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東西德/歷史]布.蘭.登.堡門的等待(4)

看板APH作者 (sherpas)時間15年前 (2010/12/15 23:18),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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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六──紐.倫.堡     德.意.志勝過一切[1]                                        路德維希張望著殘破近成死地的城市。          還是個孩子時,威.廉.一世和俾.斯.麥無暇帶他出門,吉爾伯特會帶他出去玩   ,除了看軍隊演練,便是瀏覽德.意.志地區內的情況。紐.倫.堡是其中之一,這裡   有最好的袖珍工業、玩具工業,第一次造訪,吉爾伯特放任他一整天在工廠裡著迷   地望著老工匠製作一個很可愛的袖珍咕咕鐘,最後他如願以償地帶著那個小禮物回 柏.林.。後來,元首將黨總部設在這裡,九月時,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在此召開,十 三萬人的大城張燈結綵,每棟樓邊裝飾著紅白黑的黨旗,彩紙飛揚,鐘聲齊鳴,軍 人們整齊的馬靴踏步伴同軍樂鼓聲穿過大街,從火車站前往齊.柏.林.田.徑.場的 街上萬頭攢動,夾道群眾興奮非凡,呼喊萬歲的瘋狂聲音響徹雲霄。          如今這裡剩下一萬多人,成為無數次的轟炸中被瓦礫滅頂的城市之一,僅存城   西的司法大廈和一棟旅館苟延殘喘。這兒與德.國.其它的城市相去無幾,在戰爭後   期交戰雙方神經質的無差別轟炸下,城市村鎮無一完好,其中尤甚者是德.勒.斯.   登.,在燒夷彈掀起的火焰風暴下,百年古城僅存焦黑的枯骨。相較之下,紐.倫.   堡已算幸運。路德維希望著路邊臨時搭建的房舍,沉默的國人──大部分是女性   ──正藉著即將到來的國際盛事所提供的工作,刻苦辛勞地求生。          有別於一九一八年戰勝國逕自立約逼迫德.國.簽署,英俄要求直接處決或佔領   德.國.的報復行為又遭國際社會冷眼,美法決定交付共同審判,藉此立下標竿,證   明自己師出有名,譴責納.粹.德.國.的暴行。阿爾弗雷德和亞瑟決定將審判戰犯的   地點設在紐.倫.堡──納.粹.的黨總部,目前仍虛弱臉色蒼白的法蘭西斯沒有意見   ,否決了伊凡想在德.國.首都開審的提議,以地點的選擇表明審判是針對納.粹.而 非針對德.國.。          經過四個月的籌備、制定法庭規則、甄選推派法官檢察官人選、蒐集證據、撰   寫起訴書,戰勝國推出了二十四名主要被告作為第一輪審判的榜樣。          開審首日,世界是全然的陰鬱,鉛灰色的冬季天空,深灰色的斷垣殘壁,暗灰   色的衣著,黑色的袍子,壓迫的氛圍盤據了整個法庭。路德維希、亞瑟、阿爾弗雷   德、法蘭西斯,與透過媒體的全世界坐在觀眾席上,看著第一批的被告走了進來。   每一個都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昔日嚴峻驕傲的高官,當下削瘦憔悴的戰犯。在隊   伍最後是路德維希熟捻的身影,吉爾伯特穿著法警的衣服,站在被告身後,目光掃   過觀眾席,看到路德維希沒有停留視線,彷彿不認識。          柏.林.一別,路德維希到現在才看到兄長。他和美軍在萊.姆.