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在那之後更之後的日常 04
( 一年後,時逢1560年 )
噠噠的馬蹄聲凌亂地碎步於崎嶇不平的小道上,正在田裡忙於農作的村民紛紛抬頭一探究
竟,便見幾名頭剃月代腰配長短二刀的男人揚著塵土呼嘯而過。
(月代: 傳統日本男人剃光頭頂的髮型)
雖然這幾名武士只是快馬經過亦無披甲戴胄,仍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要打仗了嗎?」
「這個又小又窮的村子也不安全啦?」
「已經70多年沒戰爭波及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仰首回憶,說:「先父年輕時參戰過。
在這個亂世中,我們已屬萬幸了。」
「剛才那是北條的人吧?」一個眼尖的年輕人看見唯一未剃髮的武士衣著上的家紋。
武士們在一處尋常可見的小木屋前停下。
木作拉門朝內傾倒,窗戶折斷了幾枝木頭,屋頂則有破洞,些許置於上頭的石塊散落在屋
內或外頭的泥地,整幢木屋明顯任由風吹雨打失修已久。
「那犬夜叉當真居住於此?」一名武士不禁自語。
眾人踏進屋內,塵埃立即紛飛飄下,其中幾人打起噴嚏,有一人腳踩之處突然斷裂,陷入
地板內的那腳瞬間被蟲子爬過。環視屋內,牆上四處均是爪痕,高處亦同,櫃子及其他用
具留有小動物啃咬的痕跡。
「似乎被何物過境攻擊,犬夜叉也許已遇害」一人判斷道。
「不,應是犬夜叉殿下之公子玩耍所留」那名唯一沒剃月代、看似較文弱者出聲:「多年
前,吾與舊識七寶殿下偶然相遇,得知戈薇大人定居武藏國,那時她已為犬夜叉殿下誕下
嫡嗣數月。七寶殿下笑稱公子總是胡亂磨爪啃咬,有朝一日住屋倒塌亦意料中。」
旁人眉梢一皺,感覺這番話中心之人不對勁,開口:「秋時,吾等為尋犬夜叉而來,汝為
何關心名喚戈薇者?」
「是 ... 」他不好意思地乾笑。
「犬夜叉一年前就不在這了」上頭忽然傳來孩童的聲音,眾人才發現屋頂洞口有一個翹著
蓬鬆尾巴的小孩子。
「啊 ... 」秋時愣一下,隨即裂嘴笑出:「七寶殿下!」
「你看起來過得很好嘛!秋時」七寶也開心地回應,打量著正值壯年的秋時。
「您貌似只成長一些」秋時亦觀察著七寶,雖然臉蛋仍舊圓嫩,但頭跟身軀的比例跟記憶
中的小狐妖相比略有變化,整體感覺確實有些許成長。
「戈薇大人可好?以及 ... 」秋時正想繼續問,卻突然被旁人插嘴:「犬夜叉大人現居
何方?」
「食骨之井那邊」七寶神情微變,說:「他跟小朔一年前放棄這個屋子,改以食骨之井周
圍當地盤。因為一年前 ... 」「請為吾等帶路!」那人再度插嘴。
七寶瞄了秋時一眼,見秋時向自己躬身行禮,回答:「好啊,跟我來吧。」
距離這幢破木屋不遠處,有一比普通人家大兩倍的房子。
珊瑚與三個約4、5歲的女孩站在門口,她瞄一眼豎立於空地上的木頭,眼神接著移至面前
手持鎖鍊鐮刀的6歲女孩。
「喝啊!」
鐮刀隨著女孩的嘶吼擲出她的手中,卻飛不到前方的木頭即墜地。
「很好!繼續加油!」珊瑚喊一聲。
她身邊其中兩個女孩也跟著拍手附和「姊姊加油!」「表姊加油!」
另一個則抬頭望著珊瑚,問:「外祖母,為什麼我現在不能玩?」
「妳們還小,再等一、兩年。」
「小朔看起來更小就可以」她說著更努力仰頭,試圖讓屋頂上雪白的小小身影進入視線。
「他是妖怪家族的孩子,天生比較不怕受傷」珊瑚亦翹首往屋頂看去,一名銀髮犬耳的幼
童站立於上,青草色的瞳眸在火紅的眼眶內靈活打轉,兩頰的紫色爪印與雙眼同樣醒目。
雖然外貌看似僅一歲多,背後卻綁著一把高及頭頂的鐮刀,腰際則繫著捆起來仍下垂過膝
的鎖鍊,鎖鍊的重量將他唯一身穿的無袖和服扯破一個洞,令早被他玩得髒汙的和服外觀
更加不堪。
此時,小朔耳朵一豎,雙目直勾正練習鎖鍊鐮刀的女孩,稚嫩的小手拔起鐮刀即朝她筆直
甩出,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利刃已深深陷入女孩腳邊。
他曲臂拉動鎖鍊,鐮刀跟著硬扯出土壤,刀尖貫穿一條蛇的頭部將其帶出草叢。女孩這才
嚇得後退一步,珊瑚冒出冷汗,身邊的三個女孩傻傻地看著。
鐮刀連同蛇一齊在空中畫過一條弧線回到小朔高舉的另一手,他露出燦爛的笑容,開心大
叫:「烤蛇肉!」
「好啊!!!」三個女孩立即附和,空地上的女孩也丟下鎖鍊鐮刀歡呼。
「有人提到食物嗎?!」屋內傳出重物落地聲,緊接從門口竄出一名12歲少女。
「我們算剛好趕上嗎?」珊瑚聞聲撇頭,才注意到彌勒笑嘻嘻地自屋側現身,他身旁同樣
法師穿著的10歲男孩掃視所有人一眼,說:「我們回來了。」
「歡迎回家!外祖父、舅舅」
空地上的女孩先出口,另三個女孩也跟著說:「歡迎回家!」
珊瑚此時不經意地看向屋內,飛來骨橫著立在地上,細看才發現中央卡進破損的地板內,
趕緊拍一下剛從屋內出來的少女說:「妳剛才重摔飛來骨嗎?」
「可能吧,我沒注意到」少女嘻皮笑臉地雙手插腰,說:「這也代表我磨得很利啊!」
「啥?」珊瑚拉長音,搓幾下少女的頭。
「姊姊就是笨手笨腳!」法師裝的男孩笑著跑到兩人身旁,少女立刻回嘴:「你還不是只
會拖累父親。」
「這次不一樣」男孩一副身懷功勳偉業地答道:「我射了一張符咒,滅了妖怪!」
「沒錯」彌勒笑著說:「妖怪倒下後,我們一一淨化碎裂的身軀,他滅了最後一段殘肢」
輪到少女揚著嘴角斜視說不出話的男孩一眼,珊瑚淺淺地笑一下。
現在這個場面,就像縮小版的驅魔師村落。
村內有人磨亮武器,有孩子練習驅魔技藝,村外則有家人除妖歸來。
不過,她家會變成練習場地,最初是因為頭胎雙胞女兒中的妹妹想教孩子練習鎖鏈鐮刀時
被丈夫的母親譴責,婆婆認為女孩子讓她們幫忙家務即可。次女便想到娘家門前這塊孩提
時代與手足遊戲的空地,婆婆礙於珊瑚與彌勒往日驅妖護村的功勞,不好登門訓斥,於是
雙胞胎姊妹各讓兩名最大的孩子前來接觸驅魔術,就這樣,四個外孫女經常出現在珊瑚家
,有時帶著更小的妹妹及鄰居家的小孩前來。珊瑚尚未搬出家中的兩名最小的孩子已10初
頭,也會幫忙照應這群孩子,小女兒對飛來骨越來越得心應手,笑嚷也要訓練自己的徒弟
,小兒子則在每次委託來臨時跟彌勒一起出門工作,準備日後繼承衣缽,不過目前仍處於
一見妖怪逃跑第一的階段。
約一年前,小朔與天生兩抹白影如往日咻地飛掠過珊瑚家,看見孩子們正在遊戲,躍回地
面想加入時,珊瑚隨口問一句:「新月呢?這幾天你們都沒一起來。」
「她跟媽媽在井的另一邊」小朔一臉天真地回答:「爸爸說我們只要慢慢等就好。」
