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HP][格鄧]昔日星辰 16-22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 (裹著JJX過日子)時間14年前 (2011/08/12 16:12), 編輯推噓0(000)
留言0則, 0人參與, 最新討論串1/1
chapter 16 埃非亞‧多戈是阿不思‧鄧布利多的朋友。他們相遇于一年級開學,每個 新生都經歷的9月1日。帶著新鮮的眼光看著即將到來的學校生活。 在這麼多年的相處中,多戈知道自己並不聰明,尤其比起他天才式的朋友。 因此他感到榮幸。他對阿不思有著與其名字諧音相同的忠誠。每個假期, 當見不到阿不思的時候,他都會給自己的朋友寫很多熱情洋溢的信。阿不 思也會用很好的耐心去回信。直到這個暑假,無論他在信裡寫什麼,阿不 思都沒有給他回音。他很害怕阿不思出了意外,幾次想去戈德里克谷,但 家人總是阻止他。最後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甚至給阿不福思寫信詢問 阿不思的現狀。阿不福思在回信裡只說阿不思很忙,用寥寥數語就把他打 發了。 多戈好不容易盼到了開學。在開學那天晚上坐在格蘭芬多的長桌邊看分院 帽給新生分院的時候,他低聲的問阿不思為什麼這個暑假不給他回信。阿 不思低聲而溫和的告訴多戈他暑假一直在做實驗。多戈相信了他,他從心 底佩服著自己博學聰明的朋友。 阿不思漫不經心而又優雅地微笑著,冷酷的打量著這平庸的學校生活,他 在這樣的環境裡還是那麼彬彬有禮,討人喜歡,只是不再發自內心。有個 聲音不斷告訴他,他不屬於這裡。在經歷了麻瓜的生活後,他突然喜歡上 這種用另外的眼光觀察巫師的傳統生活。 如往常的每個學期一樣,阿不思還是多戈認定的朋友,只是當多戈和阿不 思如往常一樣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吃早飯的時候,常看到阿不思能收到來 自遠方的信。 阿不思總是在收到那些信的時候,理智的目光裡會露出喜悅的神情,但那 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了,好像清晨的露水或是輕盈的氣泡。他並不像其他人, 在霍格沃茨的禮堂當場拆開信,而是迅速的將信件放進長袍的口袋裡,對 周圍的人禮貌的道別,而後夾著書匆匆離去。 今天又是收到信的日子,那只送信的貓頭鷹羽毛淩亂,像是經歷了英吉利 海峽狂烈的暴風雨,顯然又是一段很長的路程。多戈忍不住問阿不思: “阿不思,我不得不失禮的問,這些信是你遠方的女友寄來的嗎?”他的 聲音不大,格蘭芬多很多人卻將無聲的目光投向了阿不思。他們都很好奇。 多戈變得不自然,他結巴的環顧周圍,又補充了一句:“你知道,大家其 實都很關心這個問題。” 阿不思聽到女友這樣的詞時,有種被冒犯的惱怒。他努力壓抑著情緒,溫 和而簡短地回答多戈說:“不是女友。” “阿不思,你這個學期收了很多信。”多戈有些失落地說,“不是女友, 那為什麼會寫這麼多信來?”自己對忠誠的朋友被搶走,多戈難免有著一 些嫉妒。 阿不福思坐的不遠,他陰沉的看著阿不思手上的信,又看了看阿不思。阿 不思也看到了他。阿不福思仿佛在說:“哈,又是那個金髮浪蕩子。”阿 不思別開眼光不去理會他,而阿不福思最終放棄了,他埋下頭努力地吃著 一顆沒味道的水煮土豆。 阿不思這次並沒有匆匆離去,他用誠懇的表情對多戈說:“抱歉,多戈, 只是其他學校的人,我們在共同研究一個學術上的問題。”他冷靜地找著 藉口,順手把信放進口袋,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飯。 下午沒有課,阿不思避開別人,繞過在魁地奇場上練習球技的格蘭芬多, 前往湖邊。一個上午他都在忍著拆開信的衝動,只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過 分注意。收到蓋勒特的信並不是特別的事情,但阿不思對蓋勒特的感情讓 他採取了一種謹小慎微的態度,他需要做到如以前一樣,在愛上蓋勒特以 前的那個阿不思。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他懶洋洋的躺在樹下,看著巨大的湖面。巨烏賊浮在水面曬太陽。秋天的 陽光好像一曲手風琴演奏的圓舞曲那樣清澈透明,空氣裡彌漫著猶如熟透 蘋果的清甜香味。阿不思從口袋裡拿出信封打開信,信上有著特殊的魔咒, 只有他們兩個才能打開。蓋勒特華麗的字體,充滿修辭的語句躍於紙上, 他迅速的流覽著。信的末尾簽上了死聖的模糊標記。果然是蓋勒特。他微 笑了一下。 從口袋裡抽出羽毛筆和羊皮紙,擱在自己的腿上寫起了回信。信裡所用的 語言謹慎,措辭嚴肅。他先是回覆蓋勒特,關於對死聖研究的新發現,而 後用一種哲學的思辨論述了關於“為了更偉大利益”的思考。他在信上這 麼激情澎湃的寫道:“是的,我們將會擁有權力,權力可以使我們制定規 則,但同樣要求我們承擔權力的責任。……我們要謹記‘為了更偉大的利 益’這一個出發點。”如果讓一個世紀以後研究政治學科的麻瓜來看,那 個麻瓜或許會發現這是多麼富有前瞻性的政治遠見,其中隱含了對政治權 力的邏輯思辨。 阿不思寫到信的末尾,又把蓋勒特的信拿出來仔細的讀了一遍。蓋勒特在 信的結尾毫不掩飾的寫到了對他的想念,以及德姆斯特朗的乏味。這些帶 有感情的語句讓他從心底迸發出一種熱戀中的情感。他並沒有在回信的結 尾回應——什麼都沒有寫,只是鄭重的簽上自己的名字,畫了一個小小的 死聖標誌。他像完成了艱難的工作,感到身心疲憊而放鬆。因為在他的心 中總有個聲音在說:“為什麼不能寫一些想念的話,蓋勒特就是這麼寫的。” 在阿不思繁忙的霍格沃茨的學習生活中,以及被理智與情感小小的折磨時, 天氣逐漸轉冷,轉眼就到了冬天。最近兩個月蓋勒特沒怎麼給他寫信,他 也不回信。他努力不去想蓋勒特,裝作自己對他漠不關心。霍格沃茨這時 候就像他的避風港,因為這裡就是他本來的生活。就算蓋勒特永遠都不會 愛他,不再想念他。但在學校裡,還是有那麼多人仰視著他。這種複雜的 念頭讓他的心裡有著一絲近乎陰暗的快意。 十二月的時候,陽光逐漸變得蒼白單薄,而聖誕的氣氛也濃厚起來。阿不 思像很多人一樣懼怕寒冷,喜歡溫暖和甜食。只是被他冷靜的外表掩藏了, 他允許自己在霍格莫德放縱半天,買了很多滋滋蜂蜜糖。表面上看起來快 樂開朗。在霍格沃茨夜遊的時候他甚至發現了一條通往霍格莫德的密道。 這與霍格沃茨裡彎曲的密道完全不同,霍格沃茨的防禦是不可攻破的,可 竟然有通往外面的密道,這讓他很驚奇。 耶誕節的時候,蓋勒特給他送了一本平淡無奇而厚重的書,在書的扉頁潦 草地寫著一句“祝聖誕快樂。”阿莉安娜給他寄了雙羊毛襪,上面還有阿 不福思教她的保暖咒。阿不福思送他一隻羽毛筆。很多朋友和家人都給他 寄來了聖誕禮物,他掩蓋住自己對蓋勒特禮物的失望,他原來期許的是更 多,並不是來自禮物的價值,而是蓋勒特的心意。甚至他也開始變得偏激, 決意不再去關注那個金髮的美少年。雖然只要凝視著他就會感到內心油然 而生的喜悅。他告誡自己,他與蓋勒特只是普通的朋友。 可沒過幾天的早上,他再次收到蓋勒特的信。 這次的信與眾不同,蓋勒特在信封上就畫了個死聖的標記,雖然淺,但讓 阿不思一下就看到了。無疑,蓋勒特希望他能注意到這封信,一個可怕的 念頭出現了:說不定蓋勒特在這段時間裡遇到了什麼麻煩,這樣的推測讓 他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信很厚,蓋勒特顯然寫了很多內容。 阿不思緊緊地捏著信,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泛白。他沒有理會周圍 的人詫異的眼光,迅速離開了格蘭芬多的長桌。 當他急切拆開信的時候,看到蓋勒特的字跡淩亂潦草,與他往常的華麗字 體不同。他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阿不思,你很久都不給我寫信。即使 是回信也很短。這個冬天仿佛發生了我這輩子最糟糕的事情。我在這個冬 天的開始被德姆斯特朗開除了,這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令人蒙羞。