斯.城.簽下投降   文書時,吉爾伯特沒有出席,回到柏.林.也不見哥哥的身影。本懷疑是伊凡從中作   梗,但伊凡聲明他遵守與其他三國的協定,不在德境中限制普.魯.士和德.意.志的   行動自由。七月多輾轉聽說德.國.官員都被送到紐.倫.堡的戰犯監獄,而戰犯監獄 裡的心理學家名叫吉爾伯特,常常在戰犯的運動場上和戰犯們聊天。現在追究那人 是不是哥哥也不重要了,路德維希怔忡地望著沒表情的兄長,他想問:為什麼普. 魯.士要站在那兒,如果是受審,為什麼組成德.國.的另一個卻可以坐在旁觀席上?          起訴書的朗誦攔住他將出口的疑問,他只能黯然地將目光轉向檢察官。          伴隨起訴書、作為證據的內部文件排山倒海,堆了滿桌,蔓延填滿了司法大樓   。德.國.人習慣什麼事情都要留檔,帝國檔案局有滿坑滿谷的文件,現在全數作為   呈堂證供。二十四名被告全數不認罪,於是文件上的答辯不斷進行,宛如一群史學   家在討論這份史料的可靠性可證實性,爭辯罪行的成立與否。          法庭氣氛非常無聊。          先受不了的法蘭西斯丟下「沒有俊男美女的床都比這裡舒服」的說法,回家休   養;亞瑟第二個告病假,英.國.工黨活動造成他的頭痛;活潑好動的英雄阿爾弗雷   德早就坐不住,改成從記者報導了解,他很在意伊凡最近常去匈.牙.利-伊莉莎白   家附近遊蕩。          路德維希仍坐在旁聽席上。自第一天開審他便想拉住吉爾伯特,但「法警」吉   爾伯特隨著被告出入戰犯監獄,完全不露面。他好不容易遞了信進去,卻得到「不   想回有外人的家,有什麼話等審判完再說」的答覆。德.國.青年只有每日到法庭報   到,起碼能知道兄弟的近況。          伴隨著各國證人前來的還有其他國家的代表,羅德里希在檢察官控訴德.國.侵   略奧.地.利部份時來過。他可能早就想來了,因為正處理同盟國對奧和約的談判、   關心伊莉莎白家附近不安寧,再加上迷路的老習慣,儘管紐.倫.堡在南德,他只幸   運地在起訴奧.地.利侵略案時趕到。          「怎麼是吉爾伯特在那裡?」          路德維希滿臉通紅,啞口無言。羅德里希的話一針見血。這場審判他豈可置身   事外?尤其德奧合併確實是路德維希處理的事務。          一九三九年的奧.地.利公民投票決議與德.國.合併,無論奧.地.利是否如一次   大戰後意欲加入德.意.志聯邦,有瑕疵的投票決議無法代表羅德里希真正的想法。   維.也.納爆發激烈的反對合併的聲浪。          路德維希往維.也.納迎接羅德里希時,知道上司給了他們兄弟各自的命令。看   著繃著一張臉的貴族騎士,有些尷尬的路德維希抬手壓低了帽簷。『我的上司下個   月會來維.也.納,屆時您可以再回來看看。』          『我不喜歡暴力。』羅德里希考慮了好一會兒,『吉爾伯特,是否跟您一起過   來?』          『他有其它的任務。』暗自希望奧.地.利人不要追問,因為吉爾伯特正在邊境   不耐地等著弟弟傳訊,只待奧.地.利任何反抗舉動便衝過來開扁。          『他在柏.林.等著奚落我吧。』          『我負責這件事情。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昔日左右歐洲大勢的神.聖.羅.馬.首席騎士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想起什麼事   情而輕嘆口氣。『好吧,我收拾一下行李,請您一個小時再過來。』          羅德里希扶了下眼鏡,像是思索眼前境況形成的原因。