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 <創作> 守矢之風 (57)
沒記錯的話...齋藤他家是在做木工的。就如同久瀨所說的，那家店距離學校只需步行數
分鐘，很快就到了。
在中午所草擬的計畫裡，全班三十餘位學生我都得親自拜訪過一遍，向他們說明下星期四
班聚的主旨，希望每一位同學都能抽空到場參加這項活動。
由於人數眾多，又得在一兩天之內就跑完全班的人，有效率地規劃拜訪順序是必要的。
「波士？嘖...還有草間啊。」
當我們找到齋藤時，他正在店門口用小型電鋸切割木材。看到我時，齋藤還楞了一下，大
概因為是見到了意外出現的不速之客。
「每次來都看到你在工作，不介意提早進入休息時間吧？」
「可以啊。」
齋藤關上了電鋸的開關，再用毛巾抹去了額頭的汗水。
天氣相當炎熱，他只穿著一件短汗衫就下場工作了。不只做得滿頭大汗，手臂和脖子還沾
上不少木屑，又熱又黏的很不舒服吧。
現在不是暑假嗎，不應是大玩特玩、享受青春假期的時刻嗎...怎麼還在幫家裏做工啊？
這樣豈不又會讓我想到那個綠髮女孩...
「齋藤同學，你好。」
對著一個關係曾經頗為惡劣的這位大個子，我低頭說道。
「下個月開始會是同隊的戰友，還請多指教。」
久瀨還找我和他們一起組戰場之絆的四人小隊，就用這個來開場吧。
「草間，你是吃錯了什麼藥了？這麼客氣。」
齋藤先回以嘲諷般的話語，接著也低下了頭。
「這邊也請多指教。」
「太好啦，這樣團隊默契就穩固啦。一定會是支名列前段的常勝軍！」
似乎因為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有和解跡象，久瀨還挺高興的。我的感覺也還不差...好歹
是還要相處兩個學期以上的同學嘛，又將會成為同一隻隊伍的戰友，能結下友誼不會有壞
處的。
「所以波士和草間今天是來找我談戰場之絆組隊的事宜？」
「主要是這件...另外還有一件事。草間，你說吧。」
「下星期四中午我們要舉辦一場班聚。希望全班都能到場，當然也包括齋藤你了。」
「星期四的中午？」
「是啊，暑假期間不會有什麼事吧？」
「那天我沒空。」
天啊，就馬上被第一站的齋藤澆了冷水...我的運氣不會這麼差吧！？
我使了個眼色，暗示久瀨接手和他溝通。
「是什麼事讓你抽不出時間，有需要我們協助嗎？」
「波士，我真的沒辦法去。」
「方便讓我知道原因嗎？」
「該怎麼講.........我要去和別的女孩子約會啦。」
什麼？約會？和別的女孩子？前早苗親衛隊的齋藤？他會迷上別的女孩子？我的耳朵是不
是出了毛病？
「恭喜啊！你終於找到理想的對象啦。」
「半個月前才認識，是位很棒、很棒的女孩。」
齋藤方才還支支吾吾的。將實話說出口後，就變得意氣昂揚。看得出來，他非常滿意所遇
到的那位女孩。
我彷彿見到了過去的自己...剛與早苗展開熱戀時，我也是這副表情吧。不過齋藤才剛開
始不久，我則是隨時都可能步入終點...不，終點就近在眼前了啊。
「恭喜...！真的恭喜你了，齋藤。」
「謝謝，你也不用再擔心我用東風谷同學的事來騷擾你啦。真覺得以前像個大笨蛋似的
...整天只會盲目地迷戀一個人。」
「那都是過去的事啦。你也要好好把握所得到的感情，千萬別像我一樣搞砸了...」
「像你一樣？你跟東風谷同學怎麼了？」
「早苗這個月中旬，就要搬家到很遠的外地去了。我和她也等於算是差不多了吧...」
「你們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很穩定？」
「有許多不可抗力的因素啦...也因為這樣...」
也不管地上積有大片灰塵和木屑，我雙膝一跪、俯首向齋藤懇求道。
「這次班聚，就是早苗最後一次和全班同學聚在一起了。我希望她能在眾人的祝福之下離
開諏訪...是不是能請你將行程提前或延後...拜託了！！！」
齋藤看上了別的女孩可說有利有弊。他不至於對早苗的離開產生過大反彈，相對
的早苗對她已經沒有太大誘因。我的立場佔盡了好處，也沒有資格說什麼重話去
刺激齋藤...只能捨棄尊嚴去求人了。
「不、不用下跪吧...」
「草間，你幹麼啊！」
「她已經錯過一次文化祭了，之後也不再有機會了啊...既然你曾經喜歡過早苗，也受她
