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蒼藍水平線（３）──共鳴
3.共鳴
下午七點，街上行人來來往往，不時還可見到有人手上拿著食物，這是大多數人晚餐的時間。時值春季的三月下旬，此刻的天空早已轉暗。城市裡亮起的各種照明設施，若能從高處俯瞰，應該會是一幅相當綺麗的景象。
卡諾在一間超商外站著，一副很無聊的樣子。原本，他是在店內翻閱雜誌的，不過兩個女店員不知道是在竊竊私語些什麼，不時對他指指點點。不悅之餘，卡諾索性離開店內。現在，他正閉著眼睛站在玻璃前。
自從每天下午和艾絲一起跑操場以來，今天是第五天。卡諾還是無法明白第一次見面時所看到的事，這個問題不斷的糾纏著他。為了找出答案，卡諾認為有必要多和艾絲相處一段時間。因此，他答應了艾絲的要求，在比賽之前每天陪她練習。此外，每天練習之後，艾絲一定會邀卡諾一起去吃飯。對於這件事卡諾倒是無所謂，雖然仍覺得艾絲對於沒見過幾次面的自己有點太過疏於防備，不過基本上卡諾並不討厭她。
「抱歉讓你久等了。」
聽見身旁傳來艾絲的聲音，卡諾睜開眼睛：
「好了嗎？妳今天好像比平常慢。」
原本，在每天練習結束之後，艾絲都會回到學校對面的住處沐浴、換上便服，這個過程大約是20分鐘以內。而這段期間，卡諾則是在樓下等待。不過，今天卡諾卻等了將近半個小時。
「嗯，因為今天是星期五，我要洗衣服，所以……對不起。」
艾絲低下頭。
「我只是問問，沒必要道歉吧。」
嘆了口氣，卡諾有點無奈的說道。這五天以來，艾絲為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經不知道向他道歉了多少次，聽多了也是會感到厭煩的。
「那麼，今天想吃什麼呢？」
「昨天是我決定的，今天就由妳來吧。」
「這樣的話……」艾絲想了一會，「去吃拉麵好嗎？」
「隨便妳，走吧。」
艾絲所住的地方距離市中心餐館集中的地方並不會很遠，兩人於是以步行的方式來到一間平價麵館。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嗎？」
「是的。」
在負責招呼的服務員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張空著的桌子旁坐定。接過菜單後，卡諾只稍微瞄了一眼，就隨便點了碗麵。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生活的卡諾，對食物並不講究。待服務員離開，卡諾開始環顧四周。那間店的擺設相當簡單，整體看起來還不錯，乾乾淨淨的，燈光也很明亮。
在晚餐的期間，艾絲開始和卡諾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不過，都是聊些沒什麼建設性的話題。
「這裡的麵很好吃呢。」
「妳常來這裡？」
「嗯，因為我喜歡麵食。」
「妳都不在家吃飯的？」
「……我不太喜歡在家裡吃。」
「為什麼？」
「家裡……」艾絲的表情變的有點黯淡，「我父母都在工作，三餐時間很少在家。自己一個人吃飯的感覺很寂寞，我不喜歡……。」
「……所以，妳才每天找我一起吃晚餐嗎？」
「……………………」
艾絲不語。卡諾也沉默了下來。
自從離開聖域，卡諾沒有一天不是自己一個人吃飯。不，就算是以前在聖域的時候，打從有記憶以來，薩卡和他一起吃飯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然而，卡諾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他已習慣孤獨的日子。
想著，卡諾突然注意到坐在對面的艾絲一直低著頭。
「怎麼了？」
「加野……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名字不就是用來叫的嗎？」
「說的也是…。」
原本艾絲會那麼問，是因為有些人不喜歡讓剛認識不久的人直接以名字稱呼。但在聽到卡諾的回答時，艾絲突然覺得自己問了個有點笨的問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妳沒事在傻笑什麼？」
「不，沒什麼。」艾絲轉了個話題：「加野等一下有空嗎？」
「有事嗎？」
「今天是星期五，我不想太早回去，想到街上去晃一晃。」
「……所以？」
「一起去好嗎？」
「………………」
因為感到很意外，卡諾一時忘了回答。
「啊，如果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的，我只是隨口問問……」
艾絲以為卡諾沒回答是想拒絕的意思，趕忙補上一句。
「……我有空。」
「咦……？」
「就一起去吧。」
「啊，謝謝！」
聽到這聲道謝的話語，卡諾又嘆了口氣。
晚飯過後，兩人按照先前的決定來到街上。因為是星期五，街上行人比平常還多。
由於沒有特定的目的地，卡諾和艾絲只是沿著各店家一路晃下去，看到有興趣的商品時，也會走進店內轉兩圈。不過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逛些書店和唱片行。
「哇！綿羊！」
