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八色絢奏劇1-3
寫到成家d8
那雙過於慘白的手就像是從洞裡探頭的蛇，張開五指像要捕食所有可以觸及的獵物。
瞬息間彷彿空氣凝滯、萬物凍結，大約有幾秒的時間裡，我完全無法思考像是那是什
麼東西？從哪裡出現的？如此這般的諸多疑惑，只能呆愣地看著眼前的異象。
由於廁所隔間是防窺視設計，門上的縫隙非常狹窄，不可能有辦法伸出手來。
看到白手的曉雯立刻尖叫出聲，趕緊縮身躲到我的背後；至於名叫呂絢彩的不良少女
卻像是不以為意，反而掰著手指大步走進女廁。
「果然有呢，『花子』。這下不是出現了嗎？」
白手彷彿感應到有人靠近，迅速又縮回了門縫。
呂絢彩來到出現白手的那間隔間門口。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大搖大擺直接走進女廁阻
止她，只能手足無措地在外頭看著。
「喂喂喂喂喂，裡面的傢伙！管妳是花子還是什麼其他鬼東西，別想躲在裡面嚇唬人
！不想挨揍的話就快從廁所裡滾出來！」
呂絢彩在門外大聲叫囂著。這幕光景像是電視劇裡常見的霸凌橋段再現，而我也不懷
疑眼前的不良少女很常做類似的行為。
隔間內再無動靜，於是呂絢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黃紙。黃紙上寫著某種看似熟悉卻又
難以理解其內容的符咒。
「阿彩那、那張紙是什麼？」縮在我背後的曉雯顫聲問。
「這是『現形符』，一般都說『鎮邪符』，可以把原本不具形體的鬼魂短暫拉回現世
。」
一面把符咒貼到門上，呂絢彩一面解釋。
「這麼說吧。正常人無法碰觸到沒有肉體的鬼魂，除非是具備靈力的人們，使用一些
經過訓練的特殊手段，譬如符咒之類的──我家老爸是這樣說的啦，具體的原理我也不是
很清楚。」
「這樣子就能把花子……趕走了嗎？」
「當然不行啊，頂多只能暫時把祂關在裡頭吧。」
至此讓我確信，這個叫呂絢彩的不良少女果然是個騙子。
大概接下來就會用「這個鬼力量特別強大，需要不少錢才能驅除」之類的神棍話術來
哄騙曉雯吧。就算廁所裡的鬼是真的存在……不，鬼存在與否已不重要，比起來應該要想
辦法讓曉雯快點遠離這種滿嘴胡言的壞朋友。萬一讓她對曉雯的畫作造成負面的影響，後
果遠比撞鬼要嚴重多了。
但接下來，呂絢彩的舉動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所以得像這樣──喝！」
她直接握拳揍向了門板。
門板發出一聲巨響，然後下個瞬間，與白手同樣難以置信的某種異常「現象」就在我
眼前發生。
本該平整的塑膠門板在這一擊之下驟然扭曲，猛力往廁所隔間內撞去──雖然這麼說
有些難以理解，但隔間門似乎在轉瞬間就變得既柔軟又容易變形，成了某種不是以塑膠構
成的材質──
──彷彿就像是「布」那樣。
『好痛！』
門板內側迸出一聲尖銳的慘叫，聽聲音像是個年輕的少女。
「總算抓到妳了。」呂絢彩掀開門板，硬是把那個「鬼」從隔間裡拖了出來，「喂！
快點把臉露出來讓我看看！讓我搞清楚妳到底是什麼東西。」
仔細看時才發現，鬼──花子、幽靈，或者其他類似的代稱──的外表是個以黑色線
條構成的女學生。用更具體點的說法形容，那就像是會活動的黑白人物像，或者立體版的
人物素描。在鬼的身上看不到除了黑與白以外的任何色彩，甚至連在夕陽的餘暉照射下也
無法形成陰影。
女鬼痛苦地按著自己的鼻子，也不知是挨了剛才的拳頭還是被門板打到，好不容易才
淚眼汪汪地拿開遮住臉的雙手。
本以為今天即使見到再多未曾見過的震撼畫面，我應該還是能夠勉強保持冷靜……但
在瞥見那女鬼的臉時，依然不由得全身顫慄、發出驚呼。
「怎麼可能！」
「看吧看吧！早就警告過妳，不趕快滾出來的話就等著挨揍……嗯？」
呂絢彩捏著另一張符紙蹲了下來，開始認真地端詳起女鬼，甚至還用手指戳起鬼的面
頰。
「妳這鬼看起來還真是特別……跟以前碰過的都不同。」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了什麼壞事嗎？』女鬼哭著說。
