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黑白交錯－新年參拜、第四章
金太郎看著自家部長憂心忡忡的表情，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但眼角餘光瞥見面前的人
們欲趁他們兩人交談時的空檔溜掉。
「白石，有什麼話等一下再說！我要先處理這些傢伙！」
說著，他摩拳擦掌著又要撲上前，卻被部長一把攔下。「小金，你不要這麼衝動。這
些人就交給警察吧。我剛剛在來的路上和很多警察擦身而過。相信他們很快就會被逮捕的
。」
「可是我一個都沒看到啊。」金太郎不服氣地嘟起嘴巴。「而且，現在正是我要大展
身手的時候。只要用阿守教過我的武功、一定很快就打倒他們的！」
「呃？黑河教你……」白石覺得頭開始痛了。
「什麼？警察來了，這可怎麼辦才好……」對方幾人也開始竊竊私語。「乾脆，就把
這兩個小鬼抓來當人質好了。」
「可是我們除了當扒手偷東西以外，就沒幹過其他壞勾當了啊。抓人當人質什麼的…
…沒問題嗎？」
「有這個麻煩的紅髮小鬼在，我們就算想走也走不開身啊。所以還是要先把他給處理
掉才行。難道我們這麼多大人，還要害怕兩個毛頭小鬼嗎？」
「哼！初生之犢不畏虎……就讓他們嘗嘗老虎的厲害吧！」
金太郎見他們交頭接耳起來，又是直覺認為他們肯定是在討論壞事。「你們在說什麼
悄悄話！我現在就要收拾你們，納命來吧！」
「小金！你不要——」白石看著他們忽然兵分二路，一路留在原地等著對付衝過去的
紅髮少年，另一路竟然是朝他的方向直撲過來。
糟了！可惡！
他冒著冷汗倒退一步，胡亂張望試著尋找能夠當武器護身的東西。接著他隨手抓起顆
石頭，連瞄準都來不及、只憑感覺便用力一扔。
一道物體撞擊聲響過後，受到反擊的領頭者立即應聲倒地、撫臉痛嚎。目擊者之一遠
山金太郎跳著腳大呼過癮。「白石！你好強、好厲害！竟然打倒了一個人耶！」
「呃？什麼？我？」連續三記問號充分表達出他內心的疑惑和驚詫。剛才那一瞬間發
生的太快，致使他還維持在投擲的姿勢。
「臭小鬼！你竟然！」還站著的幾人褪去驚恐的表情，神色一變、目露兇光。「很好
……本來還想好心點放過你們一條生路，不過照這情形看來，應該是沒辦法了。不能饒恕
你們！」
「剛剛那招只是僥倖，接下來可沒這麼好運了！」
假如憑他的腳程想甩掉這些人的話，應該是綽綽有餘。但是目前有個最大的障礙——
小金不曉得中了對方的什麼計，下一秒就見他軟趴趴地當頭倒往地面。
薑還是老的辣。他們這些國中生果然不是闖蕩社會江湖多年的人物的對手。
「小金！你們對他做了什麼？」他身子一閃，從逐漸逼近自己的人們面前跑開，衝到
不省人事的後輩身邊去。就在這段時間裡，對方也緩緩圍上前。
「哼、也沒大不了的，不過就只是一點點催眠瓦斯罷了。放心，死不了人。」其中一
人晃了晃手上的噴霧劑罐子，扯開醜陋的笑容。「小鬼就是小鬼，天真單純，自以為是正
義的那方。想拿我們這些真正的壞蛋怎麼樣啊？」
白石抱起小金，然而在被擋住去路的困境下，卻不曉得該如何帶著個昏迷不醒的人類
脫身。
——該怎麼辦才好？
他咬緊牙，在心中暗暗祈禱起來。
就在這個當頭，他似乎看見有道黑影騰空飛了過來，並且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腿。而
那隻白皙修長的腿飛著飛著，就這麼分毫不差地命中對方某人的腦袋。
被精準踹中的目標物也像那道人影一樣飛在空中。只不過兩者降落的態勢大相逕庭。
採取攻勢的黑影安然無恙地停在他們面前，而被攻擊的目標則是摔了個四腳朝天。
「嗚哇！現在又出現了什麼怪傢伙啊！？」對方難以置信地猛眨眼睛，在看清楚來人
後顯得更加錯愕。「搞什麼……是個女人？」
在見著來人真面目的瞬間，讓白石感動的無以復加，甚至在心中奏起一段悠揚的鐘聲
。
黑河站起身，出於習慣動作拍了拍衣服表面。大腿前方用和服裙擺紮成的結還在，腳
上的木屐也還在，只不過鞋帶也差不多被消磨殆盡了。至於她腦後的髮髻，已經是呈現鬆
垮垮的狀態。大概是因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斷跑動的緣故。她看起來也是一副汗水淋漓
、衣衫不甚整齊的狼狽樣。
「先是小鬼再來是女人？咱們今年的運氣還真差，一堆莫名其妙的傢伙攪局。」對方
有人不滿地抱怨道。「再繼續瞎耗下去，我們真的會被逮捕的啊！趕快走吧！」
「黑河，他們要跑了！」
白石在後頭語帶焦急道。但她卻充耳不聞、只是冷眼目送對方接連逃離；然後轉過來
蹲下身，檢視他懷裡的小金的狀況。她先撥開金太郎的眼皮察看瞳孔狀態，又量了量他的
呼吸和脈搏律動，而後才放下心。
「……好險，只是睡著了。」
倘若小金因此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那麼她也必定會從對方身上討回等值的代價。
