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鳳下空by白萱 8.5~14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 (....)時間14年前 (2012/01/02 22:07),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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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床頭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居然好端端躺在自己的床 上,被子蓋得整整齊齊的。我睡覺比較粗心大意,隨便趴窩一躺就了事。像今次這樣被子 掖得嚴嚴密密,肯定是別人的手筆,我自己辦不到的。 可誰會這麼細心,還管這些? 我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心下困惑。一骨碌跳下床,開門一看,外面天朗氣清、陽光燦爛。 好像昨夜那些折騰都只是一場夢似的…… 院子裡苗大師伯正在刷刷地練劍,我等他練完了套路,拍手稱道。老苗這人臭屁得不得了 ,不管做什麼都喜歡有人誇一誇,所以我逮到機會就說他幾句好話,逗他開心一把。雖然 這人是「沒個人樣子」,好歹他是我在觀瀾山最好的朋友,我不顧著他,還顧著誰咧? 老苗聽到有人鼓掌,一轉頭看到是我,笑得見牙不見眼,說:「小九,睡醒啦?」 我笑嘻嘻迎上去,撓頭說:「我昨天不是在照顧師祖嘛,怎麼回房睡了,難道我夢遊?」 老苗呵呵一笑:「胡說,胡說。是師祖把你抱回房的。我們想幫忙,他都不肯呢。」 啊?我忍不住愣了愣。 昨天蕭松岳那副半死的樣子,還有本事把我抱回房? 想起我昨夜大罵他如何噁心云云,我忍不住有點冒汗。總不成此人聽了老羞成怒,良心發 現,所以一恢復力氣就把我送回房了,而且還不肯假手於人? 看不出還是個心高氣傲的角色嘛……我心裡嘀咕。 苗大師伯問我為何出神,我說:「師祖病好了?」 老苗搖頭道:「也沒怎麼好。不過他說打算下山養病。他性子上來誰也勸不住,所以現在 幾個弟子送他去山下別院去了。結果武行雲把自己的窩子都騰給老師了,自己臨時搬上山 來住。」 我點點頭,滋味有些複雜。老苗見我呆呆的,也是掃興,撇下我自己練劍去了。我傻站了 一會,正好武師伯路過,對我微笑。 他的笑容在陽光中反倒更是高貴凜冽,好像遠處閃耀著銀輝的雪山。我看著好生奇怪,師 祖根本是個半神半魔的瘋子,怎麼教出來這樣端莊雄峻的弟子來…… 武行雲見我出神,笑道:「小九,昨夜辛苦你了。」 我看到武行雲說話的風度,實在很羨慕。如果說這輩子我還有所謂的敬慕仰望,大概就是 衝著他這樣的人來的。 老苗雖然對我很好,武功也得了師祖真傳,可他是「沒個人樣子」,武行雲卻是個「人樣 子」。自然更讓人覺得驚為天人。 我從小沒爹,連爹該是什麼樣子都不清楚。我娘是個英氣風發、世間罕見的女子,配得上 她的男人,那該是個通天徹底的大英雄大好漢才對。不,就算不是英雄好漢,起碼也得是 個大魔頭大惡霸,總之他要很厲害很有氣派很有本事很英俊瀟灑才符合我的想像啊…… 蕭松岳和老苗都說我爹是魔教教主,這個身份還是蠻帥的,可惜他死得早而且死得不明不 白,我自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帥。 而眼前,神姿高峻的武行雲,卻正好符合我對爹的所有想像…… 他武功厲害,做人穩重踏實,說話有威儀,長得也極好看。而且不知道哪里長得好,讓人 莫名其妙有種親切熟悉的感覺……不知道我親爹是不是也這樣的呢? 雖然苗大師伯說武行雲是個變態,還說了當年他和我父母那檔子尷尬事,不過我就覺得他 風範過人,一見到武師伯,竟是不由自主地放鬆不少…… 武行雲看我半天不說話,關心道:「小九,你是不是昨夜太累了,可還困麼?要不要補補 覺?」 我連忙搖頭說:「不困不睏。」 他點點頭要走,我忙說:「武師伯?」 他停下來,溫和地問:「怎麼?」 我其實只是想和他聊天一會,但被他看著有點緊張,居然衝口而出:「我……要不你教我 練劍吧。師祖下山了,沒人教我……你願意嗎?」 武行雲一愣,苗大師伯忽然停下來,嗷嗷大叫:「小九,你搞什麼鬼啊?之前老師怎麼要 你學武功你都愛理不理的,我逼著你練武,你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現在反倒求著喊著要 老武教你?」 我自然找不到理由,聞言臉一紅,很有些尷尬。 武行雲笑著為我解圍:「這也是緣法。小九願意讓我教習武功,那也很好啊。師兄放心, 我一定不辱使命。」 老苗翻了個白眼,很是嫌棄我,也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我一則羞窘,一則也是樂意跟著武行雲多呆,也就順坡下驢了。 武行雲微笑低頭看著我,他雙眸是狹長秀美的鳳目,笑起來總覺得眼神很深,論說這長相 略有點心事深沉的意思,我卻覺得親切得很。 我發誓,真的好像見過他,太熟悉的容貌……只是我記不清…… 武師叔是個乾脆利落的人,他教劍法可比師祖來得簡單得多。 大概是覺得我實在太笨的緣故,師祖一般會仔細給我講解劍法的風骨、內涵、掌故,以及 每一個變化,甚至手把手糾正我故意搞出來的錯誤姿勢。如此一來,進境自然不怎麼樣。 武行雲就不同了,他不太喜歡具體琢磨招式,卻會詳細說清楚這一招的用意,對陣臨敵的 好處、壞處。末了就坐在一邊要我自己練一會,領悟了劍意再說。 我覺得這傢伙一臉高貴樣,真人其實挺懶的,或者說他對我教得不怎麼上心吧。不過照他 說的練下來,的確進步神速。 我跟武行雲只練了短短幾日,苗大師伯借口要來抽查我的進度,看我練劍之後,顯得很是 吃驚的樣子,勉強稱讚道:「想不到你跟著老武倒是出息了。」 我嘿嘿一笑,事後對武行雲稱謝,他笑笑說:「老師教你的是玄門正道,不止於武功,更 是師法天地自然的道理,其間奧妙種種難盡。我教你的嘛,倒是不折不扣的武功,可以仗 持之橫行負氣,卻不能修煉先天之真意。」 