我可 以肯定自己從未喜歡過德姆斯特朗,但是被開除的經歷使我陷入了迄今為 止最令人難堪的境地,甚至令我產生了對自我懷疑。”阿不思迅速的流覽 著,他感到害怕和焦慮。“……這場經歷來源於兩個月前我的一場糟糕而 失敗的試驗,校長ludwig表示這次絕對要開除我…”阿不思開始茫然的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糟。“……在經過兩個多月的漫長 審判,是的,這就是一場對異端的審判,沒有任何辯護的權利。……最後, 我被開除了。”蓋勒特在最後用歎息,祈求的口吻寫道:“我希望見到你。 你是我僅剩的,唯一的安慰了。” 阿不思先是為自己在這幾個月來幼稚的強作冷漠感到強烈的愧疚和同情, 而後他感到憤怒,德姆斯特朗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天才。蓋勒特無疑將成 就偉大的事情,德姆斯特朗卻用生硬粗暴的態度開除他。 他匆匆地走向貓頭鷹棚,趁著上課前短暫的時間裡給蓋勒特寄去了回信。 他會見他,蓋勒特如果此時沒有地方去,就暫住在他的樹上閣樓。一到寒 假,他就會回去。雖然這十幾天太漫長了,他更想此時此刻就見到蓋勒特。 chapter 17 阿不思不知是怎麼度過期末前十幾天的。他非常地擔心蓋勒特,明明在看 書,看到每一個詞,卻不能連貫成完整的意思。可他還是冷靜完整的通過 了考試。 當阿不思回到樹上閣樓的時候,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不敢打開門。很久, 他才閉著眼用魔杖把門打開,卻害怕的發現裡面沒有聲音。他睜開眼,看 見屋子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他在發現真相的瞬間失去了力氣,手 裡的行李箱落在了門口的地上。 他下一刻又發現蓋勒特的衣服扔在床上,顯然蓋勒特回來過這裡,像是又 因為什麼而匆忙離開的。這個推測讓他感到了稍微安心。他木然的提起行 李,沉重地走進了閣樓裡面。 晨昏與晝夜的交替演繹著暗色與光亮,震顫著穿透幽暗的時間和封閉的空 間。阿不思不給自己施溫暖咒,只是一動不動的躺著。任由窗戶大開,冰 冷的空氣從屋外流淌進來,包裹住他的身體。他呆呆地看著灰色的天空, 什麼也不做。 阿不思在後悔這個學期對蓋勒特幼稚的冷淡行為,蓋勒特是他心愛的人, 他卻在他遭受苦難的時候沒有給他以安慰。阿不思的心因為這種後悔的疼 痛而變得柔軟起來,理智被洶湧波濤般的情感所沖潰,僅僅是站在蓋勒特 的身邊凝視著他,或者由他單方面的倒退回同伴的關係並沒有觸及到他內 心最深處的渴望。他對蓋勒特的情感像秋田乾燥的枯草,被點燃了一樣, 瞬間蔓延,熊熊燃燒著整個平野。他的手虛握著慢慢的伸向天空,無意識 的想從空氣中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沒有抓住。 有無數的想法像輕快的飛翼一樣掠過阿不思的思維,他終於敢探究他內心 深處的想法了,那是他一直壓抑著,每次隱約想到就努力克制的東西。他 想,如果他們偉大的計畫能實現,那麼他們能一生在一起,無數描繪他們 這段歷史的篇章上,蓋勒特和阿不思,不,是蓋勒特‧格林德沃和 阿不思‧鄧布利多將永遠被寫在一起。當他們老時,依舊能相視微笑回憶 起年輕時候的傳奇,閱讀那些對他們是非評論不同的書。無論是魔法史還 是人類的歷史,他們的名字像契約或最牢固的咒語一樣永遠不會被分開。 阿不思狂熱的幻想著未來,又在理智分析:現在蓋勒特被開除了,他過不 久也要畢業了。沒有什麼將橫亙在他們之間,責任,家庭,包袱,在這幾 年之間尋找到死聖之後,就開始他們征戰的歷程。正如亞歷山大大帝和他 的謀士那般,他現在是真的相信歷史傳聞中那位傳奇的王者與他的同伴之 間有超越友情的愛存在。可偉大的王者卻都被死亡的陰影打敗了,他們都 化為塵土了,再熾熱的感情,再偉大的事業也被時間銹蝕了。但他和蓋勒 特是不一樣的,他們如果能永生不死,那麼在將來無限的時間內,和自己 認定的唯一彼此相伴,將是多麼的幸福和愉快。 門外傳來敲門聲,阿不思緩緩地坐了起來,他的身體變得麻木。他慢吞吞 地走到門口打開門。蓋勒特出現在門口,對阿不思微笑,但他的眼淚卻在 看到阿不思的一瞬間無聲的落了下來。甚至引起阿不思遲鈍的錯覺,那只 是一兩滴雨水。蓋勒特渾身散發著冰冷悲傷的氣息,他輕微的哆嗦著,緊 緊的擁抱阿不思。這半年的分別在巫師漫長的生命中並不能算長久,可阿 不思卻覺得過了半個世紀那般久遠。他緊緊的回抱住蓋勒特。輕輕地撫摸 著蓋勒特的長髮,低低地,用溫柔的聲音對他說:“已經沒事了。”希望 能用這樣的安慰平覆蓋勒特受到的一切傷害。阿不思猶豫了一下,輕輕的 用嘴唇觸碰著蓋勒特冰冷的臉頰,想讓他的悲傷傳到自己身上來一點。 蓋勒特感動于阿不思對他的事情感同身受的強烈悲哀。他早就明白阿不思 愛著他。這種男子之間的愛情在歐洲舊制的貴族學校很常見,甚至曾一度 成為那個時代上層社會的風氣。德姆斯特朗也有,只是他並不喜歡。所以 他沒有過告訴阿不思。 他們微微的分開了一下,蓋勒特凝視著那個眼睛裡沒有掩飾強烈愛意與憂 傷的少年,猶如受到蠱惑一般的吻了下去。那是不同於在人魚的海灣中清 淺的吻,他先是輕輕的觸碰阿不思的唇,而後不斷的深入,用力的抱住他 的背部。他們彼此糾纏著,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 阿不思柔順地躺倒在床上,蓋勒特壓著他繼續狂亂的吻著。他顫抖的手慢 慢地解開了阿不思衣服上的扣子。 阿不思的臉離蓋勒特很近,他扇子般的睫毛在開合的時候輕輕掃過蓋勒特 的肌膚,像羽毛般輕盈的誘惑。蓋勒特微微撐起身體,看見阿不思裸著半 身,半闔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掩去了平時理性,如星光般清澈的光輝。他 年輕潔白的肉體很健康,腰肢纖細,皮膚猶如沾了露水的白木蘭花一樣清 新美好。 蓋勒特從未見過如此的美麗,阿不思並不擁有絕對的美貌,但當他被蔚藍 色的眼睛凝視著的時候,蓋勒特感覺自己就像被一個無止盡的湖水吸進去。 我愛你,阿不思喃喃的張開口,無聲的說,他修長的胳膊環上蓋勒特的脖 子,冰冷的手遊移在蓋勒特溫暖的背部。蓋勒特從那冰冷中感受到了在折 磨中的忍耐,他把頭深深的埋入阿不思的肩頸處,此時他沉醉進了極度的 歡愉與極度的悲痛中,急切需要肉體的宣洩,用彼此的身體確認對方的存 在。 阿不思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呼出的熱氣在蓋勒特的耳邊微醺著,他們 的身體在寒冷中不受控制的發著抖。但他們誰都沒有去管這點。 “你喜歡我的,對不對?”蓋勒特微微撐起半身,他的臉上佈滿細細的汗 珠。璀璨的金髮在寒冷的霧氣變得濕潤。蓋勒特用無比肯定的口吻,仿佛 是帝王在宣佈他的旨意一樣,那命令的口吻,其中又未嘗不含著對愛的祈 求呢?他對阿不思堅定的說:“你愛我,你必須愛我。” 阿不思望進他的眼眸深處,那裡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他心想,這是多麼蠻 橫無理的要求。 但他只是微笑著,將手臂緊緊的纏住蓋勒特的脖子,他明明知道這樣的問 答是荒誕的,無邏輯的,但他又用最虔誠,神聖的,無比堅定的語氣輕聲 說:“是的,我愛你。” 蓋勒特沒有回答,他俯下身不停地回吻著他的唇,慢慢地流連到他的肩胛, 脖頸處。阿不思在這樣的吻中變得寧靜喜悅,他感到蓋勒特正在回應他的 感情。他在蓋勒特技巧生澀的撫慰中,依靠本能摩挲著身體。在冰與火的 溫度之間,感受到了越來越強烈的快樂,最後,他緊閉著眼睛在戰慄中噴 發出來,猶如看見絢爛的煙花綻放在漆黑的眼前。蓋勒特也到達了快樂的 彼岸,他長呼了一口氣,滿足的翻下身,躺在了阿不思的邊上,睜開眼看 著被樹蔭掩蓋的屋頂。 而後他疲倦的伸展著身體,舉起魔杖,用最大的魔力關上還在不斷流進冷 風的窗戶。他們誰都沒有施清潔咒,或是用冰冷的水洗去這一片漸冷的粘 膩。 蓋勒特這一片靜默中艱難地開口了,語調艱澀生硬:“事實上,我剛才被 趕出家門了。” 阿不思心裡一陣被揪緊,他將手迅速地覆蓋到蓋勒特的手上。蓋勒特緊繃 的身體微微放鬆起來,他繼續說下去:“我被開除之後,一直恥於這件事 情。心裡很煩亂,所以沒有告訴你。”蓋勒特頹然放下魔杖,他翻過身, 側對著靜靜傾聽著他的阿不思。