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 永月的檻歌─滿月童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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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夢醒
『喀囉喀囉…』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搭乘馬車外出吧,但沒有任何的興奮與憧憬,只有漫長的等待與煩悶。
此時約莫正午時分,目前車裡只有我與女官兩人,我們正往皇殿的路上前進著。
雖身處在這寬敞又有清風吹拂的環境裡,但我不覺得有任何舒適感;馬車不時的搖晃,讓我頭痛的情況更加劇烈,
只能安靜地靠在一旁窗邊歇息。因為我已經有所覺悟,如果這點痛苦都不能忍耐,之後面對公主又何以表達自己的立場?
這時候我用眼角餘光看著自己手上那本泛黃的書…
"永琳,既然妳決意如此我也不再勉強妳,這罐藥妳就帶在身上,但切記這是最後應急的選擇。"
"謝謝你,父親大人…"
"此外,這本書妳拿著吧。"
"這是?"
"這是妳爺爺最後的手書,也是他臨終前託付我轉交給妳,我想現在一定就是他所謂的時機吧。"
"爺爺…"
"雖然我也不清楚妳爺爺寫了些什麼,但我相信只有妳才能了解這本書內的秘密。"
"嗯。"
"最後希望妳能平安的回來,別再讓我們擔心了。"
『喀囉喀囉…』
這本書,就是我在藏書閣跌倒時偶然發現的那本,現在想想也真是有些巧合,不過爺爺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事情?
「八意小姐,我們已經到了。」隨著馬車停止搖晃,一旁的女官從旁邊答道。
女官先行下馬車後,隨即牽起我的手。
「您身體狀況還好嗎?」
此時我已經沒有多餘力氣挪動自己的身體,看來情況已經到了極限,沒辦法了…
「能幫…我個忙嗎?」
我指著手中的藥瓶,那個女官立刻就了解情況替我拿了一杯水來,在我接過手後緩緩喝著並將藥錠給服下。
父親交給我的並不是什麼萬能的特效藥,但對於短時間內控制病情卻有相當效果,只是副作用相對來說也很大。
因為這也是緊急用的痛覺麻醉劑…
父親,他也經過了很大的掙扎才選擇把藥交給我吧。
「八意小姐。」
隨著女官再次提醒的聲音,我終於從一片茫然中清醒,原本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模糊,
現在漸漸跟著身體狀況一樣好轉了一些。
「沒問題了…我們走吧…」
「是的。」女官再次牽起我的右手道。
走下馬車後,隨即看到一扇又高又宏偉的皇殿大門聳立在眼前,這裡應該就是女官所說公主的御用皇殿吧。
情況有些相似於八意家藏書閣前的情景,但這扇大門卻彷彿完全由黃金所打造,相當氣派輝煌也相當堅固。
此外,象徵守護月都千年歷史的神獸─百琳,也以精細的手工技術,搭配著晶瑩剔透的珠寶從黃金大門上雕刻出來。
除了表達那深閨皇族的尊貴,也表達出旁人不可隨意侵犯的氣勢,然而事實上似乎也是如此;
從這片放眼望去遠不見底的城牆,每隔十尺左右都有為數不少的武裝侍衛在這裡看守著。
如果單就守衛的程度來看,這規模上實在顯得誇張,種種戒備森嚴的現象也讓這裡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月之公主…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
這個問題總是不斷地在我腦海中盤旋…
我們隨著少許護衛走近門邊後,出現一名像是眾多侍衛的領導人來到我們前方。
