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雲水

看板muhyo-roji作者Astragali (夢幻騎士)時間15年前 (2009/12/24 23:42)推噓2(2推 0噓 0→)

留言2則, 2人參與討論串1/1

（伊佐日＆提基，一般向無配對，中篇）　　這座山古老的看不出年齡，好像從這個世界成形的那一天起她就在這裡，而且還會永遠這樣下去。人會改變、時間會改變，但是山林永遠不會改變。有一天那些樹或許會倒下、會摧折、會凋零，但森林不會消失，永遠不會。年輕的一代傍依著古老的一代，從枯朽中孕育出新生。它們會繼續生息、繼續綿延。　　喀沙、喀沙。　　枯黃的葉脈在他腳下發出細緻的哀鳴。　　喀沙、喀沙。　　陌生人一步一步走著，在幾百年來未曾變化的山道上。　　幽暗的林間一點聲息也沒有，也看不到任何生物的蹤跡，彷彿時間在這片森林裡是靜止的。陌生人想起在山腳下聽到的傳說，他的嘴角不屑地扯動了一下。　　　　他抬頭辨認了方位，繼續往山頂的方向走去──在遮蔽天日的松林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道路。陌生人似乎咕噥了聲，抬起手來──在他臉上是一副詭異的面具──血黑色的指甲輕輕地在面具上搔括，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隻搖曳著赤銅色尾羽的山雉從林間竄出，撲撲翅膀落在他的前方，歪著脖子打量這陌生的來客。他冷哼一聲，伸出右手，在半空中作勢一抓，山雉迅速地飛起，卻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硬生生扯了下來。他把手心慢慢收緊，一陣急促的嘎嘎亂叫後，山雉便歪曲著頸子癱倒在地，兩隻細細的腿還在微微地抽搐。　　陌生人的嘴角毫無感情地撇撇，跨過那副色彩豔麗的軀體。＊　　高聳入雲的松樹襯托著破落的庵堂更加狹小，殘缺不全的瓦片間長起了茂盛的青草。陌生人站在爛得只剩下門框的門前，躊躇了一下是否要直接闖入，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他明白一路上悄然尾隨而至的山精們一定已經將自己來到的消息傳開了，於是他聚精會神，慢慢地等著。　　一陣冰冷詭異的風從屋內往外吹，飄起他黑色的斗篷，陌生人面無表情地盯著黑洞洞的門口，裡面似乎傳出一些細碎的聲響，像木質地板被重物壓下的聲音，走廊的深處幽微地透出一點螢光，他舉起右手── 　　「已經好久沒有人來拜訪過我了呢。」幽幽長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陌生人猛然轉過身，視野裡卻空無一人。　　「在這裡。」那個聲音細聲細氣地說。　　陌生人抬起頭。　　高大的松樹上，從樹梢到樹根全蹲踞著大大小小的山怪，一個個躁動不安、在齜牙咧嘴。白髮及腰、衣著破爛的少年坐在橫生的樹杈上，盤起一隻腳，另一腳懸在空中晃悠。　　「找我有事？」他問，嗓音有如流過山嶺的風般輕柔悠遠，細長的手指拎著造型古樸的酒壺搖搖晃晃。他的右手裡有一只玲瓏的酒杯，順著說話的音節在指尖翻轉。　　陌生的訪客略為定了定神，打量起對方安閒自然的臉龐，以及深邃得看不出年齡的瞳孔。那一瞬間即使是毫無想像力的他也不禁設想，自己或許是千百年來，第一個和少年說上話的人。　　──如果這樣還能被稱之為「人」的話。　　「我要那石頭。」陌生人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出奇的尖細高亢，帶有金屬摩擦般銳利顫抖的尾音，好像連空氣都要為之撕裂。　　少年撓了撓頭頂──在他銀白色的髮間有一對樹枝般的角。陌生人並未忽略這一點。　　「嗯呀……我已經很久沒跟別人說話了，真的很久……不過首先，最近的年輕人都這麼沒禮貌嗎？其次，」他瞇起美麗的青藍色雙眸，那裡面透出極為美麗又極為危險的光芒，像樹林深處，散發幽暗磷光的野獸眼睛。「──我為什麼要把它給你？」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不要命令我喔，小鬼，」他呵呵地笑了起來，「我的年齡是你的好幾倍呢！」　　