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授權轉載:回首已惘然--黃藏同人,作者ꐠ…

看板YUYU作者 (雪孩子)時間23年前 (2001/07/26 18:16),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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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回首已惘然 作者:水月華 出處:桑桑學院之唯美主義 SUNSUNPLUS.COM/http://bj2.netsh.com/bbs/94500/(bbs) 恩,要不要把授權書也貼出來呢? [幽游唯美同人]-- 回首已惘然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初見他時,正是鳳凰木恣意綻放的季節,碩大的樹冠,燃燒似的,一片嫣紅如火,尋不 見一絲一毫的綠意。 而他,就坐在鳳凰木下撫琴。 素衣,銀發,金眸,在一地火焰般耀目的落紅中恍然如仙。 那一瞬,他仿佛看見皎洁,冷冽的月墮落九天,化為這一抹出塵,雅麗的白。 他手下清越、空靈的琴音因他的到來嘎然而止。 那一對直奪月華的金眸冷冷地望過來,几近清寒,几似冰雪。讓他的心几乎在瞬間凍結 。 而后,他起身,緩緩地走至院內的池邊。 眼也不抬的,將剛才還在撫弄的瑤琴投入一泓碧水之中。 "再名貴的琴,被你的殺气所玷污,也彈不出好的曲子來了。"淡淡地,他道。 愕然中听聞他的聲音,低沉婉轉尤胜琴音,而出口的話語卻如一柄鋒利的劍,狠很地刺 痛了他的心。 他的自尊在此時如同脆弱的琉璃,被那人踩得粉碎。 從此,他畢生難忘他當日輕蔑的眼神。 從此,他鷹鵬般博大的野望中又多了一項:在奪得如畫的江山后,他要這高傲如月的男 子臣服在自己腳下。 那一年,他是荊國送往燕國的人質。而他是燕國的三皇子。 身份高下,不言而喻。 再相見時,已是在燕國的朝上。 他被父王派遣,作為荊國的使臣,帶著稀世奇珍,傾國紅顏前來投誠。 而端坐在當今燕國天子身旁的,便是最得寵信的三皇子。 他,遠遠望見,金碧輝煌的王座上,那朵白蓮似的容顏,依舊纖塵不染,絕美如仙 。 他獻給天子荊國的美女,南海的珍珠,藍田的玉璧,北海的珊瑚………… 獻給他的是一面琴。琴長七尺,用上好的桐木制成,名為落英。 "為了將琴親手獻給殿下,我已半年未曾練劍,三月不曾配劍。相信此時應無殺气可以冒 犯殿下。"他,微笑著,神情恭謹。 他自信,今日已無人可發覺他的霸气,因他學會了如何收斂自己。化銳利為平和。 但,在他清冷的目光注視下,仍不免有些顧忌。怕,他會洞察他的野心。 "落英名琴,曠古絕今。此等稀世之物,你舍得嗎?" 他問的突然。而他,答得坦然。 "名琴贈知音。在我手里,它一無所用;在你手里,就可以彈奏出千古絕響。我,當然舍 得。" 或許是得到自己心喜之物,他的眼眸竟有了一絲暖意,如冰封冷寂的冬日第一縷柔光, 輕輕地掠過他的臉。 看他收下了那面琴,他不由暗自心喜。 宴罷。 君王想以金銀珠寶回贈,他全數謝絕。 只說,听聞三皇子琴藝冠絕天下,希望能有幸听他彈奏一曲。 他也不拒絕,焚香,淨身之后,便為他彈奏了一曲。 清冽的琴音直上九天,婉轉回旋。 他听了,認得那是先代琴師譜寫的曲子,名為--留別 滿斟綠醑留君住,莫匆匆歸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風雨。 花開花謝,都來几許。 且高歌休訴。不知來歲牡丹時,再相逢何處? 逗留在燕國的日子,他總是尋机駕臨宣和宮。 自從知他對自己素無敵意,他更是肆無忌憚地接近。 他喜見那一抹落紅中的白,那個清麗,高雅的人儿。 卻忘不了當年受辱時定下的誓約。 