之後女官獨自走上前並向他出示掛在腰際以示身份的玉佩,那位領導確認無誤後立刻向後方舉起右手示意,
擋在我們面前的眾多守衛隨即依序左右散開,巨大門扉也隨著沉重的聲響緩緩開啟。
「請往這邊走。」
隨著女官引領下我們終於踏進這扇大門內,宅邸內部放眼望去相當寬闊。佔地之大,
甚至讓我們還得走上一段不短的石鋪路才能靠近宮殿,而內部給人的感覺也如門外所見,有著相當美麗又寬敞的庭院。
四周種植著不少樹,從上面開著零星的紫花來看,似乎與來時經過的林蔭路樹是同樣品種。
之後終於走到了大殿門外,這時一路跟來的護衛全部從我們身後退下,只剩下女官與我兩人進入並延著走廊上慢慢行走。
廊上的氣氛相當安靜清幽,女官一路上也不發一語地走著,最後引領我到一處客房內坐下。
「八意小姐,請您在這稍待片刻,公主殿下稍後就來。」
在她語畢後隨即退出房間並拉上紙門,只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邊坐著等待。在這稍作歇息的時間,
我除了看著窗外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這時我將一直拿在手中的書攤開在自己腿上,但是不論怎麼翻,
裡面所有的內頁通通都是空白,就算舉拿起來背對著光線也沒辦法看到什麼異狀。
最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摸索我也放棄了,將書放在一旁後我安靜地趴在桌上休息,只是呆呆地盯著這本奇怪的書。
「如果是爺爺,這時候或許又會罵我吧…」
有沒有竭盡自己的全力,其實我最清楚。
我再次爬起身來並把書拿在手上,如果要解開這本書的祕密,勢必要先從其他細節中著手觀察;
因為事情是不能單從表面來斷定一切,因循抽絲剝繭才能互相推論出結果。目前可供觀察的情報是內頁紙張原料、
褶皺現象、密封原因、保存時間、保存位置以及爺爺本身的習性。父親說過這本書是爺爺臨終前所完成,
如果就爺爺過世的時間上來推論,這本書的完成絕對不會超過一年,所以書頁輕微褶皺的原因應該不會是自然受潮。
此外,第一次看到這本書時,雖然不是十分確定,但從聲音判斷上是從相當高處的架子上掉落。
高處的地方也最靠近通風口,也許正意味著這本書不能受潮,不過從這紙面的狀況來看明顯就是水氣影響所致,
這一點有些怪異,可惜目前手邊沒有當時的書殼,不然也許可以從紙書殼的狀況來摸索更多關鍵。
為了要更詳細地探討原因,我又把書拿起來四處觀察了一番。紙張沒有留下明顯的氣味,
但這不代表這本書沒有沾過其他液體,而且紙張本身就已經有潮濕的痕跡了。之後我用指尖輕輕地順著紙面滑過,
雖然不是很明顯,卻可以摸出一點點滑膩感。
「對了!」突然發現到一件事讓我精神為之一振。
因為爺爺本身相當細心謹慎,不論任何事情完成後都有檢查的習慣。除了檢驗這本書能否成功顯現外,
這麼重要的內容相信他自己也會在看一次,這一點也許可以解釋紙張褶皺的原因,
甚至會是調查出瀏覽方式最大的關鍵!而這片滑膩感的原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請問一下。」我向門外的侍女招手示意。
「是的,請問有何吩咐?」
「可以幫我準備流盅過來嗎?室內盆景用的,順便要裝點水。」
「好的,請您稍等。」
不久後侍女立刻回來將流盅交給我,我接過手後隨即將書一起帶出房間並找一處光線充足的走廊坐下。
我將書本攤開在自己腿上並用流盅輕輕地噴了微量霧水在紙上,稍微沾濕後立刻讓它於陽光下曬乾,
等到確認大致乾燥後再次用自己的手指觸摸觀察。
「果然沒錯…」
紙張接觸溼氣後,先前滑膩的地方開始帶有些微黏性。之後我又抓了一把沙土,我讓它從手中慢慢地散落在紙上,
此時書上的字也逐漸浮現了出來。
..........
