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Project DiVA CH.21
伊雅很難忘記，當初她跟琉香的初次見面。
那是在她剛結束一個研討會，正準備走回自己辦公室的時候。
一個披著連帽外套、身形看來纖弱的少女，
正靠在門邊的牆上，百無聊賴地操作著手機。
深灰色的布料，點綴著粉紅色的細細滾邊，看來低調卻又讓人忍不住注目。
她低著頭，帽緣壓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
不過，那一頭帶有溫柔曲線的柔順長髮，卻是藏也藏不住地披在胸前。
然後，聽到伊雅腳步聲的少女，轉過頭來。
那是一個，十分清麗的少女。
溫柔的輪廓、滑順的微捲長髮，精緻的五官，是個第一印象相當強烈的少女。
但是，這樣我見猶憐的印象，卻在伊雅與她眼神相會的時候扭轉了。
堅毅、不羈、帶有一點調皮的機靈，那大且明亮的雙眼，透發著叛逆。
少女看到伊雅的時候，愣了一下。
她收起手中的手機，不發一語地走到伊雅的面前。
兩人面對面站著，相比之下，少女還高出伊雅一個頭。
少女盯著她眼前身形更為嬌小的醫生，忍不住伸出手，摸起了伊雅的頭。
「還真是……比傳聞更嬌小呢……」
少女開懷地笑了，彷彿眼前的醫生只是一個年幼的孩子。
那笑容是如此地天真爛漫，但她的嗓音聽來卻十分逼人。
本該年輕溫潤的音色如今沙啞不已，其中還有一點生硬的、冰冷的傾軋。
就像是用夾雜著刮弦的吉他演奏一般，參著刺耳的雜音。
「難道是病人？但我這裡是胸腔外科啊……」
聽到這話音，伊雅忍不住皺了皺眉，並在心底思索著。
她腦袋飛快地思考那彷彿破洞鈴鼓一般的聲音成因，忘卻了少女的無禮舉動。
「我是……別科介紹轉診而來的……」
少女看出了伊雅的表情變化，稍微收斂了那原先帶點戲謔的態度說道。
伊雅那專注且睿智的神情，讓少女知道這個嬌小的身軀中，潛藏著深刻的意志。
少女從懷中取出一塊透明文件遞給伊雅。
文件的表面閃過淡淡的掃描光暈。
在感應到伊雅的指紋之後，文件開始顯示出內藏的病例資料。
一行行的資訊飛快地閃過，伊雅的目光也在其上迅速游移。
然後，伊雅的眉頭微微一皺，資料頁面的捲動霎時停了下來。
在文件上的小小角落中，出現了伊雅再熟悉不過的字元。
「inficioviscus disease……」
伊雅宛如呢喃一般地、帶點顫抖地讀著。
那是，宛如詛咒一般的字眼。她盯著眼前的少女，恍然大悟：
「病灶在……聲帶？」
「看樣子……我來對了呢……」
少女徹底收起了臉上的輕浮，伸出了擺出握手姿勢的右手，微笑說道：
「初次見面，我叫做『淺川琉香』……」
Project DiVA CH.21
就這樣，琉香在伊雅的部門，度過了不長也不短的三個月時光。
「雖然之前這麼亂來，但恢復狀況還是挺不錯的呢。」
伊雅看著琉香喉頭上幾乎要徹底消失的淡淡傷口，還有手中的文件，思索了一下說道：
「要唱歌大概還有那麼一點困難，不過一般的對話倒是不用擔心了。」
「這麼一來，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琉香的手中，還拿著一條薄薄的圍巾。
因為天氣其實並不寒冷，可想而知，那是她用來遮掩傷口的裝飾。
「妳……真的確定要出院了嗎？」
伊雅盯著琉香的眼，淡淡問道：
「雖說療程只剩下復健而已，但我還有幾個檢查想要替妳做呢……」
「畢竟……我還得回去工作呢。」琉香苦笑道：
「住院跟醫療的費用可都是我自己的存款。」
「如果妳擔心的是保險的查核手續問題，這個我倒是很拿手。」
伊雅微笑道：
「接下來的檢查也是出自我個人的研究所需，費用是可以向我報支的。」
「做到這種地步，這也是……為了那對姐弟嗎？」
「是啊。」
「呵，還真是直言不諱呢……」琉香問道：
「妳的其他病人不會指責妳偏袒嗎？」
「可多著了……反正妳也不是會在意這個的人，沒什麼好隱瞞。」
伊雅靠在對她來說顯的有些過大的椅背上，一手支著臉頰說道：
「不過這些年下來，指責也好、流言也罷，也淡的差不多了……」
「……也真虧妳能撐到現在。」
「妳知道的，時間可以沖淡很多事情，而人總是健忘。」
伊雅微笑答道，看來稚幼的面容卻隱含著內斂。
「並不是忘記吧……而是沒有可以拿來指責妳的東西。」
琉香伸出食指指著伊雅，說道：
「妳知道的，時間也可以證明很多事情。」
「這我就不知道囉……畢竟一回神，就一起生活到現在了。」
伊雅稍稍伸了個懶腰，苦笑道：
「本來身為醫生，是不應該負擔太多病人的人生的呢。」
「我大概可以理解，他們的確是有那麼一點特別之處，不過……」
琉香歪了歪頭，喃喃道：
「檢查我是樂於接受，要我繼續住院……還是免了吧……」
「還在生皆藤的氣？」伊雅的目光中閃過細微的遺憾，說道：
「從那一天之後，妳們似乎就沒有再說過話了？」
「嘿嘿，我想……我大概不是那種，可以跟他好好相處的類型。」
琉香露出一點調皮的笑容說道：
「要是一開口，也許又要砸壞幾台筆電也說不定……」
「剛見面時對我這麼無禮的琉香，也會說這種話啊？」伊雅有些莞爾。
但其實，她知道琉香並不是說笑。
從她跟皆藤之間的冷戰，就可以知道琉香完全沒辦法應對皆藤這樣的人。
不在乎他人目光的琉香，還有不會替他人著想的皆藤，
在這兩個多月的病房生活中，毫無交集。
