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HP][格鄧]昔日星辰 11-15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 (裹著JJX過日子)時間14年前 (2011/08/12 14:23),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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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C伯爵夫人的藝術沙龍在當時的倫敦上流社會來說規模並不大,但可稱為 少有的模範。她那按照洛可哥風格裝飾的會客室裡,擠滿了當時很多有名 望的藝術家。她樂意恪守自文藝復興以來的傳統資助他們,利用自己的財 富扶持藝術與文學,同時也以得到當地報紙的讚譽為榮。然而這些藝術家 的回報就是在她的沙龍上寫著傳統十四行的情詩,朗誦著湖畔詩派的句子。 音樂家則會演奏時興的室內樂。上流社會的紳士們則會遵循傳統來談論政 治。 維多利亞時期是信仰純潔的時代,至少在表面上。純潔到甚至連私人圖書 室裡的藏書都要將男女作家分別放在各自的書櫃裡。在英國歷史上唯有十 二世紀的宮廷能與之相提並論。 C伯爵夫人傾向保守的愛好,可能還得到 過女王的稱讚。 阿不思和蓋勒特在麻瓜倫敦遊蕩的日子裡,經常在報紙上讀到關於 C伯爵 夫人沙龍的新聞。因此他們決定混進去“探險”,至少對兩個生活在巫師 界的未成年巫師來說。在麻瓜世界裡的任何娛樂都存在刺激性。 “我們究竟是該扮成國外的貴族,亦或者是落魄的藝術家?我猜這兩種地 位的人都很符合那位伯爵夫人的口味,畢竟她把他們裝飾在她的會客室裡, 就好像我們用來裝飾節日的那些沒頭腦的小仙子。”蓋勒特惡劣地猜想著, 他對未見面的伯爵夫人進行不公正的詆毀令阿不思感到奇怪,不過他覺得 蓋勒特總是猜的對。 他們兩個最終決定扮成後者,一個充當落魄的藝術家,另一個則是年輕的 詩人。阿不思慶幸的想,至少他們不用假扮麻瓜貴族,穿上那些帶有金屬 扣子的硬質外套,以及整晚都用貴族禮儀去進行令人厭煩的交際。 C伯爵夫人風韻猶存,依舊可以從其輪廓中想見其年輕時的美貌。或許對 她的恭維有誇大的成分,但她的確趣味高雅,舉止合宜。在她的沙龍裡, 很多藝術家的敏感自尊心都會得到恰當的重視(這往往是在其他地方得不 到的尊重)。 阿不思和蓋勒特亦受到了禮遇,伯爵夫人親自前來對這兩個遠道而來的年 輕藝術表達了親切的歡迎,蓋勒特舉止優雅的俯下身,輕輕的吻了吻伯爵 夫人的手背。阿不思卻注意到他的眉毛輕蔑的挑了挑。他忍住想笑的衝動, 從懷裡抽出一張極其有名的藝術家的推薦信以及一張獻給 C伯爵夫人的十 四行詩。當然這都是他們用魔法變出來的,十四行詩是阿不思嘗試寫的。 蓋勒特認為阿不思很有寫詩的天賦,但未必能被麻瓜欣賞,因此上面施了 迷惑咒,以確保聽到它的人都能被其中的內容吸引,蓋勒特還玩笑式的在 其中加了感動咒。 C伯爵夫人讀完了這首詩,她的眼睛裡湧滿了被感動的淚水。她隨即親自 朗誦了這首詩,眾人震驚于這個年輕人的才華,阿不思被迫的被推倒會客 廳中間又朗誦了一遍。他不習慣在眾人中表演,他認為自己朗誦起來乾巴 巴的,缺乏吸引力。事實證明,魔法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周圍的麻瓜眼 中再次蓄滿淚水,有的甚至抽出了手絹。他們都被這首詩打動了,認為這 是絕世的好作品。除了蓋勒特,麻瓜們都沒看到他因為忍笑變得通紅的臉。 一旦在這首詩上施加的魔咒消失,第二天它又會變成一首平淡無奇,甚至 對麻瓜來說很難讀懂的古怪作品。 他們很快厭倦了被麻瓜包圍著,恭維他們如此年輕如此才華橫溢。蓋勒特 拉著阿不思走到大廳的角落,施了一個忽略咒。這樣周圍又變得安靜起來。 阿不思有些無聊的看著麻瓜輪流讀著他們最新的詩作,朗誦小說,散文。 他只覺得室內樂很好聽。蓋勒特卻興致勃勃大口喝著侍者端來的葡萄酒, 零星發表幾句精准的評論。諸如那個麻瓜朗誦起來像曼德拉草的尖叫難以 忍受,這酒應該是產自波爾多地區某個雨水充分的夏季。 這時候有個穿著時髦,近乎奇裝異服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大廳門口,他的身 後跟著一個長得猶如希臘美少年的年輕人。隨即麻瓜們竊竊私語,他們自 動讓出一條通道,讓那個男人走到中間的位置,那個男人優雅而誇張的鞠 了一躬,他的動作讓阿不思聯想到蓋勒特。 “我今天要說,關於美。”他口若懸河,妙語連珠。阿不思聽完這精彩的 演講時也情不自禁的也鼓起掌。蓋勒特若有所思的輕輕搖晃酒杯,讓誘惑 的酒紅色在水晶杯中流光溢彩。 “你知道麼?其實他和子爵成雙入對。”他聽到站在自己周圍的一個麻瓜 對身邊的人說,“子爵?你說他身邊的年輕人?” “是啊,侯爵將他的兒子趕出了家門,他們現在住在一起。”那個麻瓜帶 著曖昧諷刺的笑容,在暗示一個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你說他們是那種關係?情人?”另一個麻瓜壓低聲音驚呼道。“這太不 道德了,簡直是荒謬的傷風敗俗!”阿不思聽得很清楚,他猶如被刺了一 下,隨即他聽見自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他感到難堪和羞恥,為臺上 的那個男人,也為他自己。他竟在麻瓜的世界裡遇到與自己相同的人。又 有個誘惑危險的聲音在他耳邊說,看連那兩個麻瓜都能在一起,他們也沒 有在乎世人的眼光。 阿不思心虛的看向蓋勒特,蓋勒特只是注視著大廳中央的小型表演,他的 眼神銳利冰冷,顯然他沒有聽到阿不思身邊的麻瓜交談。阿不思略微安心。 他們沒呆多久就走出了C伯爵夫人的沙龍。 “關於美。麻瓜現在竟在討論純粹的美。”蓋勒特略帶譏笑的口吻說。 “有什麼不妥嗎?”阿不思還在想剛才看到的事,他心不在焉地問。 “美應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蓋勒特憤然地說,“麻瓜他們竟然想著青 春永生是為了純粹的美,真是荒誕無稽。” 阿不思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如何應付蓋勒特這種思辨性的話題。他的精 力和智慧猶如被抽空了的水,此刻他的思想就好像乾涸的河流。 這時前方傳來吵鬧的聲音,他們看到了一個衣著整齊的麻瓜在毆打一個年 幼的衣衫襤褸的孩子,嘴裡不停的咒駡著小偷之類詞。周圍的人猶如沒看 見一般的走過,阿不思對此感到憤怒,他衝動的走上去攔住那個麻瓜時, 同時用了一個無聲的禁錮咒。 那個麻瓜憤怒的看向阿不思,嘴裡咒駡的更厲害。而那個孩子早就趁著混 亂溜跑了。蓋勒特搖搖頭走上前來,輕輕揮了揮變成手杖的魔杖,對那個 麻瓜念了句奪魂咒,麻瓜眼神變得起來,而後他就走開了。 “沒用的,他之所以打那個孩子是因為那個孩子偷了他的東西。你上前阻 止他只會被當做是多管閒事的傻瓜。”蓋勒特歎口氣,拉著阿不思繼續往 前走。 “可是他不該毆打一個孩子啊。”阿不思不可置信的對蓋勒特說。 “孩童因貧窮而偷竊,因貧窮而受不到教育。他長大了還是會偷竊,那時 候他被打你覺得是對還是錯?”蓋勒特反問阿不思。 “即使他長大了,也不該受到如此的對待!”阿不思堅定地說。 “那他偷竊即是無罪的?”蓋勒特繼續冷靜的反問,他對阿不思的堅定無 動於衷。 “可貧窮並不是他本身的錯!沒有人想生來就貧窮無知的。”阿不思激動 的反駁蓋勒特。 “這就是我討厭麻瓜的原因,他們懦弱,卑怯,持強淩弱。他們的社會不 公平,充滿了痛苦,但他們很少去追究最根本的原因。我們巫師的社會在 這點上要比他們公正得多。” 蓋勒特沉思的目光看向天空稀疏的清冷星辰。“你所見的麻瓜倫敦,可能 是她最美好的一面。”他的目光又望向阿不思。“劇院,沙龍,音樂會。 其實你還沒看到痛苦的那一面,還有人一無所有,他們的頭頂只有冰冷的 蒼穹。受到疾病,死亡,貧困與無知的折磨。就好像我們今晚去的 C伯爵 夫人在她優雅的那個小世界裡,她有著貴族地位,同時富有。她可以把藝 術當做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追求純粹的美感。可還有這麼多人,即使到冬 天他們依舊穿不上暖和的衣服。伯爵夫人可以對一朵玫瑰花的凋謝而哀傷, 卻可以對這些掙扎的人視而不見。”雖是夏夜,阿不思的手腳冰冷,他的 心因為蓋勒特所說的話而變得痛苦。 “阿不思,我說這些並不是讓你多愁善感。”蓋勒特牽起他的手,感到不 自然的冰涼,於是他將阿不思的手放進自己外套的口袋裡捂著,漫無目的 地向前走“我們巫師的世界應該改變了。麻瓜的世界也是。他們從來不知 道我們這個社會的存在,雖然他們的故事裡有很多關於巫師的內容,但他 們絕大多數人是不相信我們存在的。就好像我們也不知道神明是否存在一 般。我們不該隱蔽于世,明明巫師有著比麻瓜強大的力量,如果我們能夠 統治他們,或許新的世界會變得不一樣。我那天告訴你的只是關於力量的 那一部分。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關於我這個想法的初衷。” “蓋勒特,我認同你,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從前從未思考過的。我們 確實在學習魔法,但是從未考慮過魔法的道德。”阿不思深吸口氣,閉上 了眼睛。“或許我們應該立刻就去尋找關於死聖的東西。” “不,改變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快的事情。這是一個最好的年代,抑或是 最壞的一個年代。”蓋勒特喃喃囈語道。 chapter 12 “阿不思,你很有同情心,之前你還冷靜的勸我要注意細節。可你只看到 這樣的事情就已經不能忍受,而要迅速的展開我們的事業。你果然是個衝 動的格蘭芬多。雖然我一直覺得分院是十分愚蠢的事情。”蓋勒特想讓他 們之間的談話變得輕鬆一些。 “難道你看到這樣不公正的事情我依舊堅持我們的事業需要細節來支撐。 但我們必須儘快的獲得力量。”阿不思並沒有理會他的調侃,他嚴肅地說。 “想想我們得到死聖的那天,或者是實現我們夢想的那天。”蓋勒特用夢 幻般的語調對阿不思回眸微笑,他用力握住牽著阿不思的那只手,阿不思 這才注意到他的手在蓋勒特的口袋裡。蓋勒特回過頭,牽著少年繼續走著。 阿不思感到手尖的溫度如火焰般迅速燃燒到他的臉頰。幸而是夜晚,蓋勒 特看不見他此時的窘迫。 “暑假快要結束了。”蓋勒特惆悵的歎息“希望尼可‧勒梅能儘快給我們 答覆。這樣我們就能在這個夏天開始著手。” 阿不思為即將到來的分別感到悲傷,如果暑假結束了,也許之後的很久都 見不到蓋勒特。他已經習慣了和蓋勒特在一起的時光。 “我又要回到德姆斯特朗。”蓋勒特自嘲的輕笑,眼裡卻沒有溫度。 “你不喜歡德姆斯特朗嗎?”阿不思好奇地問他。 “我不喜歡那裡,確切地說,我恨那裡。”蓋勒特的眼光落在了街角的某 個陰暗的角落。 “為什麼?” “我在德姆斯特朗像一個異類。老師們都不喜歡我,校長最大的心願就是 開除我。雖然外界傳聞德姆斯特朗喜歡研究黑魔法,但是事實上他們循規 蹈矩,傳統守舊。你能想嗎?用嚴謹的方式研究黑魔法?”蓋勒特嘲諷又 乾澀地說“他們覺得我做的實驗都是異想天開,是個瘋子,活該被關到瘋 人院。所以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去做一個老師,用鐵一般的專制律令來迫害 我的學生。你喜歡霍格沃茨嗎?”蓋勒特裝著很隨意的問。 “我愛霍格沃茨。”阿不思回答起來很艱難。他同情蓋勒特的遭遇,但他 卻不能撒謊告訴他,在這點上他們是共同的。“抱歉,我沒想到德姆斯特 朗會這樣。我還以為你在那裡很受歡迎。” “就像你在霍格沃茨那樣嗎?”蓋勒特短促的乾笑了一聲,把牽著阿不思 的那只手抽出口袋,而後鬆開阿不思的手。