珊瑚當時以為只是食骨之井再度毫無預警連通,戈薇回家鄉探望幾天而已。
失去守護巫女的消息一下子傳遍全村,昔日桔梗逝世時有楓婆婆接續這個責任,這次連村
民們視為下一代繼承巫女的新月也一併消失。
人們相信這是個凶兆,能與神靈溝通的巫女失蹤,意味神靈打算拋棄這個村子。
最初村民圍著食骨之井祈求戈薇與新月再度出現,後來也有人拿出家裡僅剩的米糧祭拜桔
梗,請求庇護村莊,更多人不斷祈禱躺在被褥中的楓婆婆早日康復重操舊職,還有人開始
細數大家犯過什麼錯讓神靈降下如此懲罰。不少人跑到珊瑚家請教彌勒今後如何是好,即
使是擅長胡說八道的彌勒也不勝其擾,某日就在眾目睽睽下演齣一場在辦什麼儀式的戲再
送符咒給在場的村民安撫大眾。
時間回到現在。
一隻雙頭龍獸慵懶地休憩於一幢鄰近森林、稍嫌破舊的小木屋前,本來牠們習慣睡在另一
幢位於鳥居旁的木屋前。那鳥居守著一條陡直的階梯,階梯彼端有另一門聳立的鳥居,通
過後便是上上代守護巫女 ── 桔梗的墓。
階梯低處旁的木屋即是楓婆婆的家,本來這隻雙頭龍獸的主人也與楓婆婆同住於此。但約
一年前村民們決議不再讓牠們的主人照顧臥病在床的楓婆婆,牠們的主人也遷移至現今座
落於村莊邊緣的小木屋。
「天生」屋內傳來鈴的聲音:「來穿穿看。」
「我不要那件」換成小女孩天籟般的童音傳出。
「大小姐,此乃殺生丸大人三日前躊躇猶豫如此這般之久最終全數買下之其一 ... 」
邪見尚未說完便被低沉的男子聲和氣地打斷:「無妨,喜愛之物自行選擇。」
「殺生丸大人所言極是」邪見的語氣隨即趨於和緩:「大小姐,您看此方數件和服 ... 」
「我不想要父親送的,我跟朔一樣穿破舊的就好了。」
屋內頓時安靜,阿哞只聽見厚重布料攤在地上的聲音。
「無妨,喜愛之物自行選擇」男子的語調變得平板無起伏。
阿哞此時察覺有人飛速靠近,啊抬頭仰天,哞則趴在地上甩一下耳朵。
「更衣完畢便外出遊戲吧,朔將來訪」屋內男子話語方落,阿哞便看見一名身上綁著過大
鎖鐮鐮刀的小白影從天而降,四肢著地於牠們面前。
「邪見!」小朔一站起就大叫:「跟我來!」
「請恕小的失陪」屋內再度傳出邪見的聲音,接著一名渾身青綠的矮小妖怪掀開門簾露臉
,一見小男孩即碎唸:「告知無數次你小子無命令我邪見之資格從未聽進 ......何事?」
「烤蛇肉!」小朔語畢即轉身躍回空中,邪見則忽然被人從後頭拐住腹部一同飄入天空,
他回頭,只見一名目似一歲初、披著銀髮額印月牙的小女孩抱著自己。
( 珊瑚的家 )
「去吧!人頭杖!」
邪見大喝一聲,杖上老翁睜眼開口,火焰如爆炸般閃燃而逝,置於杖前的蛇肉瞬間熟透。
珊瑚的外孫女們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幾秒後才因剛剛剎那即逝的景象吵鬧起來──
「好厲害!就像妖術!」
「笨蛋!這就是妖術啊!」
「找邪見來真是對了,不然我們自己要烤好久。」
這些丫頭 ... ... 邪見不悅地望著她們,心想:若大小姐稍長,絕不會默許讓殺生丸大
人贈賜之人頭杖為此番雞毛蒜皮之事。
「邪見。」
「是!」聽聞自家公主叫喚,邪見順著音源看去,便見天生左右兩手各拎著一隻肥大的
老鼠,說:「老鼠也麻煩了。」
「是!」
天生與小朔又陸續抓了一些老鼠或蜥蜴,眾人就在珊瑚家前的空地不知不覺開起小派對。
天生以犬齒撕起一塊肉,正細細咀嚼時,小朔忽然一頭靠過來將她手中剩餘的肉咬去,邪
見立即單手舉起人頭杖往他的小腦袋敲下去,斥責不知禮數,但小朔完全不理睬自顧著狼
吞虎嚥,天生事不關己似地瞄了他們一眼,伸手輕取邪見另一手所持肉串。
珊瑚正巧看到這一幕,不禁揚起笑容,這時她最大的外孫女冒出一句話停止小朔與邪見間
的紛爭「天生,妳今天怎麼只穿睡袍?」
「對啊」另一個外孫女附和:「平常都穿非常非常漂亮的和服。」
「哼!」邪見冷笑一聲,得意地回道:「大小姐今日初嘗異國風味 ... 」「哪一國的人
會只穿睡衣?」另一女孩隨口一問便讓邪見頓時語塞。
「見 ... 見識淺薄的丫頭!我邪見當年追隨殺生丸大人遊歷天下,途經 ... 」
「好香喔~」此時,在珊瑚家附近玩耍的幾個孩子噠噠奔近,問:「你們在烤什麼?」
「一些野味」彌勒拿起一枝肉串,說:「想嚐嚐看嗎?」
「才不要!」為首的孩子突然伸手直指天生及小朔,回應:「你們跟帶來厄運的妖怪在一
起,一定會遭殃的!」
「嘿!天生!」其中一個女孩嘻笑地說:「妳今天終於知道妳配不上那些和服了嗎?!」
「無禮之徒!」邪見將人頭杖指向她,回應:「妳這丫頭為何接連數日針對大小姐穿著發
表高見?」
「什麼大小姐?!」女孩嘲弄道:「自以為哪國公主殿下嗎?只有你這個路邊的雜碎小妖
怪捧她上天!」
「好了好了,冷靜」彌勒趕緊出聲,對孩子們說:「你們如果不想吃的話,就回去原本的
地方繼續遊戲吧。」
「是,法師大人」孩子們對彌勒倒是挺敬重的,其中最小的孩子一直盯著彌勒手中的肉串
,忍不住伸手搶去。
「法師大人最好跟犬夜叉一族斷絕關係」最大的孩子又開口:「我祖父說的。」
「我祖母也說」另一個孩子插嘴道:「我們的守護巫女不正派,跟妖怪混在一起,所以神
靈不讓她守護村子到最後,神靈也棄我們而去。」
「父親也跟我講」又一個孩子急忙插話:「那個半妖從前殺害桔梗大人,現在又玷辱巫女
大人,朔就是那個孽種。天生也是半妖一族,楓大人原本被她們母女挾持,幸好大家救出
來了,但楓大人至今仍性命垂危。」
「亂說!楓婆婆全身病痛是因為年事已高」珊瑚的小兒子擋在天生與小朔前反駁。
「是因為曾經跟半妖住在一起被邪氣所害!」最大的孩子回嘴完扭頭跑走,其他小孩見狀
跟上,其中一個不忘回頭對珊瑚么子大喊:「不信邪就等著天譴吧!」語畢即向手持肉串
的小孩說:「分我一塊」其他孩子也吵鬧起來「我也一塊!」「我也是」「給我給我!」
珊瑚雙手各拿一枝烤肉走到天生與小朔背後,兩名幼兒仍盯著孩子們離去的方向,小朔喉
間傳來一陣不悅的低鳴,她將肉串遞至兩顆小腦袋中間,說:「繼續吃吧。」
兩個小孩立即露出笑容,小朔直接張嘴取走整根肉串,天生回頭說聲「謝謝」雙手接下,
她才咬一小口,小朔又張嘴靠近搶走剩下的一半,邪見再度揮著人頭杖襲向他的腦勺。
珊瑚在後面看著他們,抬頭與彌勒對望一眼,在心中嘆口氣。
剛才那群孩子們說的,是不知何時於村中蔓延的謠言,無法考證由誰傳出,但村民們這一
年間如此相信著。一開始可能只是某個老人家信口猜測戈薇母女被封在井另一側的原因,
加上犬夜叉殺害桔梗的形象深植一些年長者的腦海,年輕人也多少從家中長輩聽聞這段故
