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 永月的檻歌─滿月童話.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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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遙遠夢想的終點
「不可能…」
四下無人的黑夜,無聲無息的空間;房內只有兩個女性,兩個坐在床上相視的身影,朔與永琳。
不再是過去以來那幾近冷漠的面貌,此時的永琳,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與前所未有的惶恐。
「我所知道的御影朔,應該…應該是比我還年長三歲的女性啊?」
朔的臉上亦露出一絲訝異,她並非看到永琳的惶恐而驚,而是從永琳的口中,竟然聽到如此意外之聲。
循著思緒的游絲,摸索模糊的記憶,彷彿眼前的這個人,比自己更加熟悉這個名字所帶來的真實意義。
「這…我……」無法回答的朔,只是將眼光放低而游移不定。
永琳勉強冷靜了自己的思考,但是不論怎麼設想,除非是朔說了謊話,不然以知道御影這個家族姓氏的人,
在這個世上除了自己與由羅的親人外,不會有第二個外人敢自居。從過去以來的調查,以及由羅的親口轉述,
身為由羅親妹的『御影朔』,雖然與小朔恰巧同名,但是兩人在年紀上卻相距二十二年之譜,
完全是不同的程度,即使心思縝密的永琳也從未考量過這一點。
「不可能…」永琳再次不經意地將心內的想法脫口,這個已經超過她理解範圍的事實。
察覺到事情超乎了自我想像,越來越驚慌的朔將頭抬起,那看著永琳的臉龐,是不曾間斷的汗水與慌亂的喘息;
焦躁的心情,已經讓她將身體的病痛暫時拋在腦後。
兩個人,依舊坐在床上;兩顆心,如懸浮在不安的漩渦中…
..........
「八意大人。」
一聲敲醒回憶的聲音,迴盪在靜寂的世界,在這處讓自己彷彿還置身於昨晚的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房間裡。
永琳聞聲不語,也沒有任何反應,依舊佇立在原處,雙眼疲憊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朔…她人在哪裡?」良久,永琳緩緩開口。
「屬下不清楚,但據門衛的耳聞,長奈前小姐或許已被喚至皇室。」
聽到下屬的告知,永琳的眉間為之一縮,臉龐掛滿越來越深的憂心。永琳沒有說話,也沒有轉身,
看在下屬的眼中,依舊是一個孤高而冷靜的背影。皎潔的星光,稀疏落在她那聞名的銀髮;
今非昔比之處,這一頭不做任何修飾,總是隨意批散在背後的髮絲,如今梳起了整齊而滑順的三節辮,
其辮子末端還綁有一條別具意義的粉紅絲帶。
「八意大人,差不多該起身了,今晚的行程已經準備完畢。」下屬看了手中的懷錶道。
「…我知道了。」
這時永琳從胸口處取出一把玉釵,黯淡色彩的外表,是許多充滿回憶的刻痕。她先是拿在手中端看一會,
隨後將它輕放在桌上,這張空無一物的乾淨木桌。之後永琳朝門口轉身,不留下任何言語,
不留下任何猶豫,那翩然而走向任務的身姿,只留下一言難盡的約定。
「走吧。」
..........
此時在元老院的大廳裡,幽暗的四周,不如過去那般多人而隆重的場面,此時除了守在門外的數名守衛外,
內部只有兩個位居高處的元老,以及一個站在明亮門口處的少女。
『碰。』
隨著大門關閉的沉沉聲響,室內再次回到寧靜無聲,伴隨而之,是一個單調而不斷敲擊地面,
慢慢走向前方的清脆步伐。
「父親大人,信典大人。」來到兩人前方後,少女立即低頭半跪。
「起來吧,朔,妳不用跟其他下人一樣。」
聽到信典的指示,朔從虔敬的半跪姿態起身。她身上的穿著,是一身整齊標緻的黑色套裝,
短袖的深色衣裳搭配著襯裙與長褲;此外,掛在她胸口前的,是一枚鮮明閃爍的紫色墜鍊。
「斷絕了寶石的輔助,這陣子身體還好吧?」端看朔全身的儀容後,信典深表關切道。
「已經無恙,感謝大人的關心。」
此時的朔,不如昨日那病弱而消瘦的外貌,毫無情緒的臉上,亦失去過去那般和藹可親的感覺,
宛如另外一個人。
「那麼這陣子以來,八意還有其他的動作嗎?」
「沒有,一切都如過去所言,她只將全部的心思投入月之公主的身上。」
說出這句話的此時,朔的眼神不自覺地因猶豫而顫抖了一下,但是這僅短短一瞬的疏忽,
連觀察力極高的白河本人都沒注意到。
「為了博取八意的信任,做到這個地步實在辛苦妳了。」
「是的。」
場內的三人不再說話,坐在上方的兩人安靜地看著朔,而朔依舊沒有改變面容,
雙眼只是幾近呆滯地注視前方。之後,白河與信典兩人開始交頭接耳,私下討論一些事宜的他們,
最後終於有了共識而一同將身子轉回前方。
「身體還承受的住嗎?」白河先是看著站在前方的女兒,隨後又盯著她胸口的墜鍊道。
「是的。」
「那麼,最後的視察任務就託付給妳了。」
聽到父親將使命賦予自己的此時,朔毫不猶豫地點頭並行手禮,隨後慢慢轉身,朝兩人的反方向離開;
而白河此時亦站起身來,看著自己女兒的背影,一步一步地朝任務履行的方向走去,
直到大門將她的身影給深深閉上。
「我還是難以相信…」大門閉上後,在這歸於寧靜的封閉空間,信典先開了口。
「怎麼了,事已至此,難道你還對我女兒不感信任嗎?」
「不,我是說以你的個性,我不認為你會有扶養孩子的念頭。」
聽到信典的說詞,白河先是微感訝異,隨後又轉頭望著前方那扇,朔最後離開的門扉;在那一貫冷靜的臉龐下,
是一股複雜回憶的被重新喚回的沉悶。
「算了,就算跟你說也無所謂,她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女。」白河徐徐說道,並將桌上的文件用雙手拿起。
「這是怎麼回事?」
「你可還記得三十年前那的那場爭亂?」
「你是說…當時襲擊你的那群月兔叛亂事件嗎?」
「沒錯,當時的我實在太愚蠢了,沒想到自己早已成為月兔長年計畫下的目標,所以才會中了計……」
「但是那終究是小規模的月兔叛亂,所以很快的就被全力鎮壓;當然,這個事件也從歷史中給抹去,
除了我與少數的高層人士外,沒有其他外人知道這件事。」接在白河的話語之後,同樣瞭解這件事的信典先開了口,
對他來說,這也是一件難忘的真實事件。