阿不思感到很失落,他的手想 再牽住蓋勒特,給他一些安慰。可蓋勒特已經將手放回口袋裡,繼續向前 走著。 “可以想像你在霍格沃茨受到歡迎。”蓋勒特平淡地說。 “不,我愛霍格沃茨是因為那裡的歷史還有風景。”阿不思難過地想蓋勒 特是不是因為他們經歷不同而感到失望。自己不能帶給他安慰。 “霍格沃茨的人並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不願告訴他們。我喜歡霍格沃 茨巨大的湖,高高的天文塔上,還有在夜裡違反校規探險。”阿不思盡力 解釋他對霍格沃茨的感覺,希望能讓蓋勒特感覺好一點。 “那湖裡漂著一隻大烏賊,湖裡還有人魚。可他們長得並不好看,我有時 候半夜裡過去和他們交談,他們還教會了我人魚的語言。霍格沃茨的人並 不知道這些。如果我是老師,我一定不會阻止我的學生半夜裡在學校探險。 每個人都會有年輕的時候,不是嗎?” “那可真不錯。”蓋勒特心不在焉地回答。“現在我們該回去了。” 阿不思沮喪地跟蓋勒特回到了樹上閣樓。蓋勒特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顯 得心事重重。直到他們都躺在各自的床上,看著屋頂上的星空。 “蓋勒特,其實我很害怕。雖然我被分在格蘭芬多,但我有時候的想法, 更像是一個陰沉的斯萊特林。我一直認為自己很虛偽。也許我不該被分到 格蘭芬多,或許分院帽弄錯了什麼。”阿不思的聲音很輕,他閉上眼睛不 再看星星的軌跡。 蓋勒特卻笑起來,阿不思迷戀地看著他,蓋勒特親昵地摸了摸阿不思的額 頭說:“這對你來說是個折磨嗎?在我看來,你既擁有著無畏的勇氣,這 大概是格蘭芬多學院的,但你也有謀略,這又是屬於斯萊特林的一部分。 每個人都可能會擁有這四種特點。我想人並不是依靠分院來判斷自己性格 的,霍格沃茨顯然沒有幫你認清楚你自己。” “我自己?”阿不思迷惑起來了。 “你所知道的自己,別人眼中的你,還有神明所知道的你。其實是不一樣 的。我們是誰?從哪裡來,為什麼存在,將要去哪裡。這樣問題是永遠都 沒有答案的。只有你自己去回答它們。”蓋勒特輕輕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和你說過我自出生就被困在這裡。生活乏味單調。”阿不 思翻了個身背對著蓋勒特。他把自己縮進被子裡。 “我確實去過很多地方。”蓋勒特無所謂的把雙手枕在頭的後面。“自由 流浪的感覺很好。” “蓋勒特,和我說一說你們那裡的事情吧。”阿不思睜開眼睛,他側過臉 看著對面床鋪上的少年。他壓抑住自己的手指想穿梭于他金髮間的想法。 “睡前故事嗎?”蓋勒特促狹的笑起來,他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的屋頂。 “好吧,我不擅長講故事,但我可以給你講一些我們那裡的神話。那大概 還是在遠古,在日爾曼魔法大陸的世界裡沒有打的或蒼穹,只有巨大的深 淵,那是亡靈居住的世界。南方的炎熱之國裡在混沌中生出一個巨人,他 是奧丁的父親……”蓋勒特的嗓音猶如大提琴般低沉。 “真是遙遠,”阿不思閉著眼睛呢喃著評論。“而且古樸動人。” “還有棵生長在世界中心的宇宙樹,樹梢觸及天空,繁密的枝蔓覆蓋了整 個天地。它的根通向死人的王國,也通向巨人的國度,還有人類的世界。” 蓋勒特並沒有理會他,只是靜靜地敘述著日爾曼古老的神話。 阿不思有意識的慢慢放長自己的呼吸,假裝自己睡著了。蓋勒特的聲音也 隨著他的呼吸聲低了下去,阿不思很精通這個,他低年級夜遊的時候都需 要避開室友。蓋勒特睡著後,阿不思悄悄地坐了起來,念了句無聲的沉睡 咒確保蓋勒特不會醒來。而後閣樓屋頂的樹葉微微分開了一點,漏下幾束 皎潔的月光。他借著月光走下床,半跪在蓋勒特的床邊,凝視著躺在床上 熟睡的人。一束月光輕盈地落在蓋勒特的臉上,曲卷的長睫毛掩闔住深邃 明亮的眼睛。他的輪廓好像神話中的美少年,金髮曲卷地散落在枕頭上。 阿不思顫抖著輕輕地撫摸上了他的頭髮,他的心劇烈跳動仿佛要跳出胸腔。 這種感覺,是仿佛沉溺在深黑色大海深處聽著永恆不息的浪潮,站在冰冷 的岩石上吹著刺骨的冷風。但他的心又在遙遠的天外處燃燒著,慢慢凝結 成璀璨的晚霞。 阿不思冰涼的手指輕輕穿梭在金髮中,慢慢的滑向蓋勒特的睡顏。他對蓋 勒特的渴望越發的深,他的罪惡感也隨之越重。他痛苦地凝視著蓋勒特如 玫瑰般的嘴唇,顫抖地更厲害的手想要觸碰,但又僵在半空中緩緩地放回 去。阿不思痛苦地閉上眼睛,很久之後他才回到床上,慢慢地睡去。 第二天,阿不思醒的很早,他身體疲倦,思想狂熱。他用近乎狡猾的冷靜 壓抑住關於昨夜的記憶,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讓家養小精靈送來早餐。 確定自己面無表情,舉止無異,才喊醒了被他施了睡眠咒的蓋勒特。蓋勒 特慢吞吞地起來穿衣服的時候,看見阿不思已經整齊體面地坐在桌子邊上 喝咖啡看報紙,他有些懊惱的撫了撫額頭。 “我說——”阿不思慢吞吞的開了口,他的感情在阻止著他即將說出口的 話:“你這個暑假本來是該多陪一陪巴希達的。可總在我的閣樓裡消磨時 間。” “這是什麼意思?”蓋勒特的襯衣扣了一半,他警覺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同 伴。 “我只是在想這樣好不好。如果巴希達為此不高興,我以後的魔法史可怎 麼辦。”阿不思學著蓋勒特的樣子懶洋洋的放下杯子。他滿不在乎的把杯 子往桌子中間推了推。 “阿不思,很難想像你居然會趕我走!”蓋勒特難以置信誇張的大聲說。 “你不愛我了?真的不再愛我?就這麼拋棄我?對我沒有一點留戀?在我 們共度過這麼美好的夜晚與白天之後?”最後他即興就地演出,連衣服都 不願扣上,光顧著詠歎起來,還配合一連套的舞臺動作。 “蓋勒特,你別總是把我們的關係曲解成情人那樣。什麼叫我拋棄了你? 不再愛你”阿不思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他在說“情人”時,不由自主的引 起一種奇異的顫動。