事,於是當這段猜疑被隨口吐出時,便迅速口耳相傳散播開來。
村裡只剩屈指可數的幾戶人家仍對犬夜叉一族保持友善,尤其是珊瑚家。她十名兒女都熟
悉父母少年時期與犬夜叉一家跟一個叫奈落的妖怪戰鬥的故事,進入青春期時尤其愛聽充
滿八卦的犬夜叉與戈薇與桔梗再加鋼牙的多角關係,幾名較長的孫輩也清楚犬夜叉與桔梗
反目的起因。她的外孫女們有時會和村中孩童因不同版本故事爭吵,已嫁娶的孩子與丈夫
或妻子及其家人聊起這件事意見不和時,雙方各自堅持自幼聽聞的版本,對方家族大部份
對珊瑚家的說法半信半疑或認為那是犬夜叉自己編的藉口。
孩童們漸漸不與兩名妖犬幼兒遊戲,小朔與天生越來越常出現在珊瑚家。
這一年間,珊瑚最大的外孫女開始實習鎖鍊鐮刀,珊瑚也讓他們一起拿刀耍玩,兩名生來
動作靈巧力量出眾的幼兒特別得心應手,第一次擲出鐮刀便能砍中距離30公尺遠的木頭,
可惜天生很快便沒興趣,剩小朔繼續摸索操縱鎖鍊的技巧,他半年不到已練就方才捕蛇的
好身手,令曾身為琥珀得意門生的珊瑚次女驚歎連連。
一頭三眼牛騰雲駕霧飛進村莊,犬夜叉肩扛包袱乘坐於上,當他朝下看見一口看似尋常的
木井時,不禁起了疑惑,因為有一群武士面向木井跪坐一側,附近的樹繫著馬匹,另外七
寶就坐在井的上頭。
「謝啦!」犬夜叉拍一下三眼牛往下躍去,牛則反頭飛離村莊。
「噢,犬夜叉!」七寶在井上跳起揮手,那群武士紛紛抬頭仰望,紅影一落地,他們立刻
俯首行禮,讓人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臉。
「你們是誰?想要幹嘛?」犬夜叉說著把肩上重物扔至井邊。
「在下北條家家臣,北條秋時」跪於最前方的秋時先出聲,接著抬頭笑道:「別來無恙,
犬夜叉殿下。」
「噢,是你啊,怎麼帶一堆人?」犬夜叉一屁股擠開七寶,坐在井上翹起腳,七寶立即跳
起打了他一下後腦勺。
「對了」秋時忽然想起什麼似,從袖內取出一包梅乾,說:「此物有益於身,二位之前亦
嚐過。」
「噢,那時你拿了一把妖刀要驅除邪氣」犬夜叉拎起一條梅乾說:「那這次有什麼事?」
「今越後上杉軍來犯,我北條與之於武藏河越城對峙,但上杉僱傭專用劇毒之巨妖,我方
妖怪與人馬死傷慘重,說來慚愧,吾等前來乃為請求救助。」
「簡單來說也是驅魔對吧?」七寶抓起一把梅乾,轉頭對犬夜叉說:「秋時是我的家臣,
我會幫忙的。」
「完全不一樣」犬夜叉瞥了七寶一眼:「這是人類自己搞出的紛爭,那些雜碎妖怪才會接
受僱傭,安份過你的日子就好。」
聞聲,秋時趕緊向前傾身致禮,開口:「犬夜叉殿下,此非一般僱傭。在下曾親眼見識您
一刀斬百妖之力,若借助我軍立下戰功,屆時必可分封一城,此與其他妖怪最大不同之處
」秋時嚥下口水,繼續說:「犬夜叉殿下,昔日令尊為西國統領,西部諸域妖怪無不臣服
。您亦可藉此機,作為恢復令尊舊勢之第一步。」
「我老爹怎樣都跟我無關」犬夜叉皺起眉頭。
秋時聽了,起身往旁一站,後排的武士將一盒子向前推至犬夜叉面前,秋時又蹲坐回原地
,他慎重地拿開盒蓋,一陣粉紅的光芒隨即在陽光下點點閃耀。
盒內是一顆紅粉珠子,犬夜叉雙目直盯,脫口而出:「四魂之玉?」
秋時嘴角一揚,繼續說:「實不相瞞,我北條家已掌握製造四魂之玉技術。相模小田原城
內,眷養數千死魂蟲,並有妖怪可將死魂匯聚凝結成玉,已讓許多戰場上的妖怪增強妖力
。犬夜叉殿下,您有何願望?」
希望食骨之井再通到戈薇那邊,犬夜叉內心怦怦跳著,開口:「沒有。我現在跟兒子一起
在井邊生活,這就夠了。」
秋時再度傾身致禮,此次雙目卻攫住前方視線內的紅影:「恕在下冒昧,您方才說道『跟
兒子』,敢問尊夫人何在?」
犬夜叉一時語塞,秋時全看進眼底,然後才聽到他回答:「 ... 她在家。」
「那破廢之屋?」秋時瞥了七寶一眼,繼續問:「犬夜叉殿下,您是否經歷何事?您
... 當真無任何願望?」
「沒有」犬夜叉這次立刻回應。
秋時望著犬夜叉堅定的表情,掩起失望,俯首道:「請恕在下妄自猜測。今日有幸會面打
擾,望日後有緣再度相逢。吾等就此告辭」語畢,他收起面前的珠子,與後面的武士一齊
站起。
「啊,對了」秋時低頭看著七寶,說:「七寶殿下,在下已仕奉北條家數年,早不再陪您
玩主從遊戲,請見諒。」
「咦?」七寶愣了愣。
眾人乘上馬匹離去,甫出森林奔進村莊,一名武士即開口:「這下如何是好?吾等承諾主
公請回強大妖怪。秋時,犬夜叉可有親族?」
「戈薇大人似乎有難 ... 」秋時低頭呢喃著。
「聽見是否?秋時!」
「啊?」他稍抬頭。
「心不在焉當心墜馬 ... 犬夜叉可有親族?」
秋時這才回神,答道:「犬夜叉殿下有一兄長,殺生丸殿下」旁人喜形於色,問:「那殺
生丸現於何處?」
「吾亦不知。」
一群人放慢速度,此時正巧經過一戶比普通人家大兩倍的人家,這家人正開心吃著烤野味
,最吸睛的是兩名擁有雪白長髮的幼兒,女孩額有月牙,五官跟人類無異,男孩頂長犬耳
,雙目火紅頰帶爪印。另外,從武士們看見這家人時,兩個小孩就一直盯著眾人來向看,
與其他人慢一步發現他們經過不同,一副早就察覺有人靠近的樣子。
他們繼續前進,直到遠離這戶人家數十公尺時,秋時才接著說:「況且傳聞殺生丸殿下同
昔日犬大將,心性甚高、傲視天下,乃天生霸主,並非臣服他人之名妖。」
「且慢,吾有疑問」旁人插口道:「方才那二白髮小兒,莫非正是犬夜叉子女?」
「也許」秋時撇頭問:「那又如何?太郎丸。」
被喚太郎丸的武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吾有一計。」
「秋時一直當作陪我玩遊戲嗎?!」七寶不高興地在井上用力坐下,氣惱地說:「雖然一
開始是他偷看戈薇和珊瑚洗澡被我威脅的,但我可是真心誠意收他當家臣耶!」
「他看過戈薇洗澡啊 ... 」犬夜叉喃喃復述七寶的話,但沒生氣的意思,只是扭頭望進
井底。
「人都會變的」冥加彈出犬夜叉髮間,落在七寶肩上說:「尤其人類現在處在爾虞我詐的
亂世,或許他年少時也是真心把你當主人的。話說回來」冥加轉身仰望犬夜叉「真可惜啊
犬夜叉少爺,我這老頭可是非常期待看見您與主公同樣成為一國之君呢!」
「還有」七寶附和道:「為什麼不拿那個玉?你不是到處拜訪高僧請教開通食骨之井的辦
法嗎?如果怕向四魂之玉許下不對的願望,那就先祈求讓戈薇和新月回來,再許願叫玉消
失嘛!」
「那些真的是四魂之玉嗎?」冥加雙手抱胸,語氣充滿狐疑:「四魂之玉同時融合翠子大
人純淨之靈與眾妖邪惡的魂,是亦正亦邪的玉,端看持有人的心術。但據秋時所說,他們
似乎只是融合一堆靈魂而已,畢竟一般人不知道四魂之玉的由來吧。」