相處時,他總能談笑風生。天南地北的奇聞趣事,似信手拈來。 他,也不象初見時那般冷淡,只是話不多,偶而淡淡地回一兩句,讓人摸不著脾气。 有意無意間,他喜歡細細地端詳他的容顏。 那一頭不同尋常的白發,近看是一种流光水瀉似的銀,柔柔亮亮的,如一匹上好的白絹 。 而淺近無色的幽睫下,掩映著明麗的金色雙瞳。 欺霜胜雪的肌膚,如畫的眉目。 這樣的人若身為女子,該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然而,他卻是燕國的三皇子。 有著如此异于常人的樣貌,有著如此高傲的脾性,他是怎樣在這勾心斗角的深宮中生存 ? 院內的鳳凰木又開得触目惊心,一樹爭巒奪焰的紅。 鳳凰木的花開,如同鳳凰的涅磐,非亳脃尪鄐a僥芎笊誯ꌊ繁花焚盡一切,來年又重生,周而复始。那是它所選擇的生存方式。 而他喜歡在鳳凰木下撫琴,尤其是鳳凰涅磐的時節。 看天地蒼穹花落如雨,听世間眾生靡靡之音。 他說,那象是悟禪。 他,不懂。 他只知道在一片燃燒似的火紅中,他的白是這般的輕柔,与那火色渾然天成,毫無突兀 之感。 抬手,從他白銀的發上,輕輕掬起一瓣鳳凰的殘羽,他開玩笑道:"三皇子如果也有這緋 紅的發,想必是另一番耀目的美麗。" 他輕嘆:"白發已是惊世駭俗,若換了紅發,又不知會被說成是怎樣的妖孽了。" 那一刻,他才惊覺:他也是過著一种受人指點的日子。 少年白發,在惡毒的宮人口中,足以成為興風作浪的把柄。 何況,他還是天子眼前的紅人。 妒忌, 怨恨, 中傷, 排擠………… 他要承受的,遠比他平靜的外表顯露出來的多得多。 從此,他絕口不提他樣貌之事。 三皇子的琴藝极好,据說与當時荻夫人的歌,慕容公子的畫,蘭成公主的舞并稱天下四 絕。 只要那修長洁淨的十指輕輕撥弄,落英弦上便流瀉出一串清泉般悅耳的聲響。琴音激越 處如惊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幽咽時如杜鵑啼血,聲聲是淚。 他极少為人撫琴,除卻當今天子,他便是另一個例外。 或許是有感于他贈琴之誼,只要他駕臨宣和宮,他便會為他彈奏一曲。 他不懂音律,卻,總能在他或激越或幽咽的琴音中捕獲他的心思。 一日,他听那琴音中隱隱有憂慮之意,便笑問道:"三皇子是否已厭倦了對牛彈琴?" 他搖頭,不語。 他轉而在他耳畔低語:"那,想必是圣上冊封太子一事讓您憂心了。" 聞言一惊,琴音頓止。他,說中他的心事了。 "父王想立我為太子。但長幼有序,延皇兄和寅皇兄又都是文武全才之人。他們才是最佳 人選。"他答道。 更重要的是,他天性淡漠,并無治國、平天下的野心。這點,他最為清楚。 而他,則是日日未忘胸中的鴻圖野望。 若能建立千古霸業,造就万世英名,縱使鐵騎飛弩平沙場,濤聲洗岸骨如霜。 又有,何妨? 無意間見他白蓮似的指尖染上一絲血痕,他,不禁伸手握住他的手:"是我方才讓你受惊 了,傷了你的手,真是罪過。" "無甚大礙,是我自己分心,怪不得別人。"他想抽出手,卻讓他握得更緊。 僵持之下,他素來平靜如水的面容竟有一絲慌亂。窗外,鳳凰的紅羽燃得那樣旖旎,仿 佛也映紅了他蒼白的臉色。 他用一方素絹小心地抹去他手上的血跡,抬眼時,看見他低眉斂目,濃濃的眼睫顫動如 風前飛絮,幽幽的眸子跳動著燃燒的金焰,沉靜而濃烈,令人惊艷。 那素淨的容顏,此時卻斜照善L焱饃釕釙城車囊荒  ꌊ霎時間,他,心動,如蝶。 狂亂的心几乎讓他不顧一切。 竭力地,他讓自己回复平靜。 是的,他終會得到他的,在他奪得天下之后,在他讓眾人俯首稱臣之時。 而,決不是現在。 次日,他毅然起程回荊國。 他沒向他道別,他也未曾來送行。 然而,當他跨上駿馬,回首仰望時,他听見他的琴音穿越重重深院,悠然縈繞在他身旁 。 