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羅繆]Resurrection 第十章
羅嚴塔爾聽見了繆拉跟那人離開的聲音,可是他根本不在乎。
死去的人不管怎麼摸,都和他一樣的冰冷、僵硬。他很少有機會這麼靠近
米達麥亞,即使他們很親近,也很親密,但是,他從來沒有這樣摸過他。
這就是米達麥亞的臉嗎?
他努力的在心中試著描摹出米達麥亞完整的形象,從回憶中捕捉他爽朗明
快的笑聲。可是,他怎樣也沒有辦法和這冷溫保存箱中躺著的人連想在一起。
「那個問題,你找到答案了嗎?」
那應該只存在於夢境之中,溫柔又淡漠的聲音突然之間出現在極近的地方
,讓他本能的擺出了防衛的態勢,揮出去的右手撲了個空,然後被牢牢的握住
,跟著左手也落入了同樣的命運。
「上一次還冒冒失失的逃走,這一次就有勇氣對抗朕了?」
雖然說著嘲諷人的話語,那清亮的聲音依然不帶有任何的情緒起伏,自詡
是近身肉搏高手,卻太輕易被人制住的羅嚴塔爾只覺得憤怒,那是不甘屈居於
人之下的憤怒,也是隱約覺察到對方站在絕對的制高點上,因此覺得不平的憤
怒。憤怒驅散了恐懼,也讓他試圖正眼對待,釐清自己到底面對的是什麼。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就要問你看見了什麼?」
對方似乎因為他的問題而稍微的覺得有趣起來。
「什麼也沒有。」
回答的很乾脆,可是那是假話。
他現在已經能從光芒之中稍微辨識出一個人的形象。有如最閃耀的太陽所
打造的黃金髮絲,白瓷般的膚色,俊美秀麗的臉龐,這一切都讓他如此熟悉。
如果銳利的眼睛和嘴唇,不是腥紅如血的顏色,而是薄冰般的藍色與玫瑰般的
粉紅色,那就一模一樣了。
而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那雙血腥眼眸一眼看穿虛掩的震驚,只見單薄的紅唇
微微上揚。
「原來朕在你的眼中是這個樣子啊?」
※
「奈得哈特,我不記得你跟奧斯卡舅舅有什麼特殊交情啊?怎麼突然問起
他的事情來?」
只比繆拉小兩歲的女人用右手支著下頷,左手晃著酒杯,半瞇起綠色的眼
睛看著酒杯中宛若夕陽餘暉色彩的液體,繆拉則是坐在桌子的對面,沉默著。
來拜訪她是個冒險,也是賭注。雖然在羅嚴塔爾死後,是她默默的處理一
切關於羅嚴塔爾家的事務,可是並不代表她可以平和的面對帝國重臣、歷史學
者,或是自稱是曾經與羅嚴塔爾有過關係的女人們前來詢問關於羅嚴塔爾的事
情。不管理由是什麼,或許是想知道他進入在軍官學校之前的童年時代,或許
只是覬覦那為數可觀的遺產,都足以惹惱巴伐利亞女子爵。
若是在三十年前,她還是個權力基礎不甚穩固的一族之長,他則是太過年
輕以致容易被人輕視的將官,那麼這個拜訪會容易許多。可惜他們之間的友誼
並不因為時間而有所滋長,反而因為彼此的地位更有所疏遠。她雖然如同年輕
時代還能夠開口喚他的名字,卻只是種禮貌罷了。
要不是這樣的問題歌爾特不可能回答他,要找愛夏又很難繞過歌爾特……
還沒等到他回答,她已經先接了下去。
「……總不會是你接收了那個號稱是我舅舅私生子的傢伙?」
迎著那雙因為久經歲月淬煉,比年輕時代還要更鋒銳的綠色眼睛,雖然他
們兩人外表上根本沒有任何一絲相似的地方,但是,繆拉依然想起了羅嚴塔爾
元帥。
「是的,女爵。」
他的坦承似乎讓她大吃一驚。
「……你相信歌爾特的鬼話連篇?」
「為什麼不信?他是艾蓮娜小姐的得力助手不是?」
她瞪著手中的酒,似乎完全喪失了喝下去的慾望,沉默了許久,久到繆拉
覺得她也許會像對待米達麥亞元帥那樣的把他從宅邸裡趕出去,她才把認真嚴
肅的目光轉移到他身上。
