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舊上海晨曦 第五章 by闌
第五章
電線桿上的燈泡暗了好幾個,車在冰雪路上行不快,柳晨曦下車時,
已過了晚飯時間。
紅屋燈火通明,兩盞歐式門燈盡忠職守迎著柳晨曦。王貴遠遠地就瞧
見他回來,替他打了開門。柳晨曦剛跨進鐵門就瞧見劉福,厚重的棉衣裹
住了他嶙峋的身體。柳晨曦將手中的傘遞給他,走進屋內。
沙發上,朱麗正在和柳彥傑打牌。朱麗心情很好,她撒下最後一張牌
,從柳彥傑手裡拿走了十元錢。
「晨曦,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朱麗站起身,把鈔票放進新買的亮珠錢
包。
「路上不好走,又遇到了點事,所以晚了。」柳晨曦把脫下的大衣交給
美娟。
「以後早點回來,天黑外面不安全,」朱麗有點埋怨。她把錢包鎖進櫥
櫃上的抽屜裡,回頭朝簾子喊,「吳媽,開飯!」
「二媽,這麼晚你們還沒吃晚飯?」柳晨曦有些意外。
「彥傑說,要等你回來。」
柳晨曦更有些意外。「以後我要是晚了,二媽你們先吃。」
「我也這麼說。但是彥傑不肯,他說一家人就該一起吃才像話。他和你
父親一個樣子。」朱麗坐到桌旁,用美娟打來的水洗手。
柳晨曦望向柳彥傑。柳彥傑坐在沙發上隨意地理著牌,好像沒聽見他
們說話。柳晨曦看他的時候,他突然抬頭睨了柳晨曦一眼。柳晨曦立刻收
回目光。
柳晨曦上座時,吳媽已擺了一桌的菜餚。柳彥傑最後坐下。坐在柳晨
曦對面。他在外人面前裝得極守規矩。
吳媽在柳彥傑的酒杯裡倒了半杯溫過的花彫。柳彥傑示意吳媽:「給
大少爺也倒點。」
「我不用。」柳晨曦推辭掉。
「男人應該喝點酒。」柳彥傑夾了口菜,舉杯獨自小酌。
柳晨曦沒有理會他,柳彥傑也不在意。吳媽默默退到一旁。一頓飯吃
得死氣沉沉。
美娟端來熱騰騰的雞湯,香氣撲鼻。氣氛終於活絡起來,朱麗很快從
裡面找到一塊雞肉,送到柳彥傑碗裡。「彥傑,吃這個。你總是在外跑,
難得一起吃飯!媽犒勞你的。」
「謝謝媽。」柳彥傑立刻要了個空碗,替朱麗盛上滿滿一碗雞湯,又說
了幾句體己的話。「媽,這兩年多虧有你,我在外面做事也放心。你多吃
一點。」
柳晨曦不習慣他們之間的熱絡。他的母親,在他出生那年就死了。母
親為他送了命,他卻連聲媽都沒來得及叫。柳晨曦一直低著頭吃飯。
朱麗倉促地吃完飯,表示要到房間裡去給張太太打電話。她起身對兩
人說:「你們慢點吃,我先到樓上去。」
朱麗走後,又留下一桌的尷尬。自那次不歡而散後,柳晨曦以為,他
與柳彥傑之間實屬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幾句都是空惹不愉快。
兩人沒有言語地各顧各吃晚飯。
「你別只吃白米飯。」柳彥傑突然把一個雞腿夾到柳晨曦的碗中。
柳晨曦一愣,下意識說了聲謝謝。過去他並不喜歡別人為他夾菜。今
天卻沒有這麼覺得。柳晨曦咬了口雞肉,非常鮮嫩。別人夾的菜,味道會
不一樣。他記得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柳彥傑對他笑了笑。笑得很快,一下就不見了。柳彥傑很少笑,笑也
常常不是真心的笑。柳晨曦過去覺得他是穿著戲服的流氓。但這次,柳晨
曦卻驚訝地發現,柳彥傑的笑是善意的。他或許也沒有那麼糟糕,柳晨曦