「對,除了我們內部,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這時,白河將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隨後他掀起自己右手的衣袖,
從那布料中所露出的,是一整塊深褐色、已經灼傷多年的腐爛外皮。「因為在場的月兔與村民全部都一併被燒死了。」
看著白河手上那嚴重甚至令人作噁的疤痕,信典不禁訝異,這是連身為親友的他都從不曾知道的事;
然而,信典亦很快地冷靜下來,他先是仔細地觀察白河傷勢一番,過了一會,心中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而再次大驚。
「難道是……!」
「沒錯,朔,她正是那場戰亂中唯一的生還者。」
白河將自己手腕的袖子再次收起,遮蓋住在醜陋的傷疤,他那若有所思的面貌,充分表達出自己沈重的心情…
那段從沒跟其他人提起的真相。
「等待救援的時間是漫長的,孤身一人的我只能待在那處瀰漫殘火的屍土,我想這就是所謂的煉獄吧…然而就在那時,
我在一處廢墟中找到了當時還年幼的她。那時候她被兩具焦黑的屍體給緊緊抱著,在雙親的懷中而躲過一劫。
不過,雖然得以躲過死亡,過於嚴重的傷勢,依舊對她的身體造成了致命的傷害。」
此時白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凝重地望著自己的手心,那隻曾拯救起一個人生命的手。
「於是,在那個僅兩個人還存活的世界裡,我毫不猶豫地就將她抱了起來…」
信典的面色沈重,他從沒想過身旁的這個冷酷男人,居然經歷了這般嚴苛事情,而更讓他訝異的是,
這個男人竟然會做出救贖的選擇,與過去的自我認知相比,實在難以想像。
「所以那時候她就因你而重生了嗎?」
「不,雖然是勉強救活了她沒錯,但是時間也已過了二十多年的冷凍治療,等到她終於清醒時,
卻什麼話也無法開口,就跟一個活死人一樣;也可以說,肉體雖然救活了,但是她完全沒有想活下去的意思。」
看著白河的側臉,信典在心中深深思考,雖然無法親臨現場,無法體會存活下來的兩人的心情,
但是不論怎麼想,痛苦與煎熬終究佔了兩人心中的大半。
「經過了二十多年嗎…看來她也在夢中度過了二十多年的夢魘呢,這樣的人,是沒辦法在清醒後活下去的。」
「沒錯…所以我把她的記憶給洗掉了。」
聽到白河淡淡道來的瞬間,信典臉上瞬間露出極大恐慌。
「神久耶的…?」
信典深深瞭解,以現今的月都技術而言,想洗掉一個人的記憶是天方夜譚,更是充滿極大風險且不人道的方式。
但是,他也知道,在月都當中卻有一個東西辦得到…
「你竟然擅自使用了『樞』!」
「這也是我唯一能替她做的。」
「我從沒想過,你居然會救一個與你無關的女孩,更沒想過你居然還做到這個地步,
那可是連我們都不能私下使用的,先古所流傳下來的儀器…」
所謂的儀器,正是讓永琳曾經絕望、痛哭,那個讓神久耶肉體置身於中的黑色培養皿。諷刺的是,
他們口中的月之公主神久耶,如今也將重新回到月都,回到這個雙方都必須謹慎以對,不再有任何自由的牢籠裡。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轉眼間也經過這麼多年了,我不想再去想這些事。」
「撇開過去的種種不談,既然得知她在精神上的不穩定,為何你還讓她參與這麼重要的任務?」
「你仔細想想,在朔現今的生命裡面,對她來說唯一的親人是誰?」
聽到信典這個問題,白河應答的同時亦站起身來,那望向前方的臉龐,再次恢復了他那原有的冷靜,
露出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所以她不可能背叛我的…而過去以來的成果,也驗證了這個事實。」
同一時間,朔已隻身回到自己房內。關上隔閡外面的大門後,她沒有換下身上黑色的服裝,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只是靜靜地走到自己的桌前。那空無一物的桌面,只留有一個枯黃的傳承之物,一個充滿了回憶、充滿了思念,
散發著黯淡光芒的玉釵。暮色蒼然,寒風簌簌,她低著頭將之拾起,雙眼無神而默默不語;
那久未修剪的額髮顯得有些過長,不僅蓋住了她的雙眼,也遮蔽了她的心靈。
無聲之哀,令人憔悴;無情之顏,令人絕望。
人類不過是不斷地誕生、死亡,然後誕生。
顛沛流離的一生、如夢似幻的一生,終究只是反覆著稍縱即逝的螺旋。
今晚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結束。
竹取物語的終章。
滿月童話的終章。
兩條平行的線,終有交會的一日。
不論命運的坎坷、不論真實的殘酷,僅僅一瞬的如今,卻顯得如此長久…
..........
月黑風高,強風馳行。
走過了千百個日子,度過了千百個悲傷,如今約定之日終於到來…
弘文天皇元年,八月十五,滿月之夜─
『呼──』
來自遠方的強風,不斷地吹拂地上一切草物;搖曳的姿態,恐懼的面容。
古云,山雨欲來風滿樓,像是前來傳遞暴雨的前兆,搖動竹林的狂風,毫無停息之意。
『呼──』
在漆黑的世界下,是一處巨大而寬廣的房影,那華麗而宏偉的外觀,象徵著住人那貴氣十足的顯赫家世。
然而,應是燈火通明、色彩華奢的大殿,此時卻如一處戰備緊張的黑暗隘口;包圍在四周的黑影,
全是天皇派遣前來的武裝士兵,其屋上亦站滿了無數的人群。沒有一絲來自屋內的燈火,
在這片伸手難辨五指的漆黑中,只有來自天上滿月的光華照映。此時,不斷從耳邊呼嘯的風聲瞬間停止下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情景,讓在場的眾人繃起全身上下每一條神經。即便在這足以把酒賞月的美麗天色下,
士兵們毫無雅緻亦不敢懈怠,雙眼的瞳孔也隨著恐懼而不斷加深。像是為了殺盡即將放肆前來的生命,
眾人手上皆舉起足以射落巨雕之大弓,拉起蓄勢待發而飽滿的弓弦,對準那遙不可及的天際,一輪鏡花般的皎潔滿月。
「哇啊──!」
呼聲高揚,此時,所有人抬頭所注視的滿月,就在扎眼的短短瞬間,突然發出了如烈日般的耀眼光芒,
照亮了整片大地,也讓幽暗大殿霎時裡外通明,毫無隱蔽地露出金碧輝煌的真面目。
仰望的士兵們無一不慌了心神,有的人恐懼大呼,有的人甚至雙腿一軟,直接從屋簷上重重摔落在地。
待肉眼稍微適應了那刺眼的光度,揉眼一看,置身於光芒之中的,是一輛典雅而華麗的飛車,而在那車輛的周圍,
是一群身穿華麗服裝而手無寸鐵的人們。奉天皇之命格殺無論的天人!
