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霹靂] 天都家庭記事(五)
6.甲級男人之路
「所以說,您們二位究竟是做什麼去了?」
君曼祿恬靜地微笑著,那恬靜到山泉加白糖般美妙的少女笑顏擺在面前,不論
是正座在對面的武君,還是插手立在一旁的黃泉,都不約而同地起了一身白毛汗。
放在地上的草筐半掩著,滿溢出來的是金燦燦的花穗和兩根含苞待放的桃樹枝
。君姑娘杏眼微眯著掃過那個籃子,水袖眼唇,眼露微光。
「武君,曼祿曾在晨間說想去菜市買些山菜,包薺菜餛飩作為午間吃食。您便
說了什麼,可曾記得?」
「『不必,吾去即可,很快回來』。」
「正是。於是曼祿身在天都,早早地和好面,搟了皮兒……」頓了頓,給對方
些壓抑的時間,曼祿繼續道,「現在,武君可知是什麼時辰了麼?」
默默望見天色黯淡,群星閃爍。武君大人眨眨眼睛,頭別到一邊不說話了。
要在平時,眼見羅喉難得吃癟,黃泉是樂得趁火打劫吐槽一番的。但這次他不
但沒在一旁吹風,還極其艱難地找理由為人開脫。
「呃,咳。君曼祿,這人畢竟是年過古稀,動作難免慢了點兒,路上還給你采
了點小花小草的,就別……」
「別怎樣?」那青春的笑容晃得黃泉眼睛都睜不開了。
「別……別太欺負他了……吧……呃!」
黃泉悶哼了聲,挺直的身軀突然彎曲了一下。
因為羅喉神不知鬼不覺地用計都的刀柄陰狠地暗捅了他的側腰。
我可是維護你咧!
黃泉驚怒地衝羅喉瞪眼。
維護吾是你的責任。但誰欺負吾了。誰年過古稀了。少年白。
武君一個凌厲的目光掃去,無數怨憤殺機撲面而來。
你才少年白!你個野雞冠!鴛鴦頭!!天牛觸角的金色甲殼蟲!!!
「我還沒說,黃泉。」
少女柔軟的聲音讓黃泉跟紮了針一樣截斷和羅喉的心電感應(?),僵硬地扭
過身來。
「什麼事。」
表面冷淡的回應,也在尾音處有一絲發顫。
「是你同武君一起出門的吧?」
「嗯……」
「那麼,在你的陪護下,為何會發生這種事呢?」
小姑娘的笑容中多出了一絲黑濛濛的氣流,她揚起素手,點了點茶桌另一邊的
物什。
從俯角縱觀武君的房間,可以看到武君大人的一條腿架在茶桌內側的凳子上,
赤裸的腳踝處打著繃帶。
黃泉像是頭上蓋了千斤頂一般和從天而降的無形壓力抗衡著,最終緩緩流下了
一滴冷汗。
時間要回到金烏西墜,兩人不緊不慢地下山之時。
走在前面的羅喉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斜上方的什麼東西,然後回頭問道。
「黃泉。」
「怎麼?」
「曼祿喜歡桃花嗎?」
「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莫名其妙,黃泉撓撓腦袋,「只聽她說自己種
過梅樹,都是差不多的東西,應該喜歡吧……喂?」
只見羅喉默默摘去他背上的草筐,放在地上。
「你幹嘛?」
「上去折一枝下來。」羅喉往上面一指。
黃泉揚起頭,看見挺高那麼一棵野桃樹上,頂端的樹枝因為飽曬春陽,比其它
同類更早綻放。
「這種事還要我去做?!要去你自己去。」
「你不去?」羅喉挑起一側的眉毛。
「是你給她,又不是我。武君羅喉連給小姑娘的花都摘不到嗎?」
其實替他上樹是沒問題的,只要羅喉在下一句壓他個毫無反擊之力,黃泉自然
而然得乖乖飛上去。這就跟習慣一樣,鬥嘴成自然。
哪知這次陰差陽錯,一向冷著臉給他下馬威的武君羅喉只哼了一聲,居然自己
飛身而上,折了樹枝便又匆匆跳下落地。
在著陸的同時,羅喉晃了一下。
「你怎麼……?」
