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東西德/歷史]布.蘭.登.堡門的等待(15)

看板APH作者 (sherpas)時間14年前 (2011/03/17 00:02), 編輯推噓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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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五年,戈.巴.契.夫出任蘇.聯.總書記,在掌權穩固之後,逐步減緩對   蘇.維.埃家族的控制。          「可是......可是......」宛如要回家卻捨不得玩伴的孩子,伊凡望著比他足 足矮一個頭的蘇.聯.總書記,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不能把大家都留下來嗎?」 如果把門打開,那些人就要走了,連烏.克.蘭姐姐都想走,還有人會留下來嗎?          「不行。」新任的總書記望著已經感冒,被阿富汗戰爭拖得滿臉疲憊,仍裝著   自己沒事的高大青年,嚴肅地拒絕。「經濟感冒嚴重消耗你的體力,你綁不住他們   。別擔心,他們是我們的鄰居,不會離開很遠的。」          「可是我想要他們留在我身邊。」不管用綁的用拴的用威脅的......椅子上的   伊凡苦著一張臉。「家人是要相互照顧,是不是我把感冒傳染給他們,他們就走不   了?我會照顧他們,像以前那樣好好照顧,我會保護他們......」          戈.巴.契.夫搖頭。眼前的斯拉夫人不明白自己感冒有多嚴重,諸國已經避之唯   恐不及地閃得老遠。如果端出蘇.維.埃家族總長的架子,卻在莫.斯.科會議上忽然   昏倒或被諸國看出弱點,到時伊凡有沒有辦法維持泱泱大國的身分都是問題。龐大   的駐外軍隊對經濟是項沉重的負擔,他得先解決經濟上的壓力。即使伊凡縮在角落   抱著膝蓋鬧脾氣不肯出席莫.斯.科舉行的蘇.維.埃家族會議,拒絕表達支持,他也   必須執行這項改革。          蘇.聯.逐步放鬆對東歐諸國的控制,看在東歐國家眼中,唯恐是另一波的忠心   測試,窸窸窣窣的耳語流雲般在東歐飄移,敢跳出來挑戰的只有向來遇上伊凡就渾   身不對勁的波.蘭.-菲尼克斯。          諸國心驚膽顫地看著菲尼克斯家裡出現非共產的政黨、號稱不死鳥的青年積極   地把門板往伊凡的臉上摔,私下嘀咕著:伊凡家的新上司真的勸服蘇.維.埃大家長   不再緊盯著諸國?菲尼克斯成功的例子是因為蘇波過去[1]而有的特例?亦或放諸   東歐諸國皆準?          心思浮動,無論是蘇.聯.的成員,或者蘇.維.埃家族的一員,都在觀望著。在   反法.西.斯牆最前線的吉爾伯特最為坐立不安。      在一九八七年六月美.國總統的布.蘭.登.堡門前演說後,九月,東.德總書記何 內.克將訪問西.德。 一九八三年,在經貿部長相互拜訪之後,接著亦有兩德總理互訪,但實質的行 政領袖訪問,在伊凡擔心阿爾弗雷德趁機把飛彈更往東部署的情況下,未能實現, 直到戈.巴.契.夫的開放改革政策下,以及兩德持續簽訂的互惠條約的氛圍裡,才有 實質成行的計畫。 吉爾伯特熱切期盼著按照往例,國家實質領袖出訪由國魂伴同,自己能跟著到 西.德與弟弟見面。豈料被放了鴿子。這回訪問行程的高潮是兩德將聯合發表公報, 正式簽署諸多經濟貿易合作協定。若讓吉爾伯特前往,碰上路德維希,兄弟倆見面 互擁的興奮場面,豈不是向全世界張揚「德國即將統一」?先不論國內反應如何, 美蘇兩大集團馬上緊縮對兩德的控制,簽署的經濟成果隨即化成泡影。因此何.內. 克下令是否成行的決定到最後一刻都不准洩漏。