他煩躁地把預言家日報往桌子上一扔。正想開口說些 什麼轉移話題。一隻貓頭鷹已經飛到了窗外。 他和蓋勒特了然地對視了一眼,兩個人迅速的站起來。如他們猜測的那樣, 正是尼可‧勒梅的回信。 chapter 13 尼可‧勒梅這次給他們寄的是一個門鑰匙。 “你怎麼看這個?”蓋勒特玩味的捏著那個破舊的門鑰匙問阿不思。 “應該是同意我們兩個都去。他如果真的要隱居的話,一定不希望別人知 道他住著的真真實位址。” 蓋勒特用魔杖點了點門鑰匙,沒有反應。 “我想這個門鑰匙可能只能用一次”阿不思猜測,他從蓋勒特手中接過門 鑰匙:“高明的煉金術,上面應該還有反追蹤魔法。我看我們還是按照他 的要求,遵循最原始的門鑰匙的使用方式。它應該會帶我們去想去的那裡。” 他們相互點了點頭,抓住了門鑰匙一按,肚臍仿佛被勾住,下一刻就出現 在一個古老的宅子裡。 關於尼可勒梅,不僅是在巫師界,麻瓜的世界裡也有關於他的傳聞。流傳 最廣版本是他生於1330年,在他年輕的時候得到了一本神秘的書,經過21 年的艱辛學習後,終於學會了煉製魔法石。魔法石既能點石成金,又能讓 人長生不老。他後來假裝死去了,在巴黎聖嬰公墓的墓室拱牆上留下了許 多難以理解的符號,有人說那是關於魔法石的內容。他“死後”常年隱居, 即使是在巫師界也沒有更多更加使人確信的,詳細的傳聞。 尼可‧勒梅住宅的裝飾很有中世紀的特點。蓋勒特和阿不思四處好奇地打 量這個地方。寬大的內室傢俱簡單,高而深狹的房頂。結白的牆壁上掛著 色彩鮮豔的壁毯,上面用中世紀奇異稚嫩的視角繡出的動物花草和人物, 只是繡出這些的女子已經不知化為哪裡的塵土了。 “即使活了這麼多年,我依舊懷念自己生活的時代,那畢竟是屬於我自己 的年代,就好像你們年輕人生活的這個時代,必會給你們的將來帶來深刻 的烙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兩個年輕人的背後響起。阿不思和蓋勒特回 過頭,看到一個矮胖和善的老頭打開房門走來,他發須銀白,穿著中世紀 的袍子。 “您是?尼可‧勒梅?”阿不思尊敬的向他微微鞠躬“我是鄧布利多。” “是的,你是給我寫信的孩子。我可以假設你身邊的這位就是你的同伴了?” “蓋勒特‧格林德沃。”蓋勒特只是向那個傳奇的煉金師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都是這個時代出類拔萃的天才。關於阿不思給我寄的兩封信我 都仔細的看了,阿不思你的論文寫得很出色,你在第二封信裡詳細提到的 這個年輕人。”尼可‧勒梅的目光看向蓋勒特,蓋勒特無懼的看著他。 “的確是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尼可‧勒梅喃喃說道。 之後,他們閒聊了一些煉金的問題。阿不思感到他們的話題應該轉到魔法 石上,但又害怕不合禮儀,引起這個長者的反感。 “恕我大膽的問一句,”這時,蓋勒特開口了“既然我們今天能來到這裡, 想必您也會明白我們都不免會好奇一個問題,關於魔法石…。” 尼可‧勒梅笑了起來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好奇魔法石。點石成金, 長生不老,都是這個世上大部分人的美夢。” “您卻實現了。”蓋勒特略帶恭維地微笑著,眼神明利的看向尼可‧勒梅。 “你比阿不思要有野心。我並不認為野心是一件壞事情,野心總能幫人實 現他們的願望。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有巨大的財富, 同時能擁有不死的生命。但魔法石並沒有實現我的夢想。”尼可‧勒梅慢 慢地說著,他開始陷入了對往事的沉思,蓋勒特並沒有表現出他的不耐煩。 他只是裝作感興趣的傾聽,希望能得到有價值的資訊。 “那個時代是黑暗的年代。大多數人生活貧窮,全都信仰上帝。整個歐洲 都在戰亂之中。那時候我的祖國野心勃勃,將前任教皇囚禁折磨致死,又 將教廷移至法國,這是重罪。我們生活在動盪中,隨時都會爆發戰爭。那 段戰火斷斷續續的燒了一百多年,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又有可怕的黑死病, 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了,你不知道哪一天死亡的陰影就會降落到你 的頭頂……”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眼前又浮現了那個可怕的時代。他 又回憶起自己:“我出身卑微,年輕時候是一個專門抄錄文書的抄寫員。 我從未想過自己平凡的人生將會有著什麼樣的經歷。可是,一切都改變了。” “你說上帝?教廷?您那時並不是魔法世界的人?”阿不思驚異的問道。 尼可‧勒梅笑了起來,他的臉頰紅撲撲的,有著一種喜劇演員的滑稽效果, “你們並不瞭解那段歷史。那時候巫術並不像現在這樣複雜,巫師和普通 人的界限也並不明顯。只要你有一本咒語書,或者信仰著異教的神,或者 聽信神秘主義的引導,抑或是知道一些關於外科醫學上面的東西。都可能 被認為是一個巫師。真正的巫師界是從霍格沃茨那四個人以後開始的,他 們區分了有魔力的人和沒有魔力的人。之後的巫術越來越複雜,甚至變得 只有有魔力的人才能使用魔法。” “那您並不是一個巫師?我是指有魔力的人?”蓋勒特迅速問他。 “煉金術從來就不同於魔法。當然,煉成魔法石需要一定的魔力。可以這 麼說,我只是巧妙的借助了偉大自然的力量,我只是在用少量的魔力來引 導它們。我並不是擁有強大魔力的人。”尼可‧勒梅坦然地回答著兩個年 輕人的疑惑。 “煉成魔法石是因為那本書?”蓋勒特試探性的問。雖然他不能確定傳聞 的真假。 “你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尼可‧勒梅笑眯眯地看向他,他的目光 卻清晰了起來。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穿著斗篷的人賣給我那本書。