眼尖地黃泉感應到有什麼不對,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沒。」羅喉說完,剛邁步。卻在左腳落地的同時定住了。
他慢慢地轉過頭來,沒什麼表情地望著黃泉。
黃泉也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氣氛,疑惑悲傷而略帶驚悚地回望著羅喉。
「……羅喉……你該不會……」
「腳扭了。」
羅喉平鋪直敘地說。
就這樣,武君大人一面輕輕點頭,一面將左腳緩慢地升回中空,優雅卻悲情的
動作像一隻腳被螃蟹夾住的丹頂鶴。
悲劇往往在不經意間發生。這是至理名言來著。
「哎。」
「什麼。」
「拿著筐,我背你。」黃泉嘆著氣,將草筐遞給羅喉。
後者冷淡地瞪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那遞到自己眼前的東西。自顧自地彎下腰揉
了揉腳踝後,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
「哎——喂喂!」黃泉頓感委屈——我是好心耶!!「你腳扭了還走什麼啊!」
「無妨。」被捅了肚子都沒哼過一聲的武君大人只給了他個冷冰冰的側臉,然
後一如往常地挺胸抬頭地邁步前行。
只是那腳步明顯是拖沓了,從黃泉的角度看,這背影要說是腳上扎刺的雄獅,
更像只受傷的雄鹿。
三兩步追上去,黃泉本來還嘟囔著「樂意自虐隨便你」的嘴巴戛然而止。剩下
一雙上挑的眼睛眨巴眨巴,比平日定是多開啟了那麼一絲絲。
羅喉依舊沒焦距地盯著前方,雖說還是無恐無懼的姿態,但卻刻意地抿著嘴,
眉間也多出了隱隱的褶皺。赤紅的眼用餘光掃了他一記略帶陰鬱的衛生球,然後就
別過頭做無視狀。
我靠。這難道……還不是傲嬌嗎?!
黃泉突然噗地噴笑出來,引得羅喉危險地眯起眼睛往他這邊瞧,發簾下的陰影
散發著陰鬱鬼魅的氣流。
遭到波及,依靠著(野生兔子的)敏銳直覺而活的黃泉急忙將險些噴出口的「
噗哈哈哈哈」轉化為意外嗆到嗓子的「噗咳咳咳咳」,從而化險為夷。
「無恙吧。」
「咳咳……沒,沒事……咳咳……」
「趣味嗎。」醇厚的嗓音無緣無故地降低了八度,這是憤懣,是憤懣啊。
「我——是那種小人嗎。」收起崩潰的表情,黃泉努力維持住自己一張冷漠的臉。
「哼。」
眼見令鬼神皆避之不及的武君羅喉居然不自覺地皺眉毛鼓臉頰,就差拉著保姆
或者誰的衣角委屈說「黃泉他今天欺負我還笑話我」了。黃泉動用自己最強大的自
制力壓制下行將咧開的嘴角,一本正經地對羅喉開口。
「哎,真的。上來我背你,不然天黑了,你要讓君曼祿著急嗎。」
手卻不受控制地捏上人家圓圓的臉頰。
羅喉抬手拍掉那隻白爪子:「吾還沒脆弱到這種地步。」
說著一晃一晃又往前走。
黃泉愣愣地看著這人又自己跑了,不禁恢復了行動派的本能(就像貓看見會動
的小東西就會去撲一樣)籃子一甩扛上左肩,再並上兩步上來一摟羅喉扛上右肩,
不由分說地躍起往山下衝刺而去。
堂堂天都戰將居然用扛麻袋的方式伺候主子回家。此世必然是絕無僅有。
「黃泉,放我下來。」
就算被當裝蘿蔔的麻袋扛走,武君大人依舊號令威武。
「沒門兒。」黃泉撇撇嘴,「你當我傻子啊,放下你我還能完完整整待在這兒
嗎。」
「算你有自知之明。」
「切……哎,你夠輕的啊。」比起預想中的重量,真正是輕多了。黃泉心想,
當初走個路都能鬧地震的怪物怎會輕得像只蘆花鵝啊。這讓他一面走一面擔憂起來。
「羅喉。」
「……幹嘛。」羅喉悶悶地開口。論誰被倒懸著飛來飛去都不會太好受。