待吉爾伯特知道確實要出發了,衝 到機場時,總書記的座機早已上了天空,留下在機場跑道氣急敗壞的他跳腳不已。 總書記也沒討到好處。原本長久以來行程一再拖延無法解決的問題是:西.德能 否以元首級待遇接待何.內.克,也就是證明西.德是否將東.德視為國家實體。好不 容易爭取到的元首級待遇,據說至科.隆-波.昂機場接機的,只有總理府辦公室主 任和路德維希,西.德總理柯.爾和總統魏.策.克都不願意到機場迎接。原本興高采 烈以為哥哥會到場的路德維希,沒在東德總書記的隨行人員中找到哥哥,臉色頓時 鐵青,在兩德實質領袖會面的時候,藉口過幾天以.色.列外長將到訪,基於歷史因 素,德.意.志必須審慎對待以.色.列人員為由,直接缺席。 無論國家和領導人各自的不滿,兩德的距離正慢慢地縮短,經濟支援與文化交 流所吹過來的西風,慢慢地擾動牆東原本死水般的氛圍。     不久,布.蘭.登.堡.門附近的死寂地帶出現騷動。                    過去被吉爾伯特嫌棄、位於西柏.林.的國會大廈,緊靠著柏.林.圍牆,距離布   .蘭.登.堡.門約三百公尺,在紀念門上甚至可以看清國會門楣的雕字,大廈前的廣   場,除了很久之前立了個後來移到蒂.爾.加.滕.公園同毛.奇.和羅.恩.像並列的 俾.斯.麥老頭銅像,還有冷戰初期的集會遊行,少有活動。          吉爾伯特發現牆的對面,工人運來了建材,在國會大廈前廣場裡螞蟻般地工作   。依照鷹架搭建的方式,工程主體不是長期性建築,有點類似一九三六年在紐.倫.   堡齊柏.林.運動場的神經病演說台,有燈光有音響有階梯,規劃了每一階層的座位   。          端詳半天,推測是一兩天的演講活動,但哪種人會來冷戰最前線的浪頭演講?   不會是西.德.總理吧?          等不及威斯特週末到西柏.林.給答案,急驚風的吉爾伯特難得闖進情報處查檔   案。好不容易終於翻到答案,是一名美.國.的流行樂歌手舉辦全球巡迴演唱,在西.   德.的演唱會場次申請西柏.林.國會大廈前廣場作為場地。          他愣愣地瞧著這消息,有些疑惑。威斯特是轉了性嗎?那小鬼之前受小少爺影   響太深,只聽古典樂,除了軍歌,稍微吵一點的音樂就會皺眉頭避開,現在居然讓   人在國會大廈前廣場開流行樂演唱會?          硬逼隨扈弄來那歌手的音樂帶,音樂放了半分鐘,帶著耳機、坐在窗台上的吉   爾伯特自顧自地大笑起來。          先不論吉爾伯特喜不喜歡這音樂,完全不像威斯特會喜歡的類型。那麼,威斯   特會容忍這音樂的理由只有一個:哥哥可能會喜歡;不可能是因為菲利奇亞諾,要   不然演唱會會在南德而不是在布.蘭.登.堡.門附近。就像寄來的郵包裡總是放著哥   哥喜歡的禮物,威斯特知道東.德.不太可能有這類型的音樂活動,既然歌手的經紀   公司提出申請,便冒著被蘇.聯.質疑可能掩蓋軍事行動的罪名,讓總理批准申請   。國會大廈廣場很靠近布.蘭.登.堡.門,常坐在紀念門上的吉爾伯特一定能看到 表演。          為了讓哥哥開心所以特別批准的演唱會呢,比較起來,之前寄櫻桃或大衣是小   巫見大巫了。          一笑就停不下來,吉爾伯特成為東.德.之後就不曾笑得這麼開心,抱著隨身聽   把專輯聽了一遍又一遍,不可自抑地嘴角就是往上鉤,像個剛收到心上人情書的小   伙子,既快樂又幸福,樂得幾乎想昭告天下自己有個世界超級乖巧體貼的弟弟。喔   ,據說那歌手是世界性天王巨星,那全世界早就知道威斯特是天下第一的好弟弟。          吉爾伯特開心地直想打滾。          下回帶長笛上紀念門,吹首巴哈的長笛協奏曲給威斯特,表達一下自己是好哥   哥吧。吉爾伯特翻箱倒櫃找到許久以前的樂譜和長笛,才吹了幾首曲子練練手感,   又爬上布.蘭.登.堡.