彈的,正是那首長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雨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 ,故國無此聲。 他微笑,桀驁的气息剎時盡露,而后在琴音中絕塵而去。 此后風花雪月与他無緣,鶯聲笑語從他身畔絕跡。 他忙于招兵買馬,爭權奪利,手足相殘。等他終于成為荊國國君,大權在握,兵力強盛 時,他第一個要滅的就是燕國。 八百里分耄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他的大軍一路逼近,气勢如虹。燕軍節節敗退,潰不成兵。 不日,燕王都淪陷。他下令三軍禁止屠城,違令者斬! 穿越幽回曲直的庭院,他恨不得背生雙翼,瞬息千里,直飛宣和宮。 燕國的內宮,一片冷冷清清,宮人死的死,逃的逃,遍地狼籍。 他難掩心中的狂喜,卻又心存憂慮,怕他在戰亂中失落,流离。 宣和宮的門虛掩著,他推門而入時,一眼就望到高處那一屆@住ꌊ他終于見著他了,隔了三年零六個月零七天,這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他的面 前。 他依舊是一身白衣,抱著琴,倚窗而立,衣訣在風中分飛如蝶,千縷銀絲舞動,飄飄欲 仙。恍惚間,他似要乘風而去,飛离這慘淡人間。 "三皇子……"他輕喚。 緩緩地回首,凝眸,他,臉色蒼白,神情慘淡,望見他時,眼里又滲進一抹深深的痛。 "你的野心,我早有察覺,卻總想用琴音化去你的煞气,不想……你還是令燕國滅絕…… 說來……我也有不可饒恕之罪……" 言罷,他移近窗櫺,颯颯風起,更象要將他纖瘦的身子一卷而去。 他知他想怎樣,他也知如何可留住他,于是,他,冷冷地,說道: "你若死了,燕國余下的王族將全數被處死。而且,我會用歷代最殘酷的刑法去炮制他們 。讓他們死得比你凄慘百倍,千倍!" 他的身体瞬時僵硬,許久,才听得他一聲幽幽的嘆息:"你,想我怎樣?" "我,要,你。"他答得斬釘截鐵,"除了奪取天下之外,我最想得到的就是你!" 清冷的月下,他向他伸出手來,那對鷹隼般凌厲、堅定的眸子,燃燒著昔日的獵獵火誓 :"把手給我!" 他的話不容拒絕。 而他在那一刻已然明繚,無論如何是逃不出他的掌握。 屈從嗎? 不,不是屈從。他輕抿了一下唇,將微微顫抖的手覆上他的。 那一刻,感覺象把自己的命運押上了賭台。 他的手,涼涼的,細細的,纖秀如白蓮,在他的手上有點慘無血色的白。 他緊緊地握住。 終于得到他了。從此,這雙手將只為他一人撫琴,這個清高的人儿將只屬于他一個人。 一時間,他想仰天長嘯,欣喜之意難以言表。 琉璃垂花燈,五色云母屏風,氤氳似的紫紗云气帳,珍奇的古玩玉器,名家墨寶…… 只要他能得到的,都會在此處見到。 他的新府邸布置得如同往日的宣和宮,卻也遠比宣和宮奢華。 院內依然有碧水清池,亭台精舍,依舊种著高大參天的鳳凰古木,也依舊,看得見它涅 磐時的慘烈和輝煌。 但,他心里明白。這里不是宣和宮,這里不是燕國。 這里,是染楓樓--荊國的皇宮。而他是亡國的三皇子。 即便一切都相同,仍更改不了他是階下囚的事實。 他,用一個美侖美奐,巧奪天工的籠子困住了他,從此他便是只折了羽,斷了翼的鳥儿 ,日日夜夜為他歌唱,直至死亡。 他不知他恨不恨自己,殺父之仇,滅國之恨,他是否在意? 他只看見他的神情依舊平淡,他的琴音听來如此悠揚,空靈清澈宛如高山流水。只是仿 佛离他很遙遠,很遙遠。即便他用心聆听,也察覺不到他的心思了。 夜夜擁他而眠,夜夜惊覺他的消瘦,薄薄的七尺白絹下,他,瘦骨嶙峋,讓他不忍触及 。 凝視他,那芙蓉似的面容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喜惡,即便在消魂奪魄之時,他也是靜 如處子。 對他,他究竟抱的是怎樣的心思? 是恨吧,所以會日漸憔悴,消瘦如斯。卻又為何,每每依偎之時,那般柔順,祥和。低 斂的眉目下,流動的是溫柔似水嗎? 