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Thor]The Blood Between Us-第四章(下)
第四章 ◎ 好夥伴,壞夥伴﹝下﹞
芮妮掛上電話。「奧汀森先生說他半小時內會到。」確認診間內的寇特醫師聽見她的話後
,這位護士馬上又把注意力放回膝蓋上最新一期的美容雜誌。
「吸氣──,好。」寇特醫師說。「現在快速吐一口氣。用力地。」
洛基按照指示往手中的吹管吐氣。吹管另一頭是軟管連接的心肺功能測定儀,那裡的屏幕
上閃爍數秒後,很快顯示出幾組測量值。寇特醫師瞄了一眼:「不錯,」他迅速記錄在手
中那份病歷表上。「雖然還不夠好到讓你參加奧運馬拉松。」
「謝謝您,醫師。」
「要謝我的話,下回就別這樣臨時跑來讓我幫你做檢查。」老醫師說。「老頭子偶爾也會
想要早些回家的。」
作為奧汀森父子多年來的家庭醫師,年逾六十的席爾頓‧寇特醫生,對於眼前的少年七年
前經歷的綁架案仍然記憶猶新。
從消失在眾人眼前的那個午后,到被發現綁住雙眼倒臥路旁為止,洛基整整受困了二十八
天。第一時間發現他並報案的那對農莊老夫婦,對趕來的警方與緊隨其後的媒體,形容四
肢被縛的男孩當時就像隻疲弱驚惶的牡鹿。
剛獲救的洛基身心仍過分虛弱。儘管如此,他的歸來仍讓參與調查的警方人員都受到不小
的鼓舞,深信將透過男孩的第一手資訊,幫助他們將犯案歹徒進一步緝捕歸案。在他必須
住院觀察的期間,透過警方與媒體的披露,整起案件的一些細節也被逐一拼湊完成。
期間洛基唯一有親眼目擊容貌、也是誘騙他的女性﹝她當時擔任過兄弟倆就讀小學的臨時
教師,因此很快就得以確定身分﹞,參與案件的唯一女犯人馬蒂‧利瑪,根據她留在住處
的手記﹝由記錄內容可以相信她是刻意要人找到的﹞,警方推斷她是策劃整起綁架案的主
謀者,而另外兩名明顯是經過她挑選與煽動的男性同伴,隨後也很快將身分鎖定在兩個曠
職與遷移時機吻合綁架案時間的非法勞工。來自加爾各答的印法混血女子利瑪,在她的住
處蒐藏了許多剪報資料,這些資料都與奧丁的公司、葛林姆製藥多年前一樁最後不了了之
的報導直接或間接相關。那是有關製藥公司疑似販售未通過胎兒危險性檢驗【註1.】血壓
藥的報導。負責此案的警官據此聯想到女子的就醫資料中,那包含小產與畸型兒的三次不
幸生產記錄,進而懷疑這可能是起假勒贖真復仇的犯罪。
這個一旦證實必將為媒體大肆炒作、充滿話題性的復仇論假設,最終卻無法得到當事人
親口證實。在洛基被發現後的第十天,馬蒂‧利瑪與其中一位男性共犯分別被發現陳屍在
布利斯托和加地夫【註2】的港口附近,兩人屍身腫脹腐爛的程度以及被魚群咬食造成的
傷口,能夠辨識出他們都是死於槍傷已是極限,至於是否是內鬨﹝洛基透露自己是由利瑪
單獨帶出棄置路邊的這條線索,是警方有此假設的關鍵原因﹞引發的同夥相互殘殺,由於
關鍵的行兇槍枝始終無法尋獲,兩人手上可能曾存在的硝煙反應也都在連日海水浸泡等等
的破壞下難以還原,最後警方在各界壓力下仍然只能無奈結案。負責指揮調查的探長曾多
次至醫院與家中請求洛基和家人們的諒解,為了無法對整起案件給予他們一個完整的交代
──這份歉意中也同時包含對最後一位男性共犯下落不明的部分。
寇特醫師對經過如此恐怖事件的奧汀森么子,始終抱有一種柔軟的同情。在媒體和社會大
眾對整個案件與當事人的熱情消退後,身為事件中主角的洛基要面對的艱難才真正開始。
寇特醫師當然知道關於蜘蛛人與頭髮的那些故事,而他更清楚那都只是冰山的一角,水面
下那些看不到的部分才是男孩最深沉與陰暗的傷口。他時常藉由男孩為哮喘定期回診的機
會,儘可能地與這個有時過度靜默的男孩說話。他一直很意外在那失敗的心理治療後,奧
汀森夫婦僅僅讓男孩與他的兄長去國外休養一年就終止了相關的診療。這大概也是洛基十
三歲那年帶著流血的鼻子和一條骨折的手臂來找他時,他並不覺得訝異的原因之一。
洛基那時剛上七年級,身型正在抽高但距離強壯仍很遙遠。然而無論是坐在診間等待,
或是接受包紮止血等治療的期間,那張青澀的臉上都沒有任何一絲膽怯或是忍耐疼痛的
神色,漂亮的眼睛裡銳利的光輝簡直是戰場上凱旋歸來的戰士才會有的。寇特醫師完全
