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但願此為蝴蝶之夢

看板LightNovel (輕小說)作者Msapiens (Msapiens)時間4年前 (2021/06/12 14:01)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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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WUSoqkC 為了您所期望的世界 #1WYL6kuH 並非為了誰的正義 #1WfHJfpL 為此即使意志分歧本故事由四個中(短?)篇所組成，打在外面的標題本次中篇的副標，已發表的在上面。原則上從哪個篇章開始讀都可以，姑且照著我自己寫完的順序、邊修稿邊貼。 -- 「喂！XXXXX！」男人粗暴的踢開木門，本已鏽跡斑斑的轉軸承受不住這股衝擊，聊表誠意的掙扎了幾下之後，便乾脆的斷裂脫落，壓倒放置在門邊的鬆散柴推，塵土與木屑夾雜的微粒輕舞飛揚。男人似乎沒預料到這種結果——他覺得自己不過是輕輕推了下門板——他略為一愣，然後乾脆的將犯錯責任轉移。「該死的……XXXXX！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他伸腳用力一踢，把卸下來的門板踢到柴房深處。「都是妳的錯！如果妳乖乖滾出來的話，門就不會壞了！」雖然仍會有其他東西損毀，「但是我寬宏大量，只要妳在十秒鐘之內出來，我就不跟妳計較！」反正第二階層這種下等存在，對他們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特別的理由。男人揚起了嘴角，對自己的睿智感到滿意。他像一尊雕像般佇立門口，紆尊降貴的等待了好一段時間——起碼等了三秒以上，但至多五秒——然而柴房內毫無動靜，男人的耐性逐漸消磨。「混——帳——東——西————！」又是一腳。接著再把手中的工具猛力扔出，手腳齊下把原本便未加整理的柴房搗得更亂，除了門口的一小塊圓弧區域外，連站立的空間都無法找到。揚起了更加濃密的塵粉讓視線愈發糟糕。男人靜靜的等待粉塵散落，這次等待的足足有五分鐘之久。「不在這裡嗎……」除了男人的暴亂之外，柴房之內沒有任何動靜，這裡本來就是用破爛木板勉強搭建的小屋子，連老鼠都不會願意在此久留。男子啐了一聲，轉身離開。並不是引蛇出動的小動作，而是真的離開了。雖然逃走的傢伙在發洩時用起來特別帶勁，但男子可不是只有這一個第二階層玩具，大不了去找其他傢伙，連同擅自逃跑的不滿一同發洩。一想到等等可以享受到的歡愉，男子不禁露出了下流的笑容。然後、不曉得過了有多久，冬日的昏暗太陽早已經落下，夜晚刺骨的寒風從木材的縫隙透入，柴房靜了下來，彷彿小屋子內所有的東西都被寒風給凍結了，正因如此，所以才聽得見那虛弱到幾乎要斷絕的呼吸聲。少女營養不良的削瘦手指緊緊摀住嘴巴，深怕不小心發出了一點聲音，因為用力過度而在臉頰與交疊的手背上，留下慘白帶紅的血痕，雙眼直直瞪著前方，乾澀的眼框內側鑲著佈滿血絲的眼球，不曉得已經多久沒有眨眼了。少女的身上只披著一件比抹布乾淨不了多少的舊衣，暴露在寒風下的肌膚到處可見淤傷，倒是臉龐上很小心的保持著完好，及腰的長髮似乎還有定期清潔，但是後續處理卻做得不乾不脆，幾乎每一撮髮尾都有凍傷受損的痕跡。應該相當的寒冷吧，然而卻不見少女身體發抖，連吐出的氣息都沒能化成白霧。那是因為她的溫度已經降的比氣溫還低了，不管是身體的溫度、還是心的溫度。就因為父母出身不同，所以就比較骯髒嗎，就理所當然應該被如此對待嗎，明明流的血液都是相同的顏色啊。就連內心的申訴，也有氣無力地。如果能夠許下一個願望、許下一個肆無忌憚的願望，那她只希望自己能夠消失。不、不僅止於消失，如果可以「打從一開始就未曾存在」，那就再好不過了。少女躲藏的地方是柴房門邊，原本剛好會被自然推開的門板擋住，沒想到門會直接被破壞踢飛，失去遮掩的作用。不過崩落的木柴恰恰遮掩住她的身軀，加上柴房內昏暗的光線、以及男人毛躁的個性，正好構成一個時機限定的死角，而少女把握了這次幸運。但頂多只是今晚吧，肚子總是會餓，就算逃到莊園之外，也不曉得下一餐得著落在哪，只要能漠視那些噁心的舉止，待在這裡好歹可以求得基本的溫飽。