門,像個坐不住的孩子,興奮地看著圍牆對面廣場的工程。          傳聞那位天王巨星在演唱會前申請至東柏.林.觀光,造成東柏.林.一陣騷動,   流行樂樂迷興奮地想一睹巨星風采,不少東.德.年輕人申請西柏.林.的一日觀光簽 證,好參與西柏.林.演唱會。          演唱會前幾天,國會大廈前廣場熱鬧滾滾,音樂聲不斷。從紀念門上可以看到   五光十色的舞台,工作人員正在調整燈光、音響,舞團和歌者正在彩排,霓虹燈和   雷射光束在古老的建築上閃閃爍爍,讓天空閃動各色霞光。西柏.林.不少樂迷在彩   排時聚集在會場外頭聆聽,圍牆東側的士兵聽著現場彩排的情況,即使表情依舊冷   漠、照常輪值,週遭的氛圍卻是心思浮動,騷動不安。          活動前的歡娛興奮氣氛感染到吉爾伯特,他連波.茨.坦也不回,演唱會前一個   星期,索性就在布.蘭.登.堡.門邊的阿.德.隆飯店[2]落腳,每天拿著長笛在布.蘭 .登.堡.門上看著演唱會準備情況。          威斯特搞不好會帶著耳罩來演唱會啊,雖然討厭,依舊會出席因為哥哥而特別   批准的音樂會。兄弟倆可以一同做事是再棒不過的事情。這次稍微委屈一下威斯特 聽流行樂,下回就寄張萊.比.錫巴哈音樂季門票過去,本大爺一定會同威斯特好好 地聽一次音樂會──不保證不會歪頭靠著弟弟睡到打呼。          再過兩天的晚上就是演唱會的日子,興奮快塞炸胸膛了。趴在飯店正對布.蘭.   登.堡.門的交誼廳座位上,吉爾伯特樂呵呵瞇著眼等待清晨朝陽升起。          「吉爾伯特先生。」          「星期日了?」怕自己一睡就睡過頭,交代飯店一定要在演唱會那天早上叫他   起來。吉爾伯特一聽到侍者的聲音幾乎是彈坐起身,眉開眼笑。「哇哈哈!星期日   了!演唱會演唱會!」          「不是的,請等等,吉爾伯特先生!」侍者趕忙搖手,阻止普.魯.士青年直接   打開窗戶跳出去。「今天是星期日,但您的隨扈有事向您報告。」          「啥?啊不就是不要把東西丟過牆給威斯特,知道啦知道啦!今天只上去聽演   唱會,不會丟信過去。」對飯店侍者欲言又止的表情毫不在意,吉爾伯特興奮的轉   往窗外。啊,今天的布.蘭.登.堡.門襯著西側六月天的萬里晴空依舊是精神抖擻, 帥得跟本大爺一樣......那些在布.蘭.登.堡.門前、巴.黎.廣場上的黑色垃圾是啥 ?吉爾伯特整張臉貼著玻璃往外看。鎮暴軍警和鉅馬在巴.黎.廣場排開陣勢,強橫 地堵住椴.樹.下.大.道,和喧擾抗議的民眾對峙。他皺起眉頭。「那是什麼鬼?」          「由下官向您說明。」一名隨扈上前行了禮,「人群往附近聚集,為防止暴亂   ,總書記下令這個週末封閉巴.黎.廣場。請吉爾伯特先生前往亞.歷.山.大.廣.場 .,那裡有演唱會的轉播,已為您安排最好的位置......」          「可以看實況為什麼要看轉播?」          「預防暴動。」          「暴動的鬼!不過是個演唱會,白痴把你們放在巴.黎.廣場才有暴動!」          「很抱歉,這是總書記的命令,請您前往亞.歷.山.大.廣.場.,下星期一廣場 就會重新開放。」          「這是本大爺的紀念門,本大爺現在就要過去!」          「總書記有令......」          「叫何.內.克去死!」          吉爾伯特在隨扈們抓住他的前一秒跳上了窗欄,身手靈巧地沿著側牆邊爬過,   越過攔在大街上的軍人,跳入巴.黎.廣場。鎮暴軍警後空蕩蕩的廣場只有他一人的   身影,沒有任何哨兵開槍,這景象落在矩馬前的抗議前鋒眼中是莫大的鼓勵,群眾   裡霎時炸開聲音的瘋狗浪。          「有人過去了!」「我們也要過去!」「讓我們過去!」「我們要過去聽演唱   會!」「憑什麼攔我們!」「已經有人過去了!」