「不管是艾蓮娜也好,歌爾特也好,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的人,我一律不
信任。」
※
手腕上的疼痛把繆拉從回想中拉到現實,看著眼前這個臉色青白的凡派爾
,雖然力持鎮定,但抓住他手腕的細長手指力道卻大的驚人。
「你知道什麼?」
歌爾特平日裡冷淡疏離的面具碎裂了。
繆拉專注的凝視他驚惶不安的臉,再度想起羅莎琳德的話。
『他是奧斯卡舅舅在遺傳學上一半的父親。』
雖然她說的話深奧難懂,聽起來大概是在非常稀少的機率下發生的希罕案
例,父親不相同的雙胞胎在母胎中融合為一體,嬰兒黑色的右眼,的確是羅嚴
塔爾的母親出軌的證據。
「羅莎琳德小姐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略為停頓一下,他看見黑眼中的火焰灼亮起來。
「你……想抹殺羅嚴塔爾元帥的過去,是因為你想逃避自己應該負擔的責
任吧?」
「……這是你的猜測,還是羅莎琳德小姐的呢?」
繆拉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清亮的男高音顯得軟弱,握住他手腕的冰
冷手指也鬆開來。
「遺忘,是諸神的恩典哪……如果少爺的過去讓他如此痛苦,那為什麼不
遺忘呢?如果這孩子能夠獲得幸福,那麼我和他父母所犯的罪,都可以藉此減
輕吧?」
「過去的不幸不能拿來作為現在不幸的藉口。」
繆拉凝視著對方。
「能不能獲得幸福,是要看當下的選擇,而不是過去。」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累積漫延,好不容易才讓歌爾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
是在抱怨的語氣給打破了沉默。
「……我這樣做,錯了嗎?小姐?」
「這個嘛……只能說,為人父母者,總是比較天真吧。」
繆拉非常驚訝的看著他再也熟悉不過的女人自黑暗之中現身,還俏皮的對
他眨了下眼睛,跟著冷眼就往歌爾特身上掃過去。
「不過,再怎麼天真,把主意打到吾皇陛下身上,就是你的不智了。」
「我並沒有想要威脅那位的意圖,就算母后那邊再怎麼介意,也明白那兩
位是不可以撼搖的『絕對者』。」
面對愛夏壓倒性的氣勢,黑髮黑眼的凡派爾並沒有受到動搖,聲音裡面反
而帶了責難的意味。
「倒是我已經懇求過,您也答應了,為什麼那邊還要介入這件事情呢?」
「我的影響力可還沒有大到能夠影響陛下的作為哪。」
她淡淡的自嘲,同時間,靈堂裡面卻是霹啪作響,惹的三個「人」全看向
了靈堂方向,錯愕的歌爾特想衝進去,但是愛夏的速度卻比他還要快。
「小姐!」
「我不能讓你影響到陛下。」
黑髮黑眼的凡派爾被看似凡人的女人輕易的絆住,兩人的手立刻就纏在一
塊。情急之下,歌爾特立刻把在場的凡人第三者列入臨時的盟友。
「快進去,別讓他殺了他!」
不用歌爾特說,看愛夏難得的殺氣騰騰,繆拉也知道事情不太妙,雖然不
是十分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模糊的想起羅莎琳德曾經警告過千萬
不要介入非人者之間的爭鬥,可是他好像已經陷的太深了些。
他對自己的肉搏戰技有著一定的自信,儘管身為軍務尚書,卻不曾因此疏
忽了鍛鍊。不過,那些都是對手在普通人的情況下,如果以愛夏他們或是凡派
爾為對手,那麼他一定是一點勝算也沒有的。
即使腦袋裡風車亂轉,他還是沒有受到阻礙的進到了靈堂當中。
米達麥亞元帥的遺體依然安好無恙,週遭的佈置也沒有被風移動半毫,而
有著金銀妖瞳的男子,看起來像是勉強維持著不倒的立姿,他面前站著一個人
——
那是人嗎?
