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44m[創作][m 化鬼 十四 傷痕
十二 傷痕
活著這件事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我看著自己的紅髮輕蔑笑道。
只要不和其他人四目相對就好了。
接著，在我面前，出現剛從地獄回來的，屍體。
「死了嗎？」我用腳輕踹一下不動的屍身。無意識發出的呻吟，證明他還
活著。
悄然睜開的綠瞳，無言注視著我……
喂、喂，你，想死嗎？
= = =
我清醒時，已經躺在香軟的床舖上，換上清爽乾淨的衣服。
這裡，難道不是地獄嗎。
「真是可惜啊！」有著一頭炙熱紅髮的男子瀟灑說著。
「這裡並不是地獄。」他爽快哈出一口煙。
不是地獄？那我在這裡做什麼？
「你找死嗎？」仔細一瞧，眼睛也是紅的，禁忌之子。
「不，這樣很好。非常感謝你。」嘴裡不間斷的說出客套的話，也不覺得
心虛。
「在你昏睡的這一禮拜，我幫你做過基礎治療，應該沒問題了。」
一個禮拜！！
我昏睡了一個禮拜？！
極力克制內心的躁動不安，我微顫著手接過男子遞過來的熱茶。
「醫生已經看過了，一個月之後應該就可以活動了。」
太晚了…..
已經太晚了…..
你應該早就醒過來了，發現我不在，你會怎麼作呢？
清…..
我緊緊掐住杯子，到底怎麼回事？
我記得我出城後不久，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有點意識不穩，但是，最後會
失去知覺，是因為被偷襲….
是誰偷襲我？
我摸上左耳，妖力置御器。
還把我恢復人狀，送到城鎮郊外…..
清，清……
壓抑不住低低呼喚著你的名，一聲一聲，如果能就這樣把你喚來……
我以為…..
這次絕對可以幸福的…..
= = =
「我真希望能下地獄去，從我失去最珍貴的東西那時開始。」
這樣就一定能和你在一起了，清。
因為我們都是擁有共同業障的罪人。
隨著相處時間越久，說出的事情越多。
「女人？」悟淨伸出小指。
我輕笑，「也算啦，一半。」然後不以為意的繼續說，「她是我姊姊。」
試探性的看悟淨的反應，他倒是不在乎，讓我有點驚奇。
「彼此在不同的孤兒院長大，外面的人不知道我們是姐弟。」
面不改色的說著長篇的謊話，我暗自佩服自己的扯謊功力。
隱藏最重要的東西，保護最珍愛的回憶，一切都用謊言堆築起友誼。
一切都由花喃承擔。
所謂的現實就是如此。
沒有你的世界，我就是要這樣帶上假笑過生活。
= = =
就算你已經不在城內了，我還是要回城裡去親自確認才行。
之後就算被如何處置都無所謂。
在人類的村子開始出現殺人者的傳言，恐怕也將要有人來捉拿我了吧。
最後，在最後，必須作的事……
「悟淨先生。」
視線由報紙上移轉到我身上，「要走了嗎？」一貫灑脫的樣子。
「有些話想跟你說清楚。」
我低垂著眼，交握起手指。
「只要我將事情做完以後，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你沒來找我，代表你已經走了或
術法失敗。
否則我怎會等待了一個月，你依舊沒出現？
「這或許算是懺悔吧。」
對良心的苛責，然而，我有嗎？有懺悔的心情嗎。
「悟淨先生的頭髮和眼睛，在我的眼裡看來…..」閉起眼，我細細回想。
「就像是鮮血一般。」
看著悟淨瞪大雙眼驚訝的表情，我不禁低笑起來。
「你的眼睛和頭髮，就是對我的警告呀，悟淨先生。」
如同沾滿我雙手無法抹拭的赤紅血液，在在提醒我，不可忘懷的事實。
如同深深刻印在我心口的傷痕一般。
無法捨棄、無法抑制的疼痛。
彷彿是要燃燒起來的火紅，張狂的宣示，你在我心上烙下的傷痕，不會
有痊癒的時間。
讓我在那個夜晚第一次遇見悟淨的時候，就起了殺意…..
「那我就此告辭了。」
我也許不會想再見到悟淨。
倘若能忘卻我深切的椎心痛楚。
我或許還會想再見到悟淨。
那紅色對我而言，就如同血一樣。
到時候，我會殺了你。悟淨….
「喂----」傳來呼叫聲。
我回頭。
「名字，告訴我吧。」
名字。
我的名字是…….