不懷疑他是那場鬥毆裡的勝利者。男孩告訴他的話──作為幫他診療與保守秘密的交換
條件──也證實他的推測。
「那些高年級的癟三說我一定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他們想用拳頭證明我不過是個能隨
他們擺弄的娘兒們。」男孩吐掉嘴裡一口血,眼中閃著陰暗的光輝:「禮尚往來,我也
只能幫他們證明他們愚蠢的假設無法成立。」
「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孩子。」寇特醫師明白有些事只有這個孩子自己能處理。但他必
須確定這個孩子不會將自己徹底地孤立於某種邊緣。「不是指你發作的時候。任何時候
,你知道。當你覺得自己一個人不能處理,或者你只是暫時不想面對整個世界的時候,
你可以來找我。我也許不能說些什麼,或者做什麼,」他對男孩指指自己的耳朵:「
但我還沒老到不能聽。」
醫師記得男孩看了他很久,久到他第一次覺得面對一個孩子也會感到無措時,男孩終於開
口,很小聲但很確定地說了「謝謝」。
而後男孩從未在回診以外的時候來過──直到今天。即使他告訴寇特醫師他只是忘了預約,
但老醫師知道這並不是一次一般的治療。
寇特醫師開始收拾手邊的儀器器材。他大可叫芮妮進來幫忙,但想到這個女孩的粗心大意
他還是寧願自己多勤勞些。「最近還有游泳嗎?」醫師一邊動作一邊等著少年的答案,得
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後才接著說:「那樣很好,這項運動對你的健康有幫助,你知道......」
「我知道什麼對我是好的。」年輕患者打斷他。「醫師,我不再是小孩了。我知道什麼對
我是好的、什麼對我是真正有用的。」
寇特醫師停下手上的動作。少年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身上輻射出某種難以忽視的......壓迫
感?老醫師不知自己為何用了這個詞,但他一時也找不到別的東西,可以形容少年那股突
然變化的氣質。
那個手臂骨折而眼神陰暗的男孩,好像忽然又坐在他的面前。
在寇特醫師想到該如何應對眼前的狀況前,候診室大門的風鈴已先清脆地響起。
「洛基!!」金髮的少年幾個大步就擠進老醫師與年輕的患者之間:「你嚇壞我了,老天
!身體不舒服就讓胡亙送你過來,我下課後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大概是情緒激動,少年
一進門完全沒有考慮還有其他人在場就扯開嗓門。
「你才是想嚇壞寇特醫師吧?索爾。」與兄長相比,洛基的態度顯的更是冷靜。「今天是
定期的回診,我只是不想麻煩你跟司機陪我跑這一趟。是你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至少你可以留言給我。」高大的少年不滿地嘀咕,但情緒看來已漸漸緩和下來。
「我留了。不然芮妮怎麼會給你電話,」洛基說:「讓你找到這裡。」
「我弟弟真的沒有不舒服吧,醫生?」索爾那反應像是現在才注意到醫師的存在。「您不
會幫這小子跟我隱瞞他的健康狀況吧?」
「他很好。」寇特醫師給他一個溫煦的微笑。「只要你不帶著他一起踢足球。」
「是冰上曲棍球!醫生。」高大少年不滿地抗議。「我是冰上曲棍球員!」
寇特醫師笑著目送兄弟倆離開診間。有關年輕患者適才某一刻給他的微妙感覺,他相信那
純粹是自己多想了。看看他和他的兄弟,老醫師想,他們不會有事的。
「喂。」洛基瞪著某隻抓住他的手,沒有猶豫地甩開。「這太蠢了。」
「小時候你可沒有這麼說。」索爾不死心地又把手搭上洛基的右手。「你以前還吵著要我
揹你。」
「......你記錯了。」黑髮少年沉默幾秒才回話,同時再次把那隻手甩掉。「而且拜託你看看我們現在都幾歲了。」
索爾低頭看著洛基,接著就把矮他半個頭的少年圈進自己的胸口牢牢箍住。
「嘿──!」身材跟力氣都不是對方對手的洛基只能不客氣地用力踢打:「才說過你!我
今天不陪你玩家家酒!」
