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dows and Lies (15-16)
幻影與謊言 (15) (原著第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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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原從窗子看到藏馬在屋外跟幽助談話,別過頭來。他無能為力了,不能避
免的,藏馬將要求幽助殺死自己。
<媽的。>他想,既沒甚麼憤懣,亦無任何感覺。
他緩步在屋子裡走動,思量近日來種種事故。他走過幽助和藏馬的房間,從
開著的房門一晃間瞥見飛影在裡面怔怔的坐著。
再往前踱了數步,他停下來轉身走回房門前,小心的看著飛影。
飛影背著房門,儘管是露出破綻不合他行事謹慎的原則,但是明知並無大害
他也不管了--至少在藏馬正清醒的時候。
他滿懷心事的盯著地板。藏馬的植物殘餘仍舊堆放在屋外,給桑原砍成零零碎碎
的一片片,完全失去生氣,而除了木上一點點斑駁血跡--多是他的血--和牆
壁上給藏馬的草刃插過的小洞外,已沒有任何戰鬥的痕跡。
藏馬望著自己,無言哀求給他的生命來個了結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飛影閉
上眼。他尋思自己能否冷血的出手。在戰鬥中殺人,對大家都已經不是甚麼新鮮
事--但是要殺一個不還手的人...而且對方是朋友,是特別的好友...更
甚的是,雖然藏馬自己也知道,但還是問了,而大家都知道原因。
飛影恨自己在這時候竟這麼脆弱。他跟藏馬都知道在發生甚麼事,比幽助和
桑原知的更清楚。如果只是藏馬的身體在死亡,又或者那影子只是把藏馬的靈魂
趕出他體外,那麼事情還不致於那麼糟。可是它是在毀掉藏馬的靈魂啊。一旦藏
馬死去,一切也完蛋了,他的靈魂不再存在。他不能再生,不能輪迴投胎。除去
一切有關於他的記憶,以及在南野秀一體內的怪物,已無其他証明他曾經存在的
憑據。假如飛影殺了他的話,至少他的靈魂可以輪迴再生,即使他的記憶將通通
失去,而大家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他想。<藏馬沒理由要受這樣的報應呀。在我
們四人中,他很可能是最善良的一個。我認識他有六年了,他不應該死的。一定
有辦法將那影子從他的身體分開...究竟要怎樣?>
桑原走進房間。「喂,飛影。」他說。「你沒事吧?」
飛影不理他,繼續沉思。
桑原開始不耐煩了。「喂!」他粗魯的說:「別不理我嘛!」
「你待怎地?」飛影問的很不客氣。
「你在擔心藏馬吧,是也不是?」桑原問道,飛影竟然沒有嘗試詆譭他,倒
令他有點意外。
「我在試試想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你~~!」桑原說著提起拳頭向飛影晃去,但看到飛影沒打算避開,拳頭
在半空倏地而止。他頓了一頓。
「你真的很擔心吧,不是嗎?」桑原低聲問道,收回拳頭。「我明白的。」
「哼。你能知道我些甚麼?」
「也許比你所想的多。」桑原答。他走到窗子看出屋外。「藏馬跟幽助在外
面,很可能在要求幽助殺他。」
「他已經跟你說了?」飛影說,話中卻無疑問。
「是呀。你也是吧,我猜。」桑原說。「昨天,你看到他體內的東西嗎?」
「幽助的靈丸打中他的時候?」飛影道。「我看到。」
「那是甚麼來的?」桑原問。
「吸血鬼。」飛影答道。「是寄生蟲。在吸食他的生命力,慢慢的殺死他。」
「而就是那東西令他攻擊我們,讓他認定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桑原苦澀的
道。
「一定有辦法的...」飛影喃喃地自語。
「有甚麼辦法?」桑原轉頭問。
「沒甚麼。」飛影消失了。
「該死的妖怪!」桑原罵道。
<傻瓜。>飛影在屋頂上想。他看著藏馬和幽助在草坪上坐著的方向。在他
的位置能清楚聽到他們的對話,而他一想到藏馬向幽助要求的事,他就會沮喪起
來。
<一定有辦法把該死的影子從藏馬身體分開...>
「喂。」幽助坐在藏馬身旁說。「你還好吧?」
「嗯,我現在還很好。」藏馬說。頓了頓,眉頭一皺。「暫時是。」
幽助遲疑了一下,終道:「藏馬,關於昨天,我...」
「你做了應做的事。」藏馬應道。「所以你不用道歉的。要道歉的是我才對。