時間是下午陽光最耀眼的時刻。亮眼的光線從房外奪窗而入,將一間寬敞又乾淨的大房間充滿溫暖也佈滿光亮。
隨著越來越刺眼的光芒,讓房內一個睡夢中的女子緩緩張開雙眼。
「妳醒了嗎?」守候在一旁的男子問道。
「這裡…」
女子的聲音很虛弱,臉龐看起來也很蒼白,望著身旁的男子後隨即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彷彿對這裡的環境有著很熟悉的感覺。
「我又回到這裡了呢…」
「嗯。」
男子從一旁的座椅起身並靠近床邊後,隨即輕輕地舉起她的手腕並且觀察著脈搏。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女子望著男子道。
「真正該說抱歉的人是我,一直以來我只專注於八意家的家業,到頭來卻忽略了你們母女…」
「不。」此時女子打斷了男子的話並輕輕地將另外一隻手放在男子手上說著:
「其實我很清楚,你也是為了永琳才這麼努力地替皇室效命。」
聽到女子如此答道,男子顯得有點吃驚後又嘆了一口氣道:「妳還是這麼聰明呢,什麼事都瞞不了妳。」
女子以淡淡地微笑代替回答。
「永琳現在還好嗎?」
聽到女子詢問的同時,男子緩緩地站了起來,表情上也顯得有些不安與猶豫;礙於自己妻子身體狀況的問題,
實在不忍心把事實說出口。
「我不要緊…」女子拉起男子的手並注視對方雙眼說著。
夫妻之間的默契之深,彼此也難以心存猜忌與隱瞞;聽到女子堅強的聲音後,男子漸漸放下自己的堅持。
「她現在正在公主殿下那,今天早上我讓她過去的。」
聽到如此結果,女子雖然臉上依舊保持冷靜,但卻逐漸難掩難過的表情朝天花板看著。兩人之間霎時瀰漫著沉重與安靜的氣氛。
「我再活…也不過五年了…」良久,躺在床上的女子終於緩緩開口道。
聽到一直不願想起的事實,男子不禁深鎖眉頭地閉上雙眼;別過頭,就像想避開這悲哀命運的無奈般。
「可是,我一直都很高興能遇到你。知道我的情況還願意接納我、愛著我,然後我們才有永琳這個孩子…」
「流未…」
「永琳是你與我最珍愛的女兒,也是我死後唯一能陪伴你的人,所以不論什麼樣的傷害都不想發生在她身上;
但如果這次再阻止她,往後只會讓那孩子的心裡留下害死親人的陰影。」
此時女子緩緩舉起右手並放在自己眼前遮著。
「而且永琳…一定也…不想逃避…」
女子說完話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躺在床上的身體與嘴角卻因為忍耐著哭泣而些微地抖動著。
但是再怎麼忍耐,淚水終究從臉頰邊滑落,看在男子的眼裡也十分難受。
「流未,還記得當時我們怎麼替永琳命名嗎?」
男子突然問著這句話後,隨即走近並蹲在女子身邊繼續說道:「『琳』字是我希望她能跟百琳一樣成為所有人敬仰的榜樣,
而『永』字則是妳的想法。」
「對,就像現在一樣…」女子聲音顯得有些哽咽,隨即慢慢地回答道:
「不論旁人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永琳、不論什麼樣的詛咒傳言圍繞她與生的命運,也不論終有她離我們遠去的一日。
她永遠…都是我們最愛的孩子…」
女子輕輕地說完話後,終於將遮起臉龐的手放下。眼眶已經因淚水滋潤而顯得泛紅,不過仍以一臉溫柔的笑容看著男子。
「流未…永琳果然很像妳呢…」
..........
「久等了,妳還記得我是誰嗎?」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女孩如此問著。
披上層層華麗的單衣、襯托出貴族獨有的高雅氣息,她就是月之公主吧,也是那天遇到的那個小女孩。
「這是第二次見面了,公主殿下。」
聽到我的回答,公主只是微微地笑著,讓人完全摸不透她此時的想法。之後她做了一個手勢命令身邊所有的人退下後,
隨即慢慢地朝我的方向走著。從她總總舉動與成熟的口吻來看,實在難以想像她只是個剛滿週歲不久的孩子。
畢竟以她這個年紀,正常來說應該是呀呀學語的階段,還不能清晰地用語言作溝通才對。
這時候房間裡面只剩下我跟公主,兩個人的距離僅隔著一張桌子。
「這次雖然是我找妳過來,不過我相信妳一定也有話想問我吧。」公主在我面前坐定後開口問道。
「是的,我想您應該也很清楚我們見面那天的事情。」
「所以呢?」
「我希望您能釋放我們家的侍女,之後我願意自己承擔一切的責任。」