它教會了我如何煉製 魔法石。點石成金,長生不老。”他短促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嘲諷自己。 “我確實擁有了巨大的財富,可是我經歷過那麼多殘酷的事情,死亡,戰 爭,饑荒。當人們死了以後,成堆的金子珠寶堆積在他們的密庫裡,可他 們再也看不見它們了。大片的土地,在那些莊稼人死後,再也沒人耕種了。 所以我總想為還活著的人做些什麼,而不是拿著那些金子享樂。” 尼可‧勒梅微微地搖了搖頭。 “後來,覬覦魔法石的人越來越多,我只能被迫隱居。在這漫長的幾百多 年裡,我的經歷好像漫長的一個白天,長生不老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精彩。” 尼可‧勒梅歎息著。 “可總有些人和您想得不一樣,如果要實現自己的願望呢?比如一場偉大 的事業,貫徹自己的理想。這需要漫長的時間。畢竟您的隱居不是自己所 能選擇的,而您一直在使用魔法石不死的能力。”蓋勒特的手不自然的捏 緊了,他裝作不在意的問。 尼可‧勒梅靜靜地看著蓋勒特,認真緩慢地說:“我的生命越長久,我就 越不畏懼死亡。死亡更像是另外一場偉大的冒險,我渴望經歷死亡,但我 總有活在人世間的理由,最後我總會死去的。與死神交換時間,總會要付 出一些代價。” “代價?”阿不思重複著這個詞。 “是的。巨大的代價。”尼可‧勒梅的眼中湧現出悲哀的神情“有些樹木 能活千年之久,他們的長壽就在於不能動,知覺麻木。魔法石所造就的長 生之水也是如此,我所付出的代價就是我的感覺。這世上的一切,我都再 不能感觸到。沒有生動的色彩,沒有花草的香氣,沒有炎熱的陽光,寒冷 的冰雪。將來,我或許會失去聽覺和視力。”他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阿不思吃驚地捂住了嘴。蓋勒特也被震住了“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給了你這 本書?為什麼?”蓋勒特問他。 “我不知道。那只是一個披著灰色的斗篷的人,或許不能說是人,斗篷下 好像是陰影。我說過我曾經是個抄寫員。教廷的文書,聖歌,經文都需要 我們抄錄下來。當然也有些秘密的東西,不能流傳於世的手稿需要我們抄 寫,那可能是違法的禁書。我當時守著行業的秘密並不去過問這些。現在 看來,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那樣的書絕不可能是凡人能寫出 來的”尼可‧勒梅迷惑地說:“我用了幾百年的時間去思考,神為什麼要 給我這樣一本書。為什麼在這個世界上選擇了我。讓我得到魔法石,我的 不幸也從這裡開始。雖然我有漫長的時間來研究我喜愛的煉金學。但我活 的太久太久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蓋勒特和阿不思相互對視了一眼,蓋勒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阿不思放棄魔 法石。阿不思轉向尼可‧勒梅:“那您對於死聖怎麼看呢?” “你說那個故事?和逃避死亡有關係,誰知道呢?畢竟我能得到這本不知 從哪裡來的書,那故事裡的三兄弟也可能得到死聖。”尼可‧勒梅歎息著 說:“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除了我妻子以外的人說話了,我認識的人全 死在好幾百年前了。”他的神情有些悲哀,他落寞地說:“人老了,總難 免回憶年輕的時候。謝謝你們聽我嘮叨了這麼久。” “如果您願意,我還會再來的。”阿不思誠摯地對尼可‧勒梅說。 “你是個寬容的好孩子。”尼可‧勒梅深深地看著他和蓋勒特“你的同伴 和你一樣聰明,有著不符合你們年紀的睿智,但他比你有野心。我不得不 用這幾百年的經驗提醒你們。野心既能幫助你們得到想要的東西,也可能 會變成傷害。你們拿著門鑰匙就可以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chapter 14 而後尼可‧勒梅倦怠地揮了揮手,向他們告別:“孩子們,回去吧,你們 還太年輕。或許等你們年老以後會理解我一些,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見到對 煉金學感興趣的人。”他又正色看向阿不思,緩慢而清晰的說:“如果以 後你想拜訪我就寫信給我。”尼可‧勒梅說完了這些話後背對著他們走向 門外,矮胖的身影消失在層疊的拱門背後。 阿不思看向蓋勒特,蓋勒特示意他握住門鑰匙。他們捏著門鑰匙,一瞬間 就回到了樹上閣樓,之後門鑰匙自己燃燒了起來,在藍色的焰火中變成了 灰燼。 “顯然,我們不能再依靠魔法石。”蓋勒特看著門鑰匙的灰燼,“長生不 老的代價竟然是如樹木一般無知覺地活著。太可怕了。”他懊惱地坐到椅 子上。 “我們還是需要找到死聖。”阿不思揮了揮魔杖,那堆灰燼即刻消失了。 他的雙臂在胸前環抱起來,斜斜地依靠在窗戶邊。 “三兄弟的故事裡說的是完整逃脫死亡,真是吸引人。沒想到尼可‧勒梅 不是巫師。更精確地說,他只是個煉金術師。”蓋勒特嗤笑了一聲“我們 顯然不能從一個高明的煉金術士口中得到我們想要的消息,難怪他能保存 魔法石如此之久。他的房子裡到處都是煉金物品的陷阱。這簡直像德姆斯 特朗攻不破的防禦堡壘。” “他是活在那個時代的巫師,我們不能讓他和現在的巫師比較。不他親口 敘述的那段歷史聽起來很震撼。如果沒有那四個人把巫師從麻瓜中區分開 來,或許我們也無法認清自己是巫師。”阿不思思索著回答。“中世紀離 我們太遙遠了,也太殘酷了。從那段時間活到現在,真是一段傳奇的經歷。” 蓋勒特憤憤不平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尼可‧勒梅就是個浪費自己生 命的老傻瓜。