戴著面具的陌生人緩緩攤開右手──在手心裡橫著一道像是傷疤的縫，然後忽然間裂成一張牙尖齒利的嘴。　　「我會讓你知道，活太久沒什麼好驕傲的──老頭！」　　「請叫我山神，」他說，側身閃過對方飛撲而來的一擊，「大家都這樣叫我呢。」　　　「憑你這樣也敢自稱為山神？山鬼還差不多！」面具人迅速轉身，將對手的衣襬扯下──或許該說咬下──一塊。　　　「唷？這還真是奇怪的能力耶？」少年睜大眼睛，故作驚訝地說。　　「噫嘻嘻嘻，你沒資格說我！」面具底下傳來無機質的尖笑，銳利的指甲抓向對手的前額，擦過上面那對奇異的角。　　他輕輕低頭，順勢彈開陌生人的手腕。「不要亂碰──至少我不像某些人，把力量都拿去做無聊的事情。」　　　　「──你只不過是個毫無野心的笨蛋罷了！」面具人從齒縫間嘶吼。　　「那你呢？尋求永生失敗的笨蛋？」　　　　「我沒有失敗！我會成功的！我會──」他瘋狂地撲向對手──「我會成功的！你這個沒膽的──」　　　尖利的叫聲戛然而止，白髮少年向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一小塊血肉糢糊的皮膚，黑色的血液還在一點一點往下滴。　　　「可別得寸進尺了。」少年淡然地說。　　　他轉過身，面具上的四只眼睛空洞地瞪著少年。「──沒有任何東西、任何人可以阻止我達成我的目的！」他厲聲喊道，撕裂黑袍露出底下被詛咒的印記。　　　「……說起來，其實我對你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少年看似懶洋洋地舉起手，深黑色的濃烈氣息開始在他身邊聚集，漸漸地凝聚成一個龐大的漩渦，大大小小的山怪紛紛圍成一個圈，發出刺耳的嚎叫。　　　「噫嘻嘻，」面具人神經質地冷笑了一下，「你想把整座山都同歸於盡嗎？」　　　　「是又如何？」少年平靜地反問，前額上的眼睛正咕碌咕碌地轉動。　　「……不怎麼樣。」他說。＊　　「要喝嗎？」少年揚揚手中的酒碗，無意間灑出的倒比喝下的還多，他卻毫不在意。「這是我自己釀的喔！」　　　「……我不吃人類的食物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猛地灌下一口酒，「要是不喝酒，就算得到了世上的一切，又有什麼樂趣呢？嗯？」　　　「隨你怎麼說。」　　　「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嘛？你這樣很辛苦耶。你應該要學著圓融一點、變通一點，這樣才能活得長久，知道嗎？」　　　「我還是要那石頭。」他用金屬般的聲音沙啞地說。　　「可以啊！」少年仰頭咕嚕嚥下剩下的酒，隨手抹掉嘴角的酒漬，「──這次我們算是平手──只要你打贏我，我就把石頭給你，很簡單吧？」　　他指了指杯底，「我就放在這裡，隨時歡迎挑戰！」　　面具人似乎遲疑了一下，「態度這麼乾脆──你不怕我偷走嗎？」　　「你不會，不，應該說你不能，因為，」他打了個小小的酒嗝，「嗝，如果你能夠偷走，你早就偷了，不是嗎？」　　　「……誰知道呢？也許哪一天我就改變心意了。」　　「那樣也行，」少年率性地擺擺手，「不要講究太多無意義的假設──雖然我對人類的事沒有興趣──該發生的事就是會發生，有些事情即使是我，也不能夠插手干預。」　　他瞇起青藍色的眼睛，「你不是也很清楚嗎？嗯？」　　「你──」面具人猛地站起，「你自以為什麼都知道嗎！」　　「當然不是囉，不過，至少我比你多了好幾百年壽命，嗝，小鬼，」他放下酒杯，絲毫不在意對方身上的殺氣。「不要那麼容易發脾氣嘛！你看看，今天的天氣很好不是嗎？」──他眺望著遠方的山巒，嘴角透出一絲怡然自得的微笑。　　「就像我剛剛說的，你隨時都可以，嗝，來找我挑戰，反正我不會離開這座山。因為我喜歡這裡。」　　面具人沉吟了一會兒，同時不停地扭動指關節，骨節與骨節相碰，發出喀喀喀的刺耳聲音。　　　「你說……你對於人類的事情沒有興趣，是嗎？」　　　少年隨手拍拍身邊的山怪，「雲很漂亮、酒很好喝──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真是無藥可救。」面具人低聲嘟噥著。　　　「唉──」他誇張的大力甩頭，「小鬼就是小鬼。那麼你得到了力量，又打算做什麼呢？」　　