞西嗅的犬夜叉及小朔。犬夜叉抬頭,恰巧與指著自己的母親對上視線,心中瞬間升
起一股厭惡感。
「太太們,萬分抱歉」高中生放下鞦韆,對三個母親微笑著,說:「若您們與蝙蝠一樣銳
利的眼睛及跟蛇類同等靈敏的耳朵發現我教唆令郎令嬡模仿而出任何意外,我一定賠償全
額醫藥費。」
「蝙蝠、蛇 ... 別瞧不起人了!」 (註: 編福無視力、蛇類無聽力)
「我一直覺得,日本現在太多像你這種不會檢討自己行為的年輕人了。」
「現在討論的是你們舉止對孩子的不良影響」剛才直指犬夜叉的母親改指仍趴在地上的
小朔。犬夜叉帶著慍氣站起,他低頭看一眼專心嗅著地面的兒子,暗自慶幸小朔沒注意到
前方令人生厭的眼神。
「您們不是知道這是cosplay嗎?」高中生的微笑不變。
其中二位母親頓時語塞,另一名不悅地回應:「請你們飾別的角色好嗎?Prince之類的」
「Mom, he is eating earth,好噁心~」此時鞦韆上的孩子指著正舔拭地面的小朔裂嘴
而笑,不料一旁的新月忽然使勁推他一把,那孩子重心不穩往後仰,眼見即將腦勺著地,
高中生瞬間屈膝提住他的後領。
那孩子接著蹦出眼淚,狼狽站起抱住母親,其母陷入前一刻驚嚇的心情中,另外二位更加
不悅地說道:「怎麼使用暴力?雖然這麼說失禮,這小孩家教太差了」「依我所見,父母
八九不離十將放牛吃草當作自由發展。」
「Let's go home」抱著哭泣小孩的母親低頭對兒子說:「Go home then玩益智遊戲。」
三位母親對高中生與犬夜叉稍彎腰行禮即甩頭走人,高中生也對著她們背影低頭行禮,再
抬頭,便看見其中一名母親拉起坐在滑梯上的孩子,那孩子任由她拉著左手跟著走,右手
不停歇地繼續滑手機,另一名母親則喚了女兒好幾聲,其女才正眼瞧她一下,站起身跟在
她後頭邊走邊玩手機,兩位母親相視而笑,「這兩個孩子都很專注在正進行的事呢!」「
就是呢~」
「哥哥」新月的聲音將他的視線從三對母子身上拉回,高中生又幫她推起鞦韆。
新月朝一直嗅著地面的小朔說:「你有找到誰嗎?」
「沒有!」
「怎麼聞都只有蚯蚓蟲子的味道」犬夜叉蹲下身說。
「爸爸,這裡不是森林」小朔抬頭望向幾棵樹,蹙起眉頭,這裡的樹排列整齊間距相當令
他感到詭譎異常。
「可是其他都是房子什麼的」犬夜叉邊說邊回憶以前來的情景,當時他就覺得這世界很奇
怪,不是因為房子長得不一樣,而是整個世界彷彿全出自人造之手。
「是巨人族」小朔突然說:「巨人想在家裡放庭院盆景,他們把人放進來,忘了放妖怪」
「難怪沒有真的森林」新月一臉恍然大悟。
犬夜叉忽然頭皮發麻,那不就跟多年前遇到桃果人一樣嗎?!戈薇的祖先被抓進這裡生活
,所有人毫不知情地代代相傳,戈薇也這樣誕生在這個假造的世界裡?!