「變成小不點兒之後,你的功力……究竟復原了嗎?」
回答他的是沉默。
「嘿,問你話呢!」黃泉騰出手,一掌打在羅喉後腰上。隨後引發的,是他自
己的一串尖叫。
羅喉默默地,默默地伸長手,死死地擰住黃泉的肋下。
「天!!放手放手!要不把你扔下去啊啊啊——」
「正合吾意。你大可以放下看看,黃泉。」
我再擰……
「你個暴君啊啊啊啊啊啊——TDT !!」
兩個人我打你你踹我我捏你你擰我一路打回天都,就見窈窕委婉的君曼祿姑娘
正笑如春風地守候著他們。
在小姑娘柔軟到令人顫慄的笑容裡,黃泉完全忘記了詢問羅喉的問題。
「羅喉……」
「嗯?」
「拖我上山的,是你吧?」
「是又怎樣。」
「主動向曼祿情願摘這玩意的,是你吧?」
「你有意見?」
「帶我滿山溜躂,誤了時辰,還摔著腳的,都是你吧?」
「怎樣。」
黃泉太陽穴處青筋乍現。
「那為什麼是我被罰做苦工!!」
剛剛在膳房裡,溫順可人的君姑娘稱自己因等待兩人太過勞累,於是。
「黃泉。切菜,洗菜,碎肉,和餡,包餛飩,烹煮的大任,就交付於你了。」
她柔聲道,「武君,也請幫黃泉包幾個吧。」
「可以。」
「喂!明顯是讓我全包吧!羅喉,別擅自為我做決定啊啊!!」
「黃泉?」
姑娘水靈靈的大眼睛乍現在他眼前。
「……我知道了。」
黃泉冷汗淋漓地端著菜筐,乖乖往水井處走去。
君曼祿掩口輕笑,拾起桌上含苞初放的桃枝,又撥一撥虛蛟捧了兩手的花鏈。
「曼祿讓武君費心了。」
小姑娘禮數得當地行了個禮,眼睛瞟到羅喉抬起的那隻腳上,毫不掩飾自己的
歉意和憂慮。
「只是順便。」武君不動聲色地把臉轉向灶台。
「你累了,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黃泉即可。」
看了看對方戴了面具一樣的臉,君曼祿微笑了。
「是,武君。」
於是,當黃泉終於可以開始包餛飩的時候,他的背景音樂都是悲涼的。
野生的薺菜細如雞毛,倒髒水時動不動便有漏網之魚被一同倒掉,他又得一臉
黑氣地將其撿回來。
使用內力,只會讓菜肉盡碎的同時渣滓紛飛。他見識到了,體會過了。抹了把
臉,儘量背對著羅喉繼續。
最初的怨念在他勺碗瓢盆恐怖的叮噹聲後連自己都不忍目睹,回頭看一看,羅
喉並沒有露出譏笑的神色,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往他這邊看。
「你想笑盡可以笑出來。」
「吾為何要笑。」
「那你看我幹嘛。」
「等你何時把餡和好。」
黃泉疑惑地回望著他:「幹嘛?」
「你會包餛飩?」武君回問道。
「……」
見黃泉糾結地半個臉頰都抽動了一下,羅喉抬手托著下巴,不再理他。
「……羅喉,我問你……」
「說。」
「……餛飩餡……是放鹽就拌麼?」
武君大人無言地捋了捋散開的長發。
後來是那位傳說中的暴君金雞獨立狀,一手撐著桌台一手指揮著黃泉「花彫」
「蛋清」「鹽在左上方,那是糖」地作出了那一小盆視覺效果還頗為正常的糊狀物。
「好嘔……」黃泉挑起一塊那東西,放在曼祿早早搟好放置妥善的面皮裡,「
這東西真的能吃嗎?」
「你不妨生食試試。」羅喉輕巧地挑餡包皮兒,雙手一轉一攢,一個地地道道
的貓耳朵餛飩就出現在掌心了。
「滾!……哎,你到底是怎麼做的?」
可憐的武將則完全不得要領,像小孩摺紙飛機一樣把那方方正正的面皮折過來
捏過去,最終變成鼓鼓囊囊的一團。
羅喉不厭其煩地說了一遍又一遍「看好」然後一步一步做給他看。
此時的黃泉已經完全對「身為武君羅喉怎會做家事啊啊啊」這種事情不再掛懷