如果他把自己幾百年的生命都放在造福巫師界上,或許我們 早就不一樣了,我們早就讓麻瓜對我們俯首稱臣了。”他輕蔑地笑了下: “他是個老懦夫。你看他做了些什麼?帶著那塊魔法石東躲西藏。” 阿不思對蓋勒特的憤怒感到不解,他試圖勸他平靜下來。“蓋勒特,你冷 靜一點。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種宏偉的計畫。雖然我不認同尼可‧勒梅 的生活方式,但他有權利選擇他想要的生活。” 蓋勒特繃緊身體怒視著他,他的目光此時明亮的可怕,仿佛整個人被烈火 吞噬了一樣。他大聲地吼起來:“阿不思,你居然幫著那個老傻瓜說話?” 阿不思心驚於他的憤怒,但他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冷靜一點吧, 蓋勒特。我們並不需要依靠魔法石,而且我們有能力實現自己的夢想不是 嗎?” 蓋勒特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了,看著阿不思的目光也變得冷靜了下來,他 誠摯的道歉說:“對不起,我失態了。” 阿不思歎了口氣,他早就意識到了蓋勒特的偏激,他在心裡默默地為他辯 解著,蓋勒特只是有點偏激,但也是人之常情。就好像自己的冷漠,以及 自己的不正常感情。誰都有缺陷,不是嗎? “暑假還有三天就結束了。”蓋勒特也歎了口氣,他環顧閣樓的四周,這 裡已經熟悉的像他的家。最後他的視線落回到阿不思的身上,這是他此時 最信任的人,能和他一起展開事業的人。他實在不想遠離這些。他突然變 得感慨起來:“時間過得實在是太快了。” 阿不思別過目光不去看蓋勒特。他半側著頭,咬著自己的下唇。口腔裡彌 漫著乾澀的苦味,他明白自己比蓋勒特更傷感。“的確,是個愉快的暑假。” 他深吸口氣,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別,心裡空蕩蕩的。 蓋勒特百無聊賴的半趴在桌子上,他用指節輕輕敲打著桌面。“今晚我們 應該繼續去夜遊。等我們再見面至少是半年後了。” 阿不思習慣冷靜的克制情緒,他淡淡地開口“這麼久以來我們都在麻瓜的 世界,你帶我看了很多東西,作為交換,我今晚帶你去一個地方。” “作為我們離別的禮物嗎?”蓋勒特看著他笑了起來。 阿不思有些不耐煩翻開一本書,皺著眉頭說:“只是夜遊而已。算不上什 麼禮物。”如果今天不是尼可‧勒梅寄來門鑰匙。他會對蓋勒特說出更加 冷漠的言辭,在他現在害怕分別的時候,又為自己能有足夠的時間忘記對 蓋勒特的感覺而慶幸。 蓋勒特抽開他的書,認真的說:“阿不思,我認為在我們分別之前應該多 交談,你可以等我回德姆斯特朗以後再看那些厚重的書。” 阿不思在無意觸碰到他的手時,差點臉紅了。但他故作冷漠,頭也不抬的 給蓋勒特丟了一個封舌鎖喉咒。蓋勒特只能無奈的看著那個沉浸閱讀的少 年,他不情願的在他身邊坐下,抽出另外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翻閱起來。 直到夜色鋪滿了大地,阿不思才收起自己的書。他對正在百無聊賴翻著書 的蓋勒特說:“拽著我的衣服,我們移形換影。” “我記得你曾和我說過你不喜歡用移形換影。”蓋勒特立刻合上手中的書, 他早就給自己解了封舌鎖喉咒,只是他不敢在阿不思看書的時候發出聲音。 他期待地看向阿不思:“我們現在就走?剛才我可差不多要被悶死了。” 阿不思看著他的動作笑了起來:“我記得你並不討厭看書啊。”他如果此 刻照鏡子,就能發現自己湛藍的眼睛有多溫柔的看著蓋勒特。蓋勒特似乎 對此無知無覺,他燦爛微笑著說:“可這是暑假啊!”他拽上阿不思的衣 服,在輕微的響聲過後,他們就從閣樓裡消失了。 他們降落在陸地上,幽暗的大海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那是一彎鬼斧神工, 沒有人工的痕跡的海灣。銀色的細沙被幽幽的月光籠罩,海浪拍打著寂靜 的沙灘,留下一兩粒小小的貝殼。“阿不思,你真喜歡幽靜的地方。”蓋 勒特微笑起來,他一邊拾起一個海螺,把玩了一下就用力扔回海裡:“這 是哪裡?” “我不知道。”阿不思面無表情地看著蓋勒特的動作,他隨即意識到了什 麼。轉頭看向渺遠的大海,淡淡地說:“我也說不清楚這個地方在哪裡, 或許是北部的海灣?或許它本不該出現在地圖上。” 蓋勒特饒有興味的看向他:“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阿不思微笑了起來,月光給他白皙的皮膚鍍上了一層柔柔的光,他清藍的 眼睛猶如閃爍著碎光的水晶,他的聲音仿佛是晚風中的歎息:“是人魚告 訴我的。” “這裡每逢月光很好的夜晚就會有美人魚唱歌。”阿不思蒼白的臉頰浮上 微微的紅暈,他垂下目光不去看蓋勒特,低聲地說:“你很喜歡音樂,不 是嗎?世上一切的傳說告訴我們,再也沒有比美人魚更美的歌聲…”他回 過頭,卻看見蓋勒特靜靜地凝視著他。 阿不思不自然的迅速看向大海。這時候,一些銀色的細碎泡沫迅速向海岸 浮來,閃爍著熠熠光輝。 阿不思微笑起來,他退後一步,悄悄地對蓋勒特說:“她們來了。我們遊 到那塊大礁石上能見到她們。”隨即他就把外套和鞋子脫了下來。 蓋勒特站著沒有動,他還在靜靜地看著阿不思:“你認識她們嗎?” “是的,我說過我能和她們交談。美人魚的性格天真活潑,但懼怕陌生的 人類。遊過去了以後我會介紹你給她們認識的。”阿不思說完就向海中走 去,他的白襯衣浸泡在海水中像鼓起來的小小白帆。他蹣跚地向前走著, 微微陷在冰冷的沙子中。苦鹹的海水淹沒到他的脖子,他用力吸了一口氣, 向不遠處的黑色礁石遊去。 蓋勒特也脫下了鞋子和外套,他把垂在耳邊的金色碎發別到耳後,跟著阿 不思向礁石遊去。此時正逢滿月漲潮,大大的海浪向海岸拍打來的時候人 會跟著漂浮起來,兩個人遊得很費力。冰冷的海水從周身柔軟的流過,潮 聲似遠似近。 阿不思和蓋勒特爬上礁石,他們渾身冰冷。那群美人魚也遊到了他們的附 近,她們帶著好奇的眼光看著蓋勒特,蓋勒特仔細地看著她們,美人魚果 然如傳說中一樣美麗。