繆拉止住了腳步,不太確定又無禮的瞪視著對方。
那是個很纖瘦的青年,穿著洗白綻線的牛仔褲與有點破舊的無袖背心,露
出了細瘦有力的白皙臂膀,長長的雪白色髮絲編結成長辮垂在身後,從側面看
,長相和人在外面的愛夏非常相似。
那人似乎是意識到這裡有闖入者,靜靜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是非常非
常深刻的一眼,有如鮮血凝結而成的紅色雙眼幾乎是立刻就看進了他的心底。
也只有那短短一瞬,恐懼的戰慄感沿著脊柱閃電般的爬上後腦。
「……快……逃……」
他沒有聽見羅嚴塔爾像是硬擠出來的警告聲。
「看吧,還是有人為了你而來呢。」
銀鈴般清澈甜美的少女聲音迴盪在空氣中,白髮青年的身形倏地融化消失
,在繆拉的眼前重新組合成為一個完全符合聲音形象的嬌俏少女,一雙水藍色
的眼眸滴溜溜的瞧著他,然後欠身行禮。
「好久不見了,繆拉元帥閣下。這麼長久的日子以來,承蒙您照顧了。」
「妳是……」
繆拉幾乎是大吃一驚。
他當然知道她是誰。雖然見過的次數用五根手指就數得出來,可是他完全
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見格里華德大公妃以前的近侍少女。
「……我幾年前聽說,妳已經跟殿下遞出辭呈,回自己家鄉去了……」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時光在少女身上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依然是青春
貌美的樣子。雖然有些脫線又迷糊,可是她既沒擁有怪力,也沒有驚人的反應
速度或是閃爍著奇妙光彩的眼睛、僵硬死白有如大理石的皮膚,跟那些人一點
也不相似。
那麼、她是愛夏那邊的,或是凡派爾那一邊的?
「嗯,我是回去了。」
美麗的臉上露出哀傷的微笑。
「沒有想到以前照顧過我的米達麥亞元帥竟然發生了這樣的憾事,說什麼
也要來弔謁故人。」
停頓了一下,垂下眼簾,態度突然變得嚴肅。
「好了,愛夏,讓他進來吧,不要為難他了。」
聲音不大,內容卻讓他驚訝,因為她居然對愛夏使用命令句。同時原先挺
立的羅嚴塔爾突然軟倒,立刻吸引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羅嚴塔爾元帥!」
羅嚴塔爾的臉色近乎死白,面上染了一層淡淡紅色的冷汗,軟軟的倒進即
時接住他,沒讓他後腦跟地板接吻的繆拉懷中。
「奧斯卡少爺!」
踉踉蹌蹌進來的凡派爾似乎是嚇得魂魄都要散了,想要衝上前來探視,卻
又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阻住了腳步。
「他沒事。」
少女對著他橫掃了一眼,細緻的臉上依舊是單純天真的微笑,語氣卻出奇
的冷淡。接著就走到愛夏身邊,不顧她臉上又驚恐又嫌惡的表情,勾上了她的
手腕,拖著她走出去。
「我們走吧,愛夏,打擾人家父子相認的事情可是會遭天譴的,阿特洛一
定準備好宵夜在等我們了。」
接下來愛夏用什麼語言、什麼語氣發出抱怨,也都沒有人注意到了。因為
少女公然的說出了對三人都不算是秘密的秘密,那威力不比核子彈爆炸遜色,
讓歌爾特呆立當場,也讓繆拉驚訝的發覺到羅嚴塔爾在發抖。
「……什麼父子……」
手重重一揮,差點就砸到了還撐著他的繆拉。
「你給我滾出去!」
歌爾特憂心的看向繆拉,無端被捲入的繆拉苦笑著點點頭,表示他能夠帶
他走。於是黑髮黑眼的凡派爾又看看依然處在盛怒下的羅嚴塔爾,蒼白的臉上
露出痛苦的表情,跟著就在原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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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結束了
歷史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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