「放箭───!!」
一聲突破恐懼的怒吼,從地上直衝天際,不僅喚回士兵們的士氣,也立刻展開了預定的攻勢。
所有的士兵都是同一個動作,朝同一個目標,放箭。
『咻──!』
貫穿雲霧、撕裂空氣,發出淒厲聲響的數千箭雨,瞬間漫天飛舞;站在雲空之上,那疾如風的銳箭毫無半點憐憫,
不幸的夜歸鳥兒,身體瞬間成為一片被撕裂的血肉。在血霧與箭雨的威嚇下,天人們卻沒有任何騷動,
彷彿已經摸透了地上人的反應,他們僅僅放緩了下降的速度,面對那誇張的而襲來的箭雨,
甚至連眼睛都不曾扎一眼。
『啪!啪啪啪啪──!』
一聲的斷箭,隨之而來是無數同樣的,如驟雨般的斷箭之聲;銳利的數千箭雨,從地上突破天際的氣勢,
霎時成了一根根斷矢殘枝。地上的士兵們全都傻了眼,即便是眼力再差的,也看的一清二楚,
彷彿是被人一根根地親手對折,那些箭矢居然全部都在同個地方,整齊地從中間斷成兩節;
而那些被分成兩半的箭矢,自然就如雨般地全數落下,逐一落在每個惶恐的士兵身上。
「別…別慌!那些不過是天人的妖術!」
一個身為眾多士兵的領導,身上背負了天皇下達的使命外,也背負著所有人的存亡,
然而就在他使命搖動身旁恐慌的士兵,試圖振作起所有人同時,那個士兵卻慢慢地抬起了手。
隨著手所舉起的方向望去,那是天人們的飛車,然而仔細一看,在那飛車的身後,在那群高貴之人的中間,
出現了一個格外特別的女性人影,雙手交叉而抱著自己的胸口。
「這…這是……?」
"人的心…既會因感動而萌生勇氣,也會因私心而構成邪念,所以有光亮的地方就一定有黑暗的存在。"
"除了擁有相信自己的決心外,不論是什麼情況的挫折都要去接受,不論是什麼情況的殘酷也要去了解。"
"與其害怕面對真實而選擇逃避,不如就此竭盡全力突破迷惘;只要堅守明確的信念,即使失敗也絕不後悔。"
一頭象徵詛咒,銀色結辮的長髮,一襲劃分光暗,青紅相間的服裝,以及一臉冰冷而美麗的面容。
擁有一頭銀色長髮的她,是千年月都的名望世族後裔、是過去月之公主的貼身侍衛,
也是繼承永別之人意志而活下去的女子。
─八意永琳─
銀髮的女子,像是從夢中醒來似的,終於緩緩睜開了美麗雙眼。隨後,她將環抱胸口的雙手向外敞開,
散播在天空的,是漫天飛舞的美麗光霞;那碧波閃爍的光芒,如百年難見的大銀河,動人非凡。
面對這片美麗的景象,就像來自天界的催眠曲,不但吸引了所有士兵仰望的目光,讓所有的人都無法輕舉妄動;
同時也像死神吹奏的勾魂歌,讓他們逐一面容呆滯,毫無反抗而全數倒地,睜著充滿血絲、如失魂般的白眼斷氣。
數千大軍霎時化為烏有,毫不費吹灰之力,而天人們依舊維持一貫的速度慢慢降下,直到踩在這片污穢的土地上。
「造麻呂,出來吧。」永琳在落地後,對著這棟看似死城的豪宅,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雖然屋內毫無動靜,但停留在此的天人們也沒有一絲疑惑與騷動,過了一段時間,大門終於被緩緩開啟,
屋內出現了一個匍行向前的虛弱老人。永琳見此,隻身上前,來到老人的前方。
「愚蠢…地上人竟試想窩藏月人,殊不知這是萬死之罪?月之公主本身是帶罪之人,因為你略有功德,
我等月人乃決定將公主下放至此,並改善你的家境,回報你對公主的養育之恩。如今公主的罪期已結束,
所以今日由我等迎接回去。」
環視四周沉默的軀體,站在眼前的是個才剛不久,殺死所有士兵的冷酷女子;與年輕力壯的士兵比起,
本來應該嚇得四處逃竄的老者,聽到銀髮女子這般說道,在恐怖之中,卻還沒完全退下抵抗的心智,
反而斗起膽量抬頭說道:「您說下放月之公主…可是我將愛女撫養成長,至今已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
想必您說的公主,也許是另外一人吧…」
自知這事不會有誤,聽著老人那明顯的狡辯,讓永琳那高高下視的雙眼露出一絲冷酷與怒意,
老人見此,嚇得心跳漏了好幾拍,立刻低頭磕在地上,彷彿惹怒了對方,害怕自己的性命也同周圍的士兵不保。
然而,永琳沒有任何反應,也不再開口應答,僅挪動自己的腳步向前走去。走到方才老人出現的大門後,
永琳才注意到原來門內別有洞天,裡面還有好幾扇更為厚重,層層上鎖的門扉。這不是常人可以輕易打開的程度,
厚重紮實的外貌,傳達著寧願永遠不出來,也不要被他人開啟的意念;但是看在永琳的眼裡,似乎一點也不感訝異,
心中也毫無動搖。她先是從自己的胸口處取出一張符咒般的紙,隨後伸出單手將之壓在門的正中央,老人回頭望之,
仍摸不清對方這麼做的用意。
『碰───!!』
紙張爆碎,瞬間一陣的巨大的聲響,所有的層層疊起的門扉一直線地由外到裡,全數被強大的氣流給衝開,
脆弱一些的門扉,甚至整片被拔起而倒在雜亂的一旁。現場是如此紛亂,而置身於爆風中的銀髮女子卻毫不受驚擾,
一切的動作,就如她的眼神一樣,冷靜而俐落。
「啊……!」
看到自家上鎖的門被全數破壞,即將被人闖入的此時,老人心慌了,壓過所有的恐懼而捨命大喊。
「她真的不是公主啊!我家的女兒現在罹患重病,不能妄動啊…!」
然而,無奈老人怎麼喊道,就如她那冰冷的髮色無情,永琳一點也不打算聽進老人的隻字片詞,
帶著沒有任何猶豫的身影走著。滿月之夜,狂風再次吹拂,烏黑的雲朵開始從遠方聚集;
看著身為領導的永琳走進屋內,其餘的天人則留在外頭,各各屏氣凝神地守在飛車旁。相較於天色漸暗的外頭,
屋內是更為漆黑的一片,每踏進一步所帶來的,只有越來越安靜,以及越來越幽深的世界。
伸手不見五指,連外頭的風聲也逐漸被隔閡,在這般漆黑而悚然的空間裡,永琳沒有一絲畏懼,
仍舊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事情比分離還令自己害怕。
『喀。』
突然間,從漆黑的前方冒出了一絲火光,以及一聲不明物體的倒下聲響,永琳見狀,立刻加快自己的腳步,
朝著那稀疏光芒的方向去探查。經過了短暫的須臾,永琳終於來到那光芒之處,仔細一看,
那是一盞放置在地的油燈,而微弱光芒所及之處,是一個昏倒在旁的老嫗,以及一襲華麗女子衣裳的下半身。