聽到我的要求,公主的表情完全不訝異,甚至顯得有些不在乎。
「喔…就為了這件事而來嗎?」
「沒錯。」
「很遺憾,關於這一點我辦不到。」
「為什麼!」我立刻拍起桌子並倏地起身道:「為什麼不能原諒無辜的人!為什麼只是如此就要處死!犯錯的人是我啊!」
經過我一陣情緒性的大吼後,守候在門外的侍衛與女官們全部都衝了進來。
「公主殿下!」
在所有人的包圍下,房間裡頓時陷入緊張而寧靜的氣氛。我的耳邊只聽得到自己那急促的喘息聲,
而公主依舊保持著冷靜的表情坐在原地,絲毫沒有感到慌張,只是輕輕地將手舉起,作勢要所有的人立刻離開房間。
所有的侍衛與女官們雖然一臉擔憂與猶豫,但是依舊不敢違逆公主的命令,再次地逐一退出這個房內。
「我想,妳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情。」在所有的人離開房間一會後,公主打破寧靜說著。
「什麼意思…」
「我根本不在意有沒有人打擾我,也沒那個閒時間會去刻意處死誰。」
「那是為什麼?」
「這一切都是元老院的主意,他們這種死腦筋從千年前就這樣了,而我也不能去干擾他們的決定。
月都的律法我相信妳也略知一二,成定案的事情就難以變更,更甭說這種足以讓他們驚慌的大事件。」
聽到如此結果,讓我感到十分絕望而攤坐在地上,呆滯地看著前方。雖然還無法確認公主所言的真偽,
但是我已知道此事已經凶多吉少。
難道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改變這悲傷的結果嗎?
為什麼…都到這個地步了才告訴我這種事情…
「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
聽到公主如此發言,我吃驚地立刻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就是編造謊言。」
「謊言?」
「妳會逃過這一劫,也是同樣的道理。雖然當初是我當機立斷的決定與一些『步驟』才勉強瞞過他們。」
公主靜靜地站起來並穿過我的方向緩緩走著,靠近門邊後凝視著外面道:「只要懂得利用說謊,
很多真實都可以輕易地被遮蔽,就連歷史都可以竄改。不管在什麼時代、什麼國度都一樣…」
「真的可以嗎?」
「別高興得太早,相對我也要向妳提出條件作為代價。」
「沒問題。」
「喔…妳都不先問什麼事嗎?」此時公主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著我道。
「沒關係,而且剛剛妳很明顯就是要我『自己』付出代價。」
聽到我的回覆後公主當場笑了起來,不居禮節的她毫不用手遮著,但是她的笑容卻不讓人感到粗魯與失禮,
只是令我感到十分不解。經過一會後,公主朝我的方向走過來坐下,緩緩地將雙手肘靠在桌上並以拖著下巴的姿態看著我。
「只要妳待在我身邊服侍,我可以確保妳不受到外界甚至皇室的紛擾,也可以讓妳自由自在地學習,
這些條件我相信也不算差勁。」
「原來如此…」
「嗯?」
「這一切…全部都是妳的佈局,打從我們見面的那一刻起…」
我居然都沒想到這一點。就像被預料到命運的走向一樣,我完全地成為她計畫中的一個棋子。
公主聽到我的話後,表情先是停頓了幾秒,之後又以微彎嘴角的冷酷笑容看著我。
「呵…果然瞞不住妳呢。不過會走進這個結局不也是妳自己的因素嗎?」
「我知道…所以…」
「所以?」
我才會來到這裡…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責任…
「總而言之,我們的交換條件已經成立了,今天妳就早點回去吧。」公主站起來道。
「等等,我還有一個請求…」
「說吧。」
「請讓我見她一面…」
「這不行,妳就再等個幾天吧。」
公主立即拒絕了我的要求,轉身欲離去。
「拜、拜託妳…!」
在公主走出房門之前,我連走帶爬地靠近並抓著她的衣袖,突然狼狽的模樣不僅讓公主感到驚訝,
也讓我更加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難受。
藥效,也許讓身體撐到極限而產生龐大的反噬,不過真正痛苦卻是另一種焦慮的感覺。
「拜託妳…我已經…快受不了了…」
而我的心,彷彿快要被這股焦慮感給吞沒…
..........