「喂,大作」犬夜叉冒下冷汗,問:「真的嗎?這個世界只是巨人妖怪觀賞用的東西?」
「是啊,不過巨人族是在保護我們遠離戰爭」高中生笑一下。
「那就好」犬夜叉鬆了一口氣。
「哥哥,我要去樹上玩」新月語畢即放手,整個人於半空中讓小朔躍起攔截,一起飛向某
棵樹。
戈薇拿起一塊餅,清脆地「喀」一聲含下半邊,媽媽在旁邊一臉滿足地看著她吃,戈薇與
她對望一眼,問:「媽媽,妳不想吃了嗎?」
「這個年紀不能吃太多甜食」媽媽淺笑著。
戈薇不禁會心一笑,因為自己心中也盤算只吃一、兩片,剩下的留給小朔和新月 ... 啊
還有犬夜叉。
「媽媽,現在很難找工作嗎?」戈薇突然問道。
媽媽雙眸一亮,回問:「妳想留在這邊?」
「不...」戈薇掛著抱歉的笑容,說:「剛才跟草太聊一下,他說他一直在當派遣員。」
「是啊」媽媽無奈地吐一口氣,緩緩地道:「幸好家裡是神社,否則我還真擔心草太窮忙
一輩子。」
「這是普遍年輕人的狀況?」戈薇皺緊眉頭。
「草太跟幾個好朋友不是派遣員就是打工族,有一個一天只能睡四小時週末也沒得休息,
有的月薪僅七萬(日幣)只好不停找兼差,有人好不容易考上調理師時薪只增加10元(日幣)
,其中一人表明一輩子不婚不生」媽媽說著說著,眼神黯淡下來,又開口:「戈薇,妳在
那邊做什麼?還是巫女嗎?」
「嗯 ... 磨製草藥,負責村子的祭祀活動,偶爾有邪化的妖怪靠近便前去退治,不過以
上這些犬夜叉都會幫忙。在家我煮飯洗衣時,他就陪小孩玩。清閒的時候全家一起出去散
步,有時我會教小朔和新月些許藥草知識,他也會教他們看書識字。」
「完全融入了呢,那邊的世界」媽媽笑著喝了一口茶,繼續問:「那是什麼樣的村子?」
「一個自給自足的小農村」戈薇再拿起一塊餅,說:「家家戶戶都忙著農務,日未出就作
,日落而息。戰爭不曾波及,未聞犯罪事件,很和平呢。四周雖然被滿是妖怪的森林包圍
,但因為犬夜叉哥哥的妻女也住在這,基本上妖怪們都默契又識相地不會打村子的主意,
他們也知道村子裡還有犬夜叉跟彌勒一家。還有,大家非常堅強,若小孩子生病去世,翌
日仍一如往常下田,隔年再迎接新生兒,因為天候蟲害或上繳米稅後全村糧食不足的話,
便分組採野菜跟狩獵。我們家一直在狩獵組,有時犬夜叉跟小朔跑了大老遠直搗目標巢穴
卻發現他們正處於繁殖季,又敗興而歸改抓別的動物 ... ...」
媽媽聆聽著戈薇描述,凝視著女兒祥和的笑意中夾帶幾絲無奈卻甘願的神情,正陶醉地想
聽她多說一些500年前的事情時,卻被窗戶一陣吵鬧中斷。
「我們回來了!」犬夜叉從外面打開窗戶,一抹小白影立刻飛向戈薇,她舉起雙手,接住
那隻幼犬。
「歡迎回家」媽媽語畢將桌上的餅乾從自己和戈薇之間推至桌子中央。
新月也俐落地從犬夜叉背上躍進屋內,拖著一件髒污的體育上衣跑到戈薇旁邊,說:「哥
哥,衣服掉了。」
小狗一直搖尾舔拭戈薇臉頰,戈薇代他接下,將小狗套進衣服裡,她察覺體育服內一陣蠕
動,只見銀髮犬耳的小男孩探出領口,雙手也從袖口伸出。
「好玩嗎?」戈薇低頭看看懷中的兒子,又抬頭望向盯著餅乾不放的女兒。
「公園看起來跟以前差不多」犬夜叉率先坐下,拿起一塊餅,新月隨即拿起另一塊。
「公園就是那樣啊」戈薇淺淺一笑,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問:「大作呢?」
「他要回一個叫hokkaido的地方,叫我們自己回來」犬夜叉嚼著餅說。