看到這般情景,讓永琳那一貫的冷靜面孔露出了一絲起伏,心跳也開始隨之急驟地鼓動起來;她張開了口,
但是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如哽在喉內,甚至口鼻的呼吸都越來越不順暢。
「呼…呼……」
永琳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知道,為了這一天,她犧牲了無數重要的東西;因為自己的關係,
讓對方也受盡了長久的羞辱與折磨,也許,此刻站在前方的女子,正懷抱著無法饒恕的心情,
帶著無法諒解的怨恨,站在這裡看著苟且偷生的自己。就在猶豫的此時,全身處處露出破綻的永琳,
突然間被一個黑影給撞著,整個人重心不穩地退了幾步,隨後又立刻穩住自己的身子,並抓緊那個黑影。
那是全身鬆軟且冒著香氣,比自己還要嬌小,留著一頭美麗黑髮的女子軀體。經過二十五年的分離,
就在這最重要的此刻,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做出什麼表情,好面對這個令她朝思暮想的女子。
「好想妳…」
一句甜美的聲音,從永琳那枯竭的心底深處,響起了清脆的迴盪。永琳雙眼睜著銅鈴般大,
心跳亦如呼之欲出般,猛烈而澎湃地跳動。
「我好想妳…我真的好想妳……!」
甜美的聲音再次傳進耳中,那是來自胸懷中少女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卻較上次有些不同,
那是哽咽而模糊的哭聲。伴隨而之,胸口的衣裳溼了,從溼透胸口肌膚所傳來的,是一陣又一陣抽泣的喘息。
靠在胸口的她,原本應是全月都最高貴的人、是擁有所有人祝福的公主,但此時她只是個世上最寂寞的少女。
月之公主─神久耶,其實只是一隻關在牢籠中的雛鳥,不論在月都還是地上…
那抖顫而嬌弱的身子,此時逐漸失去力氣而跪了下來,而永琳也隨著她的動作慢慢跪下。經過了長年分離的痛苦,
看著身心俱疲的神久耶,永琳那睜大的雙眼,也由一開始的惶恐與驚訝,逐漸冒出了愧疚與脆弱的淚水。
「對不起…」
終於,兩人緊緊相擁。熬了漫長的二十五年,只為一見彼此的容顏,親口訴說自己的道歉。
為了忘掉過去一切的悲傷,彼此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一絲責難,就像將昨日的種種放諸流水,悲傷的兩人,
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有哭泣,是見證彼此內心的真實之聲。之後經過了一段時間,兩人稍微緩和各自的情緒,
安靜地抱著對方不願放手,感受彼此溫柔的體溫。枕在永琳懷中的神久耶,沒有伸手擦拭自己的眼淚,
只是將眼神若有所思地移往一旁;彷彿心中仍有許多苦惱的她,那猶豫而苦悶的表情,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而抬起頭來。
「永琳…我……」
..........
『轟……』
遠方的雷聲,拉著冗長而深沈的回音。此時天空開始烏雲密佈,相較於不久前那美麗的月夜,
現在浮在空中的黯淡雲朵,不僅籠罩了大半的天空,就像天狗食月的典故描述,整片大地驟然漆黑一片。
看著毫無動靜的大殿,守候在外的使者們經過時間一久,心中不免感到在意,於是他們也開始私下商討,
並決定派出一個使者前往大殿視察,而就在使者走上階梯、踏進門內時,那漆黑的屋內終於出現了動靜。
一個白色的似人形影。
「何人?」
看著那詭異的模樣,使者立刻停下腳步,開口向前詢問著,但是那個白影卻不動聲色,依舊維持一樣的速度,
緩慢而安靜地靠近。使者有些膽怯,但在還未查明情況之下,無法輕舉妄動的他,立刻從懷中取出一盞油燈並點亮之。
『嘶…』
那是一個人的身影,千真萬確的人影,縱使頭髮上的顏色是一反常人,恐怖的銀白色。
「八…八意大人嗎?」
在這片幾近完全漆黑的世界,手中的光源仍顯不足,只能看到模糊的景象,然而,無奈使者再次斗膽向前問道,
對方的人影依舊沒有開口。使者只能留在原地,等著時間一秒又一秒地流逝,看著白影一步又一步地靠近;
胸口的心跳不斷加劇,背後的冷汗不停流淌,而眼珠,倒映著那白色人影,是不斷靠近而睜大的恐怖。
「啊──────!!!」
絕命的慘叫,震驚了外面的使者,所有人立刻掏出一張符咒,並將之變出一把銳利的長槍,各自緊握在手。
驚覺事情出了意外,侍者們將長槍舉向那幽深的大殿門口,望著即將走出門口的人影,情緒緊繃而忐忑不安。
然而,此時走出來的人並非什麼陌生面孔,而是他們的領導者,永琳本人。
「八意大人!您沒事吧!」
看到永琳從房內走出,使者們立刻走上前去,但是一看到永琳左半身染上的血漬,所有人隨即露出驚恐的目光。
「慢著!」突然間,其中一個使者大聲喝道,並橫舉右手向後方眾人示意停步。「公主殿下呢?」
永琳沒有答口,彷若失魂的她只是低著頭,原地站定在門口,眾人見狀,臉上亦充滿許多疑問;
在這片詭異的沉默中,雙方對峙了好一段時間,使者們不曉得究竟發生何事,只知自我內心開始焦慮起來,
對使命的剛毅與勇氣也逐漸動搖。
「八意大人!」
『轟隆───!』
突然一陣天上的雷光,讓這片大地瞬間完全光亮,處處刺眼一片。眾人紛紛舉起雙手遮蔽雙目,
當他們再次將手放下時,突然間,空中開始滴下了雨。但是,那滴落在臉上的感覺並非冰冷,
而是微帶溫熱的觸感,伸手一摸,那落在臉頰的水珠有些滑膩、有些腥臭。下一秒,
這些雨滴開始如驟雨般自天空狂瀉,沾滿了眾人仰望的臉龐、染遍了眾人恐懼的眼珠。
「啊……」
那是紅色的雨,從使者脖子的缺口中,如噴泉般濺撒著腥臭的血霧,染紅了眾人的全身,除了一個人。
一個站在他們前方,手持長弓的銀髮女子。
『啪。』
屍首落地,雨,停了。
..........
「果然背叛我們了嗎?」
「是的,不過…」
「呵呵…沒有錯。」
「一切都在計畫之中…」
..........