我這時候還聽不大懂,撓頭道:「甚麼橫行負氣、甚麼先天真意啊?」 武行雲笑道:「意思就是,我教你的是打架的法門。老師教你的卻是師法天地的學問。」 我其實看不出蕭松岳那個瘋子有什麼師法天地的世外高人氣質,老老實實道:「我能學會 打架都不錯了。至於甚麼天地甚麼自然,天地是天地,我是我,天地自然關我何事呢?」 武行雲一愣,看了我一會,徐徐道:「怪不得老師非要把平生所學傳授於你。小九這番話 ,其實已經在琢磨本我與非我之分,倒是個修道的好胚子。」 我被他彎彎繞繞弄得頭發昏,搖頭說:「我哪懂這些,武師叔其實是你懂太多,硬把你想 的東西套到我頭上罷了。」 武行雲又讚道:「不以稱許為喜,心有主見。這可多了一個好處。」 我聽得哭笑不得,撓頭道:「武師叔,你逗我呢?隨便我說啥,你總有本事說出一朵花兒 ,這可不是你把你懂的東西硬套給我麼?」 武行雲笑吟吟道:「可你怎麼都不上套啊,所以我說你心有主見,這可沒錯?」 我算是明白了,橫豎說不過他,只好老實道:「我裝的呢。神仙般的武師叔都誇我,我其 實只是故作矜持,心裡得意得很……」 武行雲聞言大笑,摸摸我的頭道:「小小年紀,倒是很會送高帽子。」 我被他連綿不絕一頓好誇,心裡早就一陣發虛,好歹一頂高帽成功送出,總算踏實一點, 見他神色怡然,似乎對我的說法也沒什麼反感,趁機誠懇道:「不知為何,我見著武師叔 的時候雖少,總覺得面善親切,所謂一見如故,莫過如此……」 我這話雖有討好之意,其實也出於真心,口氣便格外依戀親近。 武行雲面色微變,看著我沉吟良久,似笑非笑地問:「小九覺得我一見如故、面善親切? 」 我用力點頭。 武行雲的臉色不知道怎麼的有些冷了下去,出神一會,淡淡道:「那果然是緣法了。」 他似乎一下子意興闌珊,又指點我練了幾招武功,便說事物繁忙,起身離去。 我知道他在找借口,但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態度大變,尷尬之下,只好自己練劍打發時間。 正好苗大師伯啃著雞爪,摸著圓滾滾的肚皮路過,看到我,他便揮舞裝滿雞爪子的油紙包 打了個招呼。 我老實不客氣過去搶了一根雞爪,他也不介意,把酒壺也扔給我了。我們在石階一起坐下 。老苗笑嘻嘻道:「聽說你今天馬屁拍到馬腿上,把武行雲都惹煩了?」 我臉紅承認確有其事,困惑道:「我只不過說他一見如故、面善親切,怎麼武師叔好像老 大不高興?」 老苗敲了敲我的頭,笑道:「誰要你惹到他一塊心病了。」 「心病?」 老苗放下雞腿,幾口吞乾淨嘴裡的食物,抹抹嘴正經道:「你看我是不是也一見如故、面 善親切呢?」 「你?」我只看到一個油光光笑嘻嘻的死胖子,但我當然不敢說,免得他跳起來揍我。 老苗又側側臉道:「沒看出來?你再看看?我的鼻子……長得又挺拔又筆直,眉毛形狀也 不錯……咳咳,你面善親切了沒有?」 我被他肉麻得差點冒雞皮疙瘩,但仔細一看他側面,我不禁驚呼了一聲。 還真是……面善親切,似曾相識…… 老苗又拉我到一邊的荷花池,要我低頭:「你再看看你的鼻子和眉毛。」 我低頭一瞧。水中少年眉如新月,鼻樑挺拔,這兩處果然生得極像,心下一驚,忍不住後 退一步。 「這……是怎麼回事?」 老苗歎了口氣:「之前我們也奇怪,我們觀瀾山眾子弟,不知道哪裡總有些相像,有些是 鼻子像,有些是眼睛,有些是身材。我們還以為是巧合。後來才曉得,老師收徒時候大概 挑過的。」 他狠狠啃了一口雞腿,悠悠道:「我,蕭臨風、武行雲,還有其他觀瀾子弟,一水兒都掛 著像。武行雲和蕭臨風都是老師很寵信的弟子,他們兩個長得雖然不怎麼像,你卻剛好介 於他們之間。我一看到你就明白了,你、才是最像的那個人。老師挑人如果有個模子,你 一定很像那個最初的模子。」 他本來是個最開朗詼諧不過的人,說這番話的時候卻帶著陰沉沉的意味。我聽得心裡發寒 ,某個可怕的猜測越來越近—— 我哆哆嗦嗦道:「可你長得不太像啊,怎麼你還是開山大弟子?」 老苗淡淡道:「我發現這個秘密之後,就開始使勁喂肥自己。之前,我和武行雲、蕭臨風 也是有點像的,不過我比武行雲帥多了。」 他說著,臭屁發作,傲然抬起鼻子。 我苦笑不得地看著這個自戀的死胖子,心想你明明是啃雞腿啃胖的,怎麼找這個蹩腳借口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問:「那武師伯到底不高興甚麼?」 老苗神神秘秘地一笑,卻沒有回答。 其實我也不需要他回答了……心裡隱約有了答案。 蕭松岳他,莫非不止是瘋子,還是個變態。 那個最初的模子,是他的狗頭兄吧?他是用什麼心情來收集這一群門人子弟的呢?難道他 對我娘也是抱著這心思? 我忽然覺得無比噁心…… 雖然我把武行雲惹了個老大不高興,他畢竟是個有德君子,答應了教我武功就一定做到, 次日依然履約。 我想著昨日老苗的話,本有些尷尬,見了他支支吾吾的很是不知所措。武行雲卻毫無芥蒂 似的,一如既往微笑著教我武功。我還糾結著想解釋幾句,吶吶說:「武師叔,昨天我… …」 武行雲笑道:「小九,昨天我們那樣互派高帽,可不必再有了。武師叔我都聽得肉緊呢。 」 我見他言笑自若,當真是春風拂面一般,暗自鬆口氣,心想武師伯果然是個人樣子,從不 會給人難堪的,或者說,再難看的事情,他也能化解得輕煙一抹淡去。 今天武行雲教我的是暗器功夫,我聽了卻不大願意學。 武行雲一震,看了我好一會,徐徐道:「行走江湖,沒兩招獨門暗器,那可怎麼過?」 我說:「武師叔,我只想堂堂正正打贏對手。不想用暗器。」 武行雲揚眉道:「如果你不用暗器,對方用呢?」 我說:「如果我武功夠高明,就不會給對方用暗器的機會。」 武行雲沉默良久,我心想難道我又惹毛他了?不料他忽然鼓掌道:「好孩兒,倒是有志氣 。」 他摸摸我的頭,笑笑說:「你昨日說我面善親切,我聽著很有些心驚。今天聽你這樣一說 ,只能歎上天果有機緣巧合了。」 武師叔深冷的丹鳳眼凝注著我,輕輕歎息:「你現在說的話,倒是和我當年對老師所言一 模一樣。」 我聽得心裡一毛。 這甚至不是偶遇知己的歡喜,而是對命運不可測的某種震駭…… 忽然想起老苗說武行雲是個「人樣子」,只覺這句玩笑話也帶上了某種可怕的感覺。 師祖他,是以狗頭兄為標準選擇了武行雲,再以武行雲為標準挑選徒孫一輩的更多門人嗎 ? 老苗啊老苗,你到底是有所暗示,還是隨意玩笑? 如果我是武行雲,只怕早就難以忍受了吧?