「假的?!」七寶一臉恍然大悟。
「不管是真是假...」冥加看著犬夜叉,說:「您是不是不想讓朔少爺淌入亂世的渾水?」
「啊 ── 」犬夜叉如嘆氣般拉長低沉的音,撇頭對七寶說:「人們追逐的權啊利的,到
手後總有一天也會像我們以前爭奪的四魂之玉消失的。我老媽家族的事,還是戈薇告訴我
的。」
「夫人的事?戈薇大人怎麼知道?」冥加滿臉詫異。
「那是新月還小的時候 ... ... 」
( 五年前 )
「咦?冷泉?」
戈薇語調微揚,新月本來正好奇地望著眼前被山巒圍繞的湖泊,不禁抬頭看向牽著自己右
手的母親,雖然她只看得到母親的下顎。
「怎麼啦?」
新月轉頭,改看向握著自己左手的父親的下顎。
此時她感覺身旁兩人腳步越來越快,趕緊用力跨大步伐,才走幾步卻踢到一顆石子向前傾
,緊接兩手同時被不等的力量往上提。
「抱歉,爸爸媽媽走太快了?」戈薇稍蹲低,新月這才看到母親完整的臉龐,她又撇頭,
看著一直跑在前方的雪白幼犬奔至一棵枝幹粗壯的大樹下,小狗嗅了嗅樹下一塊直立入土
的石頭,抬起後腳。母親忽然神色大變,父親則飛躍而去一把拎起小狗。
「小朔,這是奶奶的墓喔」戈薇牽著新月走近,新月看到石塊上刻有四個平假名。父親把
一束花放在石頭前,母親則跪坐在地,雙手合十。
新月看不懂父母在做什麼,開心地朝一旁對大樹小解完正踢起泥土的小狗撲過去,小狗早
一步跳開,讓她撲得滿臉塵土。她爬起來追逐小狗,小狗時而滾過她跨下時而落於她肩頭
又輕彈起,新月連他一根毛都碰不到,反而自己幾次重心不穩摔在地上,但她一直樂此不
疲地立刻爬起繼續捕捉小狗。
「犬夜叉,你有聽過「藤原氏」嗎?在平安時代 ... 算起來五百年前,是左右皇室朝政
的貴族,實掌政權長達170多年的龐大家族。歷經鎌倉時代已有不少支流分家,「冷泉」
一系由藤原為相以平安京的冷泉小路為家名開始,是個以歌道、蹴鞠著名的家族,而且藤
原為相的母親有一名作《十六夜日記》,媽媽的名字便是取自於此。不過現在最有名的還
是攝關五家,分別為近衛、九條、鷹司、二條、一條,這五家從平安時代至今後三百多年
都會在朝廷輪任攝政、關白之職,那是朝廷最高的官職喔,只是 ... ... 政權早分散在
各地武士手中,他們僅僅有名無實而已。」
新月跟小狗一起轉頭,望一眼坐在樹下聊起天的父母,又一齊回頭繼續玩耍。
「這樣啊,那老媽的家族怎麼衰落的?」
「應該說 ... 怎麼掌權就怎麼失去政權。最初藤原氏將自家公主嫁給天皇取得外戚地位
,此後每位天皇皆為藤原家的女婿或外甥,平安中期的藤原道長甚至有句意氣風發的名言
『此世即吾世,如月滿無缺』。但最後也因公主們沒有產下男嗣,藤原家失去外戚地位後
跟著大權旁落。」
「沒想到戈薇大人對我國歷史這麼清楚 ... 」冥加聽完一臉訝異,犬夜叉此時鼻頭一動
,盯著遠方一個迅速接近的小白點。
小朔在樹林間飛躍,有時盪著枝葉將自己甩上另一棵樹幹,有時翻滾至地上以四肢奔跑,
最後從一棵樹頂射出,劃過一條拋物線蹲落井上,那棵樹被他扯斷不少葉子,他頭上也因
此插了一片綠葉。
「爸爸給你!」小朔站起身,將一枝啃到剩最後一口的肉串遞給犬夜叉。
「你都快吃完了 ... 」犬夜叉碎念完即張嘴咬去那口唯一的肉,邊咀嚼邊看著小朔縱身
跳入井內,又對著井口說:「我今天早上就試過啦。」
小朔躍出井口,看到父親拎起地上的包袱,抽出一把鐮刀,包裹的粗布順著牽連鐮刀的鎖
鍊滑下,飄落至鎖鍊另一端的重錘旁。
「喏,你很喜歡玩這種刀吧」犬夜叉將鎖鍊鐮刀交予小朔,開口:「我剛才從刀刀齋那拿
回來的,你背後人類用的還給珊瑚吧。」
小朔嗅一嗅手中比自己後背所繫更大更沉的鐮刀,火紅的雙目隨即睜大,說:「有我的味
道?!」
「朔少爺,這就是您之前被拔的那顆牙」冥加跳到小朔頰上,語畢叮入他的臉蛋。
「跟鐵碎牙一樣耶」七寶跳到小朔頭上細瞧,雖然眼前的鎖鍊鐮刀外觀並無特別之處。
「刀刀齋說可以當成另一把鐵碎牙,但直接給你這種刀太可怕,所以傾向引出你的巫女靈
力,叫作「鐵碎牙二代之妖力靈力兼用變形鎖鍊鐮刀」。」
「犬夜叉,你剛才在說這把刀的名字嗎?」七寶抬頭望著犬夜叉。
「是啊。」
「那我們來討論這把刀的新名字吧」冥加剛說完,就被小朔一巴掌拍扁。
「那就是天生她家。」
一群孩子戰戰兢兢地靠近位處村莊邊緣的破舊木屋,擠在附近一棵樹後露臉瞧著,其中幾
人手拿石塊或木棍。
「半妖還想裝模作樣裝人類,住在荒郊野外就好啦!」
「兄長」一名小孩拉拉旁邊男孩的衣袖,問:「天生跟朔以前不是我們的朋友嗎?」
「別管啦,你們看」他指指睡臥在門口的阿哞,對其他人說:「要賭嗎?誰最大膽敢惹牠
生氣。」
屋內,殺生丸平靜地聆聽戶外孩童吵雜的聲響,面無表情地飲盡杯中之物。
「鈴。」
「是?」鈴應一聲,同時斟滿殺生丸手中的茶杯。
「若不得不離開此地,欲往何處?」
「夫君很擔心我們嗎?」
「去死!」戶外突然喧起孩童叫囂聲,鈴嚇一跳,緊接牆面傳來一陣被石塊丟砸的聲音,
兩三顆石頭從門口的竹簾下滾進。
臥在門口的阿哞被扔中幾塊,一頭仍趴在地上瞇著眼,另一頭則仰天短鳴一聲「呣──」
「哇!」「快跑!」「等我啊!」
殺生丸聽見孩童們不改吵雜地作鳥獸散。
鈴習慣似淺笑著說:「但這是我們唯一找到能接受天生的村子。只要犬夜叉大人找到開通
食骨之井的方法,迎回戈薇大人和新月,大家便能解開誤會。」
殺生丸凝視著茶面的漣漪,開口:「是各國大局即將變動。」
「咦?」鈴心起疑惑,一旁的邪見亦豎耳傾聽。
殺生丸飲去半杯茶,又答:「此武藏國所屬的北條家,與鄰近的武田家、今川家二方勢力
結盟,三者互不侵犯各自擴張。但今年五月,今川的領主於尾張國桶狹間遇襲戰亡,尾張
國織田家僅以兩千兵力大敗今川四萬五千大軍。如今結盟瀕臨失效,向來默默無聞的織田
小國不能小覷,北條家自身亦與北方的上杉家長年戰亂,一定會有大事發生。」
邪見聽得目瞪口呆,雖然知道殺生丸自從20多年前讓尚年幼的鈴留在人類村子起便開始關
心人類間的事,但還是頭一次聽見他分析國際情勢。
「您擔心村子有一天被戰火波及嗎?」鈴輕聲問,殺生丸微點頭。
「不管走到哪裡都一樣吧」鈴放下茶壺,說:「我們平民百姓日復一日生活,祈求沒有突
如其來的強盜及奪命的天災,上位者則不間斷爭來戰去。」
「妳是否願意再度與我過上居無定所的日子?」殺生丸接口道。
鈴會心一笑,答:「應該說,我願意與您再度走訪世界。」
「再問妳一問。」
「是?」
「天生喜愛何種花紋之衣物?她似乎長大了,摸不清她的心思」語畢,殺生丸神色自若地
飲著茶。
鈴與邪見對望一眼,暗想:他心裡真的超在意 ... ...