感召參與過那次的祭典...那一定能了解的。」
「我不是不懂你的考量，可是我已經和她約好了。如果又臨時更改...我沒辦法向她交待
啊。波士、草間，你們都和女孩子交往過，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吧...」
「作藏君，我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生氣的啦。」
作藏...這不是齋藤的名字嗎？這句話聽起來是出於年輕女孩的口中...好像是從店內傳出
來的，齋藤交往的對象剛好也在場！？
「小悠，妳都聽到了！？」
「先別再跪啦。」
我也被久瀨給拉起。視線回到前方的同時，正好看見一位約略與我們同年的女孩從裡頭走
了出來。
「跟你們介紹，這位是佐藤悠。」
「你們好。」
宛如是在炫耀自己剛交到的女友，齋藤直接將手搭上了女孩的肩膀。
哇靠...長得很漂亮嘛，感覺是屬於氣質型的。要不是她可能近視過深、戴著一隻連眼球
都會為之模糊的厚重眼鏡，把全體的平衡給破壞掉了。齋藤哪可能把得到她...
.........怎麼不可能？配不上早苗的我...不也和她交往過嗎。
「既然前一位暗戀的對象都要離開了，就去送她一程呀。當作是揮別過去。」
「小悠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可能說不要。」
「可惡，你這重色輕友的傢伙。連我都有點羨慕你了。」
「抱歉啦，波士。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齋藤抓抓頭，發出了人生勝利者所會有的大笑。我能理解他的喜悅從何而來，也應該率直
地祝賀他的幸運，能遇到一位屬意的好女孩。
只是...齋藤的笑聲聽在耳裡，實在異常地刺耳。
--
離開齋藤家後的路上，久瀨還念念不忘地評論著對方的新女友。
「我的情報網居然漏掉這等美女...是那隻眼鏡的影響嗎，拿掉它就是九十分了...齋藤最
好建議他女朋友去配副隱形眼鏡。」
「好了啦...寢取是人神共憤的暴行啊。」
「我可沒有惡劣到想要染指自己人的女朋友。不過，我的資料庫該重新修正了。」
為了把久瀨從八卦的世界拉回來，我直接將話題切回正事。
「這樣第一個就搞定了...」
尚餘三十幾個，假如每個都像齋藤這般麻煩，那就累人了。
「我說草間...你又何必下跪去求人家？才剛起頭，更改時間就好啦。」
「更改日期是傳家寶刀，不能太早用掉啊。我們不確定有後面有誰非得改時間才能到場。
」
再者，更改時程也不是萬能的。有些人只有約定的日期能排出空檔，若任意改變，勢必會
引發批評的聲浪。
「還有啊，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怎樣重要？」
「你不是和東風谷吵架了？」
「...是啊，然後？」
「她有答應來參加吧？」
「我會再和她確認...」
「謹慎一點，不要你們兩個進入冷戰、造成她不想過來啊。這場班聚可是要歡送她離開，
主角沒到場可就尷尬了。」
「我會注意啦...」
確實要想個法子使早苗點頭。就從慧音那邊下手好了，請她下星期四放早苗一天假。先讓
早苗空出時間，這樣溝通會輕鬆一點吧。
倘若還是不行，還能夠拜託幾位和早苗比較要好的女同學幫忙，請她們聯名邀請早苗參與
...對了...還有八雲要，她也是這個聚會不可或缺的要角。只要由她打一通電話給早苗，
依早苗的個性，是絕不會拒絕的。
「久瀨...交往的蜜月期終止後...會進入什麼階段？你對這有研究嗎？」
「進入厭倦期了吧。」
「能大略說明嗎？」
「簡單地說，戀愛的熱情暫時燒光啦。」
「都相處滿長一段時間了，已經大致了解對方的性格。交往的新鮮感也就逐漸消失了。」
「這個時期是在考驗你們是否真的有心在一起，如果戀情不夠穩固，很容易走向分手一途
。」
「要是能順利撐過去，要一起渡過下半輩子也沒什麼困難，不過需要好幾年的時間磨合啊
。」
我最需要的就是用來緩衝的時間，但是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原本還以為一個月不算短，
結果瞬間就少了一半...
