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少女革命/世界革命
......切.格瓦拉,持槍的詩人,天才游擊英雄。原本是醫生,懷抱著革命
理想決然而然成為戰士;以148 名戰士橫掃整個古巴島,戰勝數以萬計的政
府軍,致使獨裁者出逃;而後,是卡瓦尼亞要塞的鐵血人物,是工業化部部
長,是一身戎裝的、年輕的國家銀行行長。是他多次奧德賽式的環球旅行,
開拓紅色古巴的國際關系,介入六○年代世界革命的格局,他是革命的傳奇
、象徵、及青春。然而,真正最震驚世人的,卻是他1965年的宣言:放棄在
古巴的黨與政府的領導職務、軍銜、甚至國籍,慨然一無所有的再度革命,
未曾困於權力與腐化的現實,永遠在路上。1967年,被 CIA所支援的玻利維
亞軍槍殺於拉伊格拉。
他拒絕停留在革命成功的終局,也因此從未來到權力與異化的終點。那麼年
輕就死了,留在無數相片中那革命的手勢,他是完美的、《少女革命》的,
迪奧斯--
未曾墮落,沒有機會變成鳳曉生的迪奧斯。
不是沒有偷偷揣想,如果迪奧斯、不、是格瓦拉,繼續留在古巴會是什麼樣
的局面。不不不,我從未懷疑過格瓦拉高潔的心志。我只是單純就外在客觀
情勢的變化來論斷。
也許不過是英雄逐漸褪色,像是捷克的革命總統哈維爾,那個從革命詩人變
成詩人總統的哈維爾,熱情與辯證皆滔滔的論述猶在我耳畔,那形象卻在混
亂凋敝的龐大社會民生中逐漸淡去。或是,再度上演掌權者內部矛盾的戲碼
,一如在史達林的鬥爭下托洛斯基的出逃與身亡,卡斯楚或許也難容另一個
英雄格瓦拉。
而這些都沒有實現。銀河在滿溢出河床的那一刻靜止,革命的血紅薔薇永遠
盛放,迪奧斯的王子身影永存,因為絕望,終局永不誕生。--「時間呀,
你停住吧,這一瞬間如此輝煌!!」然而,格瓦拉無須如浮士德般低聲下氣
,他以自己的力量,永遠停留在這輝煌的瞬間。
那坦妮婭呢?
隱藏在革命英雄格瓦拉的傳奇暗角,坦妮婭是格瓦拉在波利維亞的游擊隊中
,唯一的一位女性隊員。因此,傳言說,坦妮婭是格瓦拉的情人。
坦妮婭早於格瓦拉一個月遇害。但是,也有人說,坦妮婭是出賣格拉瓦的雙
面諜,所以其實她還活著,只是潛逃出境罷了。
或許那是我在那一刻會覺得如此悲傷的原因吧。一樣是仰望著迪奧斯的身影
,領受了那份光芒與重量,因此少女投入了革命,坦妮婭的身影在我心裡,
遂巧妙地與《少女革命》的歐蒂娜重疊起來。
然而,我並不是說,歐蒂娜或坦妮婭就是附屬於迪奧斯或格瓦拉;也不是說
,歐蒂娜與塔妮婭就是革命的配角。縱使她們並非領導者或先覺者,女性革
命者的光華,也不必在男性領路者之下才能存在。
每個人都有他未完成的詩與命題,也各以不同的速度趨近死亡。不論是坦妮
婭、或是歐蒂娜,當她們決定投身於此的那一刻,就以無比的慨然與勇氣承
擔了那革命之路所給予的命題,若與格瓦拉或是迪奧斯相較,她們有自己的
光華與生命,從來就不是革命故事的配角或複本。
然而坦妮婭畢竟是死了。消亡。無。連格瓦拉所擁有的革命形象、那樣瞬間
又永恆的輝煌,也未曾在坦妮婭身上駐留。
「千年就這樣過去,自從她溫柔而瘋狂在夜風中低吟那隻古老的謠曲。」韓
波這樣敘述奧菲利亞,坦妮婭就像奧菲利亞般,歌聲藏於幽深的拉丁美洲海
底,無人知曉。在坦妮婭身後的世界,連當初革命的應允之地也從未到達;
即使是革命成功後的國度,也從未成為一個「更好的所在」。那少女革命的
心志與女游擊隊員的英姿如凋落的薔薇四散,她被定格在格瓦拉的傳說一角,
成為羅曼史的配角,徒留溫柔而瘋狂的歌聲。
--如果如果,《少女革命》的最後,姬宮安希未曾覺醒,那歐蒂娜的犧牲
、她的革命,又算什麼?
這是在之前我無能回答的問題。現在也沒有能力。
即使是像《少女革命》這樣殘酷無比的現實寓言,到結尾時,終究是心有不
忍地給予觀眾一個希望。即使眾人都遺忘了歐蒂娜,遺忘她那以身承受世人
之劍的犧牲精神與不斷突圍的高潔心志,只要有姬宮安希毅然的踏上那自我
旅程,歐蒂娜此生已足矣。
但是,殘酷的現實是什麼呢?歐蒂娜那麼的高潔,她或許不需要任何回報、
無須任何甜美結局,但是,觀眾需要。
但是,現實中坦妮婭畢竟是死了。消亡。無。甚至沒有一位姬宮安希,藉以
證明那位革命少女歐蒂娜的努力曾經存在。
..................
而我們只能持續前進。從來沒有一蹴可及、一戰而成的革命;戰場不在遙遠
的他方、不在1968、1975、1989、不只在巴黎、波利維亞、野百合世代,而
就是在當下。戰場不在他方,就在這裡;不只在游擊叢林或生產場域,也在
消費場域;劍指向資本家,也指向昔日的革命同志。不是推翻,是突圍。
持續前進。既無固定目的,也無甜美結局。我只能聽見些微的奧菲利亞歌聲
,廣漠海上微弱的一點星光,無數象徵或真實的人物,為我們指引一丁點方
向。
縱使,那方向或許是錯誤或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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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不可逆轉的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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