傍晚,又是一個被夕陽灑上遍地橘紅的時刻。
犬夜叉與小朔面對面彼此,同樣以犬類坐姿蹲在食骨之井旁。
「聽說有一個德高望重的和尚正在鄰國,你想跟我去找他嗎?」
「不要,我要在這裡等媽媽跟新月。」
天生坐在井上嚼著剛摘的果子,安靜地繼續旁聽這段對話。
「噢,那我會盡快回來的,這裡交給你囉」犬夜叉認真地看著兒子。
「好!」小朔充滿朝氣地回答。
「去森林玩時小心,別誤入別人巢穴。」
「好!」
「看到不知道的果實不要吃。」
「好!」
「如果衣服玩破了,去鈴或珊瑚那邊請人家縫。」
「好!」
「還有」犬夜叉從領口拿出一本書,說:「這是從彌勒那借來的,記得練習寫裡面的字,
不懂就去找彌勒。」
小朔鎖起眉,不肯接下那本書,犬夜叉擺在地上站起身,又脫下火鼠裘隨手往他一扔,全
身被蓋住的小朔立刻掙扎地拉下紅袍。
「叔父大人,路上小心」天生揮揮小手。
「嗯」犬夜叉轉身嗅著空氣,小朔也蹲著轉身,卻是對書本踢幾下泥土。
秋時他們還在附近徘徊,是不放棄跟我交易的事嗎?犬夜叉順著氣味盯向樹林某個方位,
冥加從他的髮絲間跳至肩上說:「犬夜叉少爺,絕不可劈頭就問「聽過用時代樹造的井嗎
?」要禮貌地先自我介紹說明來意 ... 」
「知道了知道了」犬夜叉不耐煩地打斷冥加,撇頭對小朔說:「我走啦!」即往前飛奔。
「您真的瞭解嗎? ... 」小朔跟天生最後聽見冥加音量越來越弱的這句話,犬夜叉身影
亦愈來愈小,轉瞬間僅剩一顆半白半紅的小點。
「朔,你的鎖鍊鐮刀味道怎麼不一樣?」天生將果子塞進嘴裡,鼓著一頰。
「這是爸爸今天給我的」小朔拔起背後的鐮刀,遞向天生說:「七寶說它是比較小的鐵碎
牙,叫「小碎牙」。」
「好棒喔!」
藏身林間的武士們看著兩名幼兒輪流揮擲理應不宜讓他們碰觸的鎖鏈鐮刀,一人忍不住出
聲:「那犬夜叉忽然注視此方,甚是驚嚇。」
「秋時,就是此刻」另一人瞥向正皺著眉的秋時。
他咬咬牙,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低語:「戈薇大人、犬夜叉殿下,對不住」即起身走
出,嘴裡大喊:「小子們!」
其實不用他出聲,小朔跟天生早在他一有動作就一直看著他出現的方向。
「二位莫非正是犬夜叉殿下之子女?」秋時陪著笑臉。
「對!」小朔點頭,天生搖頭說:「我父親是殺生丸。」
秋時在心裡偷偷小驚,他打量一下天生,保持笑容說:「在下乃二位令尊舊識,今日特來
拜訪」接著他取出袖內的梅乾「此物有益於身,請嚐嚐。」
天生開心地拿起一條,小朔更直接抓一把,又聽見秋時說:「汝等可曾聽聞四魂之玉?」
「沒有」小朔回答,天生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可實現任何願望之寶玉」秋時又從袖內取出一盒,亮出裡頭的粉紅珠子,問道:「汝等
是否有何心願?」
「把媽媽跟新月帶回來」小朔毫不猶豫地回答,天生則歪頭想著。
「咦?」秋時愣一下才開口:「何人?」
「母親(haha u e)跟妹妹」小朔一時忘了只有自家用「媽媽(mama)」這個稱呼,他指著食
骨之井說:「她們在井的另一邊。」
聞聲,秋時趕緊低頭探進空無一物的井內,戈薇大人困於彼方?
但他隨即想起自己的任務,再度堆起笑容說:「若隨在下走一趟,此四魂之玉便歸汝所有
,汝即能與令堂令妹團聚。」
小朔燦爛地笑了,點頭說:「好!」
輕而亦舉更甚想像,秋時內心更加不安,此孺子何等信任吾口之言 ... ...
但他面不改色地拿出兩條項鍊,上頭各繫著一塊結晶。
此物原應贈予預期納入我軍之犬夜叉殿下,他看著結晶想,然後幫兩名小孩戴上,一邊說
:「此乃不妖壁結晶,知否?用於隱匿妖氣守護汝等平安。為免遺失特請高僧上咒,以汝
輩之力無法取下。」
兩個小孩忽然嗅不到彼此的味道,天生新奇地玩賞自己胸前的結晶,小朔則湊近天生努力
嗅著,秋時此刻將一封信丟在井邊。
「事不宜遲,請隨在下前往」秋時繞到他們後頭,一手撫著一顆小腦袋。
天生輕點頭,小朔卻突然大喊:「等一下!」
只見他撿起地上的火鼠裘蓋上井口,將兩邊寬大的袖綁在木井一角。
「火鼠裘,媽媽跟新月拜託你了。」
( 鈴的家 )
鈴跟邪見稀罕地看到殺生丸用力皺起眉,鈴不禁問道:「夫君,怎麼了?」
「天生的味道不見了」殺生丸咻一聲站起身,又開口:「朔也是。」
「什麼?大小姐 ... 」邪見一臉詫異地跟著站起,看到殺生丸步出門口,趕緊跟上前喊
道:「小的也跟您去!」
鈴看著殺生丸自門口飛往天空,也奔了出去,阿哞亦察覺有什麼不對勁,早一步站在她面
前讓她乘上。
「我們也去找天生跟小朔。」
「呣 ── 」兩顆頭同時鳴一聲,離地飛起。
武士們騎著馬匹再度走出森林踏入村莊,但這次他們的速度慢了許多。因為秋時所乘之馬
後頭多了一輛拖車,拖車上有一個高度約成人一半身高的大型木製箱,幾條繩子橫豎將木
箱如行李般綁在拖車上。
其他武士跑在秋時四周,將他圍在中央。
「是母親跟阿哞」箱內突然發出小女孩的聲音。
武士們心頭一震,一人趕緊靠近箱子道:「莫出聲!」其他人則張頭望著,除了遠處正專
心耕鋤的農民,什麼人都沒看到。
「我想跟母親道別。」
「無此必要,僅僅速去速回」另一人急忙說:「莫再出聲,便讓汝等品嚐上等美食。」
「好耶!」箱內反而更吵鬧了。
「莫再出聲!」
箱內平靜下來,正當眾人鬆一口氣時,前方突然奔來一頭雙頭龍獸,細看牠們並未接觸地
面。坐在上頭的女子拉一下韁繩,雙頭龍獸減緩速度,停在眾人面前。
「武士大人們,有沒有看到白頭髮的小孩?有兩個,看起來都是一歲多」鈴顧不得平民對
武士應有的禮節,焦急問道。
「並無」一人隨即答,旁人挑一下眉接話:「小兒走失?真可謂有失親職。」
「啊 ... 謝謝」鈴點頭致禮,瞥了拖車上的箱子一眼。
「祝汝之子平安歸來」一名面容較和善的武士說。
鈴點點頭,拽一下韁繩,阿哞再度飛起離去。
殺生丸飛至食骨之井處落下,因為平常兩個小孩很愛在森林玩耍,一草一木均隱約殘留天
生與小朔的氣味,頓時不知從何找起,他眉頭鎖得更緊了。
邪見從井邊拾起書本及秋時的信封,翻了一下書說:「犬夜叉那傢伙真的一個人教起朔寫
字了 ... ... 啊殺生丸大人,等等」他丟下書及信封,追向正往樹林走去的殺生丸。
「先在森林分頭找吧」殺生丸語氣毫無起伏。
「是!」
武士們拖著木箱悄悄離開村子,隔日午後抵達同於武藏境內、主君所在的河越城。
但城外周圍都是上杉兵及他們的妖怪,眾人只得在遠方的樹林間按捺不動。
「假扮農民混入城池何如?」一人提議道。
「且慢,若犬夜叉追來,必定認為二孺在城內,等他來大鬧上杉軍即可。」
正當一群人商討熱切時,忽聞一陣尖銳刺耳的鳥鳴聲,這才發現有一隻妖鳥盤旋上空。
武士們驚嚇之餘趕緊紛紛拔出長刀,不過妖鳥只是繼續盤旋,眾人緊接聽到前方響起一片
吵雜,數條長蟲妖怪首先飛來。
「上杉之妖啊!」秋時大叫出聲的同時,一人已被突襲的蟲妖咬住頭顱,那人頸部以下墜
下馬,當場屍首異處。
群馬嚇得載著武士們扭頭奔逃,秋時的馬拉著拖車因而落後,其他人紛紛跳下馬匹,一人
差點被馬蹄踢到,他們滾地爬起,持刀朝秋時及追趕的蟲妖奔去。
「保護二孺!那為我軍援救之希望!」一人大叫,眾人隨即陷入與妖怪的混戰,有人一刀
刺破蟲妖喉間,有人被扯下一條胳膊血流不止。
其中太郎丸與秋時擦身之際跳上拖車,一一砍斷箱上的繩子邊說:「汝等改乘秋時之馬!