雨勢驟大了起來,唦唦作響著,區隔恬靜與喧囂,也掩蓋了房外其他的聲音。躲在幽暗又美麗的牢籠裡,
閉上雙眼而滿臉哀愁的神久耶,只是在深處靜靜地等著…
『啪!』
一灘鮮血,噴濺在房外的紙門上,旁邊是一隻斷掉的人類手臂。
此時,外面全是使者的屍體,以及四處散落的屍塊。四周是濕濡的世界,而泥地則被薰染成整片的鮮紅色,
在這處人間煉獄中,只剩一個女子獨自站在霧濛濛的血泊裡。過大的雨勢,讓位於竹林深處的此境,
四周開始飄起了如屍魂般的白霧,遠遠望去,形成一幕猩紅又恐怖的景致。
『轟隆───!!』
大地再次一片光亮,落在不遠處的天雷,冒出淒厲的巨響與留下緩慢淡去的餘光。孤身站在雨中的永琳,
垂著頭而不受一分驚恐,像是為了洗掉全身染紅的污穢,任憑雨水不停地沖刷自己。
就在此時,永琳那冷漠的雙眼終於有了一絲動靜,她抬頭朝天上凝視一會,隨後再次緩慢地將雙眼闔上。
「唉…」
天上,佈滿了數百名黑色的人影。漆黑的世界,模糊的臉龐,唯有從眼中露出紅光,狂氣四溢的月兔。
像是已預料到了事情的發生,永琳的表情顯得十分平靜,當她再次張開雙眼後,所有的月兔已從天而降,
整齊地圍住身處正中央的自己。
「狂氣抑制裝置…這就是我心血的結果嗎…」看著眼前無數的月兔,永琳自嘲地說著,但是臉上卻無一絲笑意。
這時,其中一個月兔從人群中走出來,那是一個跟周圍同伴一樣,頭上長著一對高高的長耳,
身上穿著黑色短袖衣裳的銀髮女性。沒有過去那般被人操控的面貌,此時她就如平凡的妙齡少女一樣,
有著可愛的容貌,也有控制自如的、圍繞在她身邊的象徵殺意的紅色氣息,那股過於強烈而滿溢的狂氣,
甚至隔離了雨水浸濕她的身軀。
「任務…」同樣也擁有一頭及腰銀髮的月兔女孩,走到永琳的前方後,臉上露出可愛但殘酷的微笑。「將虜走公主的叛徒八意永琳,殺死。」
隨著寥寥幾字的結束,周圍的月兔瞬間全身冒出鮮紅的狂氣,並舉起右手的食指,朝站在正中央的永琳地擊射大量的紅色光彈。
在四面迎敵、無處可躲的情況下,永琳立刻將預先握在手中的符咒撕開,隨即從之衝出耀眼的青光與強勁的暴風;
周圍的鮮紅光彈立刻被這陣青光所吞噬,隨即而來的暴風讓亦在場所有月兔舉手遮掩自己的雙眼,停頓了手邊的動作。
雨水被暴風吹襲,如針刺般橫向刺著外圍月兔的身體,趁著這場短暫的紛亂,永琳迅速從腰間取出數把小刀,
精準地射中四個月兔的膝蓋關節,在對方負傷而跪下時,永琳這時已衝到他們身邊,以雙手持短刀而連貫的動作,
連續刺進四個跪下月兔的後頸。刀刃抽出,鮮血直噴,再次濺撒在永琳的背後。
看到身邊瞬間倒下了四個同伴,周圍的月兔們沒有受到一絲動搖與驚慌,並立刻回穩架式一同衝向永琳,
以短刃不斷追擊連刺。即便月兔是非常重視同伴,甚至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守護彼此情誼的種族,
但此刻從他們的行為來看,卻完全沒有這般性情;在他們的眼中,沒有同伴的死亡、沒有悲傷的起伏,
只有以最快而不容一絲猶豫的動作,執行少女口中的任務。換而言之,完全捨棄情感的他們是最完美的殺手,
與不穩定的永琳相比,也是元老手中更棒的棋子。
『噗滋!』
在大量的人海戰術包圍下,難以兼顧四面的永琳瞬間手臂與後背各自被砍上一刀,鮮血四濺,於是咬牙忍痛的永琳,
立刻摀住自己的口鼻,並從自己的繡包中潑撒出螢光的粉末毒霧,所有的月兔見狀也即刻向後退開,
暫時緩和了這一連激烈的攻勢。然而,就在永琳蹲下避開毒霧並稍做歇息的同時,一聲如撕裂空氣般的聲響從上方出現,
察覺異狀的永琳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立刻向一旁吃力地翻滾,而下一秒她原先所待的地方瞬間產了極大的爆破。
『碰───!!』
受到爆風的牽連,永琳整個人倒在一旁,但是不敢掉以輕心的她,還是仔細地觀察著那煙霧中究竟有何玄機。
因為雨勢不停地下著,那片濃重的煙霧亦消失的迅速,從那退去煙霧中出現一個長髮飄逸的女孩,
也正是方才那個總是露著可愛笑容,身上狂氣最為強烈的月兔。此外,刺進她身邊的大土坑中,是方才從天而降的,
跟她身子差不多高的弧形武器;那半透明而銀白的外觀,有如琉璃般美麗耀眼,但堅固的模樣也看似鋼鐵般笨重。
「哎呀?為什麼不躲進竹林呢?這樣不是比較吃力嗎?」
女孩露出微訝異的表情說道,此時永琳所處的地方,正是在藏起神久耶的大殿門口前,那摀著右臂而半跪的姿態,
其身上仍不斷滴著混入雨水的鮮血;疲憊負傷的身軀,意志不搖的眼神,全為了守護身後屬於自己的一切。
「看到這樣的妳,能作為重生後的人家第一個目標,實為何等榮幸呢…」
看著毫無畏懼的永琳,女孩歪著頭露出滿意的微笑,但看在永琳的眼中,對方那生動的舉手投足,
以及仍有鮮明的個性與言語,對於一個被控制的人所應有舉止而言完全相違,也讓她心中百思不解。
「妳…難不成,被抹消了記憶?」
「哎呀?與其總是被過去給壓抑,這樣解放不是舒坦多了?人家可要感謝元老們打開了新通路呢~」
女孩再次露出笑容,並把自己的手張開,如跳著快樂的舞蹈般,活潑地在滂沱大雨中轉著身子。
面對女孩那奇妙的姿態,永琳沒有受到對方影響,依舊摀著右臂跪在原地,但不久後女孩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側著頭看了永琳一眼。
「嘻嘻…妳的傷勢應該好轉了吧?」
永琳大驚,她立刻起身退了幾步並雙手握刀,原先在右臂被割開的一道傷口,
上面多了一抹逐漸被雨水溶掉的紫色膏藥,雖然仍流著鮮血,但與方才的情況相比,
手臂的活動力看似已大為恢復。一切就如女孩所言,原來永琳剛才摀住手臂的動作,正是爭取時間暗自上藥療傷,
而這一切的舉動,卻早已被這個故作輕浮的女孩看破。
「讓人家來介紹一下,妳應該還沒看過這個寶具呢~」
看著永琳警戒的模樣,女孩不改其色,僅伸出手撫摸那插在身旁的銀白武器。
「月季,同時也是人家的名字,元老們將重大的使命賦予人家而命名的最新寶器…不,說是殺人武器也無訪。」
名為月季的月兔女孩如此說道,隨後以單手將這把巨大的武器從地上拔起,一臉輕鬆而怡然自若;
將沈重的武器舉起後,隨即用雙手抱在自己的臉旁,那銀色而半透明的模樣,如鏡子般倒映著自己沈醉的容顏。
「我想對於擁有全月都知識的妳,花草之類的典故應該也很清楚吧,嘻嘻…」
面對月季那嬉鬧般的態度,永琳沒有任何回應,依舊面露凶狠而直盯對方一舉一動。
「所以『月季』真正的花色…」月季說話的同時,她將手中的武器慢慢從臉邊移開,並用右手將之高舉,
直到那眼神霎時為之一亮。
「就用妳的鮮血……去讓它綻放吧!」
出乎突然,隨著月季會心大喊,瞬間那巨大的武器已經朝著永琳的方向直撲而來,如高速旋轉的鋸齒般,