他現在沉靜安詳的樣子,到底有幾分是天生的 穩重,幾分是刻意的忍耐呢? 我對武行雲的痛苦,頗有種感同身受的苦悶。 武行雲見我神色呆呆的,笑著敲敲我的頭:「你這孩子,心事太重了,動輒就想東想西的 。」 我被他說個正中,臉一紅道:「我哪有……」 武行雲道:「還不承認,你一胡思亂想,眼珠子就只看地上不看人。」 這下真是賴都沒法賴,我雙手掩面,直接倒地呻吟:「武師叔,拜託你下次看穿了我也別 說穿啊——」 武行雲被我逗樂了,輕輕踢踢我:「小九你又想什麼了。還不好意思認。」 我一本正經道:「我在想武師叔你怎麼這麼帥啊你真是人間爆帥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老鼠見 了也認栽——」 武行雲無語,認真想了半天,一個巧勁,把我踹上半空,我騰雲駕霧直衝上去,又十萬火 急掉下來,嚇得嗷嗷大叫,眼看就要臉部先著地,武行雲又是輕輕一腳勾出,糾正我的姿 勢。這下得了,屁股落地,不輕不重剛剛好。 我躺在地上嗷嗷叫:「武師叔你好凶。我我我只是誇你而已……」 武行雲誠懇道:「小九,你說的,老鼠見了我也認栽,不是麼?」 於是,我是老鼠?這老東西居然繞著彎兒罵我,虧我還當他是個有德君子和人間偶像!我 真是比委屈還委屈來著。 我瞪了他半天,就地翻滾到他腳邊,衝著他踹我那隻大腳狠狠一嘴咬下去。 武行雲疼得一縮腳,我正在咬他腿肚子,差點被他直接一腳提溜起來。他一把抓起我,笑 了:「胡鬧什麼,你這小孩兒,真是混帳之極。」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武師叔。之前我和老媽遊戲玩鬧的時候,我玩不過老媽,也喜歡耍賴 咬她的腳,反正我也癱瘓著,不咬腳,我也幹不出別的花樣。看到武師叔,這個兒時的小 把戲倒是自然而然鬧了出來…… 說歸說,其實武師叔也沒生氣,摸摸我頭髮,一笑了之。他的手溫暖有力,讓我想起,以 前我老媽也愛這樣摸我的頭。不過我媽死後就沒人這樣對我了。 我忽然就委屈了,兩眼不知道怎麼的有點發熱,趕緊轉過頭。 他見我不吭聲,大奇道:「剛才還有精神撒潑胡鬧,怎麼忽然安靜了?」拉我到面前一看 ,正好瞧到我滿面淚水的樣子,頓時愣住。 武行雲平時蠻有大俠氣勢的,這會居然慌了手腳,胡亂用衣袖給我擦臉,稀里糊塗地安慰 道:「別哭別哭,和你開玩笑呢,你疼了?小九,都是師叔不好,你揍師叔啊——」 結果我還真哭了,平時所有的壓抑委屈,不知道怎麼的來了個山洪爆發。 他被我鬧得徹底慌神,安慰半天沒用,最後乾脆把我抱在懷裡,衝著我腦袋一頓揉啊揉。 我覺得這姿勢真難看,活像在勸慰他家養的小狗……於是很是鬱悶道:「我……我沒什麼 ,你別揉我腦袋了。再揉都頭疼了。」 武行雲笑了,大概覺得我這話真稚氣。其實平時我還算少年老成,天曉得怎麼在他面前原 形畢露。 胡亂想了很多,我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武行雲抱著我道:「也罷也罷,你哭累了就睡一會吧。」 我繼續打呵欠,恍恍惚惚道:「武叔叔,你真好。」 武行雲笑:「得,不許帶高帽,要睡覺就睡。」 我迷迷糊糊說:「我很喜歡你呢,看到你就想起我媽媽……」 武行雲無語。 不過我也睡著了。 必須說,我骨子裡有點有奶就是娘的脾氣。 自從衝著武行雲痛痛快快大哭一場,搞髒他一件衣服之後,短短時間,我和武師叔的關係 算是越來越好了。 不知不覺地,我很喜歡粘著武行雲。他也實在是好脾氣,由得我做跟屁蟲。 沒事兒的時候,我寧可坐在他身邊發呆,看他說話的樣子,覺得他神情風範真是好到沒話 說。 不過,除了那次失態提及過我媽,我再沒說過一句關於自己家裡的話。至今我也不清楚武 行雲對我媽的死作何感想,我不敢冒這個險。 因為老是纏著武行雲學武啊彈琴什麼的,慢慢冷落了老苗。老苗反正有他的雞爪子和酒葫 蘆,起初並沒覺得什麼,後來倒是抱怨了幾句。 「你這混小子,被『人樣子』給迷倒了?」老苗的臭嘴從來沒好話,這次也不例外。 我拿起雞爪子就啃,裝作沒聽到。 老苗在我身邊轉來轉去觀察我。 「你臉紅了。」他最後下結論。 我一口雞骨頭差點哽在脖子口,半天才辯解:「我才沒臉紅。」 老苗嘿嘿笑,繼續轉來轉去,忽然說:「耳朵也紅了。嘖嘖。」 我裝聾,拿酒葫蘆遮著臉扮豪邁。 老苗驚詫:「被我說中了?你喜歡他?」 我瞪眼:「我要喜歡也喜歡漂亮小姑娘才是,你別胡說了。」 老苗搖頭直嘖嘖:「反應這麼大,還死鴨子嘴硬。」 我實在受不了這老傢伙了,把酒葫蘆還給他:「喝你的酒吧。」 老苗很同情地看著我:「完蛋,你完蛋啦。」 他再胡說下去,我不完蛋也要完蛋了。 老苗卻很正經地沉下臉:「我可不是開玩笑,你還是離他遠點吧。別忘記——」他不知道 想說什麼,欲言又止,臉色嚴肅得有些難看。 我煩躁了,略為提高聲音道:「老苗你別胡說啦。我只不過覺得武師叔脾氣好,喜歡跟他 練武而已,你想太多了。」 老苗卻不做聲,直咳嗽。 我很鬱悶,又補一句:「你放心吧,我不喜歡男人,就算是武師叔也一樣。我以後要娶妻 生子的。」 老苗表情怪異地用眼色示意我。 我覺得古怪,慢慢轉身,看到武行雲就在後面,他看著我,表情也有點複雜。 要死!我差點慘叫一聲! 這輩子沒這樣丟臉過,老苗真是我的命裡霉星還包郵啊親! 實在是窘得待不住了,我掉頭趕緊溜走。 武行雲不知道那股筋抽了,居然趕了上來。 我真想直接跳下山崖遮羞算了,滿山地抱頭鼠竄,可武行雲人高腿長,我可幹不過他,沒 幾下子已經被他追了上來。 「小九……」他說。 我裝聾,繼續暴走。 「小九……」他分明也很猶豫,半天又喊我。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跑也跑不過,逃也沒法逃,最後心一橫,站定說:「我不喜歡你的, 武師叔,你放心,我沒那個意思——」 他表情怪異地看著我,好像也覺得尷尬無語。 我覺得不對,其實我還是喜歡武行雲的,不過沒老苗說得那種喜歡,只好又補充解釋:「 不對不對,我沒說清楚,我還是喜歡你。「 他看著我繼續無語,丹鳳眼裡神情複雜,但清清楚楚倒映出我張皇失措的影子。 我最後只好不說話,不止臉紅,腦袋都好像紅了熱了。 他最後歎氣,伸出手臂把我抱在懷裡,摸摸頭道:「行了。」 我鬱悶道:「不行,我還沒解釋清楚。」 他慢條斯理、一本正經道:「你說過啊,我像你媽。」 