... 秋時!拋棄後車!」秋時聞聲舉刀,準備一鼓作氣斬斷架在馬匹上的木條,此時後
方忽然傳來宏亮的童音 ── 「對不起!!!」
妖怪及武士們頓時停住戰鬥,全部看向從木箱內冒出的兩張小臉蛋。
小朔將半開的盒蓋揮落在地,與天生一齊躍出木箱降落地面,秋時趕緊拉扯韁繩,但馬隻
不聽話地繼續往前逃跑,太郎丸急忙跳下。
「我們不知道這裡是你們的家!不是故意闖入的!」小朔兩手放在嘴邊增強音量,天生則
俯身致禮,再度說:「對不起!」
「我們的巢穴不在這」一條蟲妖扯開低沉的嗓音回應:「我們是幫人類看守這裡的」另一
條蟲妖接口:「你們是北條的人嗎?」
「非也!」一人急答,其他人連忙搖頭。
「那就快滾,不過你們兩個 ... 」
眾妖漸漸朝小朔與天生圍過去。
「留一個下來當點心吧!!!」
蟲妖們蜂擁而上,小朔立即伸爪一甩 ──
「散魂鐵爪!!!」他大叫,數蟲瞬間截斷,有幾條只剩外皮連接斷裂的身軀。
天生也伸著爪縱身跳起,她華麗地騰空旋一圈,只見空中忽起一團青綠的霧氣,她從霧中
落回地面,周圍的蟲妖亦紛紛墜下,身軀開始被黏附身上的青綠液態腐蝕。
剩下的兩三條蟲妖飛離現場,上空的妖鳥也跟著牠們飛去。
「甚 ... 甚是厲害 ... ... 」「外貌如此年幼,未料 ... 」
不到五秒的過程讓武士們瞠目結舌。
天生閉上眼,向蟲妖屍體雙手合十,小朔則豎起犬耳盯向城池的方位,仰天動動鼻頭。
然後,天生也睜開眼,朝城池看去。
「我們快跑!」小朔先回頭,慌張地對眾人說:「我們跑到他們的地盤還殺了他們同伴,
他們現在非常生氣!」
「有一大群往這邊來了」天生接著說。
「什麼?!」那人扶起被蟲妖扯斷手臂的人,說:「撐住!等會為汝療傷」那人沒應聲,
氣息越來越虛弱,旁人也趕緊過來攙扶。
「且慢」太郎丸突然出聲,他走到小朔與天生面前蹲下,開口:「此地原是我方地盤,今
日卻被異鄉人佔領。二位可否協助吾等擊退異鄉人?」
小朔嗅著飛速接近的數百妖氣,不安地反問:「趕走後,就可以拿四魂之玉回家嗎?」
太郎丸挑一下眉,才擠出笑容說:「是。」
「好」小朔神色緊張地點一下頭。
「此次汝單獨先攻」他摸摸小朔的頭頂,說:「聽吾指示輪流攻守,吾等暫退後方隨時支
援。」
小朔與天生對望一眼,輕點頭。
這次襲來的妖怪是剛才的數十倍之多,如一頭由無數生物合成的巨獸以黑壓壓的身影漫天
蓋地而來,所經之處盡數吞噬,小朔能見的樹林範圍越來越小,天空已被吃下一半,日光
已逝。
他生平第一次遇見看似數不盡的妖潮如海嘯般直直捲向自己,內心早已被恐慌佔滿,嚇得
立在原地嚎啕大哭。
「爸爸? ... 爸爸?!」小朔邊哭邊使勁嗅著空氣,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絲熟悉的味道。
數林間的武士們正帶著傷者及天生盡最大努力向後跑。
「是否不妥?」一人忍不住對太郎丸說:「朔尚幼。」
「方才汝亦親眼目睹那妖怪退治之姿。」
「但此次數量之多宛如蝗蟲侵襲 ... ... 喂,難道 ... 」那人說到一半冒下冷汗:「難
道汝之算計 ... 」
那人無法再說出口,其他人亦沉默不語,天生疑惑地看著眾人。
方才那些蟲子尚可救助秋時,此次則非逃不可,況且體型最巨之人面蟲內藏劇毒。太郎丸
心中盤算著:從退治蟲妖看來,天生比朔技高一籌,是以使朔前去抵擋,尚留天生隨身護
衛吾等性命,再之後 ... 聽天由命!
「爸爸?!爸爸?!」小朔一直哭喊著,眼見妖潮距自己不到300公尺,趕緊回頭逃跑。
但才飛了三步,又轉回身。
有四魂之玉就能帶回媽媽跟新月!他突然想到,小腳跟著往前跨一步。
小朔這次毫不退卻地往前飛衝,淚水仍不停滾落,嘴裡洋溢哭腔一個勁重覆唸道:「有四
魂之玉就能帶回媽媽跟新月、有四魂之玉就能帶回媽媽跟新月、有四魂之玉就能帶回媽媽
跟新月、有四魂之玉 ... 就是他!」
他盯著體型最龐大的人面蟲,他就是頭目!依照在森林玩耍的經驗,打倒頭目其他妖怪也
許會作鳥獸散?
人面蟲猛然對他吐出橘黃的毒液,如瀑布般從上淋下,不僅小朔,他身邊一些妖怪跟著遭
殃,那些被毒汁灑到的妖怪慘叫一聲即隨溶化到連骨骸都不剩。
「朔為毒所濺,死矣!」一人回頭看見一切。
「我們才不怕毒呢!」天生立即回嘴。
毒液體開始氣化,橘黃的蒸氣間倏地飛出一隻咬著鎖鍊鐮刀的雪白幼犬,他身上的衣服已
完全溶解。周圍的妖怪紛紛襲向小狗,小狗反而利用他們的身體來回跳躍往人面蟲飛去,
於只近人面蟲一公尺處瞬間變回人形,亮爪!
「啊!!!」小朔哀嚎一聲。
他突然被旁邊的蟲子一口咬住胸膛,不但沒使出散魂鐵爪,右半身亦陷入妖怪口中,只剩
左手握著鎖鍊鐮刀可以揮舞。
又一小妖擋在人面蟲前朝他飛來,他趕緊舉刀,對準小妖頭部,擲出!
鐮刀扔出的剎那,在場無論是人是妖全傻了。
一道光芒憑空射出,散發成無數風刃席捲而來。
不止小朔欲攻擊的小妖,幾百隻妖怪包括人面蟲瞬間消逝淨化,較遠的城池亦被一股不知
是光還是風的力量狂暴掃過。
城池邊的上杉軍頓時掉入恐慌中。
「發生何事?!」
「怎會?!」
「數百妖怪殲滅啦!」
小朔空翻一圈四肢著地,手足異如往常傳來巨大的痛楚蔓延全身,他又疼又驚,明明只是
從幾公尺高的空中直直落下而已。烏黑的長髮垂在地上,他再一次被自己的變異嚇到。
小朔彎起手指,疑惑地看著短且圓滑的指甲 ... ... 明明不是朔日,怎麼會變成人類?