他認識這對兄弟已久,   對吉爾伯特的個性更是熟悉。「是他要您坐在這裡?」          路德維希點點頭。「他說不會有事。」          「您相信?」羅德里希確定路德維希記得從十九世紀末以來,吉爾伯特所有惡   作劇的手段。          「......他是認真的。」          一戰時的吉爾是個認真的軍人,雖然對威.廉.二世罷黜俾.斯.麥很有意見,仍   躍躍欲試地在法蘭西斯攻擊前先發制人,甚至策劃護送某位先生送回莫.斯.科以迅   速解決東線戰爭。          二戰時的吉爾是個狂熱的前線指揮官。從波.蘭.戰役,吉爾伯特便愛上坦克,   他形容結合輕騎兵的行動力和重裝步兵破壞力的坦克,像是弗里茨的超級軍團。他   坐在四號戰車的頂端興高采烈,孩子氣地完全沒有兄長的模樣,吵著要跟裝甲師出   門「晃蕩」,要路德維希死拽活拉地將他拖回柏.林.開會,後來又嚷著要開著虎型   裝甲去烏.克.蘭平原飆車──明明虎型裝甲不適合飆車[2]。          也因此這位普.魯.士的靈魂恨透空軍出身的帝國元帥戈.林.,他的鬼建議使優   秀的第六軍團及其裝甲師淹死在史.達.林.格.勒的饑餓冰雪裡。他向路德維希暴吼   :就算是元首繼承人[3],一上臺就要整死戈.林.,吉爾伯特絕對不會原諒這個天 殺的傢伙斷了他心愛的第六軍團生路。          在七月二十日事件、兄弟倆大吵一架後,滿臉陰沉的吉爾伯特一直留在柯.尼.   斯.堡,不願留在柏.林.跟元首或行政長官打交道。直到最後斯.佩.爾部長躊躇於   執行元首的焦土計畫,吉爾伯特抓著那張形同令德.國.自殺的密令衝回元首府質問 。面對元首自殺、柏.林.一空的境況,冷靜下來的普.魯.士把徬徨的弟弟趕去西面   把盟軍帶進德.國.。          「他是為我好。」路德維希知道哥哥是為了讓自己有生路才去面對幾乎是天敵   的伊凡。          真是一對要好的笨蛋兄弟。默默在心裡下評語,羅德里希決定另起話題:「菲   利奇亞諾很擔心您,他在外頭不敢進來。」那紅褐髮色的青年知道自己先舉白旗惹   得朋友不高興,又很擔心路德維希身體不好,儘管哥哥羅馬諾大罵:「你管那馬鈴   薯混蛋幹嘛。」菲利依舊偷偷跑來紐.倫.堡,把午餐盒託給羅德里希轉交。「他願   意每天送午餐到外頭,希望您好好用餐。」          「他只對作餐點有熱情。」路德維希皺著眉頭,但仍算是在微笑。          菲利奇亞諾是個不怎麼可靠的同盟,一點也幫不上忙,甚至總要盟友分兵力救   援,但路德維希仍無法放下這個小傢伙,畢竟菲利奇亞諾與他有淵源:同年獨立,   一戰中作戰,戰後同樣嚴重感冒,二戰裡合作。不管路德怎麼兇總是會快快樂樂地   來、笑臉迎人,真心誠意地說很開心交到路德維希為朋友,無論戰況如何糟糕,總   是關心他身體好不好、是否開心。          路德維希慶幸菲利因為哥哥羅馬諾很早就跟盟軍合作、很快的舉了白旗、上司   又被擊斃[4],才不必上軍事審判。這時若菲利在法庭內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大哭 ,他可不曉得要怎麼辦。          其實當下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          戰後德.國.苟延殘喘,經濟在崩潰邊緣苦苦掙扎,有時路德維希坐在椅子上都   覺得頭昏眼花,得強撐著坐直。面對擠到家裡住的四國,渾身酸痛不舒服的路德維   希只能任由他們吵吵嚷嚷,把棉被蒙上頭僅求晚上的好眠。