「草間，你這樣子不行...你們交往的時間不是很長，在這種狀態下分隔兩地，你鐵定完
蛋的。」
「我會等她...」
「她都搬家了，沒特別必要回諏訪唸書或就業吧...話說她要搬去哪邊，你好像都沒提過
。」
「搬到...東京的樣子。」
總不能說早苗要去『幻想鄉』吧...我也不曉得該說是哪一個地方，就依靠直覺來回覆久
瀨了。
「嘿！首都耶，全日本最繁華的地方.........物價也是最貴的。」
「大學的升學考試我會以東京大學為目標。只要我能考取東大，到時就能去找她了。」
對啊...我對早苗承諾過的，我立志要考上東京大學...
「你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
「沒把握就是。」
「廢話！如果真的想考上東大，你人現在會在補習班或學校舉辦的夏季講習，而不是跟我
在外遊蕩。」
「等早苗搬家後我就要開始用功了啦...」
「我看你也不用和我們去打戰場之絆了。就算未來一年半你全心全意準備考試，考上的機
率也未必能有50%。」
「那就重考吧。」
「別怪我的話不中聽，考上東大又怎樣。你還愛著她，可是她對你沒感覺了...那也完啦
。東京地區的誘惑超級多的，諏訪這種鄉下地方根本就沒得比。」
「安啦...你沒看齋藤那傢伙的早苗病都痊癒了。」
「喂...這只是假設，你可別認定是必然的結果啊。會走到哪一步，還是得看你自己。」
「我在電話裡跟你講過，早有心理準備了。別再浪費時間，下一個要去找誰？」
「唉...去太田家吧，她就住在在前面那條路再右轉。」
「希望五分鐘就能了事。」
「可以的啦。別忘了我們剛從齋藤他家出來，下一個一定會更好」
--
我將背包丟到一旁，整個人像是虛脫一般地坐在床邊...終於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從齋藤開始起算，我與久瀨將住在學校週邊的同學全拜訪過一遍，合計十二人...大約是
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很幸運的，他們全都在家。因為早苗為了全班的所做出的貢獻是有目共睹，同學們也很爽
快地答應會參加下星四的班聚，沒再遭遇到其他麻煩。
即使如此，各個同學的家庭訪問仍耗費了三個多小時，直到七點多才踏進家門。
累翻了...不只是身體，同時也是精神面的疲累。
每到一位同學的家中，我就得重複一次『早苗月中要搬到東京去，請大家聚在一起去祝福
她。』，總共說了十一遍。接下來還有二十幾人，一天有十個小時可用...應該夠了吧。
但這樣就沒辦法陪早苗了...對...我還沒有跟早苗道歉。現在再不去找她就來不及了。不
知道她下午練得如何...依早苗的實力，一定是輕鬆過關吧。
代表，又過了一天啊。快抵達終點了，再不到半個月...早苗就要離開諏訪。
「草間先生，在吧？」
窗戶那邊忽然傳出了慧音的聲音...她怎麼會在這時候跑來？我趕進前去打開窗戶，讓她
能進入房間內。
呈現於慧音臉上的憂慮，使我覺得事情不太對。該不會是早苗怎麼了嗎！？
「早苗今天有去妳那邊嗎？」
「先回答我，今天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故？」
「我們吵了一架...」
「原來如此...你是因此而缺席的。」
「早苗怎麼樣了？」
「她今天的情況非常不好，應當是受到情緒影響所致。」
「都是我不好...我現在就出發去向早苗道歉。」
我本來已經準備衝向門外，卻又被慧音給拉住。
「還有啥事嗎？」
「草間先生，請轉告東風谷小姐...明天請在家休息一日，後天下午再來原地就可以了。
」
明天？讓早苗休息一天？這不是我對早苗所提的意見嗎？這只會產生反效果...我們就是
因為這樣才會爭吵的啊。
「為什麼要休息？早苗是受了什麼傷嗎？」
「放心吧，毫髮無損。但是，她需要一點時間沈澱心情。」
我真該死...要是我沒有對早苗無理取鬧就不會有事了。
「慧音...請妳明天繼續，早苗那邊我現在會去安撫她。」
「我不建議，東風谷小姐是確實該停下來喘一口氣。」
「可是那不是早苗的期望啊...」
「草間先生，你是東風谷小姐的戀人...理當明瞭她所需為何。」
「因為有一年多都跟著早苗收集信仰，我當然知道她需要什麼。」
「我的看法是...你明天能陪她休息一整天。」
不...早苗需要的是信仰，而不是我。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成為東風谷早苗的信仰。我所該
做的，是幫助早苗取回她所想要的...神社的信仰。
「我明天有急事，沒空陪她啊。而且早苗所重視的不是現在，是未來啊！再不到半個月，
她就要前往東京去了...她如果不把握時間，將來可能會更後悔的。」
「你說前往東京？」
不對...是幻想鄉吧。我居然搞混了...畢竟一整個下午都在東京來、東京去的，很自然就
脫口而出了。
「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事啦，明天下午還是拜託妳照常開課...拜託了！」
我鬆脫了慧音的手，奔向一樓的玄關。得快點去找早苗啊...