我差點就殺了你們。」
「嗨,你不用介意。」幽助說。「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是的,但這種事始終不應發生。」藏馬苦澀道。「我應該可以阻止它。我
不應要擔心下次醒來,發覺你們其中一個死了。」
他停了一下,想想。「你留意到影子的水平達到哪嗎?」
「留意到了,是你在人類狀態的最高水平。如果那東西知道怎樣變成妖狐...」
「你就要殺了我。」藏馬輕聲說。「即使現下我是沒能力,但如果它懂得令
我變身,我就有足夠的力量殺死你們三人。到那時候,在我未完成變身的過渡期,
就是你的唯一機會。」
「真該死。」幽助哮道。「一定有辦法解決的!」他煩躁的仰身倒躺在草地
上,凝望天空。
不久便留意到有點不妥。
「喂...藏馬。」他緩道。「天空...」
「是啊,沒有陰影的。整個天空都是完全一樣的藍色。」藏馬應道。「這裡
不是人間界,而是個不完美的複製品。」
「嘿,這麼說,如果是有人要困我們在這,他們至少也嘗試過弄得像話一點
哪。」
「是啊。」藏馬微笑道。看著幽助,笑容漸褪,輕聲道:「幽助...」
「這樣吧,別再說那麼說了。」幽助對他說。「我們總會有辦法的,大家要
共同進退。」
「你傷得到它。」藏馬柔聲說,低頭看面前的小草。「你傷的到我。」
「你想談這個嗎?」
「它正成為我的一部份,在跟我融合。我知道,它嘗試殺我,而且很可能會
成功,但它也在將我轉化。現在我有時會那麼想...」他停下來,仿佛不能再
說了。
「甚麼?」
「我知道它想怎樣。我在我的思想裡看到它。它想殺了你們三人,逃離這地
方,然後到一個有更多宿主的地方...它用我的頭腦來想。」
「這不是你,藏馬。」幽助道,轉頭看著他的朋友。藏馬依然望著地下,而
臉上神色是充滿苦痛和自我厭惡。「你很強悍的,它控制不了你。」
「它得先殺了我。」藏馬仍是低著頭。「它可能會。儘管我也不認為有多少
的"我"餘下了。要我死,想也不用待多久。」
「藏馬...」幽助已不知還有甚麼可說了。
「你可以答應我嗎?幽助。」藏馬問,抬起頭來眺望草坪,目光遙遙。幽助
覺得他不在看森林。「你可以殺了我嗎?在它控制住我的時候...」
「我不知道。」
「我也問了桑原。」藏馬緩道。「而且我令他答應了取我的命,在必要時。
但我不知道他的靈劍能否有效殺死我體內的東西。我認為是不能的。你是唯一傷
到它的。你可以也答允我嗎?」
幽助小心的看著藏馬。現在只有他的肉體是人類的,其他的已經完全轉變成
妖狐的靈魂。這樣的事很少發生,他真不知道如何自處。
<我可以這麼做嗎?>他自問。<我可以答允他,然後遵守諾言嗎?>
「我...」半晌他才緩緩的說。「我答應你。」
「謝謝。」藏馬說,語音彷彿,可是幽助感到他強烈的如釋重負之概。幽助
自己實在不知道應作何種感想,自己竟答應了殺掉自己最好的朋友,但這涉及他
的自尊,和藏馬的自尊。他們的榮譽心。那天殺的詞句對他們來說意義是那麼的
重大...
看到藏馬站起來走回屋子去,幽助有點愕然。「喂,你要到哪?」他問。
「安靜度過餘生。」藏馬答,停了一停才續道:「而且我想寫封信給媽媽,
解釋一些事。我好像看到有些紙。你可以替我交給她嗎?」
「喂,我還以為這些都是理論罷了!」幽助站起來驚道。
「我們還是會找到方法脫險的,不是嗎?」
藏馬轉身望著他。從那個距離,幽助分不清究竟是光線的反射,還是看到藏
馬的淚。
「我倒希望可以那般想。」藏馬輕聲說完便進了屋子裡。
「他自己倒想得周全。」飛影在幽助身旁降落,下著評語。
「他沒有要求你殺他。」幽助說,並不為飛影突然出現而驚訝。
「不,他問了我。」飛影應道。「我不答應,然後你喚我們吃飯,打斷了我
們的話。」
「他要死了。」幽助怒道,轉頭看著飛影。「我們三人很可能要殺了他。你
沒有甚麼感覺嗎?」
飛影驀地迴首,但不再動了。
「...飛影?」幽助滿腹疑惑的問。
「你以為我想他死的麼?」飛影問。「他是我第一個朋友,我最好的朋友。
你以為我也想這樣解決嗎?但也許沒有別的選擇了。」
「飛影...」幽助細聲的說。
「不要批評我的處事方式。」飛影說罷,往上一閃消失了。
幽助知道飛影仍在附近的某地方,但也無謂笨得去嘗試找他。看見飛影表現
得這樣情緒化,他委實是有點詫異,但是想清楚也不無道理。飛影快要失去最好
的朋友。那種事自然會令一些人的自我防衛微妙的崩潰。
「真該死!」他罵道,一拳打在地上。
