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少女革命的一些疑惑

看板UTENA作者tsukusi. (つくし)時間26年前 (1998/09/05 19:05)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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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lordaaa@bbs.ee.ntu.edu.tw (真紅之翼) 日期: 02 Sep 1998 22:01:14 GMT 標題: 少女革命的一堆疑惑..... 信群: tw.bbs.rec.comic 看板: Comics 來源: <3QL8hR$LOW@bbs.ee.ntu.edu.tw>:120446, 組織: 台大電機 Maxwell BBS 關於「少女革命」，我有一些想法想在這兒說一下，錯誤的地方還請大家不吝指教。我覺得這部作品，似乎是在努力想要結開人們內心深處的「心結」這個心結的成因很多。「美好的回憶」是其中之一，「禁忌的感情」也是，而「夢想」則是集其大成的罪魁禍首。這些東西，化成實体的表象便是「薔薇的戒指」，這只「薔薇的戒指」所影射的意義，與其說是「約定」，不如說是「束縛」。要打破這個束縛、解開心結的方法，劇中鳳曉生將它稱為「世界革命的力量」。鳳曉生深深相信著這種力量，期待能夠藉著它來使自己解脫在「王子<--->安希」之間的痛苦掙扎然而他錯了。鳳曉生說的「沒有力量的話，什麼事也做不成」這種說法，完全錯了。要打開這種心結，如果只是天真地想倚靠「世界革命的力量」的話，是不可能成功的做著不切實際的虛幻期待，以為奇蹟會降臨在這世界上，這樣是什麼也改變不了的。「奇蹟」要靠自己去創造，歐蒂娜所走的正是這條勇者之路。一夕之間的革命並不存在，唯有誠實地面對自己、了解自己、想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麼事才有可能做出發自內心的選擇，破除加諸心中的虛妄束縛。人心中的束縛，往往是來自於外界所灌輸的一些觀念，道德、價值標準、以及一切我們以為理所當然的事物，都或多或少地造成了束縛擺脫了這些東西的控制，束縛自然就不再存在，也就能夠像劇終的安希一樣頭也不回地踏出這個校門，迎向真正屬於她的世界。歐蒂娜失敗了，但在某種意義上，她也成功了學園變了，安希也變了，踏上勇者之路的人又多了一個而且，或許樹璃、枝織、薰幹、薰梢、冬芽、西園寺、七實、石蕗、若葉、莖子，他們也已經亦步亦趨，不自覺地走上了這條滿佈荊棘的道路，支持他們瘦弱身軀的，是那「總有一天會一起閃耀」的信念與堅持。「少女革命」給我的感覺，是這樣的一個東西。但是，看起來很完美的結局，其中卻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地方： 1.安希和鳳曉生以前在那個穀倉(?)裡面的時候，安希挺身而出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她愛鳳曉生，想將他獨佔為自己的王子，還是她只是單純地覺得哥哥很可憐呢？　如果安希真的愛鳳曉生，那為何最後又離開他了呢？　到底是鳳曉生控制了安希，還是安希控制了鳳曉生？　自始至終將鳳曉生變成這個樣子的，不是安希嗎？ 2.歐蒂娜和鳳曉生決鬥，為的是什麼呢？　是為了將安希從鳳曉生的身邊解放開來，還是她自己想和安希在一起？歐蒂娜原本是愛鳳曉生的，而後來她反目相向的原因，是因為她覺得鳳曉生卑劣嗎？鳳曉生所說的：「以為只有自己純潔高尚，就不卑劣了嗎？」，歐蒂娜又做何感想呢？　難道歐蒂娜所說的一切決鬥理由，都只是欺騙自己、假裝自己很高尚的藉口嗎？這些問題讓我看完少女革命的結局之後，一直感到很矛盾不解開這些迷惑的話，心裡總是難以釋懷，也很難對劇中的角色予以評價最初在看少女革命的學園篇、黑薔薇篇時，起碼還能掌握一絲頭緒但是到了鳳曉生篇、默示錄篇和結尾的時候，卻漸漸變成一片的混亂當初樹璃、薰幹、七實、西園寺、冬芽這些主要決鬥者們內心交戰的情感後來看起來竟是莫名其妙地被淡化、不見了更別提其他次要角色如若葉、莖子、石蕗、枝織等人了，他們似乎是在我們視線焦點之外的某一段時間裡，化解了心結而我們唯一跟隨到底的，就只有歐蒂娜、安希、鳳曉生之間的問題了。這和EVA的情況不太相同，EVA的末尾雖然也只有敘述碇真嗣的補完過程但是它其實只是將其他角色的補完過程省略掉了而已(其實也沒有必要贅述) 我們很清楚地知道，經由類似的過程，其他角色同樣也補完了。