他不明白情況更糟的吉   爾伯特怎麼能站整天,也因為哥哥完全沒有要倒下去的模樣,做弟弟的也咬牙撐著   。他不曉得吉爾伯特為何沒有回家,只知道來法庭就可以看到吉爾伯特站在那裡,   用漠然或厭惡的目光睨著對面的法官和證人們。          「我想請問您一件事情。」得到對方微點頭回應,才繼續發問:「為什麼您會   如此服從您的上司?」羅德里希認為這很反常。上司是不斷汰換的人類,長存的是   國家。固然路德維希年輕,對每一代的上司有感情,但這次對元首的絕對服從未免   太狂熱。路德維希過去總扮演節制戰鬥狂兄長的角色,曾幾何時,金髮青年成了盲   目跟隨上司發動戰爭的人。「這與您向來理智的習慣不太相符。」          「我問過哥哥。他說,這很正常。」          『每個國家總會喜歡上一兩個人類。』吉爾伯特扳著指頭數。          亞瑟刀子口豆腐心,娶了伊.麗.莎.白.女王[5];法蘭西斯鍾情於貞德,為拿. 破.崙瘋狂;丹.麥.那傢伙迷戀瑪格麗特[5];瑞.典.的乖孩子貝瓦爾德是古斯塔夫 的崇拜者,親自上陣為他提盾牌[7]。          『我喜歡弗里茨。弗里茨要是現在出現,我會為他開坦克再闖史.達.林.格.勒 。』          『我們終究會為幾個難得的風雲人物,瘋狂付出自己為它打下江山。』          那種瘋狂宛如啤酒節狂醉,喝了太多啤酒,很爽快很興奮,而現在是付帳和宿   醉的糟糕時刻。          最糟的是看到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          屠殺的紀錄片在一個一個的案件中播放,眼見一堆堆、可怕的、蒼白的、枯木   般的屍體被推土機推入廣大的泥坑中,做得再好的義.大.利麵都激烈地想從咽喉裡   跳出來抗議。聆聽證人的告白和作為呈堂證供的資料,德.國.人宛如噩夢初醒,驚   愕地發現影像裡的殘酷狠毒主角是平時笑容和藹的親人或者正是自己。眼前的證據   在在顯示著那些不是一場血腥之夢,是赤裸裸的現實。          路德維希捂住了嘴,拼命忍著火燒心[8]的痛苦,最後令他衝出去的,是在整 個法庭因那暴虐之事目瞪口呆作噁時,吉爾伯特滿臉的無所謂和戈.林.百無聊賴撐 著頭打哈欠。          踉踉蹌蹌的路德維希蹲在水溝邊把胃裡的東西全吐出來。          他無法忍受看到那群嘻笑的德.國.軍官對恐懼的嬰孩臉上開槍。          更無法忍受他在那群金髮的軍官身上看到自己。          他不知道這些事情嗎?一定瘋了所以那時沒有感覺;他參與其中了嗎?如果參   與了,那他是該上被告席的罪犯;他知道這些事情卻沒有勇氣去阻止,就是懦夫。   瘋子,罪犯,懦夫。他到底是什麼?德.意.志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不是一句「對某個人的瘋狂崇拜便會有的正常現象」就可以解釋。          六百萬人是個數據,但六百萬的背後是至少一千八百萬的家人。          每一個溫暖的生命都慘死在冰雪的嚴酷與焚化爐的高溫。          德.意.志把猶太人變成自己永遠揮之不去的背後靈。                    對於那屠殺的影片,吉爾伯特有點反感,但畢竟活得比人類久,東方的拷問燒   殺看得太多,反應不如弟弟。他有點擔心臉色發白坐回旁觀席上的威斯特,看見捂   著嘴衝出去的弟弟不久坐回原位,他鬆了口氣。眼前的場景,對威斯特是太殘忍了   ,但若弟弟的反應跟坐在四步遠的討厭鬼那樣漫不在乎地打哈欠又輕聲嘟囔著「我   們沒把他們殺完?」[9],那也實在不是件好事。          