少女征征的盯著男人扔出的工具，那把斧頭儘管久未打磨，仍能散發著強烈的肅殺感。等到男人終於逮到自己時，又會受到多過份的對待呢。少女不去多想，她只希望至少在今晚，一個晚上就好，能夠自己一個人獨自入眠。乾澀的眼瞼慢慢的闔上了。＊　＊　＊少女小詩緩緩清醒。單薄的無袖襯衣吸滿了汗水，黏答答的相當不舒服，睡前把冷氣設定在兩小時後自動關閉，所以大約在清晨的時候便停止運行，話雖如此，房間裡的室溫仍維持在宜人的25度，並不悶熱，就是密閉的房裡多少會有些滯塞感。之所以滿身大汗不是環境因素造成，而是心理上的緣故。是夢的關係。雖然內容已經記不太得了，不過還有一股黏膩的憎惡殘留在胸口，除此之外，就是疼痛刺骨的冷冽冰寒。快樂的暑假才開始沒多少天，她的作息就完全崩潰了，仗著父母工作繁忙的優勢，花了大把時間補完有興趣的作品。會做這種夢大該也是受到了作品的影響，實在不該在睡前補那部自以為黑深殘的糞作。「阿嚏！」可愛的噴嚏聲在房間內迴盪。總之先把濕衣服換掉吧。小詩下床走向浴室，拿毛巾將全身擦拭了一遍，換上乾淨的內褲和運動短褲，接著拿出胸罩猶豫了片刻之後，又放了回去，今天沒有出門的打算，實在不想拿鋼線綑綁自己。最後小詩套上一件差不多的素面襯衣，再搭上紅黑相間的橫紋薄罩衫，如果被媽媽看到的肯定又要罵自己不檢點了，記得要在她下班之前做出調整。時間剛過十一點，就做一份歐風的早午餐吧，吐司、火腿蛋和生菜沙拉，有種簡樸優雅的氛圍，小詩相當的喜歡，但是會吃不飽控制不住嘴饞這點讓人有些擔憂。小詩一邊哼著歌、一邊完成了兩份餐點。雖然沒有出門的打算，不過卻有迎接訪客的打算。約定的時間是十二點半，如果起床得再遲上一些，準備時間恐怕就會稍嫌拮据，現在的話則是不疾不徐恰到好處。真不愧是小詩。餐點完成、上桌。電鈴響起。小詩踩著愉悅的腳步邁向玄關，推開門確認訪客的特徵後，便用力的撲了上去，臉頰埋在一堵柔軟的牆面上磨蹭。「妳終究離不開吾的血液啊！背叛者！」「呃……」「然而吾會原諒妳，就像吾會包容妳貧瘠的——哎唷！」「我會生氣喔？」「妳明明直接動手了！由姊！」被兩公升裝的可樂直接腦門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就算訪客只是用瓶底輕輕碰了一下。訪客由姊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雖然胸前有些遺憾，但仍稱得上勻稱，她是小詩維數不多的眷屬——或者說、大她兩歲的青梅竹馬，在幾個月前背棄了她——或者說、在年初確定了錄取的大學後，便租好房子提早到大學旁聽，只有畢業典禮前短暫回來補完上課時數。這對小詩而言無疑是種背叛。在小詩的設定裡，由姊可是發誓會耗盡一生守護自己的眷屬，怎麼可以因為區區升學就選擇背叛！哪怕那是社會組第一志願的優良學府！但小詩會原諒由姊，用寬宏大量來體現自己對她的重視。「好了，不要在浪費寶貴的時間了！快點進來！」「是我造成的嗎？」小詩無視了由姊的吐嘈。她有太多的話要和由姊講了，不容許時間有更多的浪費。她從由姊手中接過可樂，逕自返回屋內，由姊從鞋櫃裡取出變成自己專用的室內拖鞋換上，晚了小詩數秒也跟著進到了屋內。客廳和飯廳只隔著一道一公尺高的矮牆，讓由姊一踏入屋內，就能目睹到小詩詭異的舉動：小詩抱著可樂，神色凝重的盯著餐桌，時而轉向冰箱、時而轉入廚房，似有千言萬語束縛在眼神中掙扎欲出。由姊從後方靠近小詩，小詩立刻就注意到了，她頭也沒回，惆悵的開口。「我說由姊。」「嗯？」「可樂跟我典緻的早午餐不太搭唷。」「…………不是妳要我帶的嗎？」＊　＊　＊少女依依不捨的將最後一塊麵包送入口中，用口水潤濕、細細的咀嚼，充分享受小麥的香氣——當然、還混雜著大量的粗糧，以及些許的霉味——儘管有諸多瑕疵，仍然相當美味。已經好久沒吃到像樣的食物了，昨天一整天都沒進食，因為前天餓昏頭撿了河邊的腐爛死魚囫圇下胃，弄壞了肚子；再更之前的日子也是有一餐沒一餐，這座城市還沒有富裕到能靠廚餘養活流浪的第二階層；她姑且持有武器、自行狩獵或許是個選擇，然而瘦弱的她比起獵人更像是獵物；王家獵場裡的動物雖然又笨又安全，但是那裏有比野獸更加危險的守林人出沒。少女回到廣場上，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運氣好的話，或許能碰上下一個好心人士、施捨給她下一塊美味麵包。