那半個多月我也沒有回家,只是一直在我 去過的地方遊蕩。後來我還是忍不住給你寫了一封信。我需要你的認同, 我知道只有你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接受我。無論如何。” “我痛苦過,不甘心過,甚至覺得什麼都不公平。感覺德姆斯特朗做了讓 我永遠不能原諒他們的事情。在那半個月裡,我真的像一個幽靈一樣。” 蓋勒特把臉深深的埋入蓬鬆的枕頭,他的聲音又變得痛苦起來。 “蓋勒特,你不必覺得羞恥…”阿不思還沒說完,話就被蓋勒特打斷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擁有你。這讓我覺得不再那麼難受了。你寫來的那 封信讓我明白無論如何你都會原諒我。我那時迫不及待的搬回這裡來,一 下子就感受到了心靈的平靜。因為你曾在這裡。我一直都在等你,想著我 們暑假時候的事情。” 阿不思想對這種無能為力的情況做點什麼,他急切地開了口:“蓋勒特, 你沒有錯,錯的是德姆斯特朗。為什麼他們不能允許一個富有創意的學生 呢?如果在霍格沃茨,一定不會這樣對待你。你只是在不好的環境中遇到 不好的事情,換個環境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真正讓我心灰意冷的其實是我家人的態度,我被學校開除的理由是失敗 的黑魔法實驗,那觸碰了日爾曼的一些法律,這讓我的檔案變得不光彩起 來,家族也因為我而蒙羞,我的父親在三天前將我從家族譜中除名了,我 這幾天回去的時候他們連門都不讓我進。”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阿不思感到難以置信,他緊緊握住蓋勒特的手,想將自己的同情盡力傳遞 過去。但同時,他的生出了一點點陰暗的,像纏繞盤延的枝蔓般攫住心靈 的想法,這個世界都拋棄了蓋勒特,而他將完全擁有他。 “蓋勒特,我會永遠原諒你。儘管你在這件事上沒有錯。我原諒你是因為 我愛你。”阿不思回過頭,堅定的望向他的眼睛。 chapter 18 蓋勒特聽到這句話時心中溢滿不可思議的柔情,好像炭火落到雪中,熱度 融化的冰層塌落。他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許諾。此時他只想靜靜地 仰躺著,感受阿不思的溫度。阿不思隱隱失望于蓋勒特的沉默回應。他寬 容的沒有說什麼,蓋勒特卻感到阿不思握緊他的手放鬆了一些。 他側過頭看見阿不思眼睛裡的光彩,不禁微笑起來。他忍不住糾纏著吻上 去。阿不思掙扎了一下,用力推開了他:“別……”阿不思厭惡輕浮的感 情,他之所以在情感方面表現冷淡,是在冷漠的冰層背後藏有更深沉細膩 的感情需求。他不是禁欲主義者,也不想表現出某種第一次品嘗禁忌後矯 情的害羞後悔,可是他仍然對這樣大膽的行為感到排斥。所以他狡黠地轉 移蓋勒特的注意力,提出一個迫切的問題:“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蓋勒特聽到他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他笑了,伸長胳膊將阿不思摟了起 來,撫摸著他濕潤的長髮,堅定而清晰的說:“執行我們的計畫,去尋找 死聖。反正我已經有了無限的時間。我一定要讓德姆斯特朗的人看到我做 的事業,還有我的家人”他的神色變得可怕起來,身體微微的顫抖。阿不 思憂心的回抱住他,過了一會才溫和地說:“蓋勒特,你別忘記我們尋找 死聖最初的目的——為了更偉大的利益。不要被一時的恨意蒙蔽雙眼,你 必須確定我們的事業是為了多數人的幸福,而不是為了周圍人的眼光。” 蓋勒特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只是簡單的重複阿不思的話:“是的…為了 更偉大的利益。”阿不思感覺到了他的敷衍,但他相信他。畢竟這些思想 都是蓋勒特引導給他的,從某種方面來說蓋勒特是他精神上的老師,引領 著他站在更高處看見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他感到疲倦,靠著蓋勒特的肩 膀閉上眼睛。蓋勒特的肌肉僵硬了一下,巧妙地避開了他的動作。他坐了 起來,阿不思迷惑地看著他。蓋勒特親昵地笑了笑說:“我突然想起來有 個東西要給你。”他翻身下床,從地板上拎起長長的厚外套。他的衣服和 阿不思的衣服淩亂地糾纏在一起,白襯衣的袖子也皺巴巴地卷在裡面,一 側沾上了浮灰。 阿不思也坐直了,身體半靠在床上看著蓋勒特赤著腳,裸著上半身,凍得 哆哆嗦嗦的在地上撿衣服。他們是巫師,瘋狂的時候卻比麻瓜更沒有理智, 他們甚至忘記了自己擁有魔法。阿不思想到這裡神經質地微笑起來。蓋勒 特從口袋裡翻出一個布袋子裡面裝著一個圓形的東西。像一個球。他握著 袋子迅速鑽回被子裡,阿不思覺得自己被冰包圍了。他出於本能反應,身 體連忙向後退,蓋勒特惡劣地貼上他,假笑著用另一隻冰涼的手往他的皮 膚上貼,阿不思玩心大起,他假裝害怕躲避著後退,伸手拿到放在床頭櫃 上的魔杖揮了一揮,蓋勒特的皮膚突然猶如發燒一樣的熱。 蓋勒特挑高眉毛,看著阿不思問:“這是什麼?” 阿不思假笑著說:“讓你的表面快速升溫咒”他像八爪魚一樣貼上了暖和 的蓋勒特。蓋勒特的皮膚顏色也隨著溫度改變了,他驚恐地發現那是一種 噁心的爛橘子般的顏色,阿不思維持著假笑補充:“同時還有個變色咒, 事實上,我對惡作劇魔法也有一定研究。” “快給我去掉這個該死的顏色!”蓋勒特假裝生氣地低吼,對阿不思顯然 沒有效果。 阿不思學著蓋勒特的模樣也挑了挑眉,他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已經越發地流 利熟練:“不。事實上我很喜歡這個顏色。”蓋勒特這次是感到真的驚恐, 他沒想到阿不思冷靜嚴肅的表面下還有令人如此印象深刻的詭異愛好。 阿不思舒服的貼著暖和的蓋勒特,還發出愜意的歎息聲:“你要給我什麼?” 蓋勒特不說話,阿不思只好把他的顏色去掉。 蓋勒特認命地歎了口氣說:“在這些精確魔法的研究上,我永遠都不可能 超過你。”他攤開手心,從布袋子裡倒出一個圓滾滾的蛋。 “這是?”阿不思驚奇的睜大眼睛。 “鳳凰蛋。”蓋勒特得意洋洋地舉起那枚蛋。 阿不思已經被震驚的沒法出聲,他呆呆地看著蓋勒特。 蓋勒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熠熠發光,他的神情裡充滿了純粹的喜悅, 以及天真的滿足。阿不思相信那是他此生最難忘記的表情,他相信蓋勒特 對他的感情,一如他愛著蓋勒特那樣。蓋勒特鄭重的把鳳凰蛋放進阿不思 的手裡,似乎很期待他的反應:“這是送給你的聖誕禮物。” 阿不思試著發出正常的聲音,他只能輕輕地,勉強的回答他:“聖誕已經 過去了,而且你送給我了一本書。” 蓋勒特搖搖頭,歎著氣說:“阿不思,你不明白,我怎麼可能只送你一本 書,就好像你送給我那麼珍貴的東西。這種心情你應該明白的。”阿不思 感到他的眼睛酸澀起來。 蓋勒特接著說:“在給我給你寫信的前十幾天裡,有次在德國某個小巷子 裡遊逛,從一個陌生的巫師手裡那買來的,鳳凰,意喻著不死的生命,是 你和我的標誌。” 阿不思急急忙忙地問他:“陌生的巫師?蓋勒特,沒有關係吧?你確定你 當時是安全的?”他的語調充滿擔心。蓋勒特對他的擔心感到喜悅,他帶 著安撫意味,撫摸上他的頭髮說:“我也穿著遮住臉的斗篷,他也看不清 我的樣貌。而且那條巷子很像倫敦的翻倒巷子,總有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鳳凰蛋雖然珍貴稀少,但遠沒有龍蛋那麼危險。這枚蛋是從印度那邊弄來 的,賣給我的巫師好像急需錢,買到它只能說運氣不錯。” “對於未成年的巫師來說,這還是太珍貴了。你不是被家族除名了嗎?哪 裡有買鳳凰蛋的錢。”阿不思依舊不放心的問。 “親愛的阿不思,你已經像我妻子那樣開始喋喋不休了,細心地打理我的 私人生活。”蓋勒特揶揄地眨了眨眼睛,阿不思的耳朵一下變紅了。“不 過我很喜歡你這種口吻。我被正式除名也是幾天前的事情,更何況我曾祖 父留給我的遺產和我現在的家庭沒有關係。而且,你別忘了,我本身就是 不受自己國家歡迎的巫師。在我不清白的名聲上加上一筆又算什麼呢?” “這是送給你的。”蓋勒特把鳳凰蛋放進他的手心。