「北海道?不是租屋處嗎?」媽媽訝異地問。
「媽媽」小朔突然出聲:「我們回家。」
「你想回家?」戈薇低頭看著依偎在懷裡的兒子。
「我要去森林」小朔不悅地回答,新月接著附和:「公園誰都不在!我們只在樹上找到麻
雀跟一隻松鼠。」
「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 」小朔抓著戈薇的衣服拉扯起來,不停重複喊著「回家」,
戈薇伸出食指放在他小嘴前「噓」一聲,小朔頓時安靜,但她緊接聽見兒子喉間傳出一陣
低鳴,正想制止時已被兒子搶先張口,連續犬吠隨即「汪!汪!汪!汪!」震耳襲來。
「汪!汪!汪!... 」新月也模仿犬類蹲坐一邊吠叫,犬夜叉吞下頰內的餅,冷不防躍至
戈薇身側對兒子咆出一聲巨吼 ── 「汪!!!!!!」
小朔垂下耳噤聲,新月亦同時住嘴,只有戈薇沒被嚇到,淡定地抹一下臉頰上沾附犬夜叉
口水的餅乾屑,她低頭看看兒子一頭被濺上餅乾屑的銀髮,想必自己的頭髮也是。
此時小朔吐舌舔一圈嘴邊的餅乾屑,突然扭身鑽出戈薇懷抱,一手拿起餅乾塞進口中一手
捏住另一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新月見狀一手拿起三片也開始吃,小朔瞄她一眼,瞬間化
為小妖犬,前半身竄出體育服領口小腦袋伸入盤內,新月不甘示弱亦以雙手撐桌一頭埋進
盤中,讓小狗不禁伸出前爪既推又拍地擠著她的額。
突如其來的餅乾之戰讓媽媽嚇一下,睜大眼看了幾秒倏地笑出聲,戈薇則平靜地掃視一眼
掉出盤外的餅乾屑,起身去廚房拎兩條抹布回來擺在桌緣一角。兄妹這時已將盤子搶得只
剩餅屑,新月勾起一條抹布開始擦拭餐桌,小狗則繼續舔著盤中的餅屑。
「戈薇」媽媽看著小狗扭頭叼起另一條抹布,忽然開口:「還是照你們的意思,想回去就
回去,想留下來媽媽當然歡迎。」
戈薇撇頭望向母親,犬夜叉歪頭不解地應一句:「什麼?」
「媽媽問過,我們要不要留在這個時代」戈薇又回頭看向犬夜叉。
「我也想這麼做。」
犬夜叉爽快的回答出乎戈薇意料,媽媽不由得暗自欣喜。
「因為」他接著說:「在妳家生活的話,新月比較有可能活到長大成人吧。」
媽媽愣一下,沒想到是如此簡單的理由,無其他利益考量,她看向正嘻笑著以抹布幫小狗
擦嘴的外孫女。
「可是」犬夜叉再度開口:「村子需要守護巫女。如果只要退治邪惡妖怪的話我跟朔回去
就夠了,但是大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打仗、不知道今年上繳米糧後夠不夠全村吃、不知
道會不會來一場傳染病,有巫女在他們就能生活得比較安心。從桔梗時代就是這樣,巫女
是村民的精神依靠。」
「村子的信仰嗎?」媽媽不敢置信地看著戈薇,明明以前還跟同齡朋友沒兩樣。
新月一頭倒在枕頭上,戈薇為她蓋上棉被時發現她已墜進夢鄉,跟躺在旁邊扭來扭去的小
子天壤之別。
一家四口擠在戈薇以前的房間內,照理說應該積了一層灰塵的,但媽媽說大作猜到他們會
留宿便打掃過了,讓他們不至於猛打噴嚏。
真該當面好好感謝大作,戈薇心想,但爺爺說他後天早上才回來。
「爸爸,我們去森林」小朔不安份地踢開被子,從床舖飛至犬夜叉背上。
「回家後再去」犬夜叉老神在在地抓住兒子睡衣往床舖丟去,小朔空翻一圈金雞獨立於新
月枕邊,差點踩到妹妹。
「小朔,你已經三天沒睡覺了吧?」戈薇邊說邊在地板鋪上墊被。