他愈是看不透他,心中便愈是煩躁。 他深怕,終有一日會失去他。 那個深幽的夜,他即將回宮。他燃起一盞燈,送他至門前。 搖曳的微弱燈火,暖暖地映紅了他向來蒼白的臉。 燈下,他凝視著他,久久不曾移開視線,金色的雙瞳湮滅了燈火的旖焰。 許久,他才微啟朱唇,輕輕道:"回去……要小心……。" 言罷,他隨即垂下眼眸,轉身回房。 而他,心神激蕩,好久回不過神來。 自從將他擄至荊國,他便甚少開口,原本話已不多,如今更是沉默不語。 然而方才,他澄淨如水且明麗如月的眼眸中,閃爍的是對他的關切嗎? 還有那一低頭的溫柔,似一朵睡蓮不胜涼風的羞怯,象含著隱隱的情意。 難道,一切只是燈火下的幻覺? 离去時,他一路回想,猶自沉醉不已。 或許,他有那么一點鐘情于自己吧,也不盡是恨意。 想到這,他的唇不由揚起一絲笑意,掩抑不住的似水柔情在心間流淌。 然而,就在那一夜,他在回宮的路上,遭遇刺客,几乎遇刺身亡。 次日,宮中喧起嘩然大波。當今天子遇刺了! 戒備森嚴的皇宮,竟有刺客可以混進來,還行刺了皇帝。宮里一時人心惶惶。 刺客很快就被抓住,嚴刑逼供之下,招了。 --是燕國三皇子指使的。 聞言,他象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記,痛徹心扉。 原來,他是如此恨他,恨到不惜叫人行刺的地步。 他万沒想到昨夜那看似關切的話語,竟意有所指。 他得到的,只是他的軀殼。 他狂笑,而后,一劍將刺客的頭顱砍下。 血,瞬時濺上了他的龍袍,血光下,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他的眼冷絕如鐵。 你不愛我,我也絕不會放了你! 當晚,他召集諸位臣子,在華陽宮設宴,為出兵魏國舉行慶典。 他派人去請他,要他為眾人撫琴。 他依言而來,怀抱著落英。白衣擁簇下,那朵絕美的容顏清瘦如月下殘雪,身体輕盈, 弱不胜衣。行走之間衣訣翩翩,竟不似個活人。仿佛那只是一縷月魂,為了圓一份執念 ,才苦苦逗留人間。 他坐下撫琴,琴音离离,卻掩映不住席間眾人的竊竊私語。 "听說這個亡國的皇子啊,竟叫人行刺皇上,真是好大的膽子。" "皇上怎么不治他罪?" "哼,都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媚惑皇上,我說,留這种亂臣賊子在身邊遲早會危害皇上啊 。" "你看他,堂堂一國皇子,為了保存性命,竟奾g話闈嗦ジ杓宋摶歟騌媸竅錄腭目梢浴㗖괊" "……" 那一聲聲冷言冷語如同一枝枝毒箭,箭箭穿心,打得他千滄百孔,鮮血淋漓。 緊咬著唇,他不禁微微顫抖,牙齒因為用力,竟將下唇咬出了一道血痕。 抬眼,高高的王座上,他,冷然漠視。 四目對視,只見他,緩緩地,露出一絲微笑,冰冷且殘忍。 他的心,涼了,冰涼。 原來,你疑我派人刺殺你。 燈火通明的華陽宮,于瞬息之間淪為修羅地獄,晃動著個個猙獰的面目,充斥著縷縷魁 魅之音。 他臉色蒼白如紙,身軀抖如風中之燭。 你不信我,可以。 你要治我死罪,我也不怨你。 但,你不要這樣羞辱我。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手下瑤琴音不成調。心神激蕩間,只听得一聲脆響,弦,斷了。 四周靜得可怕,他徑自看著手下斷弦的琴,一臉茫然。 "這也算是天下第一的琴音嗎?"打破沉寂的,是他輕蔑的聲音,從高高的王座上投下來 。 象被人狠狠地刮了一記,他的臉更白了。 看到他痛苦,受傷,他竟有种報复的快意。 "給我下去!"他大聲斥道。 緩緩地起身,抱起落英,他再次抬頭,望著他,深幽的眸子首次流露出無言的悲哀。 而他看他的眼神,宛如路人。 我,是為了什么苟且偷生,你不懂嗎?我…… 他,欲語還休,終于,千言万語只化做一聲几不可聞的嘆息,悠悠凋落如窗外第一瓣白 雪。 原來,你不信我,不信我的。 