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議事潛規則 (12)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Immaculacy (Immaculacy)時間3天前 (2025/09/09 19:58)推噓0(0推 0噓 0→)留言0則, 0人參與討論串1/1
「原本的預估經費相當合理，但在執行過程中卻一再追加預算，有的甚至膨脹到原始預算
的兩倍以上。我想請問，這些預算在設計初期到底是怎麼估出來的？如果不是專業不足，
那麼請問是否是故意低估，好讓案子能先過關再追加？」
李正瑾口氣嚴峻，指向紙板表格上面的金額。
「此外，網站上公開的標案資料更新緩慢、內容支離破碎，連議員要調資料都很困難，那
一般市民要怎麼了解這些預算的使用是合理的？我們又要如何監督工程品質與進度？我必
須說，這和當初局長所承諾的公開透明有很大的距離。」
李正瑾壓低身子靠近麥克風，同時眼神凌厲地望向主席臺。
「我要求市府相關局處，應立即檢討此案，每一筆變更設計的原因、經費調整的依據、監
造單位的意見與處置都應該主動公開於市府網站，接受議會與市民的共同檢視。這些公共
建設是為了提升市民生活品質，不是讓少數人暗箱操作的工具。請市府正視這些問題，確
保市政透明，才不辜負市民的託付。謝謝局長。」
徐柏陽按下滑鼠，在鏡頭轉到局長回覆前，停下影片的播放。
這是今天李正瑾的質詢內容。徐柏陽美其名是在檢討還有沒有可以改善的地方，實際上這
是他的娛樂。
畫面正好停留在李正瑾垂落的絲質領帶。
徐柏陽放大畫面，領帶上密密麻麻排列著許多小馬蹄鐵，這應該是愛馬仕的領帶。
李正瑾的打扮穿著向來得體又有品味。他不會穿LOGO明顯的款式，卻也很少挑選低調到看
不出來牌子的設計。
跟他在質詢時氣度凜然，高貴驕傲的模樣很相配。
徐柏陽喜歡看李正瑾質詢的原因，正是因為這是少數李正瑾會恢復到他過往記憶中的時刻
。
和平常總是唇角帶笑的模樣相比，簡直像是不同的人。
而且也和對待自己時幾乎像是阿公阿媽，只會問自己有沒有吃飽穿暖是不同的樣子。
徐柏陽越想越悶，看了一眼時間，過六點了，他決定先下班。
這時手機的鈴聲響起，畫面顯示的名字是「程澤昊」。
他有些意外，雖然兩人高中同班時相當要好，但程澤昊念完大學回台灣後，兩人之間的聯
絡只剩下偶爾互傳幾張梗圖。
他按下了接聽。
「我回台灣啦，出來玩！」
沒想到電話中傳出來的卻是另一個朋友的聲音。
「鍾宜燁妳回台灣了？妳的工作不是……」
「蛤？你說什麼？」鍾宜燁背後傳來嘈雜的人聲和音樂聲。「總之快點來，地址我傳給你
了。」
這時程澤昊本人的聲音總算從手機中傳來：「鍾宜燁前幾天剛下飛機就連絡我了。」程澤
昊的聲音帶了一點無奈。「似乎她在美國遇到了一點問題，來陪她一下吧。」
徐柏陽想反正今天李正瑾也不需要接送，而且最近總是被李正瑾完美迴避的他正好需要一
點樂子，立刻就回說：「好，等會見。」
徐柏陽叫車前往程澤昊傳來的地址，到了東區一間新開的酒吧。
他沿著蜿蜒的樓梯向下走，喇叭的轟隆低音越來越大聲，一下一下地在耳膜上重重踩踏。
「嘿嘿，好慢喔，快點。」
鍾宜燁和程澤昊等在門邊，在三人往前走的同時，鍾宜燁試圖用手臂同時抱住程澤昊和徐
柏陽的肩膀，但程澤昊她還能勉強勾住，徐柏陽那邊她只能搆到手臂。
鍾宜燁不滿地嘖了一聲，放棄了這個行為，伸手指向內側的包廂，招呼兩人趕快進去。
徐柏陽推開包廂的門，稍微隔絕了外頭震耳欲聾的音樂，但空氣中酒精和香水的濃度更重
了。
他注意到包廂中已經坐著一些沒見過的面孔。
本來以為鍾宜燁電話中說的來玩只是講講，沒想到是真的想玩。
這時鍾宜燁把徐柏陽拉到一邊附耳小聲地說：「你看坐最外面的那個，我一眼看到就知道
是你的菜，立刻邀他過來。怎樣，我是不是很夠朋友？」
雖然燈光昏暗，但因為離得很近，徐柏陽看得還算清楚。青年氣質高冷，五官漂亮卻不失
英氣，手上拿著裝飾著薄荷葉和柳橙片的鵝黃色調酒。