,而是對「武君羅喉居然這麼耐心啊啊啊」作為重點驚訝。
「黃泉,你走神了。」
「受不了了!反正包的能吃就得了,講究那麼多干嘛!!」
逃避剛才的疑問作出掀桌狀的白兔子用沒沾麵粉的手腕煩躁地蹭著自己的額頭。
「面對任何困難都能沉著以對,精心揣摩,是作為戰士的基本。」
「老子是打仗的戰士!不是廚房的戰士!!」
「在這裡,圍裙就是你的戰甲,鍋碗瓢盆就是你的武器。」武君冷靜地回答,
「包括菜刀和搟麵杖。」
「聽你瞎扯!!」
「吾有說錯嗎。」
「我只是在不爽!現在不想聽你說教而已!!」黃泉惱火地將自己的成品扔上
兩人之間的蓋簾,「都是面和菜肉,這難道不能吃嗎?!」
那個歪七扭八的面圓兒在竹子簾上打了個滾,一路軲轆到羅喉的完美餛飩陣營
這邊。
放眼望去,蓋簾兩邊竟是天堂與地獄之分。
天兵天將對陣妖魔鬼怪,這正是羅喉和黃泉兩方製造的成品狀態。
此時滾到羅喉眼皮底下的那東西就像是一個調進等身美人堆二頭身妖道角,可
憐兮兮地被夾在兩個貓耳朵之間。
「黃泉。」
「幹嘛!」黃泉正氣急敗壞地製造著下一個悲劇。
羅喉捏起那個圓子。然後在掌心裡團一團,指尖給它捏一捏,不知做了什麼改
動後塞到自己的「天堂陣營」後方去了。
「你有做湯圓的天分。」
「去死!!!」
明明是個被我像扛蘿蔔麻袋一樣搞回來的老年傲嬌……黃泉狠狠地想著,臉有
些淡紅,手裡的東西越包越像長條的蘿蔔。
羅喉挑起眉梢:「這是海葵?」
黃泉:「閉嘴!!!!」0口0###
包到最後餡剩多了,羅喉說把面皮拉薄,試著做蒸餃好了。
於是黃泉一臉無聊地守著一個鍋一個屜,直到差不多的時候,羅喉說「叫曼祿
出來揭鍋吧」然後便慢慢地扶著桌角站起來,輕度搖晃著出去了。
曼祿揭的是蒸屜,黃泉揭的是煮鍋。
曼祿扇去騰升的熱氣後,往鍋裡定睛一看,突然間不顧淑女形象地哈哈哈地樂
,樂得都蹲在地上起不來。
黃泉一臉離奇心說我是知道我做的那玩意不怎地但那也是煮在我這邊,你樂什麼。
不經意向蒸屜裡看去。
「……羅喉啊!!!!」
羅喉在自己的王座上很有條理地揉著腳,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蒸屜裡是一屜肚子裡包著餡兒的白面小兔子,耳朵癟著團團的尾巴還細心地拿
紅糖點了眼睛。
最中間有個個頭最小的兔子,一副張牙舞爪地做仰天狀。
最重要的是,那隻小兔子的額頭上,瞄著一道醒目的紅圈圈。
Q劇場:
三人一牛圍坐著吃餛飩餃子。
君曼祿:「哎呀,黃泉,頭一次見你吃這麼猛,當心肚子痛啊。」
羅喉看他一眼,自己吃自己的。
黃泉:「(怨念地吃著自己做的「蘿蔔」)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見到虛
蛟要拿走蒸屜中央那個小兔子,上筷子擋住,「滾!誰敢吃這個我嚼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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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daubcrow 來自: 218.175.66.221 (08/03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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