“我送你的那本書, 你肯定沒有仔細看。”他有些失望地說:“那本書是教你怎麼樣珍貴的神 奇生物的。那麼,我是否有那個榮幸知道你是否會喜歡這個禮物?” “這太貴重了。”阿不思仍然擔憂的說,“而且我不確定我是否能從這裡 面得到一隻鳳凰。” “你值得的。”蓋勒特撫上他的額頭,歎息著說,“我們兩個一起讓它孵 化出來。”阿不思突然想到蓋勒特孵蛋的荒唐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蓋勒 特則被他的想像力打敗了。 第二天他們開始計畫著寒假的旅途,阿不思問蓋勒特:“我們先去找什麼? 我猜你更關心魔杖。” “不,順序應該是隱形衣,復活石,魔杖。”蓋勒特這麼說,“這樣我們 就有足夠的理智對付那三樣東西,避免死神的陷阱。”蓋勒特自信滿滿地 說。 阿不思從旅行箱裡翻出一疊羊皮紙,他一邊翻閱著問他:“你打算從哪裡 開始找隱形衣?” “阿不思,你記得我去年突然來拜訪戈德里克谷嗎?因為我聽到一種傳說, 三兄弟中的最小的那個最後隱居在這裡。” “可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並沒有這樣的傳說。 而且谷裡還沒有哪家巫師是我不認識的,並沒有聽說過誰家的血統中有這 麼樣古老的一支。”阿不思撫著下巴回想著。 “我也覺得那個傳說不太可靠,我在這裡呆了一個暑假並沒有發現什麼。 畢竟那個故事已經隔了這麼多年的歷史。我在見到尼可‧勒梅後,突然得 到了一些啟發。”蓋勒特坐到他的身邊,看他的羊皮紙上的筆記。阿不思 在羊皮紙的第一面畫了一個大大的三角。 “真是具有涵義的封面。”蓋勒特的手指沿著三角畫了一遍,他接著說: “按照勒梅的說法,中世紀以前麻瓜和巫師們是生活在一起的,那麼在我 們找資料的同時,我們可能忽略了麻瓜世界。” 阿不思接著他的話說:“你的意思是,在巫師的世界之所以沒聽說過隱形 衣的存在,是因為隱形衣已經流落在麻瓜界。” 蓋勒特帶著讚賞的微笑說:“沒錯,在你考試的那短時間,我經常去小教 堂翻閱你的麻瓜書,我發現了一段有趣的歷史。”他舉起魔杖點了點空氣, 空中出現了一行金色飄帶般的字。 “教皇的女兒?”阿不思驚訝的讀出聲來,“如果是真的,這段歷史也太 讓人感到諷刺了。” “歷史往往充滿巧合的諷刺。”蓋勒特將頭枕在雙手上,毫不客氣的評論 道。 Chapter 19 離開大不列顛 阿不思順手從書櫃裡抽出一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地圖:“看來我們的旅程 得好好的規劃一下,在遠離不列顛的大陸上是嗎?” 蓋勒特湊到他的邊上看地圖,阿不思感覺蓋勒特在離他很近的地方,甚至 感受到他的呼吸就如微風拂過耳邊,於是他不露聲色的稍微挪開了點距離。 “我們應該從這裡…到這裡。”蓋勒特修長的指尖虛滑過地圖,惡作劇般 曖昧的觸碰阿不思的手指,引起他輕微的顫慄。 阿不思忍不住推開蓋勒特的手,他又感到不合適,粗聲粗氣地說:“這裡 的光線很暗,你的手擋住了我的視線。”蓋勒特笑了起來,樹上閣樓一直 很明亮,阿不思是個喜歡明亮地方的人。 “阿不思,你的地圖很舊。”蓋勒特仔細地看阿不思的地圖忍不住說: “很多地名可能還是幾個世紀以前的叫法。” 阿不思垂下眼睛,蓋勒特在這裡不免刺傷了他的自尊心。他淡淡地說: “我去過的地方很少,並不知道地名的改變。” 蓋勒特敏感地發現了他的不快,立刻補充說:“不,我是說這樣很好。我 知道這些地方現在的地名,你這份老地圖給我們提供了更詳細的資訊。想 想看,麻瓜歷史裡說到的地方並不是活在現在的我所能瞭解的。” 他們用魔法在地圖上做了標記,計畫就在明天就出發,這意味著他們很久 不能回樹上閣樓,因為在歐陸旅行不能隨時移形換影,為了避免引起當地 魔法相關部門的注意。 阿不思獨自去了鄧布利多家主宅裡和他的父母說了他與朋友的旅行計畫, 坎德拉和珀西瓦爾對待長子的任何決定都沒有異議。意外的是阿不福思沒 有大吵大鬧,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阿莉安娜很捨不得阿不思的離開,她 低著頭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裙角。阿不思心不在焉地吻了一下她,並告訴她 會給她帶禮物回來的。 蓋勒特在樹上閣樓裡收拾旅行用品,他對此很在行。阿不思拿起那枚鳳凰 蛋,憂心地問蓋勒特:“鳳凰蛋怎麼孵?”但他顯然沒指望蓋勒特回答這 個問題,他用魔杖從書架的頂端抽出一本書“鳳凰是在火中出生的,所以 要有一個燃燒的壁爐,讓它睡在壁爐中。”阿不思半跪在地上認真的看著 蓋勒特送給他的那本書。一字一句地讀出書上的文字。半信半疑的變出一 個壁爐,裡面燃燒著永不熄滅的溫暖藍色火焰。 “我想,你不該用這種魔法火。而是真正的燃燒的火。”蓋勒特揮了揮魔 杖,藍色的火焰變成真正的火。“普羅米修士保存下來的火種。照亮了人 類的智慧,也帶來苦難。”火焰跳躍在蓋勒特的眼睛深處,阿不思在多年 後回想起來那是一種玻璃的顏色,有著年輕氣盛的野心和不符合他年齡的 深沉。 “可是它太脆弱了。”阿不思憂心的看了看手心裡橫躺著的鳳凰蛋。蓋勒 特看著阿不思,眼睛裡沒有感情,像是研究又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他 笑了起來對阿不思說:“我們可以在旅行的時候帶著它。”他揮了揮魔杖 ,一個裝著燃燒火焰的透明玻璃瓶子出現了,他從阿不思的手中接過鳳凰 蛋,惡作劇一樣的把它扔了進去。阿不思的心懸了起來,但看到鳳凰蛋靜 靜地躺在在火焰中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在破曉的黎明,蓋勒特騎著掃帚身後坐著阿不思。他們在海洋的上空飛翔。 “我說,”阿不思緊緊的抱著那個裝著鳳凰蛋的玻璃瓶,他緊閉眼睛大聲 地對蓋勒特喊:“我們為什麼要騎見鬼的掃帚!” “因為有趣啊!”蓋勒特迎著風大聲地回答。他炫技般的在空中輕巧地飛 翔,猶如輕盈的飛鳥。 阿不思在心裡詛咒了他一萬次。 他們飛躍英吉利海峽,登上了法國的陸地,蓋勒特存心讓這旅途的速度放 慢,他還這麼對阿不思說:“你知道嗎?如果人的青年時代住在巴黎,那 麼他的一生都將會留有巴黎的烙印。” 阿不思想這是他此生最不能忘懷的旅行,蓋勒特帶著他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裡穿行,看見異國的麻瓜,巫師的世界。晚上他們住在小旅館裡睡在一起, 窗戶外掩映著已經凋零的樹幹的影子。有的夜晚,他們會縱情歡樂。在巴 黎住了幾天他們又穿行到法國的邊境,往大陸的深處旅行。此時的阿不思 和蓋勒特生活在火車沒有普及的幾十年前,對他們來說巫師的交通工具比 麻瓜的要發達得多。 他們進入德國邊境前,蓋勒特好好的研究了一下自己如何不被其他巫師發 現。他們都是天才,並沒有用多少時間。 這天夜裡,阿不思的雙手枕在他那因剛才的歡愉,還濕漉漉的頭髮下。他 仰望著小旅館的天花板問著身邊的少年:“你害怕回去嗎?”阿不思細心 的察覺到了蓋勒特的忐忑不安。 他們會在這裡停留了這麼久。蓋勒特越是放縱,越是證明了他內心的惶恐。 他從剛才更加深切的體會到了蓋勒特的恐懼,阿不思原以為蓋勒特是不會 恐懼的,但是他錯了。 蓋勒特沉默著。他翻了個身,將頭埋進阿不思的肩膀處。阿不思將手抽了 出來,摟緊了他,在他耳邊低聲地說:“沒關係,我們都不能被世人理解, 你的孤獨是因為大部分世人都是愚昧的,他們需要我們去喚醒他們。人們 終有一天會理解你……以及我們的信仰。” 蓋勒特不顧一切的,狂熱的吻上了阿不思。阿不思熱切地回應。他們越來 越熟悉對方,蓋勒特的指尖埋入阿不思頭髮的深處。那些頭髮猶如露水浸 過般。他喜歡看阿不思冷淡的表情因他變得迷茫,以及和他結合在深處的 感覺。對於麻瓜來說這是褻瀆神的,但對巫師不是。在希臘諸神的時代裡 甚至有這樣的傳統,只是到了近代以來被巫師們從生理上厭惡起來。屋外 冬季裡清冷的月光照在光禿禿的樹幹上,在牆壁上描繪出蒼涼的影子。 他們終於疲倦的停止了,蓋勒特的手指在阿不思的背上描繪著什麼,溫暖 的指尖滑過阿不思瑩白的皮膚。“我害怕被人遺忘。”蓋勒特喃喃地說: “可能我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崇高,你不瞭解我,我也不理解自己。