「我一點都不想睡!」
「噓 ── 」戈薇將食指擺在唇前,又指指新月,說:「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回家。」
「不要!」
「你只要躺著,看到太陽升起就能跟爸爸去森林。」
小朔聽了,自己倒下鑽進被窩。戈薇跟犬夜叉鬆口氣,雙雙躺入地板的被褥內。
再度迎來一個夜深人靜,犬夜叉撇頭看向窗外,無法如昔日望見滿天星斗,一時也找不著
月亮。
「星星好少,以前來的時候好像就這樣了」他呢喃道。
「因為外面有燈光」戈薇輕聲回應。
「看到月亮了,又快消失了。」
「嗯,明天是朔日。」
「 ... ... 」
「 ... ... 」
「犬夜叉。」
「幹嘛?」
「你跟媽媽說妖怪退治你跟朔已夠那句話,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覺得小朔不適合這個世
界嗎?」
「啊」犬夜叉低沉地回一聲,才說:「一種感覺啦。去那個叫公園的地方時,朔被人用奇
怪的感覺指責,但跟我小時候因為是半妖被嘲笑不同,是種更討厭的感覺。」
「朔被如何指責?」
「說他會有什麼影響,像傳染病一樣。」
「你跟小朔的外表被人誤以為是種病嗎?」
「可能吧,又好像不是。」
戈薇鎖起眉,正想繼續猜測時,犬夜叉已轉移話題說:「妳這麼久沒回來,玩夠了再回去
吧。」
戈薇淡淡一笑,傾身挪近他,開口:「謝謝。」
「睡吧。」
「說到這個,你們去公園時,我也跟由加、繪理約好明天聚個會,她們聽到我的聲音時,
反應彷彿親身經歷七大不可思議」戈薇愈說笑容愈明顯。
「那三個妳以前在這裡的同伴嗎?」
「嗯,其實是國中同學會,她們想先來神社參拜,再一起出發。」
於是翌日,新月興奮地換上戈薇小時候的連身裙,帶著足球先跑到戶外自己玩起來,邊踢
邊不時往戈薇房間的窗口望去,幾分鐘後衝回屋內,噠噠噠直抵房間。
「哥哥!你怎麼還在睡?媽媽說今天要去親子餐廳。」
新月一跑進來就跳到床上使勁搖晃小朔,但小朔凌亂的黑髮覆蓋部份臉蛋,仍與普通幼童
無異地沉睡著。
「讓哥哥睡」戈薇正坐於鏡前梳理頭髮,她看著鏡內反像的女兒說:「他已經三天沒睡了
,今天喪失妖力特別累,我們兩個出去就好。」
「哈哈哈!因為今天的哥哥也是人類,而且比我更弱小!」新月故意湊近小朔的耳嘲笑,
接著俐落地跳下床跑到犬夜叉前面,說:「爸爸,我們去玩足球。」
「噢」犬夜叉剛套上睽違一日的火鼠袍,屈膝抱起女兒即往窗外躍出。
通往日暮神社必須先爬上一道距離不短的階梯,階梯兩端各有深紅的鳥居聳立,此時正有
一名女人一步一步踏上來,她才剛經過象徵區隔人界與神靈的鳥居,便看見一顆足球滾過
至面前。
接著看見一個穿著突兀連身裙的小女孩跑近,不雅地抬起腳卻神技般讓球逆滾至膝,足球
筆直飛上空中,此時她整個人往前一翻,雙手撐地使勁扭身,下墜的球緊接隨著飛舞的右
腳伸出瞬間射出。
足球往一名銀髮紅衣的男子飛去,直接打中他的胸膛,小女孩繼續雙手撐地原地轉一輪才
曲臂一彈,順勢向前翻半圈蹲在地上。足球改在男子寬大的紅褲間躍動,那女人突然叫出
聲:「犬 ... !犬 ... ?」她稍皺眉,無奈腦海似乎只找得到這個字。
犬夜叉一個起腳飛至她眼前,新月也跟著跑過來,看見爸爸的鼻尖朝對方動了動,吐出一
句:「是妳啊」接著點一下頭,新月也向女人彎腰行禮,對方亦曲身回禮。