我憋不住悶笑了。 太狠了。 武行雲要把一個人逗笑,那還真是不擇手段,所謂殺敵三千自損八百。 武行雲歎氣道:「我像你爹也好啊,居然像你媽,小九你這不是損我麼……」 山風一陣一陣的,我聽著他慢吞吞地講話加歎氣,心裡也忽忽悠悠地搖擺不定。 朦朦朧朧覺得,老苗那個烏鴉嘴,只怕是說中了。 我們坐在山邊,後來都沒說話了,我是有點害羞,武行雲大概天生話不多。但我心裡嘀咕 ,這傢伙只是看著穩重,其實聰明得很,我那點彎彎腸子,他只怕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他會看穿,看穿我喜歡他…… 這念頭讓我羞愧難當,又有種隱秘的喜悅。我不敢開口,怕失態,只好裝作聚精會神地看 山下的風景。 他猶豫了半天,咳嗽一聲,大概想問我什麼。 我趕緊倒地裝死,嘟嘟囔囔說:「別問我別問我,我睡著了。」 他居然很認真地點頭:「那你就睡吧。別怕,我守著你。」 真是一點風情都沒有,明知道我……唉,人樣子就是這點不好…… 這下我不裝睡都不好意思了,只得閉上眼睛。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心平靜了一點,這才感覺到他的呼吸其實不大均衡,好像小心翼翼 克制著似的。 武行雲武功堪稱一流,內息一向沉穩綿長,這時候卻很反常。難道他也在心跳不安? 我心裡一動,悄悄睜大眼,麻著膽子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掌——赫然發現他一手都是汗 。 哈!原來他比我還緊張! 偷眼再一看,這傢伙臉上居然有點發紅,分明是春心萌動了…… 我才想笑,武行雲手掌一緊,趁著我不留神,牢牢把我的手扣在手心。虧他一手濕漉漉的 ,居然好意思抓我。 我很是正經地說:「幹嘛幹嘛?」 武行雲面無表情道:「沒有啊。」手卻一直不放,真是厚顏無恥得很。 我坐了起來,繼續一本正經地曖昧道:「武師叔,你在調戲我麼?你可是我長輩,又是出 了名的端莊人……」 他慢吞吞答:「我在被調戲。」 我想瞪他,卻發現他深冷的丹鳳眼中藏著一絲笑意,忍不住也笑了。 太陽要下山了,他含笑的眼睛染上了淡淡的琥珀色,很是璀然動人。我忽然一陣心動,色 膽包天,忍不住在他眼皮上親了親。 他沒做聲,手臂一緊,忽然就把我扣在懷裡。 陽光給了他金邊,他卻只是看著我,眼神深不見底似的,但我覺得,這眼中蕩漾著溫柔。 真好看,太好看了。這美人可是向著我的。我忍不住又親了親他的眼睛。 他有點氣喘,一用力,抱緊我,仔仔細細親吻我的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唇齒糾纏。 我聽老苗神神秘秘說過男女之間可以這樣做的,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試驗,但願別太丟人。 但很可惜,我有點緊張,武行雲顯然也不怎麼擅長,結果我們鬧得磕嘴磕牙的,很是肉疼 。 我捂著破皮流血的嘴唇,鬱悶道:「我這嘴皮都要被你咬壞了。怎麼這樣?都說該很美妙 才對……你是不是不會?」 武行雲之前都很鎮定自若,這時候卻有點窘迫,笑笑不做聲。 我又高興又鬱悶,小心試探道:「武師叔,你……莫非還是童子之身?」 這下輪到他倒地裝死了。 我龍顏大悅,撲上去翻來滾去地親他,發現我的英明神武的武師叔居然臉紅了…… 我還想笑,他一翻身,斷然道:「不過,我學一招武功從來不超過三遍就會。」 武功?這老呆子,他他想到哪裡去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武行雲捧起我的臉,又試著口唇相就。 起初只是小心翼翼探入,過一會,他開始琢磨可能的變化。其實我也不會,但不知道怎麼 的,被他來來回回折騰,居然慢慢開始迷糊起來,就像發燒,眩暈著…… 要命……我承認你是武學奇材行不行? 我本想逃,但有點反應不過來了。頭暈暈的,好像整個人都在雲層中漂浮,即將消失在虛 空裡。但那是一種幸福的虛空。 「小九!小九!」恍惚聽到他的驚呼聲。 他死死抓著我,我茫然睜開眼睛,赫然看到我的身體有小一半看不見了! 它並非整整齊齊地不見,而是像溶解似的,朦朦朧朧隱沒無痕。 「啊?」我嚇了一大跳,驚呼出聲,武行雲把我死死按在地上,神色隱現緊張。我驚得冷 汗直流,伸手去摸自己的腳——居然也摸不到。 我……這是見鬼了,還是要死了? 「啊?怎麼辦?」我平時再膽子大,這時候也束手無策了。駭然看著武行雲,他額頭滴著 冷汗,卻鎮定道:「不怕,我在。」 一股柔和強大的內力從我手心硬生生灌入體內,我沸騰似的血液慢慢平靜下來,眼看著消 失的小半個身體逐漸出現,我慢慢透出一口長氣,心下兀自狂跳不已。 不管是誰,遇到剛才那種駭人的經歷,只怕也淡定不能了。 略微鎮定下來,我開始迷惑不安。 武行雲一口氣給我灌入大量內力,氣色有些灰白,我好容易等他運息恢復一些,低聲道: 「武師叔,剛才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早有預料,還有辦法對付這怪事?」 他一臉慘白地看著我,神色很是憂愁。被我一口氣追問了很多問題,武行雲總算開口道: 「想不到……你這麼早就開始……」 「你什麼意思?」我聽出不對。難道我一定會這樣,只不過他驚詫我為何很早就這樣? 心裡閃電般竄出一個念頭,我那個自幼沒見過的魔教教主父親,一直生死不明、下落不明 ,難道他也是…… 我猛地打了個哆嗦,我媽從不肯給我說我爹的事情,難道這才是真相? 他死死抓著我,我茫然睜開眼睛,赫然看到我的身體有小一半看不見了! 它並非整整齊齊地不見,而是像溶解似的,朦朦朧朧隱沒無痕。 「啊?」我嚇了一大跳,驚呼出聲,武行雲把我死死按在地上,神色隱現緊張。我驚得冷 汗直流,伸手去摸自己的腳——居然也摸不到。 我……這是見鬼了,還是要死了? 「啊?怎麼辦?」我平時再膽子大,這時候也束手無策了。駭然看著武行雲,他額頭滴著 冷汗,卻鎮定道:「不怕,我在。」 一股柔和強大的內力從我手心硬生生灌入體內,我沸騰似的血液慢慢平靜下來,眼看著消 失的小半個身體逐漸出現,我慢慢透出一口長氣,心下兀自狂跳不已。 不管是誰,遇到剛才那種駭人的經歷,只怕也淡定不能了。 略微鎮定下來,我開始迷惑不安。 