在我擁 有理性的時候我是能思辨的,但我時常會失去理性。” “聽著,誰都不能非常的瞭解自己。”阿不思溫和地說,他親昵地靠近他 說:“我也不瞭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保持時刻的理性,對麻瓜 來說有魔法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們本來就存在於一個荒謬的世界裡。如 果你失去了理性,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讓你清醒的。你對我也是 同樣的。” 蓋勒特借著屋內昏暗的月光,深深的凝望著阿不思,這次他想把他的模樣 描繪進自己的心裡。阿不思在冰冷的月光下是那麼的遙遠,他寧靜冷淡的 表情下隱藏著熱切的溫柔,蓋勒特知道這個人是真的完整地屬於他,他為 這樣陰暗的想法而喜悅。蓋勒特明白自己所說的理性和阿不思所說的不同, 但他不願告訴他,他們認識的這段時間足以讓他看透阿不思。 阿不思很聰明但很單純,並不是他不瞭解人,而是他缺乏與各色人打交道 的經歷。蓋勒特不同,他見過很多人,麻瓜,魔法師,下至三教九流,上 至公卿貴族。他明白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和什麼樣的人說話。現在他知道阿 不思是純粹的理想者,他成功地把阿不思變成自己的伴侶,他現在不想讓 他發現自己狂熱不堪的那一面,他有預感阿不思會對那樣的他失望,他清 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阿不思想得那樣崇高理性。 角落裡裝著鳳凰蛋的玻璃瓶裡燃燒著溫暖的火焰,鳳凰的蛋殼已經變得像 奶油般誘人光亮的顏色。 ‘當我在夜裡想到德國,我便不能安睡。’這是海涅在1843年寫下的詩句。 阿不思和蓋勒特在清晨寒冷的空氣中進入了德國的邊境,離令海涅不能安 睡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他們喬裝打扮成麻瓜的老者,這樣不會引起 魔法界的注意。阿不思為了謹慎起見還將他和蓋勒特的魔杖都收了起來, 由他親自保管。 在剛下過雪,寒冷的歐洲北部,完全找不到魔法的痕跡。但也容易令人聯 想起更為久遠的,在巫師與麻瓜們混居的那個時代。 他們在驛站雇了一輛馬車,車夫是個中年麻瓜。“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阿不思問:“我一直以為你回來是為了別的什麼原因。” “你指的原因是?”蓋勒特漫不經心的問。 “我以為你想看一看你的朋友或家人。不然我們沒必要繞過德國不是嗎?” 阿不思也裝著滿不在乎的說。 蓋勒特不在意的微笑起來:“阿不思,我沒有那麼優柔寡斷。我說過我在 這裡沒有朋友,而我的家人拋棄了我。我之所以又想繞路來德國,是因為 我想起了一個有趣的傳說。可能,是關於長老魔杖的。我們現在要去的是 巴伐利亞公國。” 他們在冰雪中輾轉了幾日,耗盡了耐心和食物,阿不思甚至學會了喝一兩 口烈酒。他們進入了巴伐利亞公國的領地後,蓋勒特迅速移形換影帶他來 到了一個狹長的河谷。 Chapter 20 巴伐利亞的魔女 “於是我們可以在這裡移形換影?你不害怕被歐洲大陸的魔法部?”阿不 思因為突如其來的移形換影而臉色蒼白,他的聲音非常惱怒。 “阿不思,這裡是巴伐利亞的屬地。他們和德意志的關係非常微妙。當然, 麻瓜的政治是令人——印象深刻。”他懶洋洋的微笑著。“相信我,他們 不會來找我們的。巴伐利亞對我來說非常安全。”他的微笑讓阿不思感到 微微的刺眼。 這裡沒有下雪,蒼白無力的陽光給萊茵河畔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餘光,河水 緩緩流過狹窄的河道,曲曲折折。冬季水淺,很多暗礁浮出了水面。 阿不思眺望著遠處的城堡尖頂,問蓋勒特:“這裡是什麼地方?” 蓋勒特冷冰冰地看著緩流的深水,緩緩地回答說:“一個女巫死去的地方。 我想這可能和長老魔杖有關係。我曾經聽過一支民歌,關於魔女的魔杖, 吸引我的是那句“她的手臂就是魔杖,擁有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阿不思皺眉,“手臂是魔杖?可這並不符合長老魔杖的特徵。”蓋勒特迄 今的行為已經讓他感到不止一次的疑惑。 蓋勒特動人的微笑起來,他的眼睛裡又露出理智而狂熱,讓阿不思暗自感 到心驚:“的確不是。” “蓋勒特,自從我們離開樹上閣樓,你就變得很奇怪。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你的計畫?無論是什麼。我總感到…你的隱瞞。”阿不思有些語無倫次。 “不,阿不思,我並沒有隱瞞你什麼。我的確在尋找三件死聖。”蓋勒特 的手撫上了阿不思的頭髮,然後背過身去看著眼前蒼涼的景色:“我只是 在想,魔法世界裡有很多奇妙的力量。如果我們不能完全得到死聖的力量, 也許可以用其他的什麼來代替。死聖只是我們實現理想的工具而已。” 阿不思點了下頭,覺得自己有點被說服了:“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找不到 完整的三件死聖。我們可以用其他有力量的物品代替它們?”但阿不思感 覺到似乎有什麼被忽略了。 “是這樣,但也不完全是這樣。”蓋勒特淡淡地回答。他的雙手虛張開, 在空中劃了一下:“下面,我有這個榮幸讓你看到一場美妙的奇跡嗎?獻 給你,我終身的——同伴?” 阿不思感到自己的臉變得滾燙,他不得不掩飾地板起臉,嚴肅地說:“別 這樣,你這是在把魔法降格為麻瓜的變戲法。” 蓋勒特凝視著阿不思:“可是我想讓你看。” 阿不思覺得內心湧起了一陣狂風巨浪,他很想抱住蓋勒特。在這荒無人煙 的森林深處,險峻威嚴的山脈和湍急冰冷的河流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無 論是在哪個世界,只有他們之間可以彼此依靠。 蓋勒特坐在懸崖凸起的岩石上,他在等著某個特殊的時刻。他抽出一塊懷 錶看了看,然後站起來開始用魔杖在空中畫起複雜而精妙的動作。 “我在召喚古老的幽靈。”蓋勒特對身後的阿不思說。 “我知道……可蓋勒特,這是黑魔法…”阿不思再不能保持平靜:“你不 能這樣!” “阿不思,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嗎?”蓋勒特不理會他的大 驚小怪,繼續做著他的動作,還不忘記調侃他幾句:“你該不會是被冰雪 凍僵記憶了吧?別忘了我最擅長的魔法就是這種。” 阿不思只好安靜地坐到一邊,心情複雜地看著蓋勒特表演黑魔法,他的手 勢猶如交響樂的指揮家一樣精密。而後蓋勒特用古德語開始吟唱一首古老 的歌。大意是重現了魔女的故事。敘述的方式古樸卻很動人。 阿不思曾經在一本魔法史上看到過這個故事。美麗的魔女 Loreley被情人 拋棄,日夜在山崖上唱歌,她極度的美貌迷惑住了過往的眾人。即使是主 教也不能倖免愛上她。主教要把她送到修道院去,而她卻在此落水而死。 阿不思只是當作野史笑談或是和麻瓜相關的神秘傳說。然而我們所有人, 都或許有過這麼一瞬間的錯覺:歷史上真切發生過的某件事情,通過臆想 還原在你的面前,你仿佛就成了歷史中活過的人。 蓋勒特放下魔杖,“麻瓜們時常說這裡會出現女妖。其實不過是她在作祟 而已。 Loreley,你出來吧!” 這時水面漾起無數細碎的波紋,陽光變得極冷,細而狹長。冰雪被無形的 風卷起,一個泛著珍珠般光澤的幽靈出現了。阿不思驚異的是, Loreley 和霍格沃茨或魔法世界的其他幽靈不同,她是巨大的,萊茵河的水形成無 數細碎的水珠裝飾在她的裙擺上,冰雪鑄成了她的容顏和頭髮。 蓋勒特卻很沉靜,他彬彬有禮地彎下身,用古老的禮儀和古德語對那個巨 大的幽靈說:“很抱歉我將您呼喚出來。如果您能用原本的姿態和我們說 話,我和我的同伴會感到榮幸。” 瞬間,水與冰雪破碎了,剔透的棱面在陽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仿佛剛 才只是一場普通的小型雪崩。阿不思此時才能仔細地觀察魔女的模樣。她 有著冰雪的容貌,憂鬱莊嚴的神情,仿佛被悲哀的愛火吞噬過,美好的令 人不能直視。 “巫師們,你們呼喚我出來是為了什麼?”