廣場上人潮熙來攘往，合法的、違法的攤販四處可見，呈現一副欣欣向榮的景氣。但相對的，和少女包裹著破布縮在角落的人也不少。機械技術的突破讓手工業對人力的需求大幅降低，就連曾經高高在上的魔法師們，也降下神壇成為單純的技術人員，帶有神秘氣氛的「魔法」也逐漸少用，取而代之的是更系統化的「術式」一詞。一方興起，一方衰弱，似乎是永恆不變得定理。據說當年克莉絲提安女王就是在這個廣場發表獨立演說，無論真實與否，顯然傳聞最終沒能賦予廣場神聖性，不僅如此，還成了整座城市最為市儈的所在，正當交易、討價還價、賭博、詐欺，以及一切能跟錢扯上關係的行為。如果說歷史給這座廣場留下什麼痕跡，大概就是「演說」這項遺產了。自王國成立以來，這座廣場就一直是進行宣傳的最佳舞台，上至內戰後的新王凱旋、內魔族紛爭時的勇者出征等史書載有的事件，新法布告或公開處刑等官方活動，下至商品宣傳、賭博決鬥甚至說書人演出，都不約而同的選在此處。思量到這股脈絡，漫無目的順著人群遊蕩的少女，流動的最後會沉澱到這座廣場，似乎也相當的理所當然了。人潮來來去去，沒有誰把視線在少女身上多停一秒。那只是個尋常的大型廢棄物，不值得多花心思去關注。少女恐怕沒意識到，但「受到忽視」對現在的她而言可是不可多得的幸運，如果有人定下眼仔細觀察，就會發覺少女從殘破衣物縫隙露出的深色肌膚，不是由於髒污的關係而是天生如此。骯髒的第二階層在這神聖的廣場逗留？這種事情可不能夠說笑帶過。少女的性命肯定會在那個瞬間宣告終結。當然、這樣的事情並未發生，沒有人注意到少女的身分，所以少女尚可繼續堂而皇之的蜷曲在廣場角落，甚至斷斷續續的聽著附近說書人正熱烈暢談的故事。她對於無法填飽肚子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不過、故事中倒是有某個辭彙，勾起了少女的注意。「……勇者？」剛開始只是勇士的別稱，後來慢慢的、僅限於「接受神諭，挑戰不可能之任務者」，到了帝國和平年代，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是強大的帝國所無法辦到，最後會用勇者來稱呼的，僅剩下唯——種狀況。奉神之名、斬殺魔王之人。說書人正在講述的，正是內魔族紛爭時、藉召喚儀式來到這個世界的勇者。「勇者——毋寧說是聖女，她是如此的高潔，除了討伐魔王的天命之外，不願意在我們的世界留下影響，她全身包裹在潔白的全身鎧甲中，以致於我們無法瞻望她的尊容，她惜字如金，以致於我們無法傳頌她的教誨，她甚至連名字都未留下！我們甚至缺乏歌詠她的辦法！」宣講的水準差強人意、而且主題偏離現今流行，因此聽眾只有寥寥數名，但就連那些勉強捧場的孩子們，也都聽得心不在焉的，老想用一些天馬行空的問題將主軸帶開。「勇者她……實際上、不強。」孩子們發出遺憾的哀嘆聲，「但她的人格魅力能夠彌補這方面的不足，讓王國最強的勇士、最睿智的賢者，都願意成為她的手腳，替她踏足目的地！」然而孩子們並不領情，果然需要更直接可見的強悍，才有辦法打動他們。「——在勇者的努力之下，動搖王國安穩、邪惡的魔王路恩終於伏誅，而王國，將在聖女勇者的庇護之下，獲得百年的、千年的、萬世永存的繁榮與和平！」於是說書人草草將不受歡迎的故事給結束，改談最近流行的海上冒險故事。話題改變之後，少女也隨之對說書人失去興趣。她甚至無法理解自己為甚麼會對勇者如此的感興趣，明明在此之前別說是基本認知了，甚至連勇者的存在都未曾知曉。「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少女反覆吟誦著勇者之名，蘸滿了愛意與詛咒的黏膩話語。雖然還不明瞭箇中緣由，不過在這一刻，少女發覺了，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目標。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58.108.4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ightNovel/M.1623477685.A.A2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