武行雲一口氣給我灌入大量內力,氣色有些灰白,我好容易等他運息恢復一些,低聲道: 「武師叔,剛才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早有預料,還有辦法對付這怪事?」 他一臉慘白地看著我,神色很是憂愁。被我一口氣追問了很多問題,武行雲總算開口道: 「想不到……你這麼早就開始……」 「你什麼意思?」我聽出不對。難道我一定會這樣,只不過他驚詫我為何很早就這樣? 心裡閃電般竄出一個念頭,我那個自幼沒見過的魔教教主父親,一直生死不明、下落不明 ,難道他也是…… 我猛地打了個哆嗦,我媽從不肯給我說我爹的事情,難道這才是真相? 「所以,我天生就會消失一截身體?」我哆哆嗦嗦地問。 武行雲默然良久,我忍不住劇烈發抖,爆發道:「說啊,我又不是嚇大的,我不怕!你快 說!」 武行雲緩緩道:「不是一截,是……偶然消失一部分,最後……如果沒治好的話,你可能 會全部消失。」 我倒吸一口寒氣,心裡百味雜陳。我想說荒謬,可剛才的情形其實已經荒謬在我眼前發生 過了。 可是,他為什麼知道? 難道,他清楚我父親的事情?畢竟,苗大師伯說他當年暗戀過我爹! 「魔教至尊的血液,是有一種奇怪的遺傳。我聽你爹說過,純血的魔教教主,多數會在一 生的某個時候奇怪地消失,再過些年,其中有一些會回來,還有一些……就永遠回不來了 。但即使回來的人,也對發生過的事情諱莫如深……」 我顫抖著問:「我爹……當年就是這樣……對不對?」 武行雲避而不答,反而安慰我:「自從知道你爹這個病,我一直在琢磨如何克制的內功。 如今也多少有了點眉目。小九你別怕,其實只要你情緒不激動,不大容易發生這類事情。 而且只要不是徹底消失,平心靜氣,多半可以慢慢變回來。真有什麼問題,我也會幫你的 。」 我掩面不語,心裡猜想我爹多半是這樣消失掉了。我媽一直不肯說,大概一來是怕我害怕 ,二來也抱著他可能會回歸的一線希望吧? 心裡淒苦難言,我這輩子,本來以為只是仇恨,偏偏多了武行雲。本來以為有了武行雲可 以多些快活,原來老天可沒饒過我…… 「別難過。」心情混亂中,我好像聽到武行雲的安慰。 我忍不住反手摟緊了他,喃喃說:「如果我真的會消失,我要你看著我,記住我……」 武行雲沉聲道:「你不會消失。」 我聽他口氣格外肯定,困惑道:「你為何知道?」 武行雲說:「你爹消失後,我琢磨了很久,找過好些魔教倖存的人來查問,慢慢找到了辦 法。」 「什麼辦法?」我連忙問。 「你可以喝我的血。」武行雲輕輕說:「據說用血把兩個人拴在一起,命就會重一些。這 說法未必靠譜,不過我們大可試試看。」 我嚇一跳,見他很有心要試驗一下,連忙阻止:「別信,他們肯定騙人的。如果靠血就可 以拴起來,我媽也沒栓得住我爹啊。我爹可是魔教教主,總不成你知道的秘密他還不知道 。」 說到這裡,我忽然有點糾結。記得老苗說武行雲暗戀我爹,看他的口氣,好像也不怎麼避 諱這件事…… 他對我這樣,到底是衝著我,還是衝著我爹份上呢? 這想法讓我很是憂愁。 武行雲極是聰明,見我不高興,笑笑道:「小九,你又傻想了。」 我哼哼一聲:「你哪裡知道。你說我在想什麼?」 武行雲說:「你在吃醋。」 我怪叫一聲,一下子坐了起來。這傢伙的聰明讓我有點吃不消了,肚裡蛔蟲也沒他厲害啊 ! 他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微微一笑,湊過來親我張大的嘴巴。 我很是懊惱,順口咬了他一嘴,嘟嘟囔囔道:「可惡,可惡,下次你不許猜我的心思啊! 」 武行雲捂著嘴巴說:「小九真可愛。」 我惱怒道:「閉嘴,閉嘴。」 他笑得丹鳳眼微微彎起,很是好看,我忍不住把他撲倒,滾來滾去蹂躪,武行雲被我揉得 見牙不見眼,一絲不苟的髮髻也鬆了下來,只得含含糊糊舉手討饒。 我見他烏髮披散、眼醉星光的樣子真是好看,心裡大動,溫言軟語地誘惑他:「你別喜歡 我爹了,我爹是我媽的人。你喜歡我吧,只喜歡我吧。」 武行雲的臉可疑地紅了紅。我醋意發作,凶相畢露:「快說,你喜不喜歡我?」 他只是訕笑。我作勢要剝他衣服,威嚇道:「再不從了我,仔細小爺我把你……嗯嗯…… 辦了!」 他轟地悶笑起來,順手解了衣結,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一臉誠懇道:「小爺,求求你辦 了我吧。」 一翻身把我壓在地上,臉上還是那麼又誠懇又曖昧的樣子,手掌卻已撫到我腰身…… 我嚇得大叫一聲,趕緊推開他跳了起來:「我我我還小——」 他很是無辜地問:「小爺不辦我了?」 我老羞成怒,咬牙切齒道:「等小爺長大了再辦你!」 他居然十分正經地點頭稱是,我覺得他真沒把我的威脅當回事,氣得說:「你你你——你 給我小心了。總有那天的!」 他柔聲答:「好。」順手攬緊了我,在面頰上親了親。 太溫柔了,受不了…… 我的氣焰一下子下去不少,沒脾氣地縮在他懷裡,歎氣道:「真的,總有那天的。」 武行雲不作聲,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我的頭髮。 我忽然有點悲哀,這傢伙,到底是把我當做情人看,還是當兒子養了? 恨起來真想咬他一口,可惜他太溫柔了,手掌又大又暖和,我的火氣幾下子就被他摸毛順 下去了。 風輕雲淡,心事繚亂。 不知什麼時候,武行雲輕輕說:「我是喜歡你啊。」 我愣了半天,忽然抓起他的手,使勁咬了一口。 「啊喲!」他說:「怎麼咬我?」 我笑嘻嘻道:「老苗說,要證明是不是做夢,咬一口就行了。不過咬起來很痛的,所以還 是咬你比較實惠——」 武行雲無語。我見他吃癟,很是愉快,哈哈大笑。 他看著我笑,眼中卻慢慢浮起一絲陰影。 我感覺到不對,問:「怎麼?」 他搖頭笑笑。 我卻要追根問底,胡亂猜了很久,他都不理我,我氣得又想蹂躪他。 他忽然坐直了,牢牢扣住我的手,微笑道:「小九,別淘氣。」我覺得他表情正經得太古 怪,正要取笑,忽然覺得不對,轉頭一看,遠遠地老苗走了過來,正一臉驚訝地看著我們 。 …… 「這麼快……」他瞪著眼睛看了我們半天,終於說。 我有點羞澀,不曉得怎麼應付。武行雲卻不慌不忙把我藏到身後,淡淡道:「師兄。你誤 會了。」 「騙鬼。」老苗嗤之以鼻。 武行雲道:「師兄莫要妄動無明。」 不知道怎麼的,我覺得他的口氣帶著威勢,疑心他在威脅老苗。 