魔女對著他們開口,她的聲音 很好聽,但對聽過美人魚歌唱的人來說,這並不如傳說中的那樣猶如天籟。 蓋勒特微笑著,直截了當的說:“我們是來尋找您的魔杖。” “我的魔杖?”魔女遲疑了一下。“這麼多年來,並沒有人來打擾我的安 息。你們有曾想過呼喚我的代價?” 阿不思一下血色盡褪,不禁抓緊蓋勒特的手。“您如果真正的安息,就不 會在深夜裡唱歌,更不會令過往的船隻觸礁沉船。我們可以完成令您不能 安息的心願。” 魔女沉思了一下,她長長地歎了口氣,悲哀地說道:“我的心願你們無法 完成。” 蓋勒特優雅而有禮的說,阿不思覺得他的微笑危險而迷人:“您想見到您 的情人?” 魔女竟然微笑了起來,溫和動人,只是她眼中的憂鬱無法抹去。“你們只 是從傳說中聽到的一些事,我從未想見到他。幾百年的時間,我連他的名 字都不記得了。我只是感歎於自己的命運。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我還不能得 到真正安息。” 魔女不願意再說些什麼,就沉入水中。 蓋勒特懊惱的垂下手臂回頭對阿不思抱怨說:“老女人的心真難猜。”阿 不思忍不住笑了出來:“是你太急於求成了。” “可是能怎麼辦?我的魔力都快支撐不住了,如果和她繞圈子,還不知道 要繞多久。”蓋勒特順勢坐到地上,雙手撐著地面,看來的確累壞了。阿 不思給他從包裡找幾瓶恢復力量的魔藥。蓋勒特仰頭連灌了幾瓶。 “真是令人驚歎的魔法。”阿不思坐到他邊上,抱住膝蓋:“蓋勒特,有 時候我在想,你的行為就好像一個斯芬克斯問出的謎語,古老又充滿隱喻。” “你對此感到不安?”蓋勒特的動作有點僵硬,只是他很好的掩飾了這一 點。 阿不思想了想說:“的確有點不安,但我相信你的堅定,你是一個認定了 道路就會貫徹到底的人。” 蓋勒特笑了,他摟住阿不思的肩頭低語說:“你也是我的道路。” 阿不思還是不習慣坦然地享受這種甜言蜜語,他尷尬的捉住蓋勒特的手, 引開話題:“你打算完成她的心願嗎?” “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蓋勒特懶洋洋的說。 “蓋勒特。”阿不思咬了下嘴唇,移開目光說:“過了……我們既然遇到 了,就替她完成心願吧。”其實他真正想問蓋勒特的是如果過了幾百年, 他還會記得阿不思這個名字嗎。 但他們不會活的那麼久,阿不思一直在心裡有種預感,他從不懷疑他們能 否找到隱形衣,他也不認為他們會活的像勒梅那麼久。 “你總是太好心了。”蓋勒特無奈的說。 阿不思站起來說:“我們去找她的屍骨,將她埋葬起來。” 蓋勒特懶散地半坐在地上不動,既不支持也不反對。阿不思也不想難為他, 只能從自己的腰間抽出魔杖。 現代的魔法對古老的幽靈是沒有作用的,阿不思也並不確定自己從古書中 學的方法是否有用。但他還是念咒分開了湍急的河水,露出黝黑的河床。 蓋勒特的動作依舊從容,只是他的眼神熱切而欣賞地看著阿不思俊秀的背 影,還不忘調笑他:“你打算成為分開紅海的摩西嗎?” 阿不思苦惱地看著被分開的河水裡露出的河床:“我們該如何找到她的屍 骨?” 蓋勒特站了起來笑著說:“阿不思,我現在越發的明白你為什麼是格蘭芬 多了。”阿不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你不用再休息一會嗎?” 蓋勒特明白他的自尊心又燃起了焰火,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阿不思,你 並不特別擅長黑魔法,所以不需要在這裡和我固執。” 他拿出魔杖,對著河床揮動,一邊念著古老的咒語。魔女的屍骨聚集到了 一起。阿不思將它們埋入了河床深處,並覆蓋上了潔白的石碑。河水又緩 緩的聚合到一起,向遠方流去。 這時, Loreley的幽靈從河裡飄了上來,她冰雪的臉上終於露出動容的神 色:“年輕人,我的屍骨裸露在此有幾百年了,你是第一個同情過我的人。” 魔女的聲音裡有說不盡的哀愁,又有著安慰:“這下我可以安息了。既然 你想要我的魔杖,那麼我就把它贈予你。”她將一根潔白細長的手臂骨頭 遞給了阿不思。 格林德沃的眼睛閃耀出奇特的光輝,他仍然彬彬有禮的感謝了魔女,讓阿 不思收下了這根魔杖。魔女漸漸地消散了。阿不思沉靜地看著流淌的河水, 荒涼的傷感絲絲滲入心底。 Chapter 21 月夜 “阿不思,你太讓人讚歎了。你總是製造奇跡,而且尤其善於抓住老人的 心理。”他興高采烈的從阿不思手中接過魔杖,絲毫沒有被阿不思的哀傷 所感染。 “蓋勒特——”阿不思欲言又止,他實在是無法高興起來:“我並不像你 所說的那樣有城府。”蓋勒特沒有注意到阿不思的情緒,他揮動魔女的魔 杖,卻沒感受到任何的力量。 蓋勒特不禁皺起眉頭,思忖了一下,將魔杖遞給了阿不思說:“魔女送給 你的魔杖,或許只有你能用。” 阿不思默默地接過魔杖,他感到手心熱了一下,難以言喻的美妙傳遞到了 他的心中,就好像用了福靈劑的幸福感,那是一種令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但阿不思瞬間就明白了這支魔杖的用途。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擁有舉世 無雙的力量。 “蓋勒特,這個魔杖是增加魅力的魔杖。類似迷情劑。我想這也並非是魔 女的手臂,可能是類似 Veela的骨頭做成的。”至於魔女為什麼要用這樣 的魔杖去迷惑世人,也隨著她的安息而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了。阿不思 想到自己之所以沒有被魔杖製造的心動所迷惑,是因為他已經堅定地愛著 一個人。只被魔杖製造出來的表像迷惑了眼睛的愛情,怎麼可能比得上真 正的感情,那是長久、堅定且不朽。阿不思不知道魔女感覺到了沒有,世 人皆愛她冰雪般的美貌,又有誰真心的愛過她本身。他只要一想到魔女說 過的話,就被憂鬱的情緒攫住了。 蓋勒特難以置信的接過魔杖,他帶著非常期望阿不思用錯了這根魔杖,因 此他用了最大的魔力去揮動這根魔杖,但還是和剛才一樣,一點反應都沒 有。蓋勒特一下子受到打擊,他用力的一把撇斷魔杖,扔進了河中。 阿不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他簡直不能相信蓋勒特剛才的動作, 快到讓他來不及阻止。他一把抓過蓋勒特的手腕,驚怒的說:“你在幹什 麼?” 蓋勒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沒有用的魔杖為什麼要留著?” 阿不思緩緩地放下手,呆呆的看著萊茵河在夕陽餘暉下靜靜的流水。他覺 得蓋勒特的理由不能說服他,也可能是因為同情魔女,也可能是尋找這根 魔杖的時間過長。他害怕蓋勒特暴怒時候的態度,那是陌生的,甚至讓他 厭惡起來。 冷風從濃密的毛山櫸樹枝上吹落簌簌的冰雪,微弱的月光像慘白的裹屍布 一樣包裹著無垠的世界。阿不思坐在篝火堆邊上。蓋勒特只能站在遠遠的 地方看著他,他平靜下來後感到惴惴不安,自他把魔杖扔下懸崖之後,阿 不思就冷冰冰的沒再和他說過話。 這應該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爭吵,讓蓋勒特感到手足無措,卻沒法對不 願和他坐在一起的少年道歉,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兩個人已經僵 持了兩三天了,漫無目的地在雪中趕路,阿不思一直在胡思亂想的分析著 蓋勒特,回想從他們認識開始蓋勒特說的每一句話和他做的每一件事情讓 他此刻覺得困惑不解,蓋勒特是他出生為止最難看透的人。甚至讓他想自 棄地移形換影回樹上閣樓,蓋勒特最終被阿不思的沉默打敗,然後屈服了 。他走到阿不思跟前輕聲輕氣,甚至略帶懇請意味地說:“原諒我。是我 太急躁了。你知道這裡離德國不遠。我雖然能裝作表面不在意,我急於成 功,讓他們後悔。你明白我嗎?”他的聲音難得有如此軟弱的時候,這讓 阿不思一下子心軟了,只能歎了口氣,摟住了他。他溫柔地安慰他說:“ 蓋勒特,我明白,如果你真的很痛苦,那就將你的痛苦分給我。” 蓋勒特回抱住他,臉埋在陰影裡,喃喃的說:“阿不思,我一直都如此孤 獨。這個世界上能明白我的人都已經死了,我總是在和死人們說話。”蓋 勒特在這時候顯得是多麼的瘋狂。 阿不思大駭,他沒有放開手,而是緊緊的摟住蓋勒特聽他繼續往下說。 “那是已死的思想者們,先是魔法畫像,幽靈,”他嘲諷的笑了一下, “還有已死的哲學家,被世人稱為瘋子的天才,被損害者——我一直想弄 明白我們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我不斷地和他們相互交談。後來開始瞭解 麻瓜。”狂喜如暴風般席捲了蓋勒特,他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了可以為自己 辯護的機會,他的眼睛裡閃耀著瘋狂的火焰。“麻瓜是多麼脆弱,他們死 後甚至不能再對這個世界活著的生命說些什麼,可我還是迷上了他們的所 思所想。”他固執地牽起阿不思的手:“還有你。直到我遇見了你。你是 這個世界上最明白我的人。我並不怕你生我的氣,也不害怕你用憤怒折磨 我。但我害怕有那麼一天我們彼此不再相互瞭解,你離開我,而且不再明 白我。” 阿不思此時卻神經質的乾笑出來,他承認此刻他又被蓋勒特這樣魔鬼般的 語言誘惑了,他一直都愛著蓋勒特,但不代表他能左右自己的意志:“你 又在說只有死人和我才能明白你的話。可是,已經了無新意。不,我既不 是瘋子,不是哲人更未被損害。是我因為你而傷害了我周圍的人。蓋勒特, 你現在離理智越來越遙遠,你需要清醒。”阿不思憂鬱的放開了蓋勒特的 手。 “我很清醒!而且你不會離開我!”蓋勒特執拗地說:“你沒有被損害? 阿不福思他怎麼敢這麼對你?如果你和周圍的人一樣,那你為何會有著孤 獨的感覺?他們禁錮了你的自由就是在損害你,你不能被理解,被人誤解, 明明有著驚人的天賦,難道從此以後就要甘於這種平庸嗎?你不覺得這是 上天給你的機會嗎?我們已經知道長老魔杖在哪了,這個世界,以後是屬 於你和我。所以,我不要有一天你離開我。” 阿不思聽著他的話,眼睛酸澀而沉重,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什麼掉落下來。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不會的,我保證。”他用一種脫離世俗的神聖態度 擁抱著蓋勒特,想用雙臂將安慰傳遞到對方身上,抹平一切的傷痕。他明 白與生俱來的孤獨與不安。 他吻上蓋勒特冰涼的唇,在一種詩意的絕望湧上心頭,他想或許我們此刻 正在彼此救贖,在這遠離故鄉的荒原上。 呼嘯的風夾雜著大粒的雪,吹著皮膚生疼。阿不思赤裸躺在雪地裡,睫毛 上還掛著晶瑩的雪珠,他感到裡面湧進的灼熱溫度,這讓他呼出了一口顫 抖悠長的氣息。他嘶啞地對伏在身上的蓋勒特說:“退出去。”這句話讓 他不禁臉一紅。蓋勒特動’作輕柔的離開了他。當他們處理好了後又升起 已經快熄滅的篝火。蓋勒特看著裹著厚厚毛毯的阿不思,有些意味深長地 笑著說:“溫暖咒真是極有用的咒語。”阿不思開始還沒明白,但突然想 起剛才,用看巨怪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蓋勒特的心情顯然好了很多,他從包裡翻出一小壺伏特加酒,小口的抿了 起來。 阿不思不想理會他,他把裝著鳳凰蛋的瓶子拿出來,溫暖的藍色焰火還在 燃燒,那顆蛋比剛見到的時候要大了許多。蓋勒特看了一眼就斷言說過不 久鳳凰就要出生了。阿不思聽著覺得很高興,他把瓶子變大一些為了讓鳳 凰蛋住在裡面不感到擁擠,還抱在手上瞧了好久。他們之間又恢復了往日 的親密,仿佛爭吵從沒發生。 “我們接下來該去哪?”阿不思問道。 其實蓋勒特也不知道答案,他不敢再將自己越來越狂躁的部分表露出來, 但他此生從未像此時這樣渴望強大的力量。 阿不思感覺到他異常沉默下的不尋常,他小心的放下裝著鳳凰蛋的瓶子, 坐到蓋勒特的身邊卻無從安慰。只能呆呆的看著火堆,他總感到蓋勒特有 些話沒有對他說出來,蓋勒特為什麼會到戈德里克谷,為什麼會正好在那 個暑假出現。像是巧合,像是命運的引導,但又像是在冥冥之中被刻意牽 引的線。 殊不知,在這沉默的月夜裡,或許註定要有不平凡的奇遇。 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阿不思和蓋勒特戒備的抓起魔杖。這時,兩個穿著 黑斗篷的人走近了他們,斗篷底下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好心人哪,我 們是黑夜中迷路的旅人,是否能借用一下篝火。” 蓋勒特點了點頭說:“請坐吧,我們也是在旅途中的人。”阿不思看了一 眼蓋勒特,他有點忐忑。那兩個陌生人沉默地坐在篝火邊,過了一會兒那 個女人伸出手,將斗篷扯下。阿不思和蓋勒特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是一個veela,蓋勒特和阿不思從小在魔法世界裡見過很多好看的veela 和精靈,但沒有一個比眼前的更美麗。她美得猶如月光下輕盈的夢境。 那個 veela隨後將另外一個人斗篷扯下,她的動作小心翼翼,柔情似水。 他們不禁抽了第二口冷氣,斗篷底下是一個俊美的男子,只是他的容顏灰 暗慘白,目光無神,胸口沒有起伏,根本就是一具還能走的屍體。 那個 veela用深情到陰森的語氣對著那個死去的男子說:“你暖和一點了 嗎?我們歇一會你就不會感到累了。” 阿不思和蓋勒特看到這怪異的情景,不禁有些恐懼。他們都不敢出聲,沉 默持續了很久後,蓋勒特開口了,他擺出迷人的微笑對那個veela誇讚說: “恕我的冒昧,您非常非常的美麗,比我見過的任何精靈都要美。 那個veela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去深情的看著那個男子。 阿不思實在不忍的開口說:“夫人,他已經……” 蓋勒特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那個 veela這下回過頭來了,她盯著阿不思看了一會,平靜的說:“是的, 我知道他已經死了。” 阿不思驚訝的看著她。 “把他變成還能活動的屍體,這樣我們還是可以永遠在一起。生死並不能 隔開我們。”那個 veela的語氣冰冷疏離,但不難聽出森然恐怖的深情。 Chapter 22 veela和她的情人 阿不思感到心裡難受,他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夫人,我為您 感到深深的惋惜,他這麼年輕就去世了。請節哀。” veela 露出奇異的笑容,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阿不思說“不,是我殺 了他。”蓋勒特和阿不思感到毛骨悚然。 veela開口說:“你們不用害怕,我不會攻擊你們的。” 蓋勒特很快鎮定了下來,他說:“夫人,就算您想殺我們也未必能成功, 而且我不認為你有殺我們的理由。魔法生物殺人並不違法。只是我很好奇 您是怎麼將他變成這個樣子的?” Veela 的目光變得憂鬱了一些,美得勾魂攝魄。她並沒有回答蓋勒特的問 題:“我帶著他在舊大陸裡流浪了很多年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靜 靜地看著黑暗的遠方。紅色的篝火映著她月白色的肌膚和莊嚴肅穆的表情, 竟猶如聖女般的不可觸碰。“我們只能在黑夜裡趕路,不過這樣多美好, 他跟著我,眼中只有我一個人。我們一起看銀色的月圓照在大海上,或者 穿過波西米亞的平原聽著荒原的風,或者走到陰森的地下宮殿,或者在深 夜的教堂裡聽死者的歌唱。” 阿不思覺得她是這是多麼奇異的矛盾,他知道這個veela 殘忍的殺死了一 個人,但她依舊有種聖潔的美,甚至更美好一點,猶如沉浸在愛火中的女 神。 阿不思想了一下說:“夫人,我從來都不真正瞭解魔法生物,也無權評價 您的行為。只是如果您的情人還活著,你們一起去看這些夜晚的景色或許 更幸福。” Veela聽了之後,眼睛裡有著濃的化不開的憂鬱:“是他讓我殺死他的。” 阿不思驚訝的忍不住看了蓋勒特一眼。蓋勒特卻在思考著什麼,並沒有回 過頭看他。只聽那個veela 繼續說下去:“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以為愛上 veela 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因為我們對伴侶的絕對忠誠,也無法原諒伴侶 的背叛,而對不是自己伴侶的人非常冷酷。