速度之快,讓事先已警戒的永琳仍大為吃驚。然而,讓她更吃驚的是,敵人居然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後方攻擊,
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置身於內的神久耶安危;面對那足以粉碎、撕裂自己的巨大威脅,為了顧忌後方的安全,
永琳當下別無選擇,只能交錯兩刃準備將之擋下。
『鏗───!!』
巨大的撞擊聲響,隨之是強大的反作用力將永琳震倒,永琳一見情況不妙,於是趁著倒下身子之瞬間,
將刀刃由下往上奮力一推,讓那恐怖的巨物朝斜上方飛離,而永琳隨後也被震飛而滑倒在地。仔細一瞧,
緊握手中的兩柄短刀,經過剛才的強大撞擊後,已經冒出了不堪使用的裂痕。經過一段摔倒在地的滑行後,
永琳欲立即起身,但手臂突然冒出的劇痛卻讓她再次趴倒。
「啊啊───!!」
劇痛的狂呼,永琳抱著右手痛苦地掙扎,特別是傷勢不輕的染血右臂,經過剛才那強烈的撞擊後,
其手肘關節似乎已經脫臼。看到對方難得露出一大破綻,所有的月兔立刻舉起雙手射出猛烈的光彈。
在這危急的狀況下,永琳僅能狼狽地翻滾身體,試圖朝掩蔽物之處靠近,然而面對懸殊數量的敵人,
不論永琳身手在怎麼矯健,在泥水中翻滾的她有如甕中之鱉,大腿與腹部仍挨上了不少彈傷。最後,
她終於成功地找到一個掩蔽處,也正是他們來到地上時帶來的飛車,永琳一看到飛車,便立刻爬起身子跳進其內,
留下猛烈如雨般的彈幕於外。也許是基於迎接高貴的月之公主身份,看似的高雅的飛車仍用了相當堅固的材質,
毫不含糊,至少能把地面炸得坑坑洞洞的光彈,全部都牢牢擋住僅留下凹陷的外皮。
「哼…」
看著永琳躲身在飛車內,浮在高空的月季這時正巧接住了飛回來的弧形武器,雙眼閃爍紅光的她,
再次高舉單手並將之用力一擲,巨大而銳利的白影立刻朝飛車方向急襲。
『碰───!!』
堅固的飛車霎時被砍成兩半,而飛出去的武器也在空中翱翔一圈後,重新回到月季的手中。
「不管怎麼躲都沒有用喔~」看著已成為廢鐵的破爛飛車,將武器扛在肩上的月季從容說道。
然而,經過了一段時間還是不見永琳的身影,在月季的指示下,月兔們紛紛朝飛車的方向靠近。
『咻!』
突然間,在一聲莫名而犀利的聲響下,一個月兔毫無預警地倒地。幾秒後,四周又出現了幾個月兔停下腳步,
慢慢向前倒下的身姿。
「咦…?」
不再露出從容的面貌,月季訝異地朝下方看去。仔細一看,下方冒出幾道細如絲線的光芒後,
在那飛車的周圍又再次倒下了五個人。在月季還在思考的此時,倒下的身影越趨增多,
所有月兔也從主動進攻逆轉為挨打的劣勢,敵明我暗下,各各都無法積極行動而只能在原地躲閃抵抗。
「散開──!」
隨著一聲令下,所有的月兔立刻朝後方快速退開,來不及的月兔,在跳開的途中仍被不明物體所射殺。
等到所有人都遠離現場靜觀以候,在那堆廢鐵堆裡,永琳終於慢慢走了出來,她的手中,則多了一把深黑色的長弓。
「沒想到…妳還留有一手呢。」
看到永琳還能做出如此頑強抵抗,月季有些訝異,但是一確定敵人手中的武器後,她便不再慌忙而命令月兔們上前進攻。
弓箭畢竟是遠兵器,即使在使用者能一箭斃命的高超技術下,只要被敵人入侵到一定的範圍內就形同虛設,
更甭提這般人數懸殊的情況。面對一整群身手矯健的月兔,永琳沒有被敵人包圍的困境所驚慌,
她僅僅維持著一樣的速度,熟稔地將圍繞腰間的絲線抽出,把瞬間變成銀色且堅硬的箭矢而架在弓弦上,
一口氣將四根箭矢射出。這種細如絲線的箭矢,既輕又堅固,即使遇上足以徒手捉住普通箭矢的超反應月兔,
但這種如閃光般的箭矢卻毫無破綻可言,是比任何兵器都還要可怕的暗殺物。箭矢瞄準的方向,皆是人體的要害處,
但在月兔已有心理準備下,即使無法躲避急速的箭矢,至少也能精確避開自己的要害。不過,就在他們這麼想的同時,
那些以手臂擋下箭矢的月兔們,卻在不消一會的時間內全部倒下,倒臥在地當場斷氣。看著這般情景,
月季立刻就了解到這些箭矢全部都附有劇毒,也了解到永琳為何能不慌不忙;面對敵長我消的劣勢,
在空中的月季終於一反至今從容的態度,她雙臂抱著自己的身體,全身不停地發著抖,
但是她的臉上既不驚慌也不恐懼,而是一臉極度興奮而扭曲的笑容。這時位居下方的永琳依舊專心地迎敵,
沒有注意到上方月季的動態,不過就在她感到上方何以如此安靜的情況下,不知何時,月季已經衝到她的上方。
『碰───!!』
巨大的銀色弧形兵器,如千金重的鋼鐵般擊中地面,永琳吃力地避開,但仍被這強大的衝擊與高濺的雨水給慌了手腳。
「哈哈哈哈哈──!」
在永琳還沒回穩姿勢前,敏捷的月季將武器舉起後,就是一連串的揮舞追擊,讓永琳只能以手上的弓連忙硬擋;
每擋一下,那強大的力道振動著手腕每一寸骨頭,讓永琳畢露疼痛的吃力表情,不斷被月季的攻勢給連連逼退。
「不愧是八意永琳,很堅固的弓呢,看來是同一種材質喔?」
相較於之前一擊就碎裂的刀刃,這把長弓顯得堅固許多,漆黑的外身正好與月季手中的銀白武器有個對比,
而長弓的兩端是磨得銳利的鋒刃處,退可守進可攻。在永琳逐漸適應對手的攻擊步調後,開始在退守之餘冷靜思考,
用她那敏銳的觀察力去分析月季的每一動作。雖然對方的攻勢相當猛烈,速度也非常快,
但是大型的武器終究需要兩手握持,即使是力量與體能超乎常人的月兔,然而每一次揮舞而旋轉全身的動作,
仍舊會讓身體露出細小的破綻。
「哈──!」
突然一個反身,月季一改以往揮砍的攻勢,以突兀的刺擊朝永琳身體殺去,閃躲不及的永琳僅能側身用弓架開,
雖然左腕險些被砍下,但也對左臂留下相當深的傷口而噴出鮮血。出其不意的攻擊,讓永琳再度受到重創,
不過她這回並不驚慌,在忍受手臂一時的疼痛後,依舊保持著冷靜的面容與思緒迎敵。
面對永琳仍一臉無事的態度,月季頓時感到一絲不快,明明雙方處於優劣明瞭的局勢,但是不論怎麼傷害她,
卻從未看過她露出惶恐的表情,甚至看著那越來越冷靜的面貌,彷彿自己正不斷被輕視而感到怒火。
「妳這把弓…」月季加快了自己揮舞的速度,那雙手握持巨大武器的姿態,其身上開始微微冒出鮮紅的氣息,
眼中也露出了象徵力量集中的紅光。「真是礙事──!」
武器高舉過肩,月季眼中露出了強大的殺意,像是為了將永琳連人帶弓一併砍斷,那全力而憤怒的斬擊,
下一秒已來到永琳的左太陽穴前,但就在這極為須臾的一瞬,抓到時機的永琳也同樣露出集中的目光;
她立刻將長弓以左手側推的方式,改變了月季砍下的軌道,那累積已久而集中的力量,
甚至讓使勁過大的月季雙手也隨之一晃,整個人的上半身重心不穩地往左一偏。就在雙方姿態皆還沒回穩前,
將長弓拉至右側的永琳,這時已經為下一步重新蓄滿了力量,壓抑的殺意呼之欲出。
「喝啊啊啊啊─────!!」
旋轉自己那帶動全身的腰部,拉著將長弓回正的左腕,以及用那沈重的右臂推出最後一擊!