「我怕失去你,洛基。」索爾說。那聲音像是浸滿酒液的海綿,又重又濁。「我真的害怕
。」
也許他回家該問司機今天車子是不是在哪裡撞過,洛基想。索爾平時可不是那種會抓著他
訴衷腸的類型。
「好好,我知道。先把我放開。」
索爾沒有照他的意思放開他。與他的希望相反,洛基感覺到圈著他的兩隻手臂的力道更緊
了。「不,你不知道。」
「啊?」洛基開始懷疑某人在來診所的路上至少喝了兩瓶伏特加。這比較能解釋索爾語氣
中為何有種毫無來由的怨懟。
「你不知道。我說你不知道。」
索爾已經把頭整個埋到他的肩上,噴出的氣息就灑在洛基的頸窩。「你不知道我真的害怕
。我害怕失去你。你一定要知道這個。」他的聲音還是悶悶的。
不要去到我不知道的地方。
不要跟著我不清楚的人。
不要握住陌生人的手。
不要,不要對我厭煩。
不要變成我不熟悉的人。
索爾想要大聲說出自己的心情,那些話語在他的胸中沸騰。他希望能夠痛快地向洛基傾倒
它們。
但他最終說出口的還是那一句話:「你不知道我怕失去你。」
洛基沒有答腔。索爾突兀的擁抱忽然令他難以忍受,那突兀的怨懟口吻也像要挑起洛基心
裡隱藏的火。
你錯了。我知道,我完全知道。也許比你自己還要早知道。
但那又怎樣?那能帶給我什麼?那又能改變什麼?
你不能改變什麼。索爾‧奧汀森,名正言順的長子,你從來就不能改變什麼。你不能改變
別人對你的眼光,你也不能改變他們對我的眼光。你的想法就只是你一個人的想法,你的
心情只是你一個人的心情。你要我知道是麼?那你告訴我,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在我眼中看出去的這個世界,每一天都沒有不同。不會因為你的話而不同,不會因為你的
想法不同。
我的人生,從來就不會因你而不同。
它不會變成我想要的樣子.....它也不會變成你已經擁有的樣子。
洛基保持著沉默,直到他感覺自己心裡的火慢慢地冷卻。他有一會兒為這輕易動怒的自己
感到可笑。面對討厭的雙胞堂兄還是態度強硬的卡爾斯岱,或是看不出心思的杜姆,他始
終都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這些人每一個都比索爾要聰明多了──而偏偏是不精明的
索爾,往往讓他處於曝露自己真實情緒的邊緣。
「洛基?」索爾注意到他不尋常的沉默。那雙大手鬆開了,好讓他能更好地觀察洛基。
少年抬起頭。「...我很餓。」洛基眨動一雙綠眼,他知道索爾對他這種樣子一向沒輒:「
你要繼續不肯動彈的話,在我們到家前我可能就餓死了。」
索爾嘆了口氣。他不是完全沒有察覺有一瞬間洛基的心思到了他無法觸及的地方。這種情
形近來似乎越來越多。但是當洛基執意不想他深究他的內心時,他是根本毫無辦法的。他
無奈地看著他的兄弟,看著那雙等待他給予回應的漂亮雙眼,終於還是換上了寵溺的笑。
「回家吧!」
※
杜姆逗弄著地上的雜色小貓。
洛基離開賽馬場後用公用電話跟他通過話後,杜姆就一個人回到了修車廠,繼續埋在那些
電腦之間處理他需要的東西,偶爾才停下來對著資料畫面陷入沉思,單手在桌緣敲打出無
意義的節奏。
工作告一段落已是晚間九點過後。吃完不怎樣的外送晚餐,褐髮少年叼著一根煙走回二樓
的陽台吹風。一隻顯然不夠機警的小貓就是這時落入他的眼簾。混雜了黑灰白三色的小東
西不確定是從哪兒翻上了陽台的欄杆,野外求生經驗還不夠充分的牠,聽見杜姆靠近時飛
快地跳下欄杆,大概想順著房屋側面逃進一樓的樹叢,落腳時卻很不巧地踩在陽台木板上
一塊不大不小的裂縫,「喵嗷──」一聲單腳就尷尬萬分地卡在那裡。眼見少年越走越近
,自覺危急的小東西更是不得法地死命掙扎。
「噓──噓──」杜姆口中作聲同時蹲下身慢慢靠近,想解除小貓的困境,不意外先換來
幾爪子凌亂的攻擊。「嘿!是個壞脾氣的小妞啊?」
十分鐘後,結束迷你戰事的一人一貓看起來算是取得了和平共識。杜姆消毒好手上的傷口
,伸指在小貓的脖子下刮搔,小貓舒服地喵嗚出聲,柔軟的毛皮多蹭了少年兩下。
「你一定沒有家。」杜姆起身打開冰箱,挖出幾塊過期的餅乾和半杯牛奶,隨便裝在碗裡
