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飛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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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３
「浦飯幽助。」
剛踏出黃泉客房的幽助，看著軀遞到他面前的白色野花，似乎有些意外。
「這個，替我種在雷禪的墓前。順便罵他一句，傻瓜！」
幽助回復了慣常的笑容，伸手接下。「要不是你在這裡，我們現在大概不會活著。謝
謝你，軀。」
「不必，我並沒有幫你的意思。這也是我選擇的結果。今後的軀，只是一個普通的妖
怪。」她轉身走向數尺外的飛影，「你不和你的朋友敘敘舊？」
「無聊。」飛影仍是一貫冷傲的站姿，手交疊胸前，臉看向一旁。「沒事了就走吧！」
「難得見面，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心，猛然抽動了一下。
「那麼，比武大賽會場再見了。」
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逆衝。
是藏馬的聲音。他不由自主回過頭，正好看見藏馬推開客房的門走出來。
先是推門的輕盈動作…，然後映入眼中的是那種熟悉式樣的衣服…，然後是行走時會
隨風揚起的緋紅髮絲…，然後是那張，重覆出現在夢裡的臉。時間膠著一般，只是數秒間
的動作，竟恍若持續了很久…，也許，就像分別的這一年一樣久…，直到，那雙綠色眼睛
和他的目光相接。不帶一絲感情的冷冽。
飛影從恍惚中悚然驚醒。胸口劇烈的起伏，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一種撕扯般的痛覺。
４
月像一泓冷泉，泛著蒼白的寒光。
夜裡的海水則黑如泥墨，在幽微的月光下洶湧翻騰。那不時高高昂起的浪頭，如同飢
餓的異獸，像要吞噬什麼似地往海岸岩壁衝撞過來，激起駭人的巨響。裂開的碎浪七零八
落擊向他，沁冷的疼痛感從皮膚一陣陣的滲透到身體中。
即使如此。右手臂上錐心刺骨的痛楚仍然清清楚楚的存在著。
蹲踞在岸邊的岩塊上，緊握住因痛顫抖的右手，冷汗從頰邊涔涔流下。這手臂，廢
了。有些懊悔吧…，是不是太過衝動了？使出未完成的絕招。不過，在當時的情勢下也是
逼不得已。
「算了，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飛影輕吁一口氣，「不過是條手臂罷了。」
這樣一想，突然覺得輕鬆許多，彷彿遺棄什麼般的心情。每當想到「遺棄」這樣的字
眼，很奇怪的，都會種痛快的感覺。但又挾帶一種不明所以的失落。
他躍上岩岸，走向飯店的方向。
「你沒問題嗎？飛影。」
他往身旁的樹上看去。
「你應該知道，這不是…，可以憑單手繼續獲勝的輕鬆戰鬥吧。」
「事到如今，已經無法退出了。」飛影冷笑，「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藏馬從樹枝上一躍而下，長髮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形。「手讓我看看。」說著，
不待飛影同意就抓住了他的手，然後拉他在草地上坐下。
藏馬低下頭仔細檢視他的右手，手指碰觸到他手臂的瞬間，飛影忍不住一陣輕顫。是
因為手臂一直處於灼熱的狀態下，所以藏馬冰冷手指的撫觸讓他覺得這麼的，舒服…？然
而意識到自己竟有「舒服」的感覺，又讓他漲紅了臉。
「你在發抖？這麼痛嗎？」藏馬抬眼看他。
或許是藏馬身上濃郁的薔薇香味帶來的暈眩。每次單獨在一起時，總有那種不真實的
感覺，像夢。此刻也是，彷彿看見藏馬的身形逐漸模糊了，溶入瑩白的月色中，而深長的
眉睫下，綠色的眼睛燦若孤星。
這雙眼睛在白天的戰鬥中，好像不是這樣的…？飛影回想。
藏馬的那個對手，叫呂屠吧，笨得可以的傢伙，明明是他在威脅藏馬，卻比藏馬更焦
躁不安。那是因為…，眼神，藏馬冷酷得足以致人於死的眼神。但此刻和他目光相接的這
雙深綠眼眸，比水更溫柔……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愛上我了？」溫柔的水中漾開一陣笑意。
「你少開那種無聊的玩笑！」飛影轉過臉去。
我真是惱怒到了極點。
藏馬總是這樣逮到機會就拿我來取笑，這伶牙俐齒的可惡狐狸！我總是說不出反駁他
的話，頂多發一頓脾氣。而這次連生氣的餘地都沒有，甚至連抽回被他抓住的右手也不曾
，只能避開他那種捉狹的笑容。
大概是，心虛吧。看到他左頰上十字形的傷口……
那時，呂屠的刀刃刺進藏馬的臉頰，狠狠劃了一道痕跡。血一滴滴從半空中的刀口落
下，像薔薇花瓣，攝人的，殷紅。然後我的目光停留在藏馬的左臉，那個鮮血淋漓的傷痕
。久久無法移開。
我竟然，有種難以克制的慾望，想要伸手去撫摸……
５
空際落下的雷電，劃破遠處的天幕，直直射向地平線的盡頭。
逆風疾行的百足也如同一道電光，把一片陰闃廣袤的森林從中劃為兩半。他站在百足