莫名地,看他低首离去時孤寂的背影,他竟心生不忍。 也在剎時間,他有那么一股沖動,想喚回他的。 但話到嘴邊,卻被受傷的自尊壓抑住了。 那一夜,荊國下起百年罕見的鵝毛大雪,片片雪花如垂死的蝶,掙扎著,舞動著,慘白 的尸体湮滅了整個華陽宮。 而他,就那樣在宮外站著,靜靜地凝視著宮內笙歌笑語,歌舞升平。 外面的夜靜而冷,雪嵐埋葬了他的發,寒气凍傷了他的身,他,渾然未覺。 他的眼,只穿越了冰雪,看見宮內燈火搖紅,看見燈下的他,縱情聲色,放浪形骸。 夜,漸漸沉暗,而跳動于他眸中的兩點幽火,卻如同自焚的鳳凰,燃盡生命,舞著,舞 著,在冰雪中漸漸暗淡,終化為灰燼。 那一刻,他,心若死灰。 翌日清晨,掃雪的宮人發現,有一行足印由華陽宮延伸至染楓樓,深深淺淺,歪歪斜斜 ,帶著几分蒼涼和絕望,心碎及彷徨,袒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從此,染楓樓不再傳出他清冽悠揚的琴音。他也未再踏入染楓樓半步。 他出兵攻打魏國之日,他終于一病不起。 他一路攻城掠地,漸行漸遠,他輾轉病榻,以似油煎。 他在彈指千里取人頭,一笑烽飛滅諸侯。 他卻煙鎖鳳樓,紅顏彈指已終老。 他的病,日漸沉重,獺@揑摶健E級缏逍眩蟮刿惚ё怕漵 覥赶父 λ舷抑獈Γ秄袂悠遠,若有所思。 當他的手再也撥不動琴弦時,他卻請來著名琴匠,將斷弦續上。 他死去的那一夜,染楓樓再次傳出一陣繼一陣高亢的琴音,音階扶搖直上,響徹云霄, 久久徘徊在碧落蒼穹之間。 听過他撫琴的宮人都說,三皇子的琴從未如此激越,象殷切地想要訴說什么,一聲聲, 一弦弦,感天動地,催人淚下。 宮人還看見,院內那棵鳳凰古木,在悠悠琴音,皚皚白雪中自焚。一夜之間,無語地火 了一樹的紅。狂花燃成烈焰,一轉眼,又融雪成淚,落花成冢。 生命輝煌与凋落,僅在剎那之間。 然而,這一次,不再是涅磐,也不再有來年繁花綻放的重生,這僅僅是絕望,所以,毅 然選擇了死亡,永遠的,真正的死亡。 同一夜,遠在千里之外的他,隱隱听見風嘯雪怨之間,一縷悠然的琴音穿越冰雪而來, 彈的正是一首蒼涼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 ,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 處,明月夜,短松崗。 恍惚間,他似踏著冰雪款款行來,依舊一襲白衣,一頭銀發,依舊是那白蓮的容顏,弱 柳的身姿。飄飄然的,如神如仙。 行至他身前,他靜靜地看著他,一如哪個燈火搖紅的夜。 而后,他,微微一笑,說:"我是……真的……你的……" 驟大的風雪吞沒了他的言語,然而,他卻分明看見,扑天蓋地的朔雪中,他的笑,粲然 如花。 一瞬間,天地万物仿佛褪盡了顏色,朦朧中只有他絕美的笑顏是這般清晰,冉冉地點亮 了身旁灰暗的世界。 那一刻,他心中泛起一陣酸楚,竟有熱淚漫進眼眶。 他,從未對他笑過的,相識以來,他竟從未看過他粲然的笑顏。 而今,他為他而笑,他卻有了欲哭的沖動。 "三皇子……"他忍不住喚他,卻惊見他在剎那間被狂雪一卷而去…… 醒來后,他才發現,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可那微笑是如此真實,真實得讓他忘不了夢中 刻骨銘心的痛。 也在忽然之間,他厭倦了這种無休止的征戰。 曾几何時,他是那么熱衷于金戈鐵馬,縱橫沙場的戎馬生涯,他曾雄心万丈地想要平定 天下。 他曾經以為,只有戰場上的烽煙和黃沙能令他熱血沸騰,溫柔鄉里的旖旎風光只是生命 中一閃而逝的流星。 他背叛他時,他也曾痛下決心:既然得不到他,那至少要得到天下! 然而,這一刻,他想見他,只想見他而已。 他想再次在鳳凰樹下听他彈奏落英,看他低眉斂目,沉靜如蓮的樣子。 他還想對哪個清高的人說:你不愛宏儈p灰簦髗灰慊沽粼諼疑 擼麖妥愎渙恕V灰ꨊ我是愛你的,就足夠了。