「我們要跟西柏.林.人一起聽演   唱會!」          將喧囂拋諸腦後,吉爾伯特不到五秒就爬上布.蘭.登.堡.門,望向西側,他的 弟弟站在蒂.爾.加.滕.公園邊緣,看起來像是清晨就站在這裡了。吉爾伯特興奮地 揮手,「威斯特!本大爺來聽演唱會了。」          「哥!等等......」          「寄去的音樂會門票收到沒?喜歡吧!弗里茨的紀念音樂會......」          「吉爾伯特先生......」駐守布.蘭.登.堡.門上的警哨過來勸阻,才開口就被 吉爾伯特一拳過去掃開。          「本大爺跟威斯特說話!少插嘴!」          「吉......」          一腳把衛兵踹下紀念門,普.魯.士青年朝四周驚愕的士兵大吼:「誰再插嘴本   大爺就把他扔過牆。」          在西邊看得一清二楚的路德維希臉色慘白,聽說圍牆東側出現騷動人群,所以   他從昨晚就在蒂.爾.加.滕.公園附近等,想先勸哥哥回波.茨.坦,回頭再談也許他   們可以一起去中立國奧.地.利的維.也.納音樂會。但看吉爾伯特把人踹下紀念門,   聽到巴.黎.廣場上的騷動,他就知道事情難解決了。「哥!聽我說......」          「解決這堆麻煩,晚上一定到場。」          「不是!哥!演唱會......」          「還上來!真的想被摔過牆是吧!」          路德維希驚恐地看著吉爾伯特把第二個哨兵扔過圍牆,然後是第三個。「哥!   不要這樣!事情會更麻煩的。」他們的體力和跳躍力比一般人類強,但不代表他們   無法被壓制。吉爾伯特最恨有人抓住他,阻止只會讓固執的普.魯.士人更鐵了心。   他改變規勸的對象,朝那群爬上紀念門的軍人大喊:「不要攔他。讓我跟他談,東.   德.的軍人,先不要攔他!」          「切!人海攻勢是吧,又是伊凡的那套。」見大批的軍人爬上來圍捕,不願就   範的吉爾伯特咬牙退了步,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轉頭竟往西面跳出去。          「哥!」          自然過不去。吉爾伯特就像鳥兒不長眼往牆撞上去一般,可怕駭人的砰聲後,   悽慘地翻落在牆腳。          「可惡!」爬起身,趁哨兵都在紀念門上來不及下到地面,吉爾伯特再度試圖   翻過牆,依舊被隱形的結界擋回牆東側,他不死心地爬起來躍身想翻過,再度被鐵   幕扔回東面。          牆很高,另一面的路德維希看不到吉爾伯特,卻一再一再聽到撞上水泥牆被撞   擊的恐怖聲音和重物落在泥土地上悶響,不間斷的聲音令他毛骨悚然,那是把身體   當作鐵鎚去撞牆的聲音。他驚慌地拼命拍著牆,企圖引起哥哥的注意,大聲地喊著   :「不要再試了!快停下來。哥......冷靜點!」          但西面的阻止聲被東面的爆炸吞食。巴.黎.廣場上響起警示的槍響,汽油彈轟   然張狂地回應,火光在矩馬前後暴開,玻璃瓶罐、鐵罐、石頭從叫囂的人群中砸往   堵住大道上的軍警。          牆西側的聲音被暴動的人聲淹沒,就算聲音能傳過來,卯起來的吉爾伯特也聽   不見弟弟的聲音,眼中就只有那面牆,莫名其妙以保護東.德.為名而蓋起的牆、阻   止普.魯.士和德.意.志團聚的牆,礙眼到他忽略身上的痛想要拆毀的牆。幾次撞不 成,軍服上全是泥土和被扯開的綻線,站起來的吉爾伯特揉了揉被撞痛的臉側,咬 著牙,又企圖往牆上跳好翻過去,依舊被那堵牆甩回東邊。他一次又一次的嘗試, 像是鳥撞著籠子想把鐵欄撞開,無奈鋼鐵無情,只有因衝撞而撕裂下的羽毛在飛舞 。他們不會流血,也不會有傷口,但仍像人類般會疼痛,這樣撞上去眼冒金星不說 ,全身要碎掉似的。