「少來了,我還不知道你麼?」老苗哼一聲道:「老師的人你也敢動,小武,你真不怕死 。」 武行雲沒有回答。老苗目光在我們身上轉來轉去,忽然展顏一笑:「我勸你們,趁著老師 還沒回來,找個借口趕緊下山去吧。最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武行雲竟然同意了老苗的意思。 他當機立斷,帶我下了山。我們甚至打算一起去山下師祖養病的松雪廬探望他。 「不先去見一見,找個理由拖著,只怕老師不會輕易放我們走。」武行雲這麼說。 其實他在觀瀾派前途大好,這樣一走,就算找了借口,總有一天師祖會看出真相的,到時 候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他真不該走的,但他還是同意要走,這顯然是為了我考慮。我有些感動。 「你真好。」下山路上,我忍不住說。 他看了我一眼,只是笑。 「所以我一定會對你好。」我見他反應平平,頗有不甘心,幾乎是賭咒兒似的說。 武行雲微笑道:「那也不必,是我心甘情願。既然你在觀瀾山呆著難受,我怎麼會不顧你 ……」 我聽出他言外之意,有些心驚,自辨道:「我哪有?」 武行雲徐徐道:「你恨老師,希望我叛出師門,也好讓他削了爪牙、更添對頭,不是麼? 」 我猶如挨了一記悶棍,默然良久,勉強說:「武師叔,我都說了,要你別亂猜我心思。」 武行雲笑:「我本來只是猜猜,看來可是說中了。」 我全身發冷,看著他英俊得毫無瑕疵的面孔,輕輕說:「那你為何下山?你……不怕我騙 你?」 我第一次發現,就算我自以為很聰明,怎麼可能比他還聰明。他是人樣子,是毫無缺點的 武行雲…… 武行雲歎氣,還是伸手摸我的頭:「小九,小九。」 我身上忽冷忽熱,真個無話可說,本來輕鬆的心情也變得有些怪異,還是執著道:「為什 麼?」 武行雲悠悠道:「當年我和你娘一起遇到你爹,可我那時候年紀小,很是羞怯,性子又慢 ,什麼都沒說。你娘……卻向你爹提了親。她是武林盟主,又是女子,如此大膽做法自然 驚世駭俗,你爹卻很是開心……」 我定定聽著,有些心寒。難道,他真的是為了我爹…… 武行雲摸了摸我的臉,柔聲又道:「我很是苦楚,醉了一個月的酒,慢慢才好過來。那時 候我就想,以後要遇到我喜歡的人,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都不會猶豫了。何況,這觀瀾 山,我也早就不願待下去……」 他手一緊,扣著我的腰身,在我耳邊低語:「是我的,就是我的。這次我不會鬆手。」 武行雲這麼平和穩重的人,這句話卻說得斬釘截鐵,讓我心裡一震。 我瞪著他:「武師叔,你敢發誓麼,不是因為我爹才找我……」 他平靜地點點頭:「我敢發誓。」 我很是開心,笑了起來,一把抱住他:「那好,你要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武行雲一向鎮定的眼中慢慢透出喜悅,猶如兩簇星火在眼眸中跳動。 在松雪廬,我們見到了師祖。 一樹濃蔭下面,他正拄著一根青籐杖在慢慢地走。短短數日不見,蕭松岳瘦得有些脫形, 遠看的時候,我甚至沒看出這個腰背略有些佝僂的人是神魔一樣英姿瑰偉的蕭松岳。 他瘦得有些搖搖晃晃的,下巴尖削,顴骨隆起,整個人都顯得尖銳、突兀、不合時宜。 一地都是落花,香氣好像瀰漫成有形的霧氣似的,這香舞蒸騰著,迷迷離離地,讓我有點 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和我們之間,好像隔絕著整個紅塵。 他凝目打量著我們。 我和武行雲並沒有牽手,一前一後走過去。武行雲固然是一貫的穩重端嚴,我也是一如既 往的遲鈍緩慢。 可我走近了發覺,蕭松岳看著我們的表情有點奇怪。 眼神似乎是恍惚著,焦渴著,又有種隱秘的痛恨,這讓我疑心,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 我真怕蕭松岳見到我又喊出一聲「大哥」…… 幸好他並沒有失態,只是用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武行雲不動聲色走在前面,高挑的身形剛好擋住師祖的視線。 他微微躬身:「弟子參見老師。老師身體可好些了?」 蕭松岳收起恍惚的神情,淡淡道:「還好。」目光轉向我,遲疑著沉吟道:「小九怎麼也 來了?」 我恨他得很,自然說不出來探病之類的話,於是很勉強地別開頭不吭聲。 他滿是病容的臉上努力擠出笑容,自我解嘲:「你這小孩兒,越來越不懂事。」 武行雲乾咳一聲,越前道:「其實,弟子帶九天師侄過來,還有要事。」 「怎麼?」 武行雲道:「前天在山上,九天他……犯了和他爹一樣的病,幸而發作不嚴重,很快被弟 子穩定下來。但弟子擔心,這只是開始,以後只怕很難處理。」 蕭松岳的臉色越發慘白可怕,一哆嗦道:「什麼?他也有……那個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到他全身都在劇烈發抖。 他焦慮地掃了我一眼,搖搖晃晃走過來:「小九……莫怕……師祖可以用內功幫你穩定氣 息,你就好一些……」 他伸出手,想給我運氣,才一做勢,猛地一陣劇咳,差點倒下去。 武行雲連忙扶住他,為他順氣,讓他慢慢坐下,一邊慢慢道:「老師莫要太擔心。弟子之 前已經為九天師侄運功調息過一次,估計管三五個月還是可以的。」 蕭松岳微現笑意,點頭稱好。 武行雲又道:「但運功調息也不是長久之計。歷代這麼多魔教教主,總不成都因為那個病 短命,一定會有解法的。是以弟子打算帶九天師侄去魔教舊地,探訪根治之法。」 「什麼?」蕭松岳陡然睜開雙目,冷電般的目光在我二人身上一掃。我覺得活像被刀子剜 割,不寒而慄。 武行雲卻是鎮定自若,繼續道:「九天師侄是老師最看重的第三代弟子,又是臨風的兒子 ,弟子委實不願坐視他這樣死掉,說什麼也得找到救治之法。此事事關重大,是以弟子不 敢怠慢,特意帶著九天師侄來請恩師示下。」 我實在佩服武行雲,這番話說得即端嚴自持,又帶著點人情味,合情合理,更聽不出我們 有絲毫私交。他這臉要騙人,只怕神仙都看不出端倪。 可師祖他不是神仙,是魔鬼。 武行雲能騙過他麼? 師祖看了武行雲半天,輕輕道:「小九知道自己的病了?」 