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又是鴻雁北歸之時,他一統天下,功成身返。 進入帝都時,他不禁抬頭,仰望著巍峨的城牆,忽然想到:算來,這該是他和他相識的 第十個年頭了。 他應該會在染楓樓等他吧,或許,他此時正在樹下撫琴。 時值鳳凰花開的時節,他的身邊想必又落了一地深深淺淺的紅,而他撫琴的姿勢應該還 是那般优雅,他身上的白衣還是纖塵不染,襯的他恍然如仙…… 想到這,他,禁不住地,微笑。 推門之際,他已可想見那如火如炎的鳳凰木輝煌的樣子,那在風中招搖奪目的絢麗嫣紅 。然而…… 花呢?那一樹的繁花呢? 他惊异万分,院中的鳳凰木只殘留著光禿禿的枝椏,在三月的晨風中痛苦地僵持著。 沒有繁花,沒有紅炎,因為,鳳凰死了,不再涅磐。 染楓樓在一派安靜,祥和中迎接他。 樓內窗明几淨,一切仍和他离去時無异。 他的琴就擺在他常為他彈奏的地方。弦已經續上了,似在隨時等待著他回來,為他彈奏 的樣子。 但,他呢?他人呢?去了那里? 窗外,掠過雙雙回巢的燕子,清脆的鳴唱聲聲入耳,婉轉動听。 他的心頭卻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 "來人啊--"他突兀的聲音打破兮ˇx艿某良牛蠄鮰盼⑽ 牟鲕簦䘏孤讀慫缃諦牟幌甑腦ꐊ感。 "他去了那里?" "啟稟陛下,燕皇子殿下已經仙去。"宮人來報。 霎那間,他如五雷轟頂,一陣眩暈,几乎把持不住。 他死了,他死了,怎么可能? 宮人又道:"皇子殿下就葬在入城的那條路旁,他說,若陛下功成回京,他應該可以看得 到……" 聞言,大慟。 繼而,他發出一聲悲呼,狂奔出去…… 黃沙漫漫,官道蕭蕭。 在离城門不遠,他尋獲一座孤獨的青冢。 三尺之遙,方寸之間,那,就是他埋骨之處了。 墳上芳草萋萋,他揪著頭發,愴然淚下。 曾經,他得到的,握在手里的那抹月色,如今,只剩下眼前一杯黃土,一手蒼涼。 那一刻,他才恍然醒悟:原來,他也是愛他的。 所以,會將落英的斷弦續上。 所以,會希望葬在他回城的路旁。 所以,他的魂魄會不遠千里來向他話別。 他的情,用得比他深。 留在他身旁,他受著千夫所指,万眾唾罵,他獨自忍受著殺父之仇,滅國之恨的煎熬, 以至日漸消瘦,憔悴不堪。 即便如此,他還是愛他的,至死不渝地愛著他的。 而今,他的琴,仍放在他為他彈奏的地方;他的人,葬在他回還的道旁;他的魂呢,那 一縷月魂又將在何處安息? 他不知道,他只清楚一點,他失去他了,今生今世,滾滾紅塵,再也尋他不著…… 流年似水,風云變幻,功名利祿宛如過眼云煙,他,早已看透了,也不再留意,然而, 他留下的那面琴,他仍小心收藏著,几十年了,依舊完好如初。 每逢鳳凰綻放的時節,他總在恍惚中看見,他,在一地火焰般耀目的落紅中撫琴。素衣 ,銀發,金眸,仿佛皎洁,冷冽的月墮落九天。 每當華燈初上之時,他總能憶起,燈下,他靜靜地凝視著他,許久,許久,深幽的眸子 似含著隱隱的情意,然后,他輕聲說:回去……要小心…… 終此一生,他都無法忘了他的。 只是,此情成追憶,回首,已惘然。 全文完。 **************** 我的故事終于講完了,呵呵,好想暴走一番…… 那天听到一首歌,歌里唱道:夢中的夢中,夢中人的夢中,夢不到被吹散往事如風;問 天涯,望斷了天涯,贏得了天下輸了他。 感覺真的好象在說他和他哦。非常喜歡… ^ ^ -- 這里是 播种小小希望的原野ꔊ 這里是 夢想悄悄綻放的花園 桑桑學院 SUNSUNPLUS.COM 唯美主義(BBS) http://bj2.netsh.com/bbs/94500/ 歡迎您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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