吉爾伯特早就感受不到那痛楚,仍是用全身的力量,把自己當 攻城槌般撞著鐵幕,卻一次又一次失敗、被那堵牆甩摔回東面。          從紀念門上率先追下來的軍人想架開吉爾伯特,卻遭到一個過肩摔。吉爾伯特   搶了機槍和裝備,咖咑地將半自動射擊調成全自動射擊,啪啦趴啦往週遭地面先射   了一圈警告,威嚇那群想衝過來的士兵,狼般凶狠的目光證明他不是在開玩笑,他   是真的要拆牆。          沒有手榴彈可扔,只有閃光彈催淚彈和汽油彈,沒關係,那來個集中突破。所   有人都過得去,連被扔的軍人都過得了牆,就他吉爾伯特過不去。他今天就要在這   裡轟個洞闖過去。          可是東.德.的圍牆警哨趁著吉爾伯特回頭往牆發動攻擊的瞬間一擁而上,有的   搶槍有的壓住手腳,吉爾伯特猛踹著抓來的手,破口大罵。他不是人,力量比一般   人還要大,但湧上的兵力實在太多了,不只是架住,鐵銬腳銬繩子,像是蜘蛛絲般   將獵物五花大綁。掙扎之際,吉爾伯特瞥見那輛裝著鐵鎖的貨櫃車,隨即明白這些   人不是要押他去共.和.國.宮.或是國家圖書館,這回他們利用他對限制的痛恨來對 付他。「你們居然敢......放開!放手!」          訓練有素的斯.塔.西們對大吼大叫聽若未聞,將不住掙扎的人綑成一顆繩子和   鐵鍊的繭,扔進貨櫃裡。門砰的聲鎖上,吉爾伯特好不容易掙脫了綁在身上的繩子   和腳銬,一蹎腳,砲彈般往門撞去,卻硬生生彈回原處,撞不開那道被焊接鎖鏈和   水泥鎖死的門。          「何.內.克!你敢關我?何.內.克!何.內.克......」          自己的尖嚷在銅牆鐵壁裡內回響,與他一般徒勞無益的撞著四壁,逃不出去,   淹沒了外頭焊接和暴動人群與鎮暴軍警衝突的交戰聲,黑暗中他什麼也看不到,盲   目的用盡所有力量找尋籠子的弱點,偏偏貨櫃內側塞滿了軟墊。吉爾伯特發了狠,   使勁抓破罩子,徒手將下邊所有棉絮海綿徒手挖出,隨著拳風飛旋的棉屑沾在身上   ,成為煩人的干擾。最底層是厚實的鋼板,掄起拳頭擊打了好幾次也不見凹陷,但   他仍然試圖敲破,直到暴起的昏眩和突而其然筋骨痠痛打斷他的徒勞,腦中像是有   個電鑽發出刺耳的尖叫咬食著細胞,痛得眼前像是閃著扎眼白光,癱瘓所有思緒。   吉爾伯特用力地甩頭,彷彿要將自己的頭顱摔出去,直到脖子痠痛,每個關節像是   被火燒著,身上沒有一處不痛。          彷彿為了逃避痛苦和瘋狂,腦中閃過了畫面:站在蒂.爾.加.滕.公園那邊的弟 弟,拳頭重重地砸在牆上,無能為力地滑落,有著焦急又無法援手的擔憂和痛苦。 一邊隨扈靜靜地看著他,直到夜色降臨,勸他回波.昂.。          感覺眼眶在發熱,什麼東西流了下來;聽見咯咯地笑出聲,歇斯底里的,比哭   還難聽。「沒事的,一個人也......無所謂......一個人......」 一如往常,說這招牌台詞後一定要有大笑。              他笑不出來。          睜開因淚水和灰塵朦朧的眼,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這就是他的世界,根本看不見自己的驕傲和未來,也無路可去了。          像是逃避什麼般抱著頭,吉爾伯特用盡力氣地暴吼,最終筋疲力盡地蜷縮在像   運送暴力神經病患者白色柔軟車廂角落,再也不動了。                    隔著牆,路德維希看不到吉爾伯特出了什麼事情,只聽到怒罵聲。那聲音很快   地消失在東面鎮暴軍警的呼喝聲中。焦急的他掉頭往國會大廈跑去,國會大廈頂是   西柏.林.唯一能望見整個巴.黎.廣場的地方。          另面的煙霧狼籍中,他只來得及看到貨櫃車駛遠。          演唱會後來如何,他不在乎了。連夜趕回波.昂.,衝進情報處,坐在第一線的   密碼機前,等著所有東柏.林.線人傳來巴.黎.