「你們是誰?」
「我是公主殿下的使者,這裡面的犯人是誰?」
「是四天前進來的死刑犯,御影氏。」
「那沒錯了,關於御影由羅我們有些事情想調查。」
「有什麼事情嗎?」
「是關於上一次有人擅近公主殿下的事件,犯人也許另有其人,所以我要親自問她詳情。」
「即使如此,上面有交代過不能輕易讓這名犯人與其他人會面。」
「你放心,我是因正事而來,這是公主殿下的親筆證明,而且我們僅需半刻自會離去。」
「我知道了,不過妳後面揹的這個銀髮孩子是誰?」
「她是這次事件的目睹證人,我需要她的幫忙以及對質。」
「有妥善遮住她的眼睛嗎?」
「我從外面來之前就已經完全封住她的雙手與視覺了。」
「好吧,你們把門打開,然後一個人跟著他們進去。」
「是。」
終於,費盡最大努力後走到了這一步,但是我已經無法自己行動而依靠女官揹著。
因為密牢的位置是除了內部人士外不能外洩給其他人知道的隱密場所,所以我的雙手除了被鐵銬銬住外,
雙眼也被層層的黑布給包縛。除了眼前所視全是烏黑一片外,身體狀況也痛苦到超乎自己想像,
連呼吸的力氣也越來越微弱。現在剩下來的,只有意志力在支撐著自己不能失去意識。
「到了,就是這裡。」
「我知道了。」女官說完話後隨即把我從背後放下來。
在失去視覺的我只能摸黑地伸出雙手確認眼前的狀況,然而我卻摸不到由羅的身體;從指尖傳來的觸感,
只有牢房鐵條的冰冷。
「大小姐…?」
突然從前方傳來聲音,雖然聽起來非常虛弱,但這是由羅的聲音沒錯!
「能把牢房打開嗎?」
「是。」
「剩下就交給我們私下處理吧,談話結束後自會告知你。」
「我明白了。」
從他們的對談來判斷,獄卒似乎在女官的要求下已經把鐵門給打開。之後女官牽起我的手往牢裡面慢慢走去,
然而就在走到一半時她卻停下了腳步,我感到不解地拉著她的手。
「不,在這裡站著就好,別再靠近了。」
雖然很擔心由羅現在的情況,不過在來這裡之前我答應過公主要遵守女官命令的約定,
即使心中有百般焦慮也只能忍耐著,至少我已經確定由羅平安無事。
「大小姐…為什麼您會在這裡…?而且您的身體怎麼了…?」
與過去那般充滿朝氣的她簡直判若二人,聽著由羅那虛弱而接近嘶啞的聲音,我的內心不禁悲從中來。
沒有說話的力氣,我只是輕輕地搖著頭;身體不知不覺地顫抖著,鼻子也感到一股酸意,
但是即使再如此傷心,也不可以輕易流下眼淚,這是爺爺過去最常跟我告誡的話。
「妳別這樣勉強自己…還是快回去吧…」
「為…什…麼…」
「嗯…?」
「為…什麼…要…替我…做這麼…多…?」
這是我心裡最在意的事情,事實的真相父親已經全部告訴我,包含了她來到我們家之後的發生一切,以及她為我做的犧牲。
只是我終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由羅沒有立刻回應我而沉默以對,我只能在這片黑暗中靜靜地等候著她的回覆。
在這連呼吸聲都可以清楚聽到的世界中。
「其實我…」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沉默,由羅終於開口說話,但是她的口吻顯得欲言又止,些微拉長的尾音也代表出她的猶豫。
「我…是被自己的父母給賣掉的…」
突然間,我的思緒像是受到一股激烈的衝擊。
我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但胸口有點悶…心也有點痛…
「我並不恨他們,因為我們還有個病危的妹妹…為了掙點醫藥費,也為了讓她活下去,
所以我的父母把我賣給了奴隸販子…」
「小時後我並沒有想太多,只是希望妹妹能幸福就好;不過,我仍等著家人能把我接回家。
一直在等、一直抱著那永遠不會實現的期待,所以過大的失望讓我憎恨,甚至詛咒著自己的妹妹。
直到遇到大小姐後,我才逐漸改變這忌妒的心態…」
我?為什麼?