突然想。
他又望向柳彥傑。柳彥傑在接吳媽遞過來的白米飯。他望柳彥傑的時
候,柳彥傑再一次抓到了他的眼睛。柳晨曦迅速移開目光。
柳晨曦替他夾了一塊糖醋桂魚。
柳彥傑看著他,好像有點驚訝,把糖醋桂魚放到嘴裡細嚼慢咽。吃完
後,他也給柳晨曦夾了一塊。柳晨曦看著碗裡的桂魚,又看了看柳彥傑,
覺得不好受他恩惠,動手再替柳彥傑夾了一個水晶蝦仁。
飯桌上的氣氛好像比之前活躍了,兄弟倆像較勁似的相互替對方夾著
小菜。最後,兩人終於忍不住笑了。
隔天一早,雪下得極大。上海很少下這麼大的雪,片片真像鵝毛一樣。
柳晨曦打開窗,窗台上積了層厚厚的雪。屋簷下還有垂下的長冰稜,花園
都是白色的。多呼一口氣,面前就騰起一陣迷霧。用過早餐,柳晨曦接到
從育嬰堂打來的電話,主任說外面電車開不動,育嬰堂就留幾個昨夜的值
班醫生,其他人等明天雪小了再去。
育嬰堂主任是位有名的中醫醫生,也是個文化人,常穿米色西裝戴一
副半邊黑框的眼鏡,面相很和善。他已經管理育嬰堂好多年,當初日本人
打進上海的時候,育嬰堂就是靠他堅持住的。柳晨曦剛進育嬰堂的時候,
也是這位主任接待的他。
主任知道他是柳彥傑的大哥。而柳彥傑在外的名聲並不是太好。主任
在與柳晨曦交談時,刻意迴避了柳家的生意。兩人聊得投機,柳晨曦發現
主任是個能力強又極富善心的人,他知道上海發生的很多事。主任也很喜
歡柳晨曦的熱情與親和力。相處時間久了,偶爾在聽無線電或看報紙時,
會聊起抗戰的話題,兩人發現在抗日問題上,大家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柳晨曦留在育嬰堂除了行醫外,還是想向主任學些本事。主任十年前
就自設診所,獨立行醫。「他十年前就做了我想做得事,」柳晨曦直覺要
拜這樣的師父,「能學到總是好的,遲早用得上。」柳晨曦對自己說。
主任有一天提起柳晨曦的外公。柳晨曦問,主任知道自己的外公?主
任感慨地說,知道,知道。他是極好的一個人。聽說柳晨曦以後有開診所
的打算,育嬰堂主任毫不猶豫地收了他這個徒弟。
樓下,小伙兒王貴和幾個下人在用毛竹掃帚掃雪。
門前,劉福撐開一把黑傘。柳彥傑穿了身厚重的羊毛黑大衣,脖子上
是條暗格的藏青羊絨圍巾,戴著禮帽。身後,緊隨他的陳琦提著黑色公文
包。柳晨曦看到停在院子裡的別克。
篤,篤。有人敲柳晨曦的房門。
美娟帶了水桶與抹布,靜悄悄地走進來。
柳晨曦依舊倚在窗邊。柳彥傑已經坐上車,陳琦也進了駕駛座。
「美娟,二少爺今天出去?」柳晨曦問。
美娟擰乾了抹布,冰冷的水凍得她手指發紅。聽到柳晨曦的問話,她
慢慢走到床前。美娟喜歡大少爺的聲音,那種溫和的嗓音讓她感到有熱流
從心裡一直冒到手指尖。美娟一邊擦著床圍一邊回答:「二少爺他每天都
出去。」
「禮拜天也出去?」
「禮拜天二少爺要去做禮拜。」
「也是這個時候?」
「嗯,都是這個時候。」
柳晨曦看到別克發動,開得很慢,是外灘的方向。
美娟又搬了個高腳凳進來,踮起腳擦屋裡的吊燈。「太太一會兒也要
出去。」
柳晨曦轉過身,看著美娟做事,等她把話說下去。美娟見大少爺看她
,靦腆地別過臉擦著天花板上的花形玻璃燈罩。「昨天張太太來家裡打牌
,太太說她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鏈比自己的好看,想讓老爺再幫她買一條更