『噗滋──!』
如看著殘影般,永琳的長弓瞬間由右至左。此時月季雖想立即轉回身體,但手中的武器卻沈重地落在地上,
向下一望,她已穿腸破肚;終於意識到帶來死亡痛楚的她,於是整個人雙眼失神而倒在永琳身上。
「嗚……!」
永琳沒有感到一絲勝利的喜悅,她身體被月季所壓著,反而出現無法動身的窘態。所有的月兔見狀,
開始執行他們最後的指令,打開了他們那足以令人瘋狂而癱瘓的壓箱之技─鮮紅四散的狂氣之眼。
永琳雖立即閉上自己的眼睛,但是仍抵不過大量紅光的照映,頭部開始出現了強烈的疼痛而與月季雙雙跪下。
這時,那本來應該已當場死亡的月季,卻在永琳的耳邊輕輕笑了一聲…
『噗滋──!』
與方才同樣的切開肉體的聲響,再次傳進自己的耳內,永琳朝天上望去,是一道白色的光芒翱翔天際,
這時她才發現那巨大的銀白武器並非只有一個;原本抱在自己面前的月季,這時已經從自己的身體脫離,
倒在地上成了被剖成兩半的鮮紅屍體。
「啊……啊……」
永琳看著這一幕,雙眼的瞳孔睜著極度的恐懼,全身有如沾染到超越惡夢的恐怖,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不斷地抖顫。
最後,她全身瞬間噴出了驚人的血量,翻起白眼的她終於無力地跪下,倒地死亡。
..........
這時,躲在黑暗中的神久耶,她終於忍耐不住莫大的悲傷,雙眼流出了剔透的淚水。
「為什麼…」
跪倒在地上,毫不掩飾的哭聲,傳達著難以想像的痛苦與悲傷。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
..........
『轟隆────!!』
血流成河,暴雨未曾停息。一群月兔圍在一處黑暗的平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
兩人的死相均相當悽慘,但是月季仍露出她那始終如一的笑容;而有如無法接受這一切的永琳,
仍睜著慘死前的朦朧雙眼,伏身在大雨之中,死不瞑目。剩餘的月兔們沒有其他動作,
也沒有為他們犧牲的領袖嘆息,於是再次朝著大殿的方向紛紛前進,留下兩具任由雨水沖刷的屍體。
伏臥在地上的身軀,在銀髮的縫隙中,那對沒有闔起的朦朧雙眼,彷彿帶著極大的悔恨,
朝月兔離開的背影望去,一步步地走向奪去少女生命的深淵。
(原…來…如此…)
(這…就是…死亡的…痛楚…嗎…)
『轟隆────!!』
(我要…忍…住…)
月兔們終於來到大殿門口。礙事的因素已經完全除去,一切都按照原先的任務行事─迎接月之公主回月都,
若有絲毫抵抗,反之則當場殺死,並將回歸的靈魂囚禁在月都深處。看了四周的情況,神久耶應該沒有離開的跡象,
因為在這只有一方出入的層層大門中,她就正在這處漆黑的大殿裡面。就在此時,眾人才要踏出前進的第一步,
後方卻出現了疑似慌亂的動態。
「啊…?」
往後一看,是一個露出惶恐眼神的月兔女孩,她先是呆楞楞地站在原地,隨後向前傾倒。在她倒下的身影後方,
是一個披著銀髮,看似人類模樣的垂頭女子。
「嗚……啊………」
她撫著自己右胸,那道長的嚇人的切痕,血如湧泉般不斷流出;身體彷彿隨時都會裂開的她,口中是極度痛苦的呻吟。
「哇啊啊啊─────!!」
看著這副景象,讓所有的月兔恐慌地大喊起來。即使失去了心智,面對這超越常理而恐怖的畫面,
也讓他們猛抱起自己的頭,歇斯底里地狂叫。
「為…為什麼會這樣!」
永琳撫著右胸的左手,其上面逐漸流出了鮮血以外的顏色,那是之前看過的紫色膏藥,
但事實上那並非什麼特效的良藥,而是一種致命的劇毒,從魔性之花『緹邏迦』中提煉出的最強烈麻醉劑。
「呵呵…」
拖著不堪使用的軀體,永琳那垂頭的容顏,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愚蠢的你們大概沒想過吧…二十多年前的不死之藥…根本就沒有被消滅殆盡…」
那微彎的嘴角,表達自己輕視一切的嘲諷,也表達自己獲得永生的悲哀。
「平凡的人類…根本不曉得永生帶來的虛無與恐怖…所以…藥物才會回到我的手中…」
將撫著傷口的手移開,攤在自己的面前,是染著紫色與血肉糢糊的恐怖模樣。從踏入無限深淵的這一步起,
已經無法回頭,拖著這副腐爛身軀的自己,即刻起也不再是個真正的人類。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受夠了…」
甩掉手上的爛肉,永琳再次高舉長弓,並架上數以難計的箭矢,站在永琳面前的是一群喪心喪志的月兔,
面對即將奪走性命的威脅下,內心已被破壞的他們,只能害怕地站在原地不斷顫抖;在等待即將到來的死亡之前,
聆聽著不曾間斷而令人麻木的雨聲。最後,所有的月兔終於按耐不住這股情緒,雙眼泛紅而發狂,
在僅存的理智崩潰前,抱著最後的狂暴與殺意全部衝往永琳的方向。
『轟隆────!!』
閃光再次籠罩大地,放眼所及,四周只剩下一片無數的死屍。十秒後的世界,無月的夜晚,依舊落著冰冷的雨水,
融入地上血泊的汪洋,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立於無數的屍骸之上,只剩一個呆滯站在原地的永琳,
經過了兇殘而激烈的相殺,已經讓她的白銀頭髮染成完全的暗紅,任由雨水沖刷也退之不去。
最後,身上佈滿無數刀口的她,帶著沈重的軀體黯然跪下。
『啪唦。』
良久,一聲踐踏水窪的步伐,即使在這嘈雜的暴雨之中,其聲音仍清晰可辨,也讓永琳終於經過了長久的呆滯,
再次抬起了她的面容。
『唦………』
暴雨之中,那停下前進步伐的,是一個撐著紅傘的人影,而在那傘下的容顏,是個長髮披肩、
被傘緣遮住雙眼的少女容貌。於此,永琳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垂著頭與少女相望;
在這片不斷刺著身體的大雨中,在額髮掩蓋的縫隙裡,是一隻朦朧而無神的眸子。
『啪唦。』
少女再次挪動了步伐,不過就在她踩下準備踏出的第二步時,永琳此時已起身,並將她手上的長弓舉起。
「別過來。」
尖銳箭矢瞄準的方向,是少女胸口的正中央,即使是無辜之人,極為冷酷的永琳仍沒有半點憐憫之心;
然而,面對眼前的威脅,少女當下雖停頓了自己的腳步,但彷彿心中不存一分畏懼的她,
仍然再次抬起信步向前的左腳。
『咻!』
在踏下腳步的那一刻,無情的箭矢立即貫穿少女的右臂,讓她鬆開了遮掩臉龐的紅傘,
鮮紅的血液從手臂當場噴出。不同色澤的箭矢,少女沒有如四周月兔一樣當場身亡,但等到紅傘一落地,
看著被自己射傷的少女面貌後,永琳立刻面露震驚,雙眼睜大的她,呆楞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