「喂喂喂喂！別想裝傻，妳這傢伙之前一直都躲在廁所裡嚇人不是？還把衛生紙亂扔
！」
不良少女舉起拳頭，讓那女鬼嚇得縮成一團。
『我只是聽到似乎有人在為沒有衛生紙而傷腦筋，所以才想幫忙……』
「算了，那種事先放一邊。」呂絢彩摸起下巴，「嗯，妳身上穿的看起來像是精英中
學的制服。難道妳也曾經是這裡的學生？哪時入學、叫啥名字？」
『我……我不知道。』女鬼茫然搖頭。
「為什麼要留在這間廁所裡？是不是有啥冤屈？」
『想不起來……』女鬼仍是搖頭。
「荷包蛋吃半熟還全熟？」
「呃，當然是全熟……」
「全熟荷包蛋怎麼能吃啊混蛋！」
呂絢彩又舉拳作勢要打，讓女鬼可憐兮兮地抬起手試圖招架。
不過呂絢彩並沒真打下去，只是嘆了口氣，不耐煩地撓著一頭亂髮。
「還有什麼記得的事嗎？」
女鬼擰緊眉頭像是在苦苦回想，過了許久才勉強開口回答。
『我只知道自己像是睡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
。』
「真奇怪，沒有記憶跟執念，卻仍然執著於現世的幽靈？」
呂絢彩站起身轉向曉雯。
「曉雯妳見過這個學生嗎？」
縮身在我後面的曉雯搖搖頭，呂絢彩接著又問：
「那麼美術老師呢？看你在學校待蠻久的，應該有些印象吧？」
「……我沒見過她。」
「看起來這傢伙又不像說謊……既然如此，只好來調查一下妳的來歷了。」
聽我如此回應後，呂絢彩拎起女鬼的衣領就往廁所外走。
「嗯，目前只能確定妳會出現在這間教職員專用的女廁裡頭，肯定跟這裡發生過的『
某個事件』有關；不過換個方式想，只要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應該就能搞清楚妳的
身份了。」
不良少女將隔間門硬是嵌回了原位──不知為何，隔間門又恢復成了原本的塑膠質感
，只是表面有些發皺而和原本的門框對不上。
她剛才究竟是怎麼辦到的？我的腦中充盈著更多的困惑與疑問，許久仍無法相信眼前
的景象。
『妳要把我帶去哪裡？我身上沒有錢！真的！』女鬼嚇得瑟瑟發抖。
「放心啦，像妳這樣奇怪的鬼肯定賣不掉的。」
『居然想過要把我賣掉嗎！請、請快放我下來！』
無視女鬼的連聲抗議，呂絢彩抬頭往美術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便往美術教室的
方向走去。
「再來看看美術教室吧，感覺似乎能發現什麼有趣的線索呢。」
我終於按捺不住，衝到呂絢彩的面前攔住她。
「夠了！這場鬧劇也該到此為止。」
「有啥事啊老師？」呂絢彩停下腳步。
「不管妳是誰、也不管那個女學生是人是鬼，既然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就請妳立刻
離開！」
「你在說啥？根本完全沒有解決喔。」
「什麼？」
「難道不覺得奇怪嗎，老師？」呂絢彩一臉不耐煩地瞪著我。「如果這附近沒發生過
任何意外，應該不可能會出現像這種留在事故地不離去的鬼魂。這種一般人稱為『地縛靈
』的鬼，肯定是生前遭受過非常重大的變故，譬如被慘遭殺害之類的，才會繼續徘徊於人
世。」
聽了呂絢彩的話後，背後的曉雯發出一聲細微的驚叫。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隱藏在我
的背後，似乎對面前的鬼怕得連看都不敢看。
「那、那又如何？」
「『事出必有因』！如果沒辦法找出這傢伙之所以出現在廁所裡的『因』，就無法解
決廁所鬧鬼的『果』──這是那位老師教我的第二條原則。」
像是無視我的存在，呂絢彩拎起那個廁所女鬼逕自往美術教室方向走去。
由於我心裡害怕她還會做什麼危險的舉動，不敢硬是上前攔阻，也只得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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