她伸手到小金腋窩下把他整個人托起來，繞到白石身後，直接往他背上一放。行動過
程一氣呵成，彷彿呼吸那般自然。
「……妳還真是很順的就把小金丟到我這裡來了。」他忍住想翻白眼和抽嘴角的衝動
。
「不然呢？有你在這裡，難道還要我來揹他？」
白石見她挑眉不以為然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以她所擁有的力量，揹起小金絕對並非
難事；以她的性格而言，能自己辦到的事情就絕對不假他人之手。但她卻如此理所當然將
小金托付給他。
除了這是他身為部長的責任以外，應該也能算是一種仰賴他的表現吧。對她而言稱得
上是一大進步。
「對了，為什麼妳會這麼輕易的放走那些人？」白石揹著呼呼大睡夢囈不斷的金太郎
，對正把和服裙擺恢復原狀的黑河說道。
就在他開口的同時，不遠處亮起極其強烈的光柱，刺得人睜不開眼。接著傳來的是尖
銳的警哨聲、凌亂的跑步聲，與人的怒斥以及吶喊。
「呃？那些聲音是怎麼搞的？」
「我不單單只是忙著找小金而已。所以才會晚到。」她直起身子、整頓好服儀，確認
沒有走光之虞後——儘管直到此時才在意這個問題似乎晚了幾拍；再隨手攏了攏鬆垮垮的
髻。然後往燈光來源處一指。「那些，就是警方佈下攔檢的位置。他們只要一出這個樹林
，就會馬上落入警方手中。與其我們自己矇頭瞎忙，倒不如交給專家去處理。」
「原來，聯絡那些警察的是妳嗎？」
「不是只有我，應該也有其他民眾吧。」
結果，小金媽媽特地幫我改變的造型就這麼泡湯了。黑河在心裡無奈嘆氣，抱起小金
的大衣，踩著鞋帶欲斷不斷的木屐往林子出口走去。
任勞任怨的新好男人白石藏之介揹著小金跟在她的斜後方，視線膠著在她那頭要塌不
塌的黑髮上，以及分布在黑紫色和服上那些粉色的紫杉球花。
最後，他的視線移動到她那截纖細白皙的頸子，就這麼停留著久未離去。
——女人露出後頸的模樣果然是最迷人的時刻。特別是假如剛出浴的話。
他忽然十分慶幸她的性格冷靜又理智。而且外表也不壞。
終於，總算等到這陣混亂平息下來後，網球部的一夥人也一個個返回、在離打算參拜
的神社不遠處、作休息用途的某張大理石長椅旁集合。
「哇塞，你和小金還真是遇上了不得了的狀況啊。白石。」忍足謙也拍了拍歷劫歸來
的兄弟肩膀。「好險有某人及時趕到，否則我們會不會在明天早上的社會新聞頭版看到你
們兩個的大名啊？」
黑河掃了他一眼，接著就看見石田舉起手刀往他頭上敲下去，忍不住笑出聲。她把丟
在某部長那裡保管著的桃紅色圍巾包在披肩裡捲成一團，塞在小金的頭部下方。儘管他身
子底下是冰冷堅硬的石頭，卻仍然壓根兒不以為忤地大聲打呼，好夢正酣。
之所以把圍巾用披肩包起來的理由是，因為那是某部長親手製作且贈送的心意，所以
捨不得弄髒。這也就表示某部長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很遺憾地比視她如己出的遠山伯母超
出了那麼一丁點。於是她只得在心中默默向對方媽媽道歉。
「他要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啊？」財前光走到一旁，蹲下。伸手捏了捏少年軟嫩的臉頰
。「要是他就這樣睡到明天早上的話，那我們不就也要一起陪他到明天早上了？」
「要不然先送他回家，我們再來——」一氏裕次看看時間，而後垮下肩膀。「都已經
超過十二點了。真是，錯過搶頭香參拜的時間了啦……連一百零八聲鐘響都沒能好好聽完
。」
「真是的！現在哪是擔心那種事情的時候啊！」金色小春罵了他一聲，也靠過來圍在
旁邊。「不管怎樣，還是家裡比較安全。小守，妳覺得呢？」
「……我不打算就這樣送他回家，我不想讓他爸爸媽媽擔心。相信他也不會想讓爸爸
媽媽擔心。」黑河坐在少年身旁，輕輕拂開散落在他前額的那些紅棕色髮絲。
「可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清醒啊。」小石川靈機一動，突然抓住身邊
的千歲。「對了！用你的才氣煥發預測一下，小金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呃、這個……」千歲搔搔臉頰，轉向某人問道：「黑河，難道妳就沒什麼好方法讓
他能盡快甦醒嗎？」
……盡快甦醒的——方法？
「對了。」所有人看著她執起金太郎細瘦結實的手腕擺在自己腿上，再伸出大拇指、
狠狠地朝他手掌的虎口處壓下。
——起碼是被認為發狠的力道。因為她本就骨感的手背上、那些青筋紋路變得更加明
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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