「好久不見」此時,戈薇的聲音從父女倆身後傳來。
「戈薇?」女人側身一探,犬夜叉及新月也向後轉,望著化上淡妝的戈薇從容走近。
兩名學生時代的好友畢業後的首聚無想像中的熱情,雙方不疾不徐地走到彼此面前,一齊
先朝對方躬身行禮。
「戈薇,妳終於從烏拉爾高加索柏司普嚕客利奧佩托拉安那利亞國回來了。」
「咦?」
戈薇先愣了愣,接著與對方相視而笑,開口:「爺爺還有說其他的嗎?」
「她是誰?」新月忽然出聲,同時拉一下犬夜叉的火鼠衣。
「由加,戈薇在這邊的同伴。」
由加聞聲,驚訝地望向他,問:「你怎麼認識我?」
「他是犬夜叉啊,不可能忘了吧?」戈薇打趣地捧起一撮銀髮,又拍拍新月的肩說:「這
是我女兒,新月。」
「啊 ... 失禮了」由加表情忽然變得尷尬,說:「沒錯,我忘了」她賠著笑容暗想,原
來不是戈薇跟那個暴力花心混血男的兒子啊,兩人站在一起真像母子。
「繪理跟步美呢?」換戈薇問道。
由加臉一垮,說:「繪理一大早突然被老闆叫去加班,不能來了。步美好像嫁到另一個烏
拉爾高加索柏司普嚕客利奧佩托拉安那利亞國,夫家不許她跟朋友來往,很久以前就漸漸
失聯了。其實我今天也無法全程參與同學會,因為跟補習班的說明會撞期了。」
「補習班?」
「我女兒啦」由加看著新月說:「也是這麼大,從三歲開始補習,今年總算要考小學了。
我婆婆經常買給她各種邏輯跟推理習題,每天都要我檢查教她訂正,說這是母親的職責。
如果沒考上的話,不知道婆婆會怎麼數落我們母女 ... ... 啊抱歉,發個牢騷而已。」
「沒關係」戈薇只能陪著笑容。
兩人一同參拜了神社,然後戈薇對犬夜叉說一句:「小朔拜託了」便牽著新月與由加步下
神社的階梯。
犬夜叉伸個懶腰轉過身,恰巧看見草太拎著公事包一臉無神地走過來。
草太與他對望一眼,說:「我出門了。」
「你也要出去啊?」
「嗯,加班」他丟下這句話也沿著階梯走下。
還真忙啊,這邊的人,犬夜叉不禁想,戈薇以前也動不動就滿口考試考試的。
此時,他頂上的犬耳一轉,眼神立即往戈薇房間的窗口看去,只見小朔披著黑髮,一腳正
準備跨出外面。
「喂!笨蛋!」犬夜叉驚呼一聲,倏地躍至窗口下,剛好接到墜下的兒子。
「爸爸,媽媽跟新月呢?」小朔躺在父親雙手上扭動身軀想坐起來,雖然已是人類模樣,
仍下意識地對著空氣動動鼻頭。
「她們去一個叫同學會的地方,說下午就回來了。」
小朔歪一下頭,又轉過來看著犬夜叉說:「我要去森林!」
「你現在不是人類嗎?」
「在森林邊邊玩就好了嘛!我想去森林!森林!森林!森林!」小朔更加劇烈地扭動身體
,越吵越大聲。
犬夜叉眉一挑,說:「好吧」一說完,小朔立刻跳下父親的懷抱,自己穿上手裡一直拿著
的即將再度弄髒的無袖和服,犬夜叉等他綁完腰帶後,便抱起兒子往祠堂飛去。
爺爺正於祠堂內掃地,聽見碰一聲回頭,便看見犬夜叉抱著小朔蹲在門口。
「你要回去嗎?這麼快?」爺爺一臉驚愕。
「下午就回來啦,不然這小子會吵一整天」犬夜叉說完,懷抱兒子躍入井內。
井口冒出一陣光芒,爺爺目不轉睛地盯著,緩步走到井側彎腰下探,井內空無一物。無論
是那陣光芒或消失的人影,他始終覺得不可思議。
然後,食骨之井便不再連通兩個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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