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Ｍａｓｏｃｈ — 第二章 瑪姬‧3.
◎
沈默地，站在所愛身邊，掙扎地，壓抑自身所欲。如踩在鋼索上，搖搖晃
晃地。明明是肩並著肩的距離，卻怎樣也碰不到他的手。
這是最深刻的思念，羅嚴塔爾想。沈默半晌，他伸出手緊抱著維斯特帕列。
「你的感情太過純粹了。」
維斯特帕列噗嗤一笑，翻過身。「我說你啊！你有資格說我嗎？」
一直在他的身旁觀察著。
無論這個男人做了什麼荒謬的事，也只是為了證明。
他人理所當然的立足點，對他而言從未存在。無論旁人給予他多少情感，
都只是投入一個無底洞。
「知道嗎？你是值得被愛的。」
維斯特帕列總想輕柔地告訴他。
他總害怕去承認。當羅嚴塔爾意識到，當成為一個人的元素 — 那理所當
然應該存在的愛卻再也沒有得到的可能，他只能用痛苦的掙扎，證明自己活著
。利用別人給予他豐沛的愛，說服自己，「我是存在的。」
「你可曾看過真正禁錮在地獄裡的靈魂？」
維斯特帕列輕聲地，在羅嚴塔爾的耳邊親暱地啃噬著。
他靈活的手指，調皮地漫遊在羅嚴塔爾的胸口，劃過他結實的肌肉，直到
下身。
「他們理所當然地喪失了自由，只因為他們沒有……」
戲弄地，突然用手搓揉著。
察覺到對方悶哼一聲，他開心地笑了。
這曾經是人類崇拜的象徵，象徵著生命的起源。但現在它代表著權力、暴
力、理所當然的尊榮與自由。它驕傲地，宰制著人類的思維。
受不了他的戲弄，羅嚴塔爾抓著他的手，將他壓在身下。
他還是那樣頑皮地笑著。被箝制的雙手軟軟地放在枕邊。
「看吧！你仔細看吧！聽吧！你仔細聽吧！那些修羅，就遍處在你的周圍
，他們無聲的哀嚎，反覆祈求沒有救贖的未來。」
◎
伴隨著「瑪格妲蕾娜‧馮‧維斯特帕列」這個名字的，總是些讓人曖昧談
論著的風流韻事。
聽到這些傳言，總讓瑪姬露出苦笑。
曾經死過一次的人，哪還會怕這些閒言閒語？
被迫放棄自己一切的過去與記憶，縱使是最深沈的感動，也必須強迫自己
遺忘。再度深入另一個人的內心，這始終是他最排斥的事。不願再與任何人有
牽扯了，除了安。最甜蜜的戰慄已化成碎片，再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他真心相待。
總用觀察者、看好戲似的心態去對待周圍的人，無論是那個對自己百般照
顧的艾力克，或是其他費盡心思的追求者。像是為了找個清楚不過的立足點，
嘗試培育那些長久以來被忽略的年輕人。
他們閃閃發亮的眼神、他們源源不斷的創作力，在在反映著自己生活的頹
廢。自己曾經是如此認真地想要找個活下去的目標，那些曾讓自己雀躍不已、
那些曾經讓自己思考良久，決定奉獻自己一生熱情的目標，似隨著梅德遜‧馮
‧維斯特帕列的逝去，埋葬在冰冷的墓碑之下。
這世界終究無法改變的。不是嗎？
只要自己的靈魂依舊被這個身體束縛。
曾經擁有的熱情，可以解釋為未看清現實的自大吧！
選擇遺忘。不然，要去面對的，將是讓自己失去生活動力的無力感。
選擇，成為一個孕育者。
將自己最後一絲希望，攀附在他人身上，間接實現自己理想的一部份。
安是不是也以這樣的心情，看顧著萊因哈特與吉爾菲艾斯？
◎
當時，瑪格妲蕾娜‧馮‧維斯特帕列，還是一個尷尬的存在。
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面對的是再也認不得自己的父親。
在他的周圍沒有任何人。
這是當然的。
馬克特夭折之後，他就沒有幾天是清醒的。
現在，他無意識地躺在那兒，雙眼無神地瞪著天花板，嘴巴大大的張開，
鼻子插著管子，左腳和左手從薄毯中露出，垂掛在病床之外。就像個殘破的細
瘦的人偶。
瑪姬用手摀著嘴，想抑制那樣的噁心感。
「說真的，你會恨他嗎？」
看著艾力克認真的眼神，瑪姬不禁笑了。
如果回答他說「恨」，他一定會一本正經地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要恨
自己的父母。如果回答說「不恨」，他一定會輕輕擁抱自己，然後告訴自己說
，對了，這樣就對了。
他不需要聽艾力克說教，如果可能的話，他也很想釐清自己對於這個掌控
他一生的男人到底是抱持怎樣的想法。他的確恨他，因為他用那種不負責任的
態度玩弄自己的人生，但他也的確愛他，自己是多麼想獲得他的重視，多麼期
待他正視自己，儘管只是匆忙中的一瞥。
搖擺在瑪姬與梅德遜的身份之間，自己依然選擇瑪姬。那或許是不得不為
的抉擇，但他也暗暗抱持另一種想法。
「就算是瑪姬也好，也請你看著我。」
但接下來的的變化瑪姬徹底死了心。
全家人的生活通通圍繞在馬克特周圍，瑪格妲蕾娜‧馮‧維斯特帕列成為
一個地位尷尬的透明人。
身為維斯特帕列家族的當家者，他的父親完完全全遺忘了家裡還有這麼一
個人存在。就連「瑪格妲蕾娜‧馮‧維斯特帕列是梅德遜‧馮‧維斯特帕列的
異母妹妹」這種謠言，也是瑪姬費盡心思想回到社交界，自己佈的局。
能夠不恨他嗎？
瑪姬比誰都清楚，人一旦恨起自己的父母，更進一步地就會想否定自己的
存在。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他是絕對不可能寵愛自己。這看起來是如此無奈可
笑的連結，卻已深植於心。縱使被親情的藤蔓纏到無法呼吸，他依舊對他們存
有最後一絲希望、一點點憐惜。
或許他不是不會愛，只是對象不是自己。
看著父親對馬克特的寵愛，讓瑪姬想起遙遠地、那男女莫辨的孩童時期，
最溫暖的擁抱。
恨他這樣絕情，只因為繼承這種理由就能完全遺忘自己，但瑪姬更恨的，
是得不到父親寵愛的自己，就像生來的原罪，儘管知道錯不在自己身上，他還
是無法坦然地愛自己。
深深地憎恨著。
到不時想殺死自己的地步。
死了之後，就會變得乾淨了吧！
到達那裡，就不會再心痛了吧！
為了看到安妮，為了那個不時為他操心的艾力克，他強迫自己活下來。骯
髒的身軀，繼續在這個世界中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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