吉爾伯特在權衡之後把從西方回來的弟弟留在家裡休養,自己一聲不響地搬去   外頭住。他很清楚天生勞碌命的威斯特不會乖乖地躺在床上,定要做些什麼事情彌   補,不定還乖乖地被亞瑟或法蘭斯支使欺負表示贖罪。吉爾伯特不能忍受這種事情   ,所以他要威斯特每天到這裡報到,回家就睡覺。他曉得菲利在外頭探頭探腦不敢   進來,羅德里希剛剛坐在威斯特旁邊,在威斯特捂著嘴衝出門時那兩個都跟了過去   ,那些人大致上對威斯特友善,比亞瑟他們更願意照顧。          吉爾伯特不在乎威斯特是否知道那些關於撕毀條約、槍殺戰俘、屠殺他族、政   治洗劫、誅殺異己的事情。不知道是很正常的,威斯特對「帝.國.水.晶.之.夜」 [10]不表贊同、面有難色,神經病便不再讓德.國.兄弟知曉參與一些事情,連東戰 線的吉爾伯特也是在撤退途中才知道奧茲維許的存在。          但就算知道又如何,國魂無法違抗上司,它們是催化劑,無法主動發起爭辯什   麼,只能選擇旁觀或者裝做沒看見。當兄弟倆一九一八年後被戰敗和約壓得奄奄一   息、頭昏眼花還要想盡辦法工作償還賠款,更別提沒幫上忙還幫倒忙的菲利奇亞諾   把事情搞得更糟,感冒大流行時他們甚至以為自己會消失,是新上司治好他們,用   著鐵腕和果決的方法讓他們重新站起來。威斯特向來知恩圖報,新的上司又擁有群   眾魅力,在翹首期盼王權英主統治的境況中,他們兄弟倆自然而然地接受希.特.勒   成為他們的上司。          吉爾伯特最喜歡的上司依舊是弗里茨──弗里茨是無可取代的存在,他不諱言   起初非常喜歡新上司,直到第六軍團的事情,先從那狂熱裡醒過來,三不五時就罵   他神經病,挑三揀四希望他早點滾蛋。為此威斯特非常不滿,兄弟倆大吵一架。如   今想想真是不值得。          過去戰敗是割地賠款被併吞,將戰敗國交付審判是個新作法,吉爾伯特本來很   好奇會發生什麼事,可惜了無新意,不過是戰勝國推託罪行,無聊老套,令人想打   瞌睡。他冷言旁觀這場無聊的戲,唯一有反應的是對於史.達.林.格.勒圍城戰的起   訴。蘇.俄.的檢察官以保.盧.斯為證人,起訴德.國.撕毀德蘇互不侵犯條約和史. 達.林.格.勒戰役兩案,指控統帥部的侵略行為。憶起那場荒謬的戰役,普.魯.士 人便咬牙切齒,握起拳頭,為德.國.的將士不值,因著當下是在法庭,勉強按耐住 揍戈.林.的衝動。          被推上證人席的保.盧.斯臉色灰暗,消沉的碧藍眼中僅存一絲絲的希望。思念   是他在寒冷嚴酷的西伯利亞戰俘營中活下去的支柱,投降的陸軍元帥忍受叛國的恥   辱來到紐.倫.堡是為離他的愛妻近一點,奢求在法庭與居留所往來之際有機會見到   人群中張望尋找的妻子。          不只保.盧.斯,除了少數個案──如妻離子散的波.蘭.總督法蘭克,監獄中的   戰犯大多在獄外有個焦急等候的髮妻。鄧.尼.茨夫人更是每日至戰犯監獄請求會面   或請守衛轉送隻字片語或口信,每個失望的傍晚總是留下:「請轉告鄧.尼.茨先生   我今天曾來過」的請求,黯然離去。幾乎每個德.國.軍官都有愛妻愛子,他們為戰   死沙場的孩子悲痛,寫信給愛妻傾訴思念。          從德.國.熱愛家庭的態度,似乎很難想像會有虐殺婦人兒童的行徑。          其實這是兩回事。喜歡小動物不盡然成為素食者。在納.粹.的主張裡,非亞利   安人和蟑螂沒兩樣。例如惡名昭彰的黨衛軍全國領袖希.姆.萊非常喜愛動物,經常   與孩子討論並教導它們要照顧、愛護動物,批評獵人「把槍口對著無知地吃草,沒   有罪的動物」,但希.姆.萊認為猶太人比所有動物都還要低等,消滅是理所當然。          