廣場暴動的第一手消息。          指揮官每回從資料中抬起頭,看著期望的藍眼睛,每回都搖頭。現在不可能有   線人會顧及吉爾伯特在哪。不僅僅是柏.林.巴.黎.廣場,東.德.境內好幾處城市呼 應似地爆發遊行與暴動,何.內.克盡一切力量封鎖消息,迅速擺平騷亂,逮捕滋事 者。線人從德東送來消息已是困難,遑論能進一步回答路德維希的問題。          失望的德.意.志青年只有再度把頭埋進手中,在下一陣通訊機密碼機響起的時   間裡,任後悔蝕咬著內心。          路德維希不斷反省自己怎麼以為開個演唱會不會出事?因為兩德陸續簽訂了許   多條約,能源互享、金融互通、郵件通信協議、共築交通要道、削減武力,東.德.   的人可以到西.德.觀光,紀念門上的吉爾伯特偶爾問他過得如何、菲利有沒有很可   愛,每一次寄東西過去,吉爾伯特都會帶著盒子坐在紀念門上,等弟弟到了蒂.爾.   加.滕.公園才開始拆禮物、發表評語:才兩箱櫻桃啊、下回寄慕.尼.黑啤酒節的特 製啤酒吧、大衣很不錯、我不要圍巾、你還真的寄咕咕鐘來啊......。這樣的關係 就像是國與國關係,就像他和菲利奇亞諾、法蘭西斯的關係,所以他輕心了,忘記 吉爾伯特身上仍綁著名為蘇.維.埃的繩子,忘記除了伊凡之外,繩子的另一頭牢牢 地抓在東.德.總書記的手上。          路德維希曉得何.內.克不是省油的燈,一般國家與上司相敬如賓如冰,而東. 德.總書記是敢軟禁自家的國家代表。哥哥從來不提自己失約是因為什麼,路德維 希逼著東柏.林.的西.德.官員調查,才知道吉爾伯特週末若沒有到紀念門上,就是 因為反抗而引起什麼騷動,何.內.克不是將他鎖進普.魯.士國家圖書館,就是關進 已經封閉的柏.林.大教堂地下室。向來活蹦亂跳的吉爾伯特最恨被拘住,這不啻是 對他最痛苦的懲罰。          從國會大廈頂樓往東望去,巴.黎.廣場一如往常,死寂無人,因夏日陽光而減   低灰髒感的紀念門上有著德東的哨兵巡邏。東.德.總書記何.內.克封鎖住所有消息   ,一併封鎖吉爾伯特的下落。          無計可施的路德維希只好將一封一封的公文寄往東.德.,追問吉爾伯特的消息   。          ──吉爾伯特先生在無.憂.宮休假。          ──請他到布.蘭.登.堡.門。          ──吉爾伯特先生不克前來。          ──為什麼?          ──吉爾伯特先生在無.憂.宮休假,不能打擾。          「謊話......」路德維希簡直想把制式化的回函往牆東面若無其事的人們臉上   扔回去。即使無.憂.宮最美麗的季節是夏季,吉爾伯特不可能整個夏天不回布.蘭. 登.堡.門,他沒出現在紀念門上只有一個理由:被關起來。          縱使他拼命想知道哥哥的下落、催促上司和情報局頻向東.德.追問,國際情勢   越已過了這場騷動,自顧自地前行,雖是歐盟重要成員國月也受戰勝國監管的路德   維希,無法逕自越過牆到東面搜查,也無法全力追索哥哥的下落。總理柯.爾.(   Helmut Kohl)延續著艾.德.納的外交政策,在全球輕微感冒大流行的環境中,更 積極與西歐國家合作,利用歐.洲.單.一.市.場.和歐.洲.議.會.維持西.德.穩定的 政經狀況,帶著路德維希頻頻出訪法.國.、比.利.時、英.國.、美.國.......          「只有在歐洲統一的前提下,德.國.才可能統一。」柯.爾.重申政策的理念。 路德維希必須累積實力和籌碼,以強大的經濟力左右西歐政局,等待從伊凡手中帶 回吉爾伯特的機會,在此之前不能輕舉妄動。「德.國.的統一是急不得的,您很清 楚蘇.聯.對東.德.的限制,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能力讓德.國.統一,貿然對東.德. 施加壓力只會讓情勢惡化。」          