確實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徐柏陽看著他，睫毛一眨不眨，正在思考要怎麼出擊。
「去去去。」
急性子的鍾宜燁就這樣推著徐柏陽的背走到那名男子旁邊。
對方似乎有些嚇到，但依舊禮貌地站起身打了招呼。
「嗨。」青年的口氣不冷不熱，眼底有著一股從小富養出來的驕矜。
「嗨。」徐柏陽也微笑打了招呼。
聊沒幾分鐘後，那名青年眼神裡的防備少了許多，他不著痕跡地往徐柏陽的方向翹起了腳
，雖然身體沒移動，但卻更靠近徐柏陽了一些。
這種驕傲的示好訊號正中徐柏陽的好球帶。
徐柏陽嘴邊的笑意漸深，本來倚在沙發上的手掌也逐漸靠近青年的肩頭。
只是他的餘光卻不時飄向坐在包廂角落的程澤昊。
和正隨著電音瘋狂搖擺的鍾宜燁不同，他似乎一直默默地靠著牆壁喝酒。
徐柏陽不禁轉開了視線。
我憋屈了那麼久，難得遇到一個這麼合自己胃口的男子，有必要放棄即將到手的肥美獵物
，去關心已經很久沒聯絡的高中朋友嗎？而且他在喝悶酒也不是我害的，沒必要吧。
「怎麼了？」
青年發現徐柏陽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輕聲問了句。
徐柏陽的手停頓在青年的肩膀上方，默默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握成了拳頭。
他嘆了口氣。
「抱歉，我朋友好像心情不太好，我先去看看他。」
徐柏陽在心中對自己下方的小兄弟道了歉，拿起酒杯走向程澤昊。
「嘿，還好嗎？」
他在程澤昊身旁坐下。
「嗯？我以為你玩得正開心。」
程澤昊抬起頭，白皙的臉頰已經染上醉意。
「你頹喪得這麼明顯，我很難視而不見。」
「我不是故意的。」
程澤昊笑了笑，將手上的威士忌靠近徐柏陽手中的酒杯，冰塊在旋轉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徐柏陽往前輕敲了一下程澤昊的杯子後，笑著啜了一口。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徐柏陽觀察起眼前的程澤昊。距離上次看到他應該有三年了，似乎更瘦了一點，沒變的是
嘴唇似笑非笑的弧度，使得他漂亮的娃娃臉散發出一絲神祕的成熟感。
徐柏陽正在想要怎麼開口，沒想到程澤昊率先起了話頭。
「我都不知道你回台灣了，是鍾宜燁聯絡我才知道。」
「嗯，前陣子……有點忙。」
「還好嗎？」程澤昊望向徐柏陽，眼神帶著關切。
這讓徐柏陽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本來是想來關心他的，結果竟然讓對方先擔心起自己。再
怎麼說程澤昊也是從高中到現在都有保持聯絡的老朋友，徐柏陽不想要顯得過於見外。
「我是因為阿媽生病才臨時趕回台灣，之後又是當兵又是喪禮，太忙了，誰都沒有聯絡。
」徐柏陽直白地解釋。「鍾宜燁是之前要找我吃飯時找不到，我才跟他說的。」
「……我很遺憾。」程澤昊靜默良久才開口：「你一定很難過。」
「嗯，的確前陣子都在失眠。」徐柏陽無意把氣氛弄得沉重，開玩笑地說：「你要安慰我
一下嗎？」
「喔？怎麼安慰？」程澤昊配合地拉起嘴角。
「你覺得呢？」
徐柏陽刻意傾身將手臂壓在桌上，撐出結實的肌肉線條，同時視線直直地望進程澤昊的眼
底。
看著徐柏陽誇張的動作，程澤昊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沒有躲開徐柏陽充滿侵略性的眼神，
也將手肘放到桌上，撐起一邊臉頰回望說：「太好了，你總算想要體驗躺在我身下的快樂
了嗎？」
徐柏陽碰地一聲倒回沙發椅背，假意嘆了口氣：「我以為過了幾年你會改變主意。」
「只要過幾年就能夠改變心意的話……會輕鬆很多。」
「你說什麼？」
這時DJ播放的音樂剛好下了巨大的鼓點，徐柏陽沒有聽到程澤昊的低語。
「我說，很可惜沒看到你理平頭的樣子，要是有照片的話我願意付錢。」