她們眼睛的顏色很淺,有著珍珠一般的肌膚,銀色 的髮絲灑落在水中,柔軟地飄動。她們只是好奇地看著蓋勒特,在礁石的 附近游來遊去不願靠近。 阿不思微微笑著朝其中像是為首的美人魚打了個招呼,他們熟稔的交談起 來,蓋勒特被人魚的語言那奇異的聲調給迷住了,他著迷地看著阿不思和 她們交談。邊上的美人魚都湊了過來,對著阿不思不停地說話。為首的那 個美人魚咯咯笑了起來。她遊了過來,雙手攀在礁石邊上,微微歪著頭打 量著他們,尾巴輕輕的拍打著海浪。她好像想起了什麼,變得突然高興起 來,又對著阿不思說了些話。阿不思點點頭表示答應。然後他不慌不忙的 揮了揮魔杖,給蓋勒特和自己施了乾燥咒。 他好奇地問他:“你們在說什麼?” 阿不思狡黠的微笑起來:“我對她們說你是我的朋友,而且很會唱歌,想 聽一聽她們唱歌。而且一會可以和她們對唱。” 蓋勒特吃驚的提高聲音說:“我不會唱歌,阿不思,你這是在捉弄我。” 阿不思無奈的搖搖頭,他從褲子口袋裡抽出一塊縮小的木板。揮了揮魔杖, 木板變成了那天在雨中山谷裡,蓋勒特演奏過的那把小提琴的樣子。 “小提琴也行?”蓋勒特驚訝的看著阿不思。 阿不思微笑著把小提琴遞給他:“對她們來說,在這個世界上,拂過海面 的風聲是歌聲,浪花拍打著礁石的聲音也是歌聲。飛翔的信天翁也會唱歌, 劃槳的聲音也是歌聲。那麼一個巫師演奏的小提琴為什麼不能是歌聲呢? 她們想先聽一聽你的聲音,才會給你唱歌。” 蓋勒特無言的接過小提琴。他優雅的架到肩膀上,拉起了緩慢而憂傷的調 子。阿不思靜靜地坐了下來,他沒有說其實想聽蓋勒特拉琴的人還有他自 己。美人魚們被這曲調吸引了,她們都慢慢的遊近,安靜地看著拉琴的年 輕人。在冰冷的海中,幽暗潮水與月光柔柔的交融在一起,聽到那樂曲的 人,心中充滿了冰冷的寂靜,只隨著那樂曲起舞,便願此刻即是永恆。 chapter 15 人魚們聽著他的琴聲都遊到了礁石的邊上,慢慢地都伴著他的琴聲唱了起 來,她們的歌喉像蕩漾在海面上的輕盈月光。她們是海中的精靈,妖嬈的 歌聲能迷惑住過往的凡人,航海的船一旦誤入有美人魚的水域,船上的水 手們被她們的美貌和歌聲,心醉神迷的不能離開,最終沉沒入海底,永遠 留在有她們存在的地方。 蓋勒特用一個小華彩句結束了樂曲,他索性放下琴,挨著阿不思坐下來傾 聽人魚們唱歌。他們靠得很近,阿不思忍不住看著蓋勒特,蓋勒特感受到 了他的目光,回過頭來看向他。他們的視線在月光下相遇了。 阿不思的神情很寧靜,他清澈的眼睛裡卻有克制不住的深沉憂傷,正用無 限溫柔的目光注視著他。蓋勒特心裡一動,迅速的猶如蜻蜓點水的,親了 下阿不思的臉頰。他看著阿不思吃驚的瞪圓了的眼睛,不禁愉快的微笑了 起來。 阿不思近乎迷惑的看著蓋勒特的笑容,在月光下他的美貌有著不同于熱烈 如白天陽光般的明朗,瑩白的月光讓他看起來像冰冷的神般不可接近。 或許是因為月光太好,或許是因為回蕩在耳邊美人魚的歌聲,或許是他不 能理解的蓋勒特親他的臉頰。阿不思神差鬼使的,猶如著魔一樣的回吻在 他的唇上。與他想像的不同,蓋勒特的唇是溫熱的,並不冰涼的。阿不思 只是將唇貼在他的唇上,一瞬間又飛速的離開了。蓋勒特卻又貼近他,低 下頭又吻上了阿不思。他先開始只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對方,而後不停的 深入。阿不思依照本能笨拙的回吻著。他神暈目眩的聞著蓋勒特身上溫熱 的氣息,已經不能思考此時此刻所能發生的事情。周圍的空氣變得曖昧而 燥熱起來,阿不思單只手扶著粗糲的礁石支撐著自己的重量,另一隻手撫 上蓋勒特的金髮。周圍美人魚的歌聲好像遠去了,時間仿佛停止了,阿不 思迷迷糊糊的想著,這好像是一個永遠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中的夢。 直到他的手因為疼痛支撐不住,才被迫停了下來。他們這才明白自己在做 什麼事情,阿不思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湧到了臉上,臉色變得通紅。蓋勒特 慌亂的不去看他,而將目光看向美人魚們。美人魚們好像因為唱的高興, 在相互嬉鬧著,並沒有看向他們這一邊。他們沉默著,盡力不去回想剛才 的那個吻,卻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柔軟濕潤的觸感。 他們沉默地僵坐著。阿不思先開了口,他發誓這用了最大的克制力,他輕 微的咳了一聲,而後慢吞吞地開了口:“你知道,美人魚的歌聲容易迷惑 心神。她們的歌聲會產生愛情魔咒的類似效果。” 蓋勒特啞口無言,他沉默了一會,才悶悶的說:“我同意你的看法。” 阿不思的心臟被糾緊了,像是被鈍物磨著般的痛,他乾巴巴的說:“這只 是一個錯覺,不是嗎?” 蓋勒特只是看著大海,並沒有說話。阿不思迫切的希望他能說點什麼無關 緊要的話,隨便什麼都可以。 為首的那個美人魚像是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不同尋常,她又遊了過來,雙 臂搭上礁石,生澀地喊了起來:“阿—不—思。”聲音好像銀鈴一樣清脆 悅耳。 “她叫Polyhymnia,這是我給她取的人類名字。”阿不思試圖打破他們之 間的沉默。“希臘語中的聖歌女神,因為她們一直唱著自然的頌歌……” “我知道,阿不思,她在喊你。”蓋勒特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微微抬 起下巴,示意著在那裡等待的美人魚“這樣對女士很無禮。” 阿不思只得走到她面前蹲下,蓋勒特面無表情地看著阿不思和那只美人魚 說話,那只美人魚看起來開心極了,她不停地說笑著。阿不思因為她的話 變得手足無措,看起來很窘迫。最後他不得不裝作生氣的背對著她。 Polyhymnia就在他背後,不停地大聲重複著一句話,一邊樂不可支的用魚 尾大力拍著海浪,把海水撩到阿不思的身上。沒兩下,阿不思渾身都濕透 了。 蓋勒特忍不住站了起來,聲音冷漠的問他:“她在說什麼?” 