放到小貓腳前。小貓一開始有點遲疑,看著碗不敢動,杜姆用手指沾了一點牛奶放到小貓
嘴邊,牠試探地舔了舔,接著就放鬆戒心直接就著碗裡慢慢吃喝起來。
「看起來不好親近、其實意外地好擺佈嗎?」少年看著小貓的動作自言自語。「這點跟某
人也有些像。」
他轉身從自己角落的背包裡翻找了一陣,撈出一個透明的塑膠盒,裡面有兩顆白色的膠囊
。他把膠囊旋開,把裡面彩色的粉末倒在自己的手心上。
小貓吃喝的動作停下,頭部跟著少年的動作轉動。杜姆坐回椅子上,低頭剛好對上小東西
介於好奇與疑惑間的眼神。「啊啊,你真是個識貨的小東西,不是嗎?」他露出大大的微
笑,放低自己的手掌,把灑滿粉末的掌心攤開在小貓的眼前:「來試試吧?」
小貓微微倒退了兩步,杜姆瞭然地點點頭:「我懂我懂,你是個聰明的小東西。」他伸出
另一手,抓了一小撮掌心的粉末,一仰脖子吞下。「現在能相信我了,我可愛的懷疑論者
?」
他再次把手心攤開放在小東西眼前,小貓大著膽子靠近,用舌頭慢慢舔掉那些五顏六色的
粉末,舔完後還詢問似地仰頭看向少年。
「對、對,你是個乖女孩。」杜姆探手撥揉小貓的耳朵跟頸後,小貓享受地嗚嗚低叫,柔
軟的身軀繞著少年的手指摩蹭,前腳搭住少年的手掌想要跳上他的膝蓋,但後腿的動作遲
遲沒有跟上。
像是察覺有什麼異樣,小貓試著半扭過身看向後腳,那裡軟而無力地伏在地上,好像跟牠
的意志完全無關那樣。牠不甚順暢地移動原先搭住少年的兩條前腿,同時試著讓後腿直立
起來,卻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重心。
「哎哎,用在動物身上,果然發作的比想像還快啊。」杜姆看著小貓強自掙扎地步伐凌亂
,歪歪扭扭地想要找回四肢的平衡,卻只能以一種不自然的樣子怪異地倒下。牠的臉正好
對著椅子上的杜姆,在一陣突然開始的痙攣中牠灰藍色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少年,那不解的
視線中充滿痛苦的茫然與迷惑。
劇烈的痙攣終於停止的時候,地上那可憐生命的呼吸也停止了。杜姆用腳尖踢了踢那不再
動彈的物體,確認牠已經徹底失去氣息後,才把一直握緊的另一手張開── 一小撮彩色
粉末自那裡掉落。
褐髮少年蹲下身,注視地上那已毫無知覺的生命。「親愛的,任何遊戲都是一種戰爭啊。」
「說到戰爭,那就絕不能少了必要的犧牲。」他的語氣溫柔的彷彿是對情人的呢喃:「你
說是麼,小東西?」
﹝待續...﹞
下回預告:第五章 ◎ 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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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以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為例,規定所有經全身性吸收的處方籤或已知對胎兒
有害藥物予以分級(A、B、C、D、X),不同字母分別表示對胎兒的無危險或輕重危害
程度。以降血壓藥來說,並非所有都會對胎兒產生不良影響。
【註2.】分別為倫敦西北方的兩個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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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編輯: blacksocks 來自: 218.165.26.27 (08/02 03:00)
※ blacksocks:轉錄至看板 BL 08/02 03:00
推
08/02 21:32,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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