過一會,北條軍從城內衝出,上杉軍敗退而回。
今夜的河越城可說是舉城歡騰,人民熱議著所謂「隱居已久的白髮仙童」,在城牆上親眼
目睹數百妖怪瞬間陣亡的武士們更眉飛色舞地描繪剎那的所見所聞。
女侍們為兩名幼兒梳洗後換上全新和服。
小朔妖力已恢復,變回雙目火紅頰有爪印的模樣,失去妖力一事如同曇花一現,僅維持人
類之姿數秒。他正為新衣感到不自在,因為戈薇從前為了方便他玩耍,極少讓他穿上袖子
寬大、長至腳踝的衣服,腳上更沒被套上足袋過,即使下雪也只在朔日化成人類那幾天穿
得保暖一點,天生則只對足袋感到不適應。
秋時及若干武士帶著小朔,一行人步入本丸御殿內寬敞的榻榻米大廳。
房內有二排武士,同排者間隔相等距離,與另一排二人一組面對彼此跪坐旁側,中間因而
顯現一條逕直的走道接至高一階差的殿座。
小朔好奇地東張西望,從來沒見過如此華麗的房間。二排武士目光緊隨秋時等人聚焦小朔
身上,一行人走到殿座前跪坐下,秋時見小朔站著,趕緊拍拍他的肩說:「主公將至,不
可無禮,模仿在下動作即可。」
「四魂之玉呢?」
「等會交予汝。」
小朔露出笑容,聽話地跟著跪下。
不久,幾人帶著渾身的鎧甲碰撞聲走近,廳內眾人一齊傾身低頭,小朔也被秋時一手壓得
額頭直逼榻榻米。
來者紛紛行至兩側跪下,只有一人筆直踏上殿座。
此人正是北條家當主,北條氏康。
待氏康坐定,眾人方才抬頭,他帶著笑意看著階下數人,開口:「好!好啊!汝等今日大
功一件!」
秋時等人再度傾身致禮。
氏康接著盯向那唯一沒低頭外表又醒目的幼童,說:「小子,報上名來。」
「你是誰?」小朔反問。
「無禮!」小朔後頭的武士輕聲斥責,秋時趕緊俯首道:「抱歉,主公。此孺子長年生活
蠻荒之地,無人教導禮數。其乃二百年前西國統領犬大將之孫,朔。」
「無妨,妖怪均如此 ... 」氏康笑道:「朔,汝有何欲得之物?」
「四魂之玉」小朔睜大眼。
「哈哈哈 ... 」氏康突然開懷地笑幾聲,說:「年幼卻滿腹野心,極好!汝亦期望妖力
抑或錢財?」
小朔疑惑地望著座上人,不懂他在說什麼。氏康也不在意小朔有沒有回答,開口:「便賜
汝四魂之玉。」
一名女侍雙手呈著一只木盒現身入口,一腳方落地廳內,小朔便冷不防站起往她躍去,眾
人尚不及反應,他已抓走盒內的紅粉之玉飛出廳外,留下被驚嚇險些讓木盒摔落的女侍。
廳內武士也嚇一跳,一些人「啊」地低呼一聲,但隨即恢復靜默。
「非常抱歉,主公」秋時急忙低頭。
「無妨,妖即妖,少有規矩」氏康仍帶著笑意,毫不介意地說:「秋時,再多作說明此孺
來歷。」
「是!二百年前,西部諸域曾由一妖犬統治,其名闘牙王,妖界尊稱犬大將。膝下二子,
分別一人一妖之女所生,女妖何人在下亦不明,另一人為藤原冷泉家之女,冷泉十六夜。
十六夜公主所生之子乃半妖犬夜叉,其於妖界一段歷時數月之四魂之玉之役成名,因其戰
友僅僅三名人類,且最終讓四魂之玉消失,使各妖回歸正常生活。犬夜叉戰後隱居江戶,
與一名人類女子育有一子,即朔」秋時簡潔俐落地答完,又補充道:「而犬大將另一子,
長男殺生丸,亦為妖界無所不曉之名妖。70年前曾與豹貓一族大戰,其孤身奮戰力保累贅
家臣之姿深受妖界推崇,20年前亦於四魂之玉之役立下顯赫戰功,與犬夜叉二兄弟合力戰
勝最後持玉之妖魔。戰後不知去向,但在下昨日偶然得知殺生丸亦現蹤江戶,那名喚天生
之女孩,其父正是殺生丸。」
語畢,四周傳出夾帶驚歎的低呼,氏康仍保持一樣的笑容,應聲:「汝等今日攜回,並非
一般妖怪啊。」
秋時等人笑了,興高采烈的心情讓臉上藏不住地露出一抹微笑。
氏康又開口:「朔竟是如此貴冑之後,從未聽聞。」
「此事為在下數年前巧遇蚤妖舊識,閒聊之時偶然得知。二百年前,十六夜公主之父宣稱
公主已於一隻妖犬攻擊宅邸之夜不幸身陷火海玉損,亦否認公主曾有身孕,實則安置公主
於宅邸深處,並允許留下半妖嬰孩。十多年後,公主之兄接管家族,將母子倆流放荒郊野
外,十六夜公主不久病逝,以妖齡而言仍是幼童之犬夜叉獨自浪跡天涯。」
「這趣事挺有意思」氏康聽得津津有味,若有所思地自語:「藤原之裔竟淪落與蠻人無異
,歸還相模後可得安排僧人教導才是。」
「天生!天生!」
小朔以四肢觸地的獸姿在走廊上邊跑邊喊,渾然不知引起旁人側目。他不小心滑一跤,下
顎重摔在地,旁邊的女侍立即緊張問道:「朔大人,您無恙與否?」小朔爬起來,粗魯地
扯掉包裹雙腳的足袋扔在一邊,躍上屋頂又大叫一聲:「天生!」
他飛上屋頂才第一次看見這個御殿長什麼模樣。
在他小小的雙眸中,有許多比自己以前住的木屋大非常多的房子全擺在超級寬大的圍牆內
,房子間穿插的庭院都比珊瑚家門前的空地寬廣,甚至建有水池小橋,到處都有人類的氣
息,一時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一起住在這裡。
而超級寬大的圍牆外全被河流團團圍住,只用兩座橋連到各一塊同樣被河流團團圍住的土
地,那兩塊土地還是用橋接向別的也是被河流包住的土地,各塊土地上的人們有人正在比
武,有人正在給馬吃的,各做各的事。每一塊土地都像小島,小島們合起來變成被河流四
處貫穿的群島。
不過這時的小朔還不能理解,這就是現今人類賴以保家衛國的根據 ── 城池。
一名同是銀髮的小女孩飄上約距十數公尺遠的另一處屋頂,揮手大喊:「朔!」
「天生!我拿到四魂之玉了!」小朔在屋頂間又奔又躍,轉眼間落至天生面前,他開心地
從衣內掏出一顆粉玉。
「我也有四魂之玉」天生轉身,伸手朝下指向一個小房間。小朔看見有幾名女侍整齊地跪
坐於內,她們也從裡面盯著他與天生。其中特別突出跪在前頭者,面前擺了兩份呈端膳食
的器具,但上面只各擺一個碗,一碗內盛有湯飲,另一碗已無物。
「她們把四魂之玉磨成粉,熬湯給我們喝,那一碗是你的」天生繼續說。
「我已經拿到了」小朔又開心地瞧一眼手中的粉玉才收回衣內,說:「我們回家!」
「嗯」天生輕點頭。
兩個小孩躍下屋頂,從眾女侍的視線裡消失。
跪在前頭者自袖內取出一串念珠,口中唸唸有詞。
「主公...此二孺,請勿攜同前往相模」秋時向前傾身,開口:「在下欲送其返回江戶。」
「說來聽聽」氏康臉上掛著微笑。
「因犬夜叉無意歸順我軍,在下原本盤算,以二孺作人質,迫使之前來河越助退上杉,敵
方退去即送回二孺,朔以一擋百退治眾妖純屬意外。」
氏康笑了笑,道:「犬夜叉啊,何時抵達此地?」
「在下不知。且彼一旦知悉其子遭遇誘拐,肯定盛怒異常,他日抵至河越必有一番暴動,
唯有歸還二孺方能免除河越毀壞。」
「嗯」氏康點點頭。
秋時鬆口氣,又聽見氏康說:「如此放棄二孺實在可惜。正因其乃馴服不易之名妖,更須
趁其年幼教化。」
秋時愣了愣,瞳孔不自覺瞪大。
跪在他身旁的武士向前傾身,道:「主公,二孺可留下,河越亦毋須擔憂。」
「太郎丸,汝有可行之計?」氏康又露出笑容。
兩個小孩一前一後躍離女侍目光能及的屋頂後,在走廊上奔了幾公尺,天生忽然面露痛苦
,往前仆倒。
小朔聽到聲響回頭,只見天生緊摀腹部,側躺在地細聲哭出。
「天生?」小朔一個箭步飛至她身邊,原本在走廊上忙碌的下人們亦紛紛靠近「天生大人
?!」「快抱她去休息!」「藥師呢?」
正當場面稍嫌混亂,一人宏亮的嗓門壓過其他人 ──
「天生大人今日於樹林戰鬥時中毒!」
眾人的視線紛紛投向那人。
小朔也抬頭望著他,小臉蛋全是疑惑 ... 跟那些蟲妖打架時?
那人接著蹲下,單腳跪在小朔面前。
「朔大人」他面容和藹誠懇,緩緩開口:「恐怕您已身中同樣的毒卻不自知,不久亦將發
病。唯有四魂之玉熬成的藥能救治二位。」
小朔聽了,從衣服內掏出四魂之玉。
「此玉乃主公賜予,請您自個保管」那人笑道:「藥湯早已備妥,天生大人方才服去一帖
,您則尚未服用。」
小朔這才想起剛才看到的兩碗湯飲,他看著趴在地上低啜的天生,緊張地說:「我的也給
天生。」
「請安心,天生大人稍後便沒事」那人說著,眼神飄向混在人群中、手持念珠喃喃誦唸的
女侍,她會了意,停口並收起念珠。
天生漸漸停止哭泣,她呆愣地站起身,一邊擦著臉頰的淚,驚奇又困惑地說:「不痛了」
小朔看著她,跟著露出笑容。
「是啊」那人伸手撫摸天生的頭頂,接著說:「可您往後仍須繼續服用四魂之玉藥湯不可
。明日隨主公前往相模小田原城吧,日後痊癒即送二位返鄉。」
「我現在就想回家 ... 」天生鼓起雙頰,音量雖低卻帶著一絲哀怨。
那人微微一笑,眼神盡是慈藹,輕聲道:「天生大人,您是半妖對吧?令堂是人類對吧?