無論是否接受這樣的想法,普.魯.士和德.意.志都習於遵循上司命令,義務教   育由普.魯.士而起,灌輸人民國家的思想,把個人塑成軍隊國家巨大機器的零件,   宣揚任何一個小部分出錯都會造成整體的災難。國民在國家領導下行動,就算有疑   問,長久以來服從的習慣會讓疑問消失,沒有人會主動違背命令。若非嚴苛的訓練   、要求絕對服從,普.魯.士怎麼能三十年戰爭的廢墟中茁壯?如何在威.廉.和弗里   茨的領導下擠身強國?又如何統一德.意.志全境且與天下為敵也昂首闊步?          普.魯.士因這思想得以強大,德.意.志因這思想成為霸權之一,今日被審判是   因為戰敗。看看那份漂亮的被告名單吧:戈.林.代表納.粹.領導群和空軍,繼任總 統元首鄧.尼.茨是納.粹.繼承人,海軍司令雷德爾(Erich Raeder)代表海軍,作 戰處處長約.德.爾則代表總參謀部,國防軍司令凱.特.爾(Wilhelm Keitel)代表 陸軍,外交部長里.賓.特.洛.甫.洛.(Joachim von Ribbentrop)是外交,保安總 局局長卡爾登勃魯納(Ernst Kaltenbrunner)代表黨衛軍,國家銀行總裁沙.赫. 特(Hjalmar Schacht)代表工業界,《前鋒報》主編施.特.萊.歇.爾(Julius Streicher)代表思想。宣稱一些組織──其中一些組織的成員計有幾十萬甚至上 百萬──是犯罪組織。眾所皆知,幾乎所有德.國.人都宣誓加入納.粹.黨,都唸過 黨衛軍誓辭。換言之,整個德.國.都是罪犯,都是該起訴上絞。          也許審判的原意很美好,但再怎麼崇高的正義理想,涉及之後的局勢和當下的   明爭暗鬥,都會屈服於醜惡的現實。讓審判成為一場他們必須強迫觀看的鬧劇:推   卸責任──卡.廷.屠.殺.[11]、試圖報復──波.羅.的.海.海戰[12] 、爭權奪利 ──四國法官座位和薪資是否該等高、故作正義──只論戰敗國不論戰勝國。          吉爾伯特看著那群報告的後腦杓,再望向旁聽席上的弟弟。威斯特那雙滿溢著   不解的湛藍色眼睛一直望著他,而那些疑惑建築「他們終究會平安無事度過」的希   望裡。他不忍心打消弟弟的想法。這場戰爭造成的恐怖與血腥令諸國餘悸猶存,期   間的阿諛我詐、私下簽訂的秘密協定諸多,彼此對彼此犯下的血腥罪惡也不能見光   ,一旦將所有事情攤在陽光下,只是在比誰難看。          剪不斷理還亂的的大爛帳,一刀解決最簡單:選出個對象負起全部責任。血祭   替罪羊之後,其他人因此洗清罪孽,便能繼續若無其事地微笑往來合作。          沒有國家會忘記一戰後德.國.遭受不公平待遇後的反彈,那些國家也不敢將威   斯特推上被告席,他們需要一個中歐平衡者,所以那些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怪威斯   特。          那麼,該怪誰呢?                [1]此句引自德.國國歌:《德.意.志之歌》,歌曲分為三段,第一段首句即為此。   此句源出於受四鄰欺負的德.意.志地區在十九世紀期望擁有統一強盛的國家, 但在納.粹.德.國時期,擴大引申為對其他民族的欺壓,和國民須無條件對國家 奉獻,絕對服從。在二戰後,第一段歌詞因爭議而被取消,僅用第三段歌詞 為國歌歌詞,此句也成為目前德.國的禁語。   [2]虎型裝甲,即虎式坦克,屬於重型坦克,時速三十八公里,速度算中等。   因重達五十七公噸,公路路面都會被其壓壞,很不適合公路行駛。但其破壞 力,於戰爭中期之前所向披靡,令敵軍聞風喪膽,徹底呈現坦克是心戰威脅 工具的一面。   [3]希.特.勒原本屬意讓戈.林.繼承元首之位,但一九四五年柏.林戰役時,不在 柏.林的戈.林向希.特.勒要求接掌國家大權以利與盟軍談判投降,希.特.勒 怒而改變遺囑,指名海軍元帥鄧.尼.茨在自己死後接任德.國領導人。   [4]指一九四三年七月,義.大.利王國通過對墨.索.里尼不信任案,軟禁墨.索. 里.尼下,私與盟軍議和。希.特.勒派遣特別小組救出被軟禁的墨.索.里.尼 ,德軍控制義.大.利東北部和本土以外的領土,於一九四三年九月成立親德 的義.大.利.社.會.主.義.共.和.國,義.大.利南部則與盟軍合作。一九四五 年四月下旬,德軍已經自顧不暇,墨.索.里.尼在逃往瑞.士尋求庇護途中, 於四月二十八日遭共產黨游擊隊逮捕槍決. [5]指英.格.蘭.女王伊.麗.莎.白一世(Elizabeth I),終身未婚,其言:「我 已嫁給英.格.蘭」。   [6]指丹.麥女王瑪.格.麗.特一世(Margrete I),其促成一三九七年的卡.爾.瑪 .聯盟(Kalmarunionen),丹.麥、瑞.典、挪.威共擁一主,卡.爾.瑪.聯.盟於 一五二四年瓦解。   [7]指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二世(Gustav II Adolf),外號「北方雄獅」, 戰場上身先士卒,後因肋骨曾受傷,無法穿戴金屬盔甲,僅穿戴皮製盔甲上戰 場,防禦性不足,有賴護衛保護,一六三二年十一月六日於萊.比.錫西側爆發 的呂.岑戰役中遭圍殺身亡。目前十一月六日是瑞.典的國家節日。   [8]指胃食道逆流。   [9]此句引自同為受審者斯.佩.爾在其著作《第.三.帝.國內幕》中,提及他在審判 時聽到戈.林低聲叨唸此話,此句可信度存疑,在此使用是與吉爾特與路德維希 的態度作相對應。   [10]帝國水.晶.之.夜(德文Reichskristallnacht):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九日凌 晨,納.粹黨員與黨衛隊襲擊德.國的猶太人的事件,被認為是對猶太人有組 織的屠殺的開始。當夜砸毀不少猶太商店,破碎的玻璃在月光的照射下有如 水晶般發光,為事件名稱由來。一般德.國人對迫害猶太人的行動並不表認同 ,因此有計畫的運送消滅猶太人行動改為暗中進行。   [11]卡.廷屠殺:一九四○年春,蘇.聯對波.蘭戰俘(包括軍人、知識分子、警察 及公務員)於卡.廷進行的有組織屠殺,約有兩萬多人遇難,於一九四三年由 德國揭露。紐.倫.堡大審中,蘇.聯檢察官指為德國所為,但後證明確實 為蘇.聯下令。波.蘭認為此事件為種族屠殺,蘇.聯否認。此事件導致冷戰 時期蘇.聯對波.蘭的政策或反對行為盡可能採取安撫而不鎮壓,避免波.蘭全 面仇蘇。   [12]波.羅.的.海海戰出現對敵方落海軍士撒手不管甚至開槍射擊。由於敵方軍人 身上有炸彈,造成己方船艦反因救人而遭炸沉,德.國海軍元帥鄧.尼.茨遂下 令不得救助敵方軍士。紐.倫.堡大審檢察官以此指控鄧.尼.茨違反海上傳統: 「不論敵我,皆應救助落海者」,為不人道的行為。實質上交戰雙方皆如此。 於太平洋戰區,美軍亦受令不得援救落海的日.本神.風.特.攻隊隊員,甚至 攻擊救生艇,因其可能攜帶自殺式攻擊的炸彈。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8.1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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