Shadows and Lies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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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原站在草坪的邊界,怔怔的望著樹林。他回頭再一瞥
房子,想起幽助之前的怒罵。但桑原知道自己是對的--光
是在屋裡坐裡有啥用?藏馬要死了,而他們竟甚麼行動也沒
有。就算是他所謂"最好的朋友"飛影也是這樣子。下定了
決心,他便向林內進發。
當他走經一棵樹,液態的影子開始從低處的樹幹滴落,
在紅木林的地上形成一池固態的漆黑。然後顫慄的隨桑原前
行,無聲無息的滑過針葉做成的地毯。
* * *
藏馬知道自己不能如此繼續下去。不睡的時間拖的越久
,他身體越弱,越不能抵抗體內的東西...但如果他睡了
,他知道那東西又來控制住他。實在是進退兩難的情況。
<去他的。>藏馬擦擦眼,頭昏腦脹。一個陰影落到他
臉上,阻擋著陽光,他抬起頭來。「怎麼了,飛影?」
「你見過桑原嗎?」飛影皺眉頭問道。
屋子另一邊傳來一聲怒喊。「我想他跟幽助一起。」
藏馬微笑說。
「哼。」飛影在藏馬身旁坐下。兩人呆望著林內一陣
子,大家都默然無聲。然後飛影看著藏馬,輕聲說:「你
昨晚又沒有睡嗎?」
「我不能睡的。」藏馬說,仍是面向著樹林。「你是
知道的。而且你也說過,我要在早上睡。忘了嗎?」
「你白天也沒睡。還可以支持多久?」
「我自己也在想這問題。」藏馬屈起雙腿,下巴抵著
膝蓋。他微微聳肩:「我會盡力支持下去,我想...因
為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他帶點苦澀的續道:「因為你
不肯殺我...」
飛影繃緊身子,然後無言地看著他良久。藏馬乾笑了
數聲,笑中毫無愉快之意。「也不要緊哪。反正我早晚也
要死,有甚麼分別?」
飛影倏地站直。「別說了。」
藏馬突然醒覺自己在說甚麼,把頭埋在臂彎裡。「對
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有甚麼不妥--」他住嘴,喃喃自
語:「不。不是那樣。我是知道的。」
飛影頓了一頓,想了想。「那不是你...」他開口
說,但藏馬打斷他的話。
「可是甚麼才是我?!」他絕望的呼喊,像一隻困在
籠中的野獸般瞪著飛影。「我無法將那東西趕出自己的腦
袋!它在改變我的思想--我甚至分不清楚哪是我哪是它
--」
「那不是你。」飛影十分肯定的說。
藏馬支吾其詞,看著飛影絕對的信心,內心結巴著。
他微弱的笑笑,小聲說:「謝謝。」
飛影微微一點頭,再次消失了。藏馬自己一人坐著。
陽光燦爛的照耀在草坪上,但完全不能給他一點溫暖。
幽助一拳打在樹幹上。倒不是因為樹木做過了甚麼,
只是他要些東西發洩一股煩躁不安的心情。他的長處在處
理需要立即行動的情況,最好是一些讓他跟人打場架的。
他實在不善於處理這樣子又長又累人的僵局。他知道,自
己沒任何事可做來解決困局,這樣子令他感覺更加無助。
他好討厭這樣的感覺。
他也不是善於收藏自己的人。那只是飛影的風格。但
他又不想麻煩藏馬,所以只有走的遠遠地,對一棵無關的
樹洩憤。
那棵樹已給打得不能再爛,大部份的樹皮樹幹都沒了
。幽助打出最後一拳,嘗試拉出拳頭,可是似乎給樹木黏
住了。
幽助用力拉,突然把手從木中扯出來了,可是手上卻
滿是黏溜溜的黑色東西,從樹幹上一絲絲幼幼的連到手上
,在皮膚上感覺涼涼的。他驚懼的呆望了一陣,然後發狂
的集中靈力。
「靈~丸~!」
樹和影在幽助手指放出的巨大能量之下,登時灰飛煙
滅。
幽助看看自己的手,那影子已經消失了。他跪倒草地
上大口大口的吸氣,汗水從臉頰滴下。
「早就知道你喜歡打東西發洩的了,但你這不是幹的
太過了一點嗎?」飛影從他背後嘲諷的說。
幽助看著樹幹殘餘下的--只有一寸左右的焦木。
「如果有個影子要吃掉你的手,你自己又會喜歡嗎?」
幽助反駁道。
飛影看看那樹。然後彎下身仔細察看。「哼。沒有
環。」
「甚麼?」幽助上前看看那殘木。飛影說的對,樹
裡的確是沒有年輪。「又是一個證據,証明這不是真實
的世界。」他說。
「有甚麼是真的?」飛影神秘的說,然後再消失了。
幽助知道去找飛影回來解釋也是沒用。反正解釋了,
心情又不會好過點。他轉身走回屋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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