徐柏陽看著程澤昊作勢要掏出錢包的樣子，拍了拍手說：「程大少爺付錢一定不會吝嗇，
看來我要發財了。」
「我們家都在吃老本，論賺錢可比不上徐爸爸啊。」程澤昊笑著說：「話說你都回到台灣
了，你爸應該會要你開始接班？」
「是沒錯，不過他叫我先去別的地方工作。」
「什麼工作？」
「每天都有點不太一樣，今天的話是在草擬土地開發的法規提案。」
程澤昊因為微醺而瞇起的眼睛瞬間睜大。
「我還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了這門專業。」
「我沒有。」徐柏陽停頓了一下。「有點難解釋，總之我現在在當議員的助理。」
「感覺似乎有很精彩的故事可以聽。」
程澤昊放下手中的酒杯，翹起腿，一副準備洗耳恭聽的模樣。
「奇怪，明明我是來關心你怎麼在喝悶酒，怎麼都在講我的事情。」
徐柏陽笑著說。
程澤昊很快反應過來徐柏陽沒有想再多講，便轉換了話題。
「我沒有在喝悶酒，我只是在想事情。」
「喔，在酒吧思考。」徐柏陽的聲音帶點戲謔。
「是啊，我不像你這麼受歡迎。」
「少來了，你是怕一走出包廂就會不小心遇到被你甩掉的人吧。」
「惡人先告狀啊，你都不知道我跟鍾宜燁有多常被你拋棄的人堵住哭訴。」程澤昊想起了
當時的情景，皺起眉頭。「你又都愛找那種心高氣傲的小少爺，有夠難應付。」
「我明明都講得很明白，好聚好散。」
程澤昊嘴角再度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根本沒搞清楚問題在哪裡。」
「你才是五十步笑百步。」
程澤昊聽完搖搖頭，喝完了手中的威士忌。
「……我回台灣之後從良了。我沒跟你說過吧，我其實一直有個喜歡的人。」
這件事徐柏陽的確是第一次聽說，不過自從程澤昊離開美國之後兩人的聯絡就少了很多，
兩人也都不是會聊心事的類型，所以徐柏陽有些意外程澤昊會突然這樣提起。
「你沒說過。」
程澤昊看著徐柏陽，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揚。
「我跟你說，他是……我不應該喜歡的人，他是……」
「你醉了。」
徐柏陽搶過程澤昊的空酒杯，及時阻止程澤昊繼續說下去。
程澤昊露出一個盛大的笑容。
那是一個彷彿深陷泥沼，卻燦爛地笑著往下沉的表情。
「……別喝了。」
徐柏陽將空酒杯放到桌上。
「你不敢聽。」程澤昊眨了幾下眼，睥睨的笑著。「因為你不懂。」
「我的確不懂。」看到程澤昊恢復正常，徐柏陽鬆了口氣，無所謂地搖搖頭。
「你有一天會懂的，到時候歡迎你哭著來找我做戀愛諮詢。」
「你想太多，依照我們的條件有誰不能拿到手？你換個對象不行嗎？」
「沒辦法，一定要是他。」
「程澤昊，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人。」
「我一直都是這樣，我之前只是假裝我不是。」程澤昊注意到徐柏陽皺緊的眉頭，拿起桌
上的空杯說：「算了，等你遇到你就會懂了，我再去拿酒。」
程澤昊離開座位。
徐柏陽盯著眼前的玻璃杯，占據了半個杯身的冰塊還沒有開始融化。
他拿起杯子，仰起頭喝乾了杯中的威士忌，只覺得喉頭發燙，口中卻索然無味。
連坐在包廂另一邊望著自己的青年都看起來沒那麼可口了。
剛才果然不應該來關心程澤昊。
程澤昊之前明明和自己志同道合，沒想到才過幾年就變得這麼無趣。
世界那麼大，快樂的事情那麼多，為什麼要守著一個令自己痛苦的人？
程澤昊實在太傻了。
不要把人放進心裡就不會傷心，已經令他傷心的人就拋在身後——這是徐柏陽早在五歲時
就已經學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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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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