在經過一間玩偶店前時，艾絲看著櫥窗內的一只綿羊布偶，忍不住驚呼出聲。
那是一只很可愛的Q版綿羊布偶。淡黃色的羊毛，粉紫色的羊角，以及一對巨大的眼睛。無辜的眼神再加上短的可愛的四肢，看起來相當討喜。也難怪艾絲的目光會被它所吸引。
不過，卡諾並沒有閒情逸致去欣賞布偶。反而，他注意到的是艾絲臉上帶有稚氣的表情。因為看到喜歡的東西而露出的純真笑容，剎時間使艾絲看起來像是小了好幾歲。
卡諾愈來愈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女孩，在學校會處處遭人排擠。不過，他並沒有把疑問說出口。
「加野……？怎麼了嗎？」
聽見艾絲充滿疑惑的聲音，原本想事情想的出神的卡諾頓時被拉回現實。
「……沒事。」
「是嗎…？蠻晚了，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妳不進去看那只布偶嗎？」
「不用了。」艾絲搖搖頭。「那種東西，在外面看看就好了。」
「…………」
卡諾不太相信艾絲現在所說的。從之前艾絲的表情來看，她應該是真的很喜歡那只布偶。但卡諾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看了看手錶，才發現已經是9點45分了。
「真的蠻晚的，我送妳回去吧。」
「咦？會不會太麻煩了？」
「怎麼可能，路也沒多遠。」
「……謝謝你。」
艾絲回到房間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陽台的落地窗關上，並拉上窗簾。接著，她把之前丟進洗衣機裡已洗好的衣物轉到烘乾機裡。
操作完畢後，艾絲在床沿坐了下來。一邊回想著這一星期的事，不自覺的露出淡淡的微笑。
「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呢。」
雖然時間接近11點，但此時的艾絲仍是一點睡意也沒有。於是，她索性抓了件外套，拿了張小型摺疊椅，搭乘電梯前往頂樓。
這並不是艾絲第一次在夜晚前往頂樓。平常，只要她睡不著覺或是覺得心情不好，她都會帶著摺疊椅到頂樓吹風。
今天，當艾絲和平常一樣推開頂樓的門時，卻意外撞見不同於平日的景象，令她大吃一驚。
「加野……？！」
而原本就坐在頂樓的卡諾，驚訝程度也不亞於艾絲。
「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睡不著，想來這裡吹風……」
「……不怕著涼嗎？」
卡諾把視線轉回那看不見星光的天空。
「應該……是不會吧。」
「………………」
艾絲並沒有追問卡諾在此的原因。她把摺疊椅擺到一邊，然後到卡諾旁邊坐了下來。
瞄了一眼身旁的艾絲，卡諾這才發現她和自己一樣是坐在地板上。
「妳不是有帶椅子嗎？怎麼不坐？」
「因為，我只帶了一張啊。」
「………………」
卡諾無言。於是又把視線從艾絲身上移開。
「天空……雖然是晴天，但從這裡果然是無法看見星星啊……」
艾絲仰望著天，有點失望的說道。
「廢話，光害那麼嚴重，怎麼可能看的到。」
「說的也是啊……。」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艾絲依舊凝視著漆黑的夜空，而卡諾，則是盤算著該如何把那個一直想知道的問題問出口。
「加野有話想問我嗎？」
冷不防的，艾絲冒出這麼一句。
「………？！」
相當訝異的，卡諾整個頭轉向艾絲的方向。
「我好像是猜對了呢……。」
「………為什麼妳會知道？」
「應該，是直覺……吧。」
用這種不確定的語氣，是因為艾絲本身也無法肯定的緣故。事實上，就連艾絲自己，也被那句潛意識中脫口而出的猜測嚇了一跳。不過，她表現的倒是相當鎮定。
「總之，想問的話就請問吧。我會盡量回答的。」
既然艾絲這麼說了，卡諾也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妳在學校是不是都沒有朋友？」
雖然不知道卡諾為什麼要問這個，不過艾絲還是照實回答：
「嗯，完全沒有。」
「為什麼她們這麼討厭妳？」
「我想……主要的原因應該有兩個吧。第一個是我的年齡，而第二個……我現在不想講。」
「……妳說第一個原因是年齡，什麼意思？」
「怎麼說呢……雖然我現在是就讀高中二年級，但我的年齡其實比一年級的還小。是因為這個吧。」
「妳現在幾歲？」
「我………」艾絲突然笑的詭異。「一個月前剛滿十四歲。」
「十、十四歲？！」
卡諾差點整個下巴掉下來。根據目測，他一直以為艾絲最少也有十六，甚至十七歲。
「呵呵！」艾絲笑著，卡諾的反應完全在她的意料中。「比你猜的還年輕很多吧？」
「………妳看起來太成熟了，像十七歲。」
這句話在這時候聽起來，像極了卡諾在為自己的失誤找藉口。
「我知道。」艾絲眼底的笑意依舊。「現在，換我來猜吧？」
「妳要猜我的年齡？」卡諾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艾絲。「可能猜到嗎？」
「試試看才知道啊。」
「……隨便妳吧。」
卡諾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從外表看的話……我想，應該是十九，或者二十吧？」