但事實上真正害怕被拋棄的是 我們。這一生只要認定自己的伴侶就無法改變心意,忍不住去控制他們的 所有,甚至是他們的生命。” 阿不思聽了後隱隱猜測是男子背叛了眼前的 veela。但是她接下來的話卻 讓他感到動容:“正是因為我的情人有很多人的愛慕,他害怕我因為嫉妒 而崩潰,所以才要求我殺了他。我從來不感到後悔,但也無法控制自己對 他的思念。明明他此刻就在我的身邊,卻永遠不能回應我了。” 蓋勒特突然牽起阿不思的手,在他的手心緩慢寫著“會不會是復活石?” 阿不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Veela注意到他們的動作:“你們是情人嗎?” 蓋勒特微笑了一下坦然地回答說:“是的。”阿不思有點臉紅,但他覺得 在這只殺死了自己情人的veela面前承認他們的關係並不困難。 Veela 毫無感情地點點頭,她不感到驚奇,或者說她對她的情人以外的人 都感情淡漠。 “您知道復活石嗎?”蓋勒特決定不再繞圈子,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Veela 看向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她沉默了一下說:“並不是復活石,你 認為我的情人是用復活石才能這般行走嗎?那種東西能讓他開口說話,或 許將來有一天我會找到復活石。可是不用那種東西我也能讓死人行走甚至 服從我的意志。年輕的巫師啊,你並不真正瞭解我們的世界。” 蓋勒特微微地勾了勾嘴角,他又抓住阿不思的手,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地 寫道:魔法生物最大的好處就在於它們不會撒謊。 阿不思還沒明白蓋勒特的意思。只見蓋勒特抽出魔杖對veela 下了一個禁 錮咒,就用魔杖指向那個死去的男子。Veela尖叫起來:“你住手!” 她對死去的情人大聲喊:“快殺了這兩個巫師。”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 個死去的男子竟然也抽出了魔杖,對準了蓋勒特,動作靈活的發出一個強 大的黑魔法。蓋勒特顯然是個格鬥高手,他並沒有被嚇到,只是巧妙地躲 避過去,魔法擊中的雪地一下被腐蝕了,留下焦黑色的印記。蓋勒特趁機 還了他一個黑魔法,他看著那個死者靈活的躲避動作,眼睛裡甚至有了點 奇異的神采。 阿不思在蓋勒特拔出魔杖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他害怕蓋勒特受 傷,也不再猶豫地抽出魔杖,對準 veela,用了一個對付魔法生物的咒語 而將她徹底的捆了起來。他們兩個的確是世人所認為的少年天才。即使面 對一個魔法生物,一個力量強大的巫師陰屍,他們也沒用多久就制服了他 們。那個死去的巫師已經不能動彈,此時像一個真正的死者那樣矗立在雪 地上,看起來陰森恐怖。 蓋勒特優雅的用魔杖敲了敲手心,露出他猶如陽光一般的微笑,他對veela 說:“夫人,很抱歉冒犯您了。”阿不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走向死去的男 子,只見蓋勒特用魔杖尖抵住了那個死去的男子,非常紳士地向 veela開 口說:“美麗的夫人,您能為卑微的我解答一個疑問嗎?您是用什麼方法 將他變成這樣的?” Veela 驚恐欲絕且憤怒地看著他,她美麗的容顏,銀白色的肌膚突然冒出 了星星點點的猶如羽毛般的東西,臉也開始有點變形。她迅速閉上眼睛平 息自己的憤怒。再睜開的時候還是維持了人類的模樣。她咬緊嘴唇說: “我絕不會在他的面前顯示出我的憤怒,所以請你們不要破壞我的平靜。” 蓋勒特歎息般地說:“夫人,我只是感到困惑。” Veela 冷笑了一下說:“你那個問題的答案卻是我們族中最大的秘密。我 們不能告訴人類。” 蓋勒特搖了搖頭說:“我並不認為這是原則,一個 veela最大的原則難道 不是她的伴侶嗎?而為了伴侶,一切的原則都可以打破。我用您的伴侶威 脅了您,或許下一刻我就會用一個黑魔法將他的身體變成灰燼。啊…不, 我不會這麼做的,這太血腥了!但我還是可以讓他真正的安息,永遠的長 眠於此。據我所知,人只能復活一次不是嗎?我的情人還會送他一塊潔白 的墓碑,上面刻上美麗的詩句。對嗎?親愛的?”蓋勒特拋了個媚眼給阿 不思,他謹慎的避開了阿不思的名字,因為真名在某種程度能用於詛咒。 只是阿不思的臉埋在陰影裡,很難看清表情。 蓋勒特並沒有時間去顧及這些,他的魔杖一寸寸、慢慢地從死去男子的脖 子滑到他的太陽穴上。 Veela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移開了頭,低聲說:“心臟,veela的心臟能使 死去的巫師猶如陰屍一般。”阿不思輕輕地抽了口涼氣。 蓋勒特聽了之後只是挑了挑眉毛:“這麼說,您還殺死過您的族人?” Veela 僵立著不動,也不回答他。她突然懇求了起來:“我已經告訴您了, 您將他還給我嗎?” 蓋勒特依舊用魔杖指著死者,搖了搖頭說:“我要確切的方法。你寫給我。 而且,您沒法欺騙我。阿不思,給她紙和筆。” Veela 哀傷的看著他們,阿不思躊躇了一下,還是依著蓋勒特把羊皮紙和 羽毛筆浮在空中遞給了 veela,他揮了揮魔杖,解除了她一隻手臂的禁錮。 Veela看了一眼自己的情人,絕望地寫下幾行字。 蓋勒特看了幾眼,掩耳不及驚雷霆的速度抽出魔杖對著veela念道: “Colloportus!”(禁錮咒) Veela 又被禁錮住不動了。蓋勒特斜了一 眼示意阿不思說:“喂她喝一點吐真劑。” 阿不思只好從包裡翻出了一小瓶吐真劑,往 veela的嘴裡倒了一滴。她的 神色變得迷離起來,眼神渙散,看來吐真劑起了作用。 蓋勒特問她:“你寫下的方法是真的嗎?” “我用我的生命發誓。”veela 回答的時候忍不住留下了眼淚,她淺色的 眼睛在月光下看起來波光粼粼,楚楚可憐。蓋勒特毫不為所動的說:“還 是麻煩您用您伴侶的屍體發誓。” Veela深吸一口氣對著他的眼睛照著他的話啟誓。 “很好”,蓋勒特撫摸了一下下巴,用魔杖點了點那個死去巫師的太陽穴, 刻下了一個深黑色的印記。然後指向veela:“Obliviate!”(遺忘咒)。 Veela 茫然的看向他們。蓋勒特將衣服裹了一下,熄滅了篝火。掩蓋了他 們兩個人的行蹤。 阿不思跟在他的後面,他剛才目睹了蓋勒特的行為,無法面對自己的不安 和恐懼。蓋勒特卻神采飛揚的回頭對他說:“阿不思,或許我們從不瞭解 魔法世界。這可以算是我們發現的魔法?”阿不思看著蓋勒特近乎天真的 喜悅神態,讓他不知該怎麼開口:“蓋勒特,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用吐真 劑?” 蓋勒特聽了他的問題暗暗松了一口氣,正色說:“我並不確定吐真劑對一 個活了那麼久的 veela有效。她真的活了很久,那種語法和禮節修辭還是 兩三百年前的人才會使用,我想用她的伴侶去威脅她的效果和應該吐真劑 差不多。” “但你最後還是使用了吐真劑。”阿不思淡淡的說。 “我要確保這種魔法的真實性。”蓋勒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仿佛他只是 開了個玩笑,但事實上阿不思已經覺得他做事縝密,並且冷酷無情。 阿不思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他對前方蓋勒特的背影高聲說:“蓋勒特, 我想我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你的全部。” -TBC- -- .,:* ‧: ╭╦╮ ‧,° :* ψLaLa0526 :*. *, ╯reasure from where , ║n the heart where ‧: :*‧ :* 珍寶在何處,心就在何處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17.23.76
文章代碼(AID): #1EHE1GCo (BB-Love)
文章代碼(AID): #1EHE1GCo (BB-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