指甲深陷掌心,路德維希勉強維持一貫的撲克臉。「我知道。」          他有該做的事情,西.德.有該走的道路,據說是通往統一的道路,西.德.並未 忘記兄弟,東西方仍默默地交流。他想說服自己:因為牆擋住了視野所以看不到吉 爾伯特也在走著同一個方向,最後牆會慢慢低矮。路德維希想走得快些,搶先抵達 圍牆消失的終點,就像很久以前征戰歸來的哥哥在柏.林.城市宮的大長廊盡頭張開 手等他撲進懷中,他想在名為「統一」的終點抱住吉爾伯特,宣告他有能力照顧哥 哥,也許吉爾伯特會大聲反駁,無論這場爭辯的結果是什麼,最後他們可以一起回 家。 但如何能確定兩人正走著同一個方向,能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會束手無策到 什麼時候?     他們不是國與國的平行關係,也不是即將團聚的兄弟之邦,最可比擬的是雙方 軍事將領簽署停戰協定,因為累了倦了,不得不坐下來擺出笑臉,稍作讓步,互換 俘虜,給予人道協助,至於實際的領地和政策的協調是八竿子完全打不著的忽視, 那些將做為下一次開戰的藉口。聯合公報說得好聽,科技能源通訊協定有了近一步 的合作協定、柯.爾的「希望東西.德能像西.德和盧.森.堡一般往來只有形式手續」 、何.內.克的「希望東西.德如東.德與波.蘭一般毫無界線」,實際上,西。德總理 柯.爾拉著路德維希往西靠攏,帶著德.意.志青年頻頻出席歐盟會議;在伊凡被戈. 巴.契夫阻攔、必須在家休養的當兒,東.德總書記何.內.克緊緊扣住普.魯.士青年 的行動,圍牆射殺令依舊存在,東.德不能自由往西,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布.蘭.登.堡門上哨兵警戒,青銅馬車上不復見勝利女神陪伴的身影。德西在圍 牆上塗寫對圍牆的詛咒,德東以城市的死亡帶表達無法回應的聲音。 喧囂和沉默,從圍牆建起的那日從未停止。          一九八六年,蘇.聯.總書記戈.巴.契.夫確立減少對東歐干涉的政策。          一九八七年與一九八八年,布.蘭.登.堡.門兩側不同聲音的喧囂未曾撼動鐵幕 分毫。          「此牆將倒下,信念終成真。」圍牆西面滿懷希望的塗鴉,飄零在秋季的落葉   與冬天的霙霜裡。                    一九八八年的冬季裡,沒有人認為牆倒的一天會來臨。                          [1]指卡.廷屠殺。 [2]阿.德.隆飯店(Hotel Adlon): 一九○七開幕,緊鄰巴.黎廣場,曾為 柏.林最豪華、名流會聚的飯店,兩德分裂期間,因位於東柏.林邊界的城 市死亡帶,導致戰後雖盡力重建卻生意慘淡,一九八四年關閉封屋,統一 後裝潢整修,於一九九七年重新開幕,成為德.國國家迎賓飯店。一九八 七年吉爾伯特不可能在此落腳借住,但巴.黎廣場附近建築因為圍牆局勢 ,除了這建築,只有再往東的蘇.聯大使館,其餘皆為空地及警備崗哨。 筆者因劇情需要更動此一事實。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8.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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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代碼(AID): #1DWDyTCi (A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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