說出自己的想法，艾絲靜靜的等待卡諾的答案。
「……錯了。而且很離譜。」卡諾早就猜到會是這樣。「我已經二十三歲，再過兩個多月就二十四了。」
「咦──？不會吧！！」
果不其然，這次換成艾絲愣住。然後，過了幾秒鐘，兩人同時爆笑出來。
「哈哈哈！結果我們都猜錯了啊！」
「嘻嘻！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呢！」
這對兩人來講，都是首次在對方面前如此開懷的笑出聲來。
大概是因為心情不錯，卡諾竟開口對艾絲提出邀約：
「想看星星的話，下次我帶妳去吧。」
「咦──？」艾絲以為自己聽錯了。「加野要帶我去看星星？」
「懷疑嗎？」
「不、不是的！我很高興，謝謝你！」
艾絲臉上浮現的，是出自內心的笑容。看在卡諾眼裡，他還是覺得艾絲太疏於防備了。只是不曉得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有對他是如此。
「（不過，我蠻喜歡她的笑容………）」
下一瞬間，卡諾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全身僵住了。
察覺到卡諾的異樣，艾絲疑惑的問道：
「怎麼了嗎……？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不……沒事。」回過神來的卡諾連忙轉移話題：「這麼晚了，不回去的話妳父母不會擔心嗎？」
聽到這句話，艾絲的神情突然變的落寞：
「如果他們在家的話，也許會擔心吧。」艾絲轉頭看向地面。「……自從上高中以來，我就是自己一個人住了。」
「………為什麼？」
「與其住在那間空盪盪的大房子裡，我寧願搬到外面自己一個人住。」
「…………………」
卡諾發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不過，似乎晚了點。
「我父親……他是某間知名電玩公司的重要幹部，平常的生活總是很忙碌。而我母親，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國外。對於我，父親一直抱有很高的期望。他希望把我培育成像他一樣的人才。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很關心我，但我總覺得，他真正關心的，只是我的成績………」
艾絲愈說愈小聲。
「……而且，不管再怎麼努力，在別人眼中，我永遠都只是父親的影子……」
艾絲說不下去了。這時，她感到有一隻手放在她頭上。
「不想說的事，就別提了吧。」
「嗯………。」
其實，卡諾那麼做，完全是為了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艾絲在說那些話的時候，總讓卡諾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蠻晚的了，我要走了。妳也回去睡覺吧。」
說罷，卡諾抽回擺在艾絲頭上的手掌並站起身。
「我知道了。」
在艾絲準備站起的瞬間，她突然頓了一下。
「（宇宙………？）」
「（又來了……？！）」
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兩人周圍的世界變成了繁星點點的宇宙空間。不過，也和初次見面時一樣，那景象馬上就消失了。
「……………」艾絲緩緩的站了起來。「我想……我看到幻覺了吧………」
這句話引起了卡諾的注意力。
「妳說什麼？」
「這樣講也許你會覺得很奇怪，但在剛才那一瞬間，我總覺得……我看到了宇宙………」
「……………………」卡諾不語。「（果然……她也看到了……）」
突然，卡諾明白了。
那是一種共鳴現象。那是，身為同類的證明。
「（共鳴嗎…？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這是此時卡諾心中最大的疑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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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旅人-Endless Memories
http://ythbd.hp.infoseek.co.jp
沒錯！這是聖鬥士星矢的網站！
嚴重缺人中.....-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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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65.98.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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