阿不思卻只大喊:“蓋勒特快救我,她要你去拉小提琴。不然的話,我就 要被她淹死了!” 蓋勒特安靜地站在原地不動,阿不思狼狽著躲避水花,艱難的在凸凹不平 的礁石上走著。最終蓋勒特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撿起地上的小提琴又拉 了起來。這次他選了段歡快滑稽的調子,美人魚們被他的琴聲逗得哈哈大 笑。Polyhymnia也停了下來,遊回美人魚中間,興高采烈的和她們在水裡 跳起了舞。蓋勒特嫺熟的拉著琴弦,他的心情卻遠沒有曲調那麼歡樂。 阿不思喘著氣,一瘸一拐的走到他的身邊,垂頭喪氣地坐下,他不得不承 認,蓋勒特魅力無窮,連這些漂亮天真的人魚他都能應付自如。他全身都 是苦鹹的海水,渾身冰冷,但他不想給自己施咒,就這麼任由清冷的海風 吹著,希望自己能就這麼變成一座冰雕。因為他需要變得更冷靜一些。 人魚們又邊跳邊唱了起來,蓋勒特才放下琴。他拿出魔杖,迅速地給阿不 思丟了幾個乾燥咒和溫暖咒。 “謝謝。”阿不思尷尬的別過目光,他的心跳不由加速。 蓋勒特站著沒動,只是目光銳利地俯視著他,執著於剛才的問題:“剛才 那位美人魚女神在和你說什麼?” 阿不思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他閉上眼睛,低咒了一句,煩躁地說:“別 理她!她一直都這麼瘋瘋癲癲的。”蓋勒特露出懷疑的神情,阿不思羞憤 地想就這麼直接移形換影回戈德里克谷。可蓋勒特卻半跪了下來,用力按 住他的肩膀。他深深地看著阿不思,慢慢地貼近他的臉,阿不思差點以為 他又要吻他,既期待又害怕。 然而蓋勒特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微微側頭,湊到他的耳邊悄聲說: “美人魚的歌聲對巫師並沒有影響,不是嗎?” 阿不思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但他難堪地後退了一點,避開了蓋勒特,他 咬著嘴唇說:“蓋勒特,你明知道那只是個意外,我們只是…只是不小心 碰到了一起。”他不得不用謊言掩蓋自己的感情,用最冷靜最理智的態度, 避免錯誤,堅持正確。他又被蓋勒特的態度誘惑到,差點說出來剛才美人 魚一直在重複的那句話,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Polyhymnia一直在說: “我看到你吻他,你喜歡他!快去告訴他。” 蓋勒特嘲諷的乾笑了一下“意外嗎?”他有些失望的放開阿不思的肩膀, 站了起來,背對著他淡淡地說:“我們和她們告別吧。這裡真的……很美。” 說的時候他飛快的回望了一眼正低著頭,將臉埋在陰影中的阿不思,心情 突然變得愉悅起來。 他給小提琴扔了個防水咒,就拋給那些美人魚,海中的美人魚們大笑著接 住,學著他的樣子試圖演奏樂曲,Polyhymnia還不忘對阿不思大聲喊: “我喜歡你的情人,教他我們的語言吧。你不願告訴他你喜歡他,我幫你 說!” 蓋勒特暗暗記下她們的發音。他想可以回去研究一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阿不思被歡樂的美人魚氣得渾身顫抖,忍不住對她回喊:“我不喜歡他!” Polyhymnia淘氣地大笑起來,對著他們喊:“阿不思在騙我們!阿不思喜 歡金頭髮!” 阿不思為自己的幼稚行為感到羞愧,他不再理會美人魚。用儘量冷淡的態 度對蓋勒特說:“我們遊回海岸吧。這裡的海域有古老的魔咒保護,沒法 移形換影。” 隨後他們從礁石上跳進海裡,往海岸的方向遊去。美人魚們在他們背後喊 了些道別的話,阿不思因為心煩意亂而沒有回答。 他們遊回到沙灘上,撿起外套,移形換影回戈德里克谷,彼此沉默地躺在 各自的床上,阿不思感到渾渾噩噩的。直到他翻過身看到已經熟睡的蓋勒 特。他又不由地想起剛才在礁石上的那個吻。真的好像一場美妙的夢境, 他不禁想起自己在蓋勒特走的那個晚上做的夢,這次他沒有感到羞愧和痛 苦不安。他的心奇異的冷靜了下來,第二天,兩個人都裝作什麼沒有發生, 只是一如平常的討論著有關各種魔法的話題,他們都明白時間的流逝。但 阿不思的態度還是很冷淡,而且心不在焉,總是目光渙散地看向窗外的某 一點。 傍晚,蓋勒特向他提出辭行的時候,他才有點反應。他不禁難過了起來, 但強作微笑,欲言又止地對蓋勒特說:“等寒假的時候我們再見吧。在這 期間我會查有關死聖的資料的。” 蓋勒特對他的態度感到失望,有些賭氣地說:“或許寒假我不來了呢?大 不列顛只是我環遊世界計畫的其中一點。” 阿不思不禁哀傷起來,他低下頭不想看蓋勒特。最後他好不容易從牙齒中 擠出一句話:“那別忘了給我寫信。” 蓋勒特歎了口氣說:“我寒假還會回來的。我們要一起去找死聖。別忘了, 那個計畫是我們兩個人的。” 在蓋勒特臨走的時候,忍不住重複地對他說:“阿不思,別忘記給我寫信。” 而後一聲輕響,他一下子就消失在閣樓中。 阿不思麻木的把蓋勒特的床變回原來的樣子,想著明天該去對角巷買開學 要用的東西。蓋勒特在德姆斯特朗,他在霍格沃茨。如果蓋勒特能在霍格 沃茨……但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要做無謂的想像。 隨著蓋勒特的離去,一切都變空了,安靜了。 他用著人魚的語言,輕輕地對著蓋勒特離去的方向喃喃地重複著:“我愛 你。” -TBC- -- .,:* ‧: ╭╦╮ ‧,° :* ψLaLa0526 :*. *, ╯reasure from where , ║n the heart where ‧: :*‧ :* 珍寶在何處,心就在何處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17.23.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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