--
「風祝也是有談戀愛的權利...嗎，哈哈。」
按下早苗家的電鈴之前，我覺得自己差勁極了...真是個不識時務的笨蛋，早該認清現實
的。
在熱戀當中，雙方都維持著互相體諒的心情，不但會體貼地對待另一人，任何的甜言蜜語
也都說得出口。但現在所謂的蜜月期已經結束了啊...
我是真心的...真心地愛著名為東風谷早苗的女孩啊...但時間一久，我卻忘了去考慮早苗
的立場...她已經是風祝了啊。
心情真是糟透了...不過也是習慣了早苗的溫柔，才無法調適過來。近兩年來早苗都是那
麼的善解人意...然而，完全沒有摩擦才是不正常的。
吵架並不要緊，只要道歉就不會有事了...只要誠心道歉的話。
按下電鈴沒多久，立即就有人出來應門。
「啊.........進。」
不是諏訪子，而是早苗...她已經脫下了風祝服，氣色看起來是不如平常，但也沒有慧音
所說的那麼糟糕嘛...還好，不愧是堅強的早苗呢。
「打擾了...我可以進去嗎？」
「不可以。」
面臨早苗斷然的回應，我頓時不知所措。糟糕...早苗的氣還沒消，我還在猶豫什麼...應
該一見到她就道歉的，不能再拖延了。
「對不起...」
奇怪了...我還沒張嘴，為什麼會聽到致歉的話語。這是早苗的聲音...而且還是從至近距
離傳入耳內的。
我這時才驚覺。早苗趨前抱住了我...因此她的嘴唇才會靠在我的耳邊。
「我知道進是在為我著想...只是從前天開始...就覺得有點煩躁.........對不起。」
早苗在向我道歉？她明明沒做錯什麼啊...又在刻意遷就我了嗎。
沒必要了，真的沒必要了...早苗，妳自己也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啊。
「等、等一下，早苗根本沒必要道歉啊！」
我手忙腳亂地將早苗輕輕推開。
「早苗今天下午的練習，聽說不是很理想啊。」
「嗯...每回都撐不了幾秒，就中彈了。」
「都是我害的！我沒顧慮到妳的想法...就強迫妳中斷練習。」
「進...我自己也有過失的。」
「早苗沒有錯。需要道歉的人是我，是我無理取鬧。」
「你們兩個還在門外爭辯什麼，快點進來啦。」
呃...也待在客廳的諏訪子受不了嗎。早苗也牽住了我的手，是錯覺嗎...早苗這次似乎特
別用力。
「我們先進去。」
「喔...好。」
「進，明天可以騎車載我到慧音小姐那邊嗎。」
「什麼，明天嗎？」
「我有段時間沒讓你載了，好懷念喔。」
「抱歉...明天我有事情要忙，沒空過去。」
「你明天還是不一起過去嗎！？」
早苗的表情顯得十分錯愕...為什麼...她要露出這種表情。少了我的拖累，她才能飛得更
高、更遠.........難道不對嗎。
「我不在，也不會有問題的吧。因為早苗是守矢神社的風祝呀。」
--
──────体は炒飯で出來ている
メインはエビで，仕上げはタマゴ。
幾たびの戰場を越えて捕虜...ただ一度の失言のせいで、ただ一度も應援もされない。
コックはここに獨り，廚房で炒飯を作る。ならば、我が炒飯に意味は不要ず。
その炒飯は、無限のレシピで...出來ていた！！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2.60.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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