觸鬚的前端，刀般銳利的風從身邊呼嘯而過，彷彿空氣都割裂了，有點呼吸困難。兩旁樹
叢在風中發出颯颯的聲響，蔥鬱的樹影隨著風勢迅速向後搬移，旋即被遠遠拋在身後，但
前方又不斷有樹影出現，反反覆覆，無窮無盡。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軀問。
飛影恍若未聞，仍然看向前方。
「離開癌陀羅之後，你就一直心神不寧。」她意在言外地笑了笑。
他回過頭，臉上不是什麼友善的神色。
「我說過軍隊已經解散了。」軀不甚在意地繼續說，「離比武大會開賽還有一百天，
這是黃泉提的條件，我不曉得他有何企圖。你要是擔心你那個公然造反的朋友，在這段時
間會有什麼麻煩，你儘管去找他，我不會干涉你。」
「他才不需要我擔心。」飛影悶哼一聲，「向來只有他耍別人的份。」
軀笑了。「你說的話，怎麼好像總和你的心意相反？」
「……」
飛影不知是語塞還是思索什麼，沈默了一陣才說，「這一點……妳和我，都一樣。」
軀愣了三秒鐘。然後回復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或許你說得沒錯。」
６
「我想知道，光明之後，你們想要什麼…。」
他說完這句話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滿是傷痕和血漬的身軀一動也不動了，纏著島
根木草的雙手緩緩垂下。
一種此生未曾經歷的恐懼感，向我襲來。
莫名的寒意從腳底升起，一路竄流到全身，然而意識還跟不上身體的反應，腦中只是
空白。全場的妖怪哄哄鬧鬧的不知道在吵些什麼，那些喧嘩、叫嚷變成了一片模糊的雜音
，揮之不去，反而漸漸的擴散，從四面八方向我匯聚而來，愈來愈吵、愈來愈大聲…，混
雜著腦袋中焦慮、忿怒、悲傷、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情緒，紛亂的頭好像就要裂開。
嘈雜中聽到那個兔子裁判說，「藏馬選手還活著！」又聽見了「大會總部的命令，不
准換人！」這些話像水一樣流過意識的表層，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我已經無從分辨，只知
覺到自己的腳步，正一步步走向結界。
「請你安份點！」女結界師擋住我，「碰觸到我的結界可是會受重傷的。」
我稍微清醒了一點。此刻，台上那個卑劣的大個子正抓住藏馬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右手的拳就要落下。而場邊的幽助擺出了射靈丸的架勢。
終於，那個大個子把藏馬拋下擂台。
我呼了一口氣。低下頭看看右手，妖氣正汨汨灌進。
剛才，我想做什麼？如果結果不是這樣，我會做什麼？即使妖力還沒復原，即使這次
用來交換的不是這隻手，而是這條命，我還是會召喚黑龍，摧毀這個可恨的地方嗎…？
「在想什麼？」微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坐在窗緣的飛影站起身，走近床邊。「你醒了？」
「嗯。」床上的藏馬給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幽助他們呢？」
「去找那些女人了。」
「哦…，好像幽助的母親、女友，桑原的姊姊…，還有小閻王、牡丹他們都來了。還有
一位曾經被幽助他們所救的冰女…。」
「唔。」飛影不安的移動著腳步，有些手足無措，或者說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樣子，磨蹭
了一陣，然後僵硬的在床沿坐下來。
藏馬的大眼睛凝視著他，長長的睫毛輕輕閃動。「今天讓你們擔心了。」
「…沒有…，你…那個…，傷口都已經處理過了。」飛影從臉頰到耳後都燙了起來。
「…還是很痛吧？被凍矢的魔笛散彈射貫穿的傷口……」
看他紅著臉努力找話說的樣子，實在可憐又可愛。藏馬忍不住笑出聲，邊說，「還好
啊，大概和你被黑龍吃掉的右手差不多痛吧！」
「你這狐狸！」飛影像是動了氣，又忍著不發作，瞪了藏馬一眼，然後負氣地背過身
去。很久，才悶悶的吐出一句，「你就算受了傷，個性還是那麼可惡。」
意外地，藏馬沒有反駁。
更意外的是，兩隻手從背後輕輕的環抱住他。飛影震驚之餘整個身體都僵直了，一動
也不敢動，然後感覺到藏馬的臉貼上了他的背脊。「每次我受了傷，你好像就會對我比較
溫柔。謝謝你，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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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完第三章了，很好，關機去看柯南。^^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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