因為完全無法對琉香的情緒有任何相關的回應，皆藤可以說是她最糟糕的相處對象。
就某種角度而言，皆藤或許正好是琉香的天敵也說不定。
「因為……醫生給我的第一印象實在太衝擊了嘛……」
琉香用手掌在肩膀的高度輕輕一比，像是形容身高一般說道：
「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比我還年幼的孩子，
竟然是當代頂尖的外科醫生之一，而且還比我年長呢？」
「所以就這樣對我嗎？」伊雅的嘴角，帶點調侃的笑意。
「我啊……對於他人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不會隱瞞的喔。」琉香聳肩說道：
「就算被人說這樣太過膚淺也無所謂，反正我本來就不是英明睿智的那塊料。」
「能這樣直接地活著，也是不錯呢……」
「但是相對的，如果對方真的有值得敬佩之處，那我也不會羞於收回自己的看法喔。」
「所以我可以把妳的態度良好，歸因於對我的敬佩嗎？」
「也可以這麼說唷。」
「這樣不會被人說成現實嗎？」
「我覺得……所謂的禮貌，應該是發自內心的尊重才對。」
琉香一邊說一邊豎起了食指：
「然而，很多時候世人所謂的禮貌，
其實不過是因為害怕被否定而擺出的預防態勢而已。」
「畢竟社交對人類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的生存要素……」伊雅在一旁補充道：
「在人際關係觸礁的時候，腦內分泌的痛苦物質可是跟肉體受傷時相同喔。」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喜歡這樣。」
說到這裡，琉香站起身子，將圍巾圍上後淡淡說道：
「說過了吧，先決條件是『敬佩』，跟這個人對我是否有利益無關……」
「看樣子，皆藤應該是很受妳鄙視了呢……」
「其實……也不盡然……」琉香沉吟道：
「看到他是怎麼活下來的之後，多少也能理解他的個性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過……」
「不過？」
「妳知道的，理解跟接受是兩回事。」琉香苦笑答道：
「我並沒有豁達到，可以不分喜惡對事物平等看待……」
「這點……我想我們都是一樣的吧……」
看見琉香起身準備離去，伊雅知道已經沒辦法再留住她了，於是說道：
「那麼，我就不再勉強妳……檢查的時程會再通知妳的。」
「那就……麻煩妳了。」琉香對伊雅微微鞠了個躬。
然後，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外套的衣袋中取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伊雅說道：
「請幫我把這個交給那小子的姊姊吧……」
「咦？明子？」
伊雅接過信封，發現並沒有封口，於是打了開來。
信封之中，是一張精緻小巧的電子支票。
「這是皆藤那被我砸爛的電腦的賠償。」
「明子知道這件事嗎？」
伊雅再翻了一下信封，裡面除了電子支票之外，沒有其他東西。
「有稍微提過就是，雖然她說不需要，但……」
琉香理了理圍巾，說道：
「這樣，我就跟那個傢伙沒什麼瓜葛了。」
「還真是……被徹底討厭了呢……」伊雅苦笑回道。
「真要說的話……或許我討厭的其實是自……」
話說到一半，琉香輕輕搖了搖頭，嘆息道：
「算了，當我沒說吧，總之非常感謝醫生這陣子的照顧了。」
「別這麼說……雖然本來我是期望妳能順便照顧一下我家那個小子的……」
「那還真是抱歉，讓醫生失望了呢！」
琉香笑了，有點天真的豪邁。
然後，她就這樣離去了。
接下來的四個月間，皆藤與明子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兩人沒有詢問過伊雅，伊雅也沒有告訴過他們。
雙方像是有著共通的默契一般，沒有再提起過這號人物。
雖然發生過那樣的爭執，但那也只是漫長人生的一點小小起伏罷了。
對他們而言，那只是「活著」這件事情中的、微不足道的意外。
很快的，皆藤與明子，就將琉香當作生命中短暫至極的過客了。
……直到，她們收到那張邀請函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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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總在孤寂時最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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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遊詩人的黑沙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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