然而Utena卻不同，我們無法經由類推的方式，就將歐蒂娜的經歷套用在其他的角色身上而且更重要的是，EVA的補完過程只和補完者自己本身相關而Utena的心結成因，卻是由於自己與他人的人際關係所造成因此Utena的「少女革命」，沒有他人的一同參與是不成立的。 (如果鳳曉生和安希不是像最後幾集這樣行動的話，Utena也不會是這種結局) 這使得最後樹璃、薰幹、七實、冬芽等人的轉變，變得難以索解總覺得這很虛幻，很假，在現實中這樣的情形實在不太可能出現偏偏「少女革命」這部作品的立意，頗有反映現實、反映人心的意味前半段，特別是黑薔薇篇中所呈現的細膩內心描繪，在劇末這種避重就輕的表現方式之下似乎顯得有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這部份的疑惑，大概就談到這邊。再來想談談的一個問題，是有關於少女革命之中所牽涉的「愛情」部份。少女革命所呈現的「愛情」，小弟覺得有兩種不同的層面一種是「一般的愛情」，一種則是「柏拉圖式的愛情」。它們的界線其實並不是這麼地清楚，不過在這裡姑且以「性」做為劃分的標準好了。也就是說，所愛的對象會引起自己在性方面的慾望，便姑且稱之為「一般愛情」反之則稱為「柏拉圖式愛情」。若是將歐蒂娜和安希的關係，視為柏拉圖式的愛情的話，那麼歐蒂娜和鳳曉生的關係、以及安希與鳳曉生的關係，大約可視為是與之對立的「一般愛情」。劇中歐蒂娜和鳳曉生之間，有性暗示(很明顯的「暗示」...^^;)意味的場面相當多而安希和鳳曉生，這類的場面也是一再地出現。然而歐蒂娜和安希之間，卻看不出有這一層的關係(電梯中坦誠相見，臉連紅一下都沒有) 而故事的最後，歐蒂娜選擇了安希、安希選擇了歐蒂娜，鳳曉生被遺棄了。同樣的，桐生冬芽也是如此。冬芽從前是超級花花公子，隨時都有一大堆女生圍繞在身邊，還出現了「床戲鏡頭」(^^;) 後來冬芽的行徑則越來越收斂，最後和西園寺得到了真正的友情。這似乎有意無意地傳達了「有性--->無性」的轉變過程其他像樹璃對枝織的感情、七實對冬芽的感情，這些在劇中被美化、浪漫化的情感也都是完全看不出任何「性」方面的追求或慾望在裡面的。因此，似乎「少女革命」中這種柏拉圖式的愛情，成了劇中最後較佔優勢的一方？這個問題還未解決，下一個問題卻已隱然浮現。「柏拉圖式的愛情」真的是「愛情」嗎？它和其他的一切情感如「友情」、「崇拜」、「倚賴」、「愛護」等等，差別在哪裡？七實對冬芽、薰梢對薰幹、石蕗對七實的情感，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愛情嗎？歐蒂娜和安希、西園寺和冬芽，他們的關係算得上是愛情嗎？我們要如何分辨他們之間的情感到底是屬於哪一種情感呢？同樣地，我們要如何分辨我們自己的情感是哪一種呢？如果連這些分野也無法確立的話，那麼所謂的「同性戀」、「戀兄情結」豈不是更難以界定了嗎？妹妹崇拜哥哥，這在社會上是被允許的，甚至被賦予了正面的評價然而妹妹戀慕哥哥，社會卻認為這是一種天大的罪惡、是羞恥的，完全不被大眾所包容崇拜與戀慕之間的差異有這麼大嗎？大到足以導致這樣截然不同的結果？而如果這種戀慕，是上面說的柏拉圖式愛情的話，社會對它的評價又會如何呢？「少女革命」劇中人物的模糊情感，突顯了這樣的一種矛盾也使得道德這把現實社會中的利刃，到了這部作品之中反而顯得失去了它的光芒，取而代之的則是歐蒂娜堅強的意志，似乎只要在這樣的意志旗號之下，做什麼事情都是正當的、合理的、值得稱許的。這種詭異的價值觀，少女革命之中無處不在歐蒂娜從來不知道決鬥者們到底為何而決鬥，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將他們打敗不管決鬥者們有多痛苦，也不管這次的決鬥對他們的意義有多大歐蒂娜總是為著安希，或是為著自己，無情地將對手胸前的薔薇刺落。為了所專注的事物，不顧一切的前進、前進、再前進。這是她的天真，也是她的冷酷。「少女革命」，就是這樣奇怪的作品。觀眾或許會認同於劇中的價值觀，也或許會否定它而劇中角色之間的關係，或許有人這樣解釋，或許有人那樣解釋也或許製作群自有他們的設定。但很特別的是，在「少女革命」這樣隱晦的表現方式之下以往那些最顯而易見的情感(例如誰愛上了誰啦，誰和誰是好朋友啦)，反而變得不易捉摸在這樣的情況下，哪一種解釋是比較有效的，也很難取捨即使是製作群的設定，也未必就是絕對的。作者的本意，經過層層的包裝、轉化之後再呈現給觀眾這不是在故弄玄虛，而是賦予了觀眾自行理解與想像的空間文本閱讀的岐異，甚至於「作者之死」，在這部作品中都可嗅出一絲氣息「少女革命」的創新之處，或許也就是在這裡吧！ -- 我實在是看不懂少女革命......^^; -- ※ Origin: 臺大電機 Maxwell 站 ◆ From: t204-36.dialup.seed.net.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