「一切…就從您那幼小又稚嫩的手心把我食指握住的那一天起。也許是我自己心中的贖罪表現吧,
但是對您的愛情也隨著時間逐漸高漲…」
「我是真心愛著您,只有這一點不容否認…這也是我的回答…」
聽到她說完句話的此時,我的身體再次開始顫抖著,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除了依舊沉重的身體外,
我越來越能清楚感覺到自己心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那積壓在胸口內呼之欲出的情緒,
彷彿快將我至今壓抑的堅持與忍耐給完全打碎。
「我…我…」
我好想…把這份心情宣洩出來…毫無保留地讓妳知道…
「妳別再靠近了!」
此時女官用雙手從後面將我緊緊地摟住,讓我完全無法動彈。身體受到突來的壓迫而感到不適,呼吸也越來越感到無力,
但我依舊想使盡全身的力氣來掙脫。
「嗚…嗚…!」
「難道妳要違背公主殿下的約定嗎!」
在聽到女官說出『約定』兩字的此時,我終於停止了從她手中的掙脫也恢復了自己的理智。
公主已經盡了最大限度容忍我無理要求而前來,如果我再這樣我行我素的舉動,不僅破壞了我們之間的信用,
也讓自己的內心感到更加慚愧。
讓事情演變至今的我,其實根本就沒資格跟任何人談條件…
「大小姐,您快回去吧…」
不對!
雖然說不上來這種心情,但是我卻能感覺到些許不安的感覺。而且從剛才女官強硬與些微慌亂的口吻來看,
一定有什麼事情在隱瞞著我。
「走…開!我…自己…會走…」
說完後我隨即轉身,女官也將她放在我肩上的雙手鬆開。
而就在此時,趁著女官疏忽注意力的一瞬間,我立刻將自己的兩手緊緊抓住纏在眼前的黑布。
「啊!妳…!」
一切為時已晚。不待女官阻止,我一口氣將黑布給扯下。不過因為被封住視覺已久,
加上這片地方沒有充足的光亮,使得我還不能適應環境而看不清楚,在眼前只有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隨著視覺漸漸恢復,眼前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楚。
「八意小姐…」
這是怎麼回事…
「由…羅…?」
眼前所見的…是真實嗎…
為什麼我的視野變得越來越模糊…
「妳的…腳…呢…?」
還是說…
這一切真的只是場夢呢…
『給永琳…
當妳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人世,不過我還是想把最後沒能跟妳說完的話告訴妳。
在八意家當中,我過去真實的身分是個受命於皇室禁軍的統領。
其本分就是訓練出能保護這個國家的士兵,月之都裡所有的月兔一族也是我們訓練的對象。
不過,這只是美其名的稱呼罷了。
直到我真正察覺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時,已經有太多月兔甚至連小孩都被我們迫害。
但現在的我,卻再也沒機會去替那些被我親手害死的人們贖罪,因為我知道自己患有重疾後死期已近。
也許,這也是命運帶給我的懲罰吧…
人的心…
既會因感動而萌生勇氣,也會因私心而構成邪念,所以有光亮的地方就一定有黑暗的存在。
除了擁有相信自己的決心外,不論是什麼情況的挫折都要去接受,不論是什麼情況的殘酷也要去了解。
與其害怕面對真實而選擇逃避,不如就此竭盡全力突破迷惘;只要堅守明確的信念,即使失敗也絕不後悔。
人心最愚昧的是害怕不安而選擇逃避,即使真實藏在自己最不想碰觸的地方。
永琳,雖然妳往後的路會比別人更坎坷,但絕對不能忘記這些話。
眼淚不能代表什麼,所以不到最後絕不輕彈。
最後,希望妳能別步上我的路。
僅獻 我最愛的孫女…』
「起…對不…起…」
暗寂的夜裡,一個銀髮的女孩緊緊地抱著失去雙腳的少女,不停地哭泣、不停地道歉。
疲憊的少女,只是安靜地閉著眼睛,以虛弱的單手撫著女孩的背。
最後,少女悄悄地,從臉頰上滑下壓抑已久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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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雖代表心的軟弱,沉著亦不代表心的堅強
少女的堅持、少女的愧疚
故作堅強的自己,正逐漸腐蝕她的心靈
下回
chapter.4 『強いな心、わざと強い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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