『轟隆───!!』
此時站在永琳面前的,是她長年尋找的御影家次女,同時也是那個曾在自己心中留下深刻印記的少女…
「別…別過來……!」
由驚訝轉為痛苦的永琳,再次架上箭矢並舉起長弓,而全身也溼透的朔,其臉上亦露出悲傷的表情,
沒有因為永琳的警告而再次踏出前進的腳步,也讓永琳的表情逐漸浮出反應內心的惶恐,
心跳也隨著那踐踏雨水的聲音不斷加劇。
「我說別過來!」
這次箭矢不偏不倚地射進朔的右腳,也讓她立刻前傾而跪倒,地上的血水濺了她一身。
然而,永琳並沒有因為阻止對方的靠近,心中感到一絲的心安;彷彿至今以來的壓抑快要崩潰,
此刻倒映在永琳的眼珠中,是倒臥在鮮紅泥地仍奮力爬行的身影,胸口的心跳是越來越躁動,
心中的思緒亦越來越紛亂。最後,經過了一段疼痛的掙扎,朔終於來到永琳的面前並顛簸地站起身來。
她的身體已溼透,左手所撫的右臂以及彎曲的右腳,不停流出被大雨沖刷的血水。看著被自己傷害的少女,
永琳依舊舉著長弓,但是她那悲傷的眼神已經流露出極度的痛苦,以及不想再動作的意念;然而,
不論她心中有多麼掙扎,強大的束縛,還是讓她無法放下手中那奪走數百生靈的染血長弓。
在這個毫無間歇的雨中,在這個彷彿靜止的黑暗,永琳與朔兩人只是沉默地對望。
「對不起…」
一句恬淡的、超乎想像的聲音從朔的口中呼出,打碎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也打碎了逼迫自我的理性,
讓永琳此刻內心完全無法接受,睜著難以置信的震驚雙眼。
「為…什麼…?」永琳的那舉起長弓的手慢慢垂下,那惶恐的眼神,像是為了躲避朔的雙眼而移開,
最後連手上的長弓也從手中鬆落在地,歇斯底里地大叫:「為什麼──!」
永琳此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那不再冷靜的表情,將所有深藏在內心的痛苦爆發出來。
之後,永琳更是伸手抓住朔的兩肩,像是急於尋找這股疑惑的答案,不斷搖動對方的身體。
「為什麼不恨我!我背叛了妳不是嗎!而且過去我還害了妳姊姊…妳的家人…!」
想起過去悲傷的記憶,如今面對本應去贖罪的少女,她終究無法隨心所欲;從過去以來的日子,
兩人的回憶與約定,剎那間都化為失去意義的謊言,夾在兩難中的永琳,內心背負莫大掙扎與煎熬。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而且為了保護她、為了逃離月都的牢籠,我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痛苦的臉龐、扭曲的面容,永琳聲嘶力竭而逐漸在朔面前跪下。她的失態、她的瘋狂,
把所有罪惡全部加諸身上的永琳,已經把她至今以來的脆弱與迷惘,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妳這樣…叫我怎麼下手…我又該怎麼辦……」
聲淚俱下,永琳痛苦地跪在大雨之中,而朔也慢慢地跪下身來;她沒有說話,一切就如同過去一樣,
只慢慢地伸出她那溫暖的雙手,將永琳那污穢的身子緊緊地環抱著。在漆黑的雨幕中,兩個人靜靜地依偎彼此,
任由雨水不斷沖刷自己那一身駭人的殘破身軀,以及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是不論雨水有多麼冰冷,
也絕對沖不掉這份屬於人類應有的溫度。
「對不起…我居然沒有想到…妳默默忍受了這麼久…」
朔依舊緊緊地抱著永琳,讓兩人靠著彼此的肩膀,感受彼此都存在的這一刻。然而,此時朔那閉上的雙眼卻緩緩張開,
她雙眼所注目之處,是永琳放在腰間的一柄短刀。
「我…希望妳能獲得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
連永琳也沒有察覺,左手依舊摟抱永琳的朔,她伸出的右手將短刀慢慢抽出後,隨即以反握在手中的姿勢
慢慢地舉高,移到永琳的後頸附近…
「活得像自己…走出命運的牢籠…總有一天……」
此時,刀口已經來到朔的頸旁。毫無半點猶豫,朝自己的頸部用力一割,鮮血瞬間噴出如柱,
掛在脖子上的細繩也一併被割斷,紫色的寶石從胸口落在地上,染滿了鮮血,成為黯淡而不再光輝的顏色。
朔鬆開了抱住永琳的手,身體也慢慢從永琳身邊脫離,而永琳只是呆楞地向前摟住朔的身體,
並伸手撫著那不斷噴血的頸部,但鮮血仍止不住地從五指噴出。沒有一分痛苦,沒有一絲悲傷,
朔的笑容依舊如此溫柔,直到她鬆開了抓住永琳衣襟的手,一個人慢慢閉上雙眼。
永琳被冰封而凍結的真實淚水,終於完全融化;將心中所有欺騙自己的心情,以及對少女的感情,
與噴濺在絕望臉上的鮮血一併流下。
「啊…啊…啊啊啊……!」
"總有一天…對方也一定會懷著笑容…坦然地向妳伸出雙手…"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
『唦……』
「為什麼…」
「為什麼…這朵花兒突然凋謝了呢?」
「不過,仍然比我想像中活得還要久…」
「我相信…每個靈魂在離別前,一定會有個幸福的終點。」
『唦……』
「所以你真的…好努力呢…」
chapter.17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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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故事
沒有生,沒有死
沒有喜悅,也沒有離別
只能在地獄中舔舐彼此的傷口
只有在黑暗中交織淒美的童話
少女的幸福,就是我的一切
而我們的夢想,就隨著長河流放到永遠…
最終話
chapter.18『悠久運命の渡河のように 果てがないの世界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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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47.25.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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