「當然是──」他握緊拳頭──「把那些傢伙、那些愚蠢的低等爬蟲、不了解我的想法有多偉大、多麼進步的蛆，通通、通通毀掉──！」　　「唷喔喔，」他再度替自己斟滿酒杯，「年輕人的想法還真特別。那種事情有什麼好玩的嘛？」　　「……好玩？」　　　「當然是好玩──我問你，人生中什麼最重要？當然就是好玩，不然活那麼久要幹麻？」　　「所以你……變成這個樣子，只是為了好玩？」他的語氣彷彿遇到了最不可理喻的瘋子。　　「酒，美麗的女人，還有打架。我的人生目標，喔不，妖怪生活目標。」少年向他比出三個指頭，天真爛漫地笑了起來。　　「那麼……」面具人謹慎地開口，「如果我可以幫你找到更好玩的事呢？」　　「那要看看你說的是什麼囉？」　　「比如說──把世界弄得天翻地覆之類的？」　　「那是你的目標吧？」少年的眼睛銳利地一瞥。　　「──不完全是。」他語帶保留地說道，「只是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你想要利用我？」　　「要怎麼想都隨你。我只問你要、或不要？」　　「具體來說吧，你想做些什麼？」　　「比如說……讓火山爆發？放出被封印的古老妖魔？把人類弄到魔界去，讓他們開開心？」　　「唔……好像還有點意思，」少年歪著頭思索了一下，「而且我也很久沒有下山了……好吧！去看看這個世界變得怎樣了也好。」　　面具人陰惻惻地笑了一下，「很好。」他嘶嘶地說。　　「──不過有件事情要先說清楚，因為妖怪不像人類，是不會說謊的。」他認真地盯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我不是認同你、更不是要幫助你喔！我只做我覺得有趣的事。」　　「這個我知道。」　　「所以，」少年笑逐顏開，琉璃色的光彩在他古老的眼瞳裡流轉，「你最好不要相信我，因為我總有一天會離開──當你不再有趣的時候。」　　　「哼，那正好。我也沒打算跟你稱兄道弟。」　　　「這樣最好，有共識是再好不過了！」他一躍而起，順手接過山怪奉上的外衣披上，「我們要先去哪──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提基。」他相當不情願地反問道：「你呢？」　　　「嗯……早就不記得了，反正我也不需要……不過山怪之王是該有個響亮一點的名字對吧？……」　　少年沉吟了片刻，「──就叫伊佐日吧！」＊　　他睜著圓滾滾的眼睛，望著天上的雲彩發愣。　　雲朵偶然投映在平靜無波的潭水中，並不是為了什麼目的，也不需要有什麼意義，然而在廣袤無涯的天地之間、洪荒無盡的時光之中，它們就是這樣相遇了，很偶然、很偶然地。　　少年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在很久很久以前，像雲水般偶然漂流而過的歲月當中，一個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是敵人的人。他想起了他曾經是個人類，曾經有過回憶；想起了他曾經像一個人類一樣，有過愛、有過恨、有過悲傷和歡笑。　　永遠有著少年外表的妖魔隨手捻下一片草葉，放在齒間輕輕地咬了咬──那種清甜略帶苦澀的味道一向是他的最愛──他決定好好想想，因為記憶一向都不是他擅長的東西。　　今天他還是伊佐日。　　或許明天，他會連這個名字也忘了。＊　＊　＊他們就像是壞人與壞人之間惺惺相惜互相利用的關係。（笑）（這篇內容構思和＜松風＞是同時間，只是那時寫不好便擱下了，這一放就放了一年半… …） -- That there's some good in this world, Mr. Frodo. And it's worth fighting for.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4.10.177.117

推

kateha123

12/25 03:35, , 1^F

12/25 03:35, 1^F

其實我一直覺得提基和伊佐日之間的相處會很有趣（笑）。兩個人的個性差好多。（而且很微妙的是伊佐日年齡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