」他輕捏一下天生的臉蛋「人類的身子可不如您這般強韌,令堂若因您而感染,會一命嗚
呼的。」
「母親會死掉?」天生抬頭,驚恐地看著他。
「是啊,待日後痊癒尚可返鄉」那人接著看向小朔,也伸手搓揉他犬耳間的髮絲,開口:
「朔大人亦同,快回房服下藥湯吧。」
氏康與家臣的會議不久便結束了,武士們紛紛走出大廳,秋時數人悶不吭聲地在長廊上步
行一會,終於打破沉默。
「太郎丸,汝是何居心?!」秋時斥道。
「為我北條納入可靠戰力,僅此而已」太郎丸理直氣壯,又說:「此亦吾等之責、主公所
冀,汝忘卻乎?」
「即便使他人骨肉分離、使孺童身陷戰場亦在所不惜?」
「哼,自命清高」太郎丸冷笑一聲:「於此世間,不計其數之孩童早因戰爭喪失雙親,汝
如今卻只關心那二只妖怪?」
秋時眉梢一皺,開口:「吾確有偏頗,乃因從前承蒙犬夜叉殿下多次相助 ... 」
... 且朔對吾而言非一般孩童,其乃戈薇大人之子。最後這句秋時藏在心裡。
未料太郎丸接著說:「吾昔日亦蒙受犬夜叉拔刀救命之恩。」
「?!」秋時與其他武士不禁心生好奇,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他。
「吾乃一偏僻小村出身。村子無長處,唯水源豐饒,豐饒致屢次成災」太郎丸停頓一下,
繼續說:「年幼時,曾有蛇妖冒充水神,村中孩童一一作為祭品犧牲。那年,吾為偽水神
選中,家父私心以末吉替代,吾求救於正巧旅經村子之犬夜叉與其友,一行人便為村子退
治蛇妖,村子水患亦從此銳減。」
「意即 ... 」秋時伸手揪住太郎丸衣領,怒道:「汝今日恩將仇報?!」
此時,那勸說小朔服藥之人正從同一條長廊迎面朝秋時等人緩緩走來,看見此幕立刻拔腿
奔近,喊道:「放開太郎丸少爺!」
他在二人身邊煞住,一手握住腰際的刀柄,狠瞪秋時。
「末吉,莫出手!」太郎丸抓住秋時的手。
秋時鬆手,雙目仍怒視太郎丸。
太郎丸又開口,語調仍理直氣壯:「吾現今乃北條家家臣,為主公所欲之事罷矣。」
聞聲,除了秋時的其他武士均點頭認同。
太郎丸轉身先行離去,被他喚末吉者跟在後頭,邊走邊說:「太郎丸少爺,在下擅自讓二
孺服用四魂之玉湯藥」他沒刻意降低音量,杵立原地的若干人聽得一清二楚。
秋時心一驚,冒下冷汗大叫:「末吉,汝此言何意?!」
兩人不理睬地繼續往前走,秋時身邊的武士倒是笑了。
「如此二孺便在主公掌控之下!」一人笑道。
「汝亦贊同末吉所為?」秋時撇頭看著那人,說:「汝明知那玉若食用 ... 」
「末吉自幼服侍太郎丸,不論所為為何,若迎上太郎丸之意,皆無不妥」那人回答。
翌日,氏康將此地交還河越城代,重臣大道寺政繁,與當初跟隨他一同來到武藏的北條軍
啟程,返往北條家勢力根據地 ── 相模國小田原城。
小朔與天生也在行軍中。
走著走著,天生忍不住落下淚水,她拭著雙頰,一邊抽抽噎噎低聲自語:「 ... 母親」
小朔看著她,腦海又浮現戈薇的容顏,不禁跟著放聲大哭。
「嚐點梅乾如何?」秋時就走在他們旁邊,趕緊試圖安撫。
兩個小孩不理會秋時拎著梅乾在眼前晃,繼續各自哭著。
「若遇見兜售童玩者,汝等可各購其一如何?」
兩個小孩仍然不理睬地哭泣,不過小朔突然露出靈機一動的臉,掏出四魂之玉說:「我們
來許願!」
周圍的武士聽著天生喃喃自語「請讓我們的病趕快好」然後小朔又補一句「把媽媽跟新月
帶回來」。
兩個小孩許完願便止聲了,但秋時反而神色凝重地看向太郎丸,太郎丸面無表情地與他四
目相觸。
同一天午後,河越城發生另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被人類眷養在監獄內的妖怪察覺一股令人顫慄的龐大妖氣接近,開始騷動起來 ──
「殺生丸!殺生丸來啦!」
「快逃!」
「不,我要協助殺生丸殿下奪取這座城!」
妖怪的叫嚷很快傳進大道寺政繁耳中。
他正於庭院賞花之際,一名下人匆匆跑近,對他單腳跪下,俯首道:「大人,妖怪皆言殺
生丸將至而躁動,已誦咒使之安份。」
「殺生丸?非犬夜叉?」大道寺政繁看似一派輕鬆地繼續賞著花叢,回道:「依主公吩咐
,準備迎接。」
全城迅速進入戒備,城內外站滿手持弓箭或長槍的武士。
不到一個時辰,眾人看見空中飛近一痕白影。
位於城門處的一名武士,率先大叫:「保護大人!」
「二孺已送回江戶!!!」另一人喊得更響亮。
「勿讓妖怪進入城中!」
「二孺已送回江戶!!!!!!」有五人一齊喊出這句話。
「死守城門!」
「二孺已送回江戶!!!!!!」更多人一齊聲嘶力竭地喊道。
城內也開始對著空中的人影吶喊「二孺已送回江戶!」不時穿插幾句「保護大人!」「妖
怪退治!」城門處頓時陷入前所未有的吵雜。
空中的白影突然消失,武士們仍抬頭望著天空。
下一秒才發現那抹銀白竟杵在眼前,一些人不禁倒退數步。
「二孺已送回江戶!」「二孺已送回江戶!」武士面露慌張,又開始亂喊。
「哼!」邪見從殺生丸的毛皮上跳下,冷笑道:「你們莫非認為殺生丸大人會因此中計?
!大小姐與朔雖年幼,可一般雜碎妖怪已非對手,得到如此戰力,你們真會親自送回?!
森林的小妖怪可是親眼瞧見你們如何拐騙大小姐及朔!」
「不愧是殺生丸殿下!」
邪見聞聲抬頭,看見一隻蟲妖附在牆上,殺生丸倒連斜睨一眼也無。
蟲妖接著說:「二孺早在戰場上被上杉軍擄去!人類畏懼您而 ... 啊!!!」牠忽然痛
苦地蜷起身軀墜落地面,殺生丸則聽見了不遠處的誦咒聲。
「非常抱歉!!!」一名看似長官階級的武士突然丟下長刀,伏首下跪。
殺生丸目視所及的武士亦紛紛卸下刀箭跪在地上。
「請饒恕吾等一命!非常抱歉!請饒命!吾等必定肝腦塗地奪回二孺!非常抱歉!非常抱
歉!非常抱歉!... 」那名長官邊喊邊嗑頭,眾武士同樣不停低頭求饒,城門處改陷入另
一種前所未有的吵雜。
殺生丸面不改色地握住爆碎牙的柄,雙目瞬間轉為血紅。
趴在他正前方的數名武士低著頭,下一刻只感覺一道冷冽之氣切過身體,其中一人回過神
時偷偷抬頭,正見他將刀收回腰際的鞘。
「啊!」那人尖叫一聲,趕緊低頭看看自己的身子,其他人亦慌忙抬頭檢查自己的身體。
不過他們身上全無新傷,僅有昨日戰場上留下的傷口。
「殺生丸大人才不屑取你們的命!」邪見怒斥,人頭杖緊接朝隨意一人搥下去,那倒楣的
人就這樣被當場擊昏。
從空中看見這群人類開始,他就恨不得讓人頭杖燒得一乾二淨,多麼希望殺生丸剛才拔出
的是爆碎牙!
殺生丸仍目露血光,轉身飛入天空。
邪見在他離地那一刻抱住毛皮,同時聽見殺生丸口中擠出幾聲低吼:「上杉 ... 」
武士們鬆一口氣,同時捏把冷汗。
「吾以為死期已到 ... 」
「湊效了 ... 湊效了 ... 」一人用力喘著氣,又歡呼一聲:「湊效啦!」
「聽說此計原為不殺人之犬夜叉而備,未料來者竟是傳聞奪命不眨眼的殺生丸。」
「四魂之玉 ... 」
眾人忽然聽見一陣要死不活的呻吟,原來是那只蟲妖。
蟲妖仍蜷著身軀,牠臥在地上痛苦地渾身顫抖,聲音脆弱卻奮力叫著:「四魂之玉 ...
答應要給的 ... ... 四魂之玉 ... 」
「何人唸咒?已毋需演戲。」
「無人唸咒,此妖長期服用四魂之玉,如今一段時間未進食那玉便成這副德性。」
「哈哈 ... 如此看來,那玉之毒更甚妖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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