我嘴一撇,配合武行雲道:「我才沒病呢!」 師祖歎氣,戀戀地看了我一會,閉著眼道:「行雲,你肯為小九性命著想,為師十分喜歡 。既然如此,你……就帶著他去吧。」 武行雲拱手道:「弟子謹遵台命。」 師祖又看看我,無力地低聲補充一句:「快去快回……」 武行雲點點頭,卻不急著離開,不急不忙噓寒問暖了一番。他師徒二人輕言慢語閒話了些 許時候,武行雲把蕭松岳扶進房,又給他倒好一杯茶,這才輕輕掩上門。 我怔怔看著他有條不紊做妥這一切,忽然有點害怕。 武行雲要騙誰,真的很容易吧?我只能祈禱他對我就是真心實意。 我們一言不發,靜靜離開松雪廬。 已經走出很遠,武行雲忽然轉身,對著松雪廬方向,緩緩跪拜下去。 他極鄭重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待他站直身體,我看到他玉雪般的額頭已經磕出了血,趕緊幫他包紮,心裡愧疚油然而生 。 武行雲就是這樣一個人,而我竟然懷疑他…… 他為我放棄的,是未來武林大宗師的身份,顯赫之極的地位。 這世上,我不能指望有人對我更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美妙得活像一場夢。 武行雲果然帶我去魔教故地。他說,為了不招惹出師祖的追殺,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老實實 按照說好的路線走,要溜之大吉,那也是到了魔教故地之後的事情。屆時天高皇帝遠,師 祖沒那麼容易找到我們。 我心想,我才不是跑,總有一天我要跑回去報仇的。不過現在我還是乖一點比較好,不要 武功不成,還白白惹得武行雲煩惱生氣。 所以我什麼反對意見也沒有,由得武行雲帶著我走到哪裡算哪裡。 一起聽長風,一起看朝霞,一起吟嘯山林,一起橫絕煙波。走過雲飛雲卷,走過花開花落 ,走過秋雨走過春風,我們腳程並不快,不知不覺地已經是大半年過去了。 我可從沒經歷過這樣甜到心坎裡的半年光景。 上次山上那種意外,後來還發生過幾次,事前並無徵兆,全靠他運內功拚死把我搶回來。 後來他搶出經驗了,試著用血餵我,效果竟然比運功更好。如此一來,武行雲手上傷痕纍 纍,我不肯喝,他卻老是溫言軟語勸慰我。 又感動又慚愧,我問他學了那內功心法,試著自己運功克制。不過最近病情都沒有發作, 一時間倒看不出時候見效。 武行雲每日其實並不急著趕路,倒是用心教我文事武功,有時候指點山河,順便說說沿途 風物掌故。他雖平時穩重寡言,存了心教養我,倒是顯得口才便捷,妙語春風,我每每聽 得悠然忘神。 他舞劍的姿態極是好看,雄峻而不失輕捷,所謂鯤鵬展翼也不過如此吧。有時候我貪圖看 他容姿,便故意裝傻,讓他教來教去就是教不會。不過他太聰明了,雖然多半裝傻奉陪我 ,有時候還是會小小懲戒我一下的。 可惜他雖然聰明,我卻是個橫的,不管怎麼鬧騰,最後心軟服輸的人一定是他,佔據上風 的人一定是我。這傢伙溫柔得一塌糊塗,自從遇到他,我的運氣真是好得一塌糊塗。 心裡很是喜歡,做夢都想笑。 可往往我午夜夢迴,卻見他並未入睡,怔怔凝視著我,神色溫柔而憂傷。 我心裡有數,他害怕我消失。 我便靜靜抱住他。這種擁抱一般是溫情脈脈的,但因為我日益長成,身量逐漸和他相當, 到後面就有了別的意味。 他有時候撫過我肩背,會若有所思道:「好像長大了些……」 這話總覺得帶著點熱意和盼望,我心裡發毛地嘀咕,他會不會在琢磨,到底什麼時候可以 把我「辦了」? 其實,我心裡有點怕、也有點期待,不過我不會和他說。誰要他那天嘲笑我呢,讓這傢伙 著急去吧。 但我心裡有數,我的確是越來越高挑強壯,「辦了」的日子,逐漸在臨近。我便背著他, 偷偷在市集裡買了春 宮 圖研究。 裡面的種種,令我臉紅羞愧。不過想到是和他一起,這種羞愧居然變成了隱秘的盼望。 我開始拿自己的身體試驗,有時候幻想對他如此這般,有時候幻想被他如此這般。但無論 哪種想像,都令我又興奮又恐懼。等我弄懂一點,就和他試試看吧,不過現在有些圖形還 是看不太明白,再等等…… 有一天,我們路過一處溪流,眼看風物絕美,綠水如帶,更有肥滾滾的小魚穿梭來去。我 看得有些饞嘴,武行雲便停了下來:「饞貓,咱們歇歇吧。待我弄點魚來烤了吃。」 我覺得他真是個妙人,比我的肚裡蛔蟲還知情識趣,很是高興地應承下來。結果武大俠用 一招極漂亮的掌法硬生生把幾條游魚吸出水面,洗剝乾淨了,碼好作料,和上泥土做「叫 化魚。」 我在一邊無事可做,索性躲在溪邊偷偷研究我的下流圖冊。 正看得心癢癢地,忽然聽到「咦」地一聲。 「小九,你這是……」武行雲舉著一條香噴噴的烤魚,遲疑著問我。 我大叫糟糕,看得太出神,居然被他發現了! 臉皮一厚,我面無表情道:「我在琢磨,怎麼辦了你。快搞懂了,你等著啊!」 他「呃」了一聲,估計差點被口水嗆死。想了一會,還是把魚遞給我:「吃魚吧。」 這傢伙,居然一點興奮的表示也沒有!我覺得很沒面子,鬱悶道:「你好像一點不喜歡? 小爺我難得這麼配合……」 武行雲忍不住笑了笑,順手摸我頭髮。 我拉下他的手:「別摸頭,我長大了。不信你看。」 抱著他的肩背,我們並肩而立。 水中兩個男子雙雙而立,倒是很好看。我驚訝地發現,原來我和武行雲果然很像,之前我 太瘦小還不覺得,這半年長成不少,身形極為相像。又是跟著他四海為家,兩人日夜相處 ,不止眉目五官,竟是連神情氣概都相似了七分。恐怕外人看來就跟一對親兄弟似的。 不過我覺得,比起我自己的樣子,我還是更喜歡武行雲一點。同樣一個動作,他做出來是 玉樹臨風,我做出來就是狂草西風,真是同人不同命! 尤其是他深冷的眼中偶然泛出溫柔的時候,簡直說不出的好看……我知道,這溫柔只是因 為看到我…… 他看到水中的影子,也驚歎了一聲,大概覺得我們怎麼越長越像,太神奇了。 我挺挺胸脯道:「看吧看吧,再長一陣子,小爺都要比你還高了。給你瞧瞧我的胳膊,可 粗了可帥了——」 說著肌肉一鼓,挽起衣袖對他耀武揚威。 他似笑非笑道:「小爺的意思是,你長得夠大了,可以辦我了?」 這傢伙,口氣真曖昧。我雖然竭力厚著臉皮,忍不住也紅了臉,勉強繼續耍橫道:「算你 知趣。」 眼睛一閉心一橫,我學著戲文中的花花惡少,直接去撕他衣服。 哼,今天小爺非要拿下這良家老男不可!且看這幕天席地,好風好水,此刻不辦,更待何 時—— 「嘶」地一聲裂帛,他的衣服果然被我大力撕開了。