= = =
時間。
請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我在林間小路急急奔馳。
果然逮捕我的人已經到達，我的時間所剩不多。
到最後，無法好好的道別，還是拖累了悟淨。
而且把人家的槍也帶走，應該沒辦法歸還了吧。
本來，想處理的更俐落漂亮的，卻落得現在這個慘狀。
我掏出口袋中，仔細收藏的懷錶。
停止走動於花喃斷氣那時的時間。
至少我還能夠親手埋葬妳，花喃。
原本是想和清一起埋妳的….一起，對被我們私心所犧牲的妳懺悔。
「啊！！」從背後猛受一擊，我狼狽的倒臥在地。
是百眼族的殘存者？！
「我要對你做出相同的事，就像你對我家人和族人所作的那樣！」妖怪大
聲叫囂。
真是刺耳。
我已經沒有家人和族人讓你傷害了。
一開始就沒有！！
長久時間以來，我都是一無所有！
只有在短暫的幾年裡，如幻夢般出現的那個魔王……
幾乎要把我逼到世界盡頭的愛情。
「只要我把眼睛給你，咱們就扯平了吧。」我冷下眼，冰結聲音。
手指摸索上自己的右眼。
「可以啊，反正我已經不需要了。」
感受到輕微的痛楚，是啊，輕微的。
和失去你的傷痛比起來的話，根本不足一提的刺疼感。我刨出我的右眼
，血淋淋丟擲到妖怪身上。
「啊？這邊也要嗎？我知道了。」
擁有翠湖一般凝綠的瞳孔，我在鏡中一再傷害自己，不斷自虐。
我的雙眼永遠無法注視你，哪有存在的理由。
啊啊，真想連心臟也挖刨出來。
真想下地獄去。
真想，
再見你一面。
「哇－－」猴子跳上我的背。
燦洋洋的大眼，無邪教訓我：「為什麼這麼作？！」
「我之前還覺得你的眼睛很美呢。」一隻手迅速覆上我的傷口。
「紅色是懺悔的顏色。」
金髮和尚冷酷無情的推著我的心。
「是對任何事的懺悔。」
我，才不屑懺悔什麼天地良心。
若真有的話，也只有對花喃無辜的哀悼罷了。
「是神嗎？」
自我化成惡鬼的那一刻起，神再也不存在。
或者說，從初始，便不曾存在過。
「神救不了任何人，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本身。」
我無能拯救我自己，就連最摯愛的寶物都沒法搭救，能給我救贖的，只
有一個人。
「要死是你的自由，你也可以逃走。」
我已經疲憊了。
一直以來，不斷逃避自己的真心，不停違背自己的本意，說著違心的話
語，搭著掩面的笑顏。
到最終的結果，卻失去最重要的人。
「就算你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但是，如果你活著，就絕對可以改變某些事。」
活下去。
活下去。
會有改變嗎？
= = =
『因為我捨不得殺你，所以讓你來殺了我吧。』
清。
空無一物的平坦空地，只有黃沙吹過。
百眼魔王城，被燒掉了呀。看來恨你的人真不少。
我頹跪在塵土上，嘶啞輕笑出聲。
清，我終究無法拯救你。
你覺醒了嗎？或是就如此的湮沒在黃沙之中。
難怪我等待那麼久，等不到你。也許你早開始就被燒燬了。
然而…..
清。
總是受你呵護的這條命，可以再延續嗎？
我仍舊想賭賭看，你所承諾過的話。
讓我活下去吧。
三藏清澈的聲音朗朗傳入耳中，破魔般的敲擊我心裡的傷痕。
記憶中癡愛纏捲的你的身影。
要記牢呀。
千萬不要遺忘。
然後活下去。
= = =
「玄奘三藏法師、罪人豬悟能，要進去了。」
我帶上手銬，竟有點欣慰解脫的感覺。
由三佛神進行審判，裁定罪行。
繼而判刑。
「罪人豬悟能，你願意捨棄豬悟能之名，重新開始你的人生嗎？」
捨棄？我疑問的看向廳堂上的三佛神。
「捨棄關於豬悟能的一切，重新定名。」
豬悟能的一切！？
我禁不住猖狂笑出聲。
這就是神的明裁？
知道全部事情始末所以作出這種判決？這何嘗不是另一場逃亡。
「你該知道你自己的未來只剩一條路了。」
是啊，對於我這種以假面貌欺世的罪人，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重新給我一個假名，重新我完整光明的虛偽人生。
「選擇吧。」
我要活下去。
為了再見你一面。
我要活下去。
即使要捨棄全部記憶來交換，我都願意。
清。
這次，
讓你來殺了我吧。
= = =
好像有些重要東西遺忘似的惶恐。
但是卻無法稍微記起任何細小軌跡。
隱約知道心口上有一道沉重的傷痕。
算了，那是花喃死去的事吧。
奇怪？心糾結般的疼了起來。
是誰？
是誰給我烙印的傷痕。
想不起來。
我的名字是豬八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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