其實我也可以溫柔一點解開它,不過 我覺得既然是人生第一次,還是要盡量轟轟烈烈一些,撕開的感覺似乎更好…… 武行雲很配合地站著不動,我眼睜一線,卻見他膚如白玉、衣不蔽體,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幾乎慌得不敢看。 武行雲卻越前一步,很是曖昧地徐徐道:「小爺怕了?」 我哼了一聲,「誰怕,我高興得很!」很痛快幾下自己脫下衣服,作勢把他推倒在地。還 好他一直都乖乖地,一臉隨我蹂躪的樣子,讓我鬆了口氣。只是太激動了些,圖冊上的姿 勢居然怎麼都擺不出來。我在他身上滾來滾去,始終不得要領,反倒出了一身大汗。 我見武行雲嘴角笑意,老羞成怒道:「別怕,我馬上看。」打算找個最簡單的姿勢先成功 了再說,於是我身體還是繼續壓在他身上,卻騰出一隻手翻開春 宮 圖。 他見狀大笑起來,忽然一翻身,將我壓在身下,柔聲道:「小爺,還是我先教你罷——」 我愕然道:「你?」 他說:「這東西,趁著你睡覺的時候,我也看過。」 「啊?」我忽然想起他那句「我學武功從來不超過三遍」,心下一毛,知道這下可糟糕。 難道我,辦不了這良家老男,卻要被他辦了? 武行雲的丹鳳眼帶著醉意,微微動情似的,倒顯得狐媚起來,輕輕說:「小爺,我可進來 了?」試著用溪水打濕了手,探向我身後。 我看過春宮圖的,其實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裡很緊張,不過……也有點興奮…… 不愧是武林高手,他動作柔和有力,準確找到位置,一點一點試著探入。 我興奮得前面後面都發硬,傻愣愣躺在地上,眼睛也不敢眨地看著他。他忽然臉一紅,親 了親我的眼睛:「不許看,閉眼。」 我又高興又害怕,果然閉上眼睛。他動作溫柔,不過我還是覺得很痛……前面很興奮,後 面很痛苦……他的手指又多探入一根,我痛得嘴唇都哆嗦了,冷汗直流……好想叫出聲, 可會不會太丟人呢? 武行雲忽然停了下來,面泛紅潮,卻硬生生忍住,擔心道:「很痛嗎?看你臉色都變了。 」 我滿頭是汗,咬牙切齒道:「笨蛋,按照春宮圖,你要先做前戲的,虧你還說你學會了— —」 他面帶愧色,很是心疼地說:「我真學會了,是你太怕疼。要不,我慢慢來?聽說過了這 第一次就好些。」 可我這時候已經被他撩撥得不行了,哪裡等得到他再慢慢來,忍不住磨蹭著他赤 裸的身 子,嘶啞道:「我不行了,前面難受——你快些——」 武行雲點點頭,可他再一下手,我又是痛得直皺眉,就差哭爹叫娘了。大概我樣子實在太 可憐巴巴,他竟然面帶難色,猶豫一會,一橫心道:「就沒見過你這麼怕疼的人。要不, 還是你來吧。」 我大喜道:「你真好!」 剛才的痛苦,一半是真,一半是做得可憐,這時候的意氣風發卻是全無虛假了! 武行雲罵我:「小狐狸變的!」不過他是君子人,一言九鼎,答應了自然算數。果然放過 我,自己老老實實躺下。 接下來的事情,我不知道武行雲感覺好不好,對我來說,這是一輩子沒有過的美夢。 以前我只覺得他英俊絕倫,可真個肌膚相親過了,才明白其中滋味。原來武行雲溫存起來 的時候,英氣中竟是有些狐媚的。 我連春宮圖都沒學全,自然談不上什麼厲害本事,可他願意溫柔相就,讓我體會到兩人情 到濃時該是怎麼回事。太美妙,竟然不像真的…… 我好想又咬他一口,確認到底是不是在做夢,不過這回我咬了自己一下。 咬了果然痛的,是真的,他……是我的了…… 武行雲驚訝,我嘿嘿訕笑。現在他是我的人了,我自然得疼著他些,以後都不咬他了。 我一邊全力以赴在他身上努力,一邊趾高氣昂地想著。 他是我的人,我要保護他。誰敢欺負他,我就揍誰。 我是第一次,太興奮,很快就頹下來,趴在他身上訕笑。武行雲大概也是疼的,不過他沒 說。 我哆嗦著問:「感覺好不好?」 他明顯猶豫了一下,溫柔道:「很好。」可他的臉色煞白,我疑心他覺得不太好,連忙安 慰道:「再來過。我這次會進步的,你放心吧!」 慢慢地他也有些動情了,輕輕喘息,面色暈紅,卻忍耐著不肯失禮。我真愛看他帶著醉意 的眼神,好像漫天星辰都落了進去。 身體裡的慾望好像無窮無盡,身下的滋味太美妙,我好像在雲端飛翔…… 不知何時,天幕暗沉。果然是漫天繁星,可怎麼抵得過他好看的眼睛? 後面我大概暈暈沉沉趴在他身上睡著了,山風微涼,可我們抱成一團還是暖和的。 夢中,依然是星河漫漫,璀然流轉。 一路風景太美。 也許只因武行雲太美。 我心裡暈陶陶地,只恨不能把韶光就此留下。於是我迷上了書畫。武行雲畫技還不錯,便 手把手教我。他本意是教我畫名川大山世間煙霞,長胸中豪氣英雄壯志。我卻只喜歡畫他 的一言一笑,惹得他大歎我不成氣候。 說笑歸說笑,武行雲好歹是個文武全才,我倒是跟著他混出了幾分斯文尊貴的意思,在他 面前固然還是像個大猴子,人前倒也有點模樣了。 「等去魔教總壇看過我爹出生的地方,我們就走掉,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呆著。好不好? 」 「好啊。」 「我喜歡青瓦白牆的小房子,不過我們可以種點莊稼,再種點花樹,養幾窩豬啊狗的。我 小時候待的村子裡,還有人會騎豬呢,你說好玩不。到時候我帶你騎豬玩——」 「好的。」 「不過也不能做純粹的莊稼漢。你要天天教我練劍作書。」 「沒問題。」 「你還要每天親我至少三十下——」 「呵……」他終於忍不住笑了,大概覺得我這要求出乎意料的清純。 我大惱,撲上去咬他。 其實我不清純,我很複雜的。不過我看他第一次也是痛得半死,後來還發低燒,簡直嚇壞 了。所以我打算再仔細研究一下春宮圖,讓他開心一些才做。這傢伙真是不識好人心! 談談說說,好風好雨,好山好水,不管再怎麼拖拉,我和武行雲真的到達了魔教總壇。 太美好的時間,往往讓人覺得像做夢一樣。我以為那是我一生的美夢,不過沒想到,夢醒 來也格外地快。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3.115.132 ※ 編輯: menandmice 來自: 114.43.115.132 (01/02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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