好的。老爺昨天答應了。」老爺答應買就是二少爺答應買。
美娟伸長手去擦玻璃罩旁的黃銅燈架,身體斜得厲害,腳下凳子一滑
,整個人從高腳凳上摔了下來。「當心!」柳晨曦上前扶了她一把,美娟
跌在了他懷裡。小丫頭連忙退開,卻不小心扭到腳,重新跌坐回地上。
柳晨曦想去扶她。
「死丫頭!在樓上幹什麼?砸東西呢?」門外傳來朱麗的大聲責問。
「沒事,太太。對不起,太太,」美娟急忙沖外面喊。她從地上爬起來
,向柳晨曦欠了欠身,一瘸一拐地帶著東西走了出去。
柳晨曦上午到父親房間,和父親聊了最近自己在育嬰堂工作的事。父
親認識育嬰堂的主任,說柳晨曦跟著他是好事。父親還說,主任和仁濟醫
院的關係好,育嬰堂掛的是仁濟的牌子,以後可以把柳晨曦轉到仁濟醫院
去。柳晨曦附和地笑了笑。
中午朱麗吃完午飯就出了門,再大的雪也擋不住她對寶石項鏈的熱情。
美娟始終一拐拐地走路。
柳晨曦在房間裡獨自翻看《醫學叢書》。主任兩年前主編出版了這套
書。外公也留下數套中醫的書,都是絕好的書,柳晨曦一得空就會認真地
看。中醫是門學問。柳晨曦想把西醫中醫都融合貫通一下。
貫通了又怎樣,如果連家裡的小丫頭都不能治,有再好的學問都是白
費。柳晨曦又想到美娟,那是個可憐的姑娘。
他放下手中的書。
柳晨曦告訴劉福自己準備出門。劉福替他拿來大衣和傘。柳晨曦圍上
圍巾打著傘去附近的中藥房。
西北風夾雜大雪不時打在柳晨曦的身上,沒走多久鞋面就堆上了一層
雪。馬路上有些蕭條,平日賣糖葫蘆、炸油條的攤子都沒了蹤影。只有電
線木桿下還站著個做洗油膩肥皂買賣的白俄。
臨街幾家鋪子沒卸下門板,柳晨曦擔心中藥房關門。過了兩條馬路,
看到藥房開著門,心裡很高興。大雪天,沒有其他買藥人。柳晨曦很快從
裡面買了些中藥。柳晨曦低頭把幾個油紙包放在大衣口袋中,左手掀開棉
布門簾,準備離開。
一群身穿軍裝的男人大步走進藥房櫃檯,霎時帶進一陣寒風。
「給我這張紙上寫的東西。」
柳晨曦聽到從櫃檯前傳來一句生硬的中國話。
柳晨曦不禁回頭多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背影筆直,身穿黃綠色的軍
大衣,頭頂軍帽,紅黃條紋的肩章有一枚銀星。是個少佐。他身後站了四
五個腰上綁皮腰帶配槍的憲兵。柳晨曦看到他們軍服上的太陽旗標誌。
一群日本兵到了中藥房。柳晨曦停下腳步。
日本軍官見店員不知所措站著不動,冷冷地說:「你是不是聽不懂?」
店員立刻叫來藥房裡的其他人,驚慌失措地拿起藥方仔細看,馬上轉
身對著藥名打開身後櫃子的抽屜。少佐帶著士兵極嚴肅地在站一旁,監視
他們抓藥秤藥,一言不發。這個身著軍裝的日本長官身形相當挺拔,臉部
輪廓瘦削剛硬,有一雙不苟言笑極為嚴厲的眼睛。突然,他轉過身,看到
了門口的柳晨曦。
幾袋包裹嚴實的中藥和藥方被送回到日本兵手中。少佐卻指向柳晨曦
,命令道:「交給那個男人檢查。」
店員呆愣片刻,馬上小心翼翼地把東西都交給柳晨曦,又不放心地看
了他一眼。柳晨曦安撫他:「放心,沒事。」
柳晨曦走回櫃檯,細細看了看藥方上寫的藥材,一一打開紙包,檢查
、合稱,最後再重新包回,說道:「都對,沒有問題。」店員再次小心翼
翼地把東西交給日本人。
門口,已經有人替這群日本官兵拉開擋在門口的深藍棉布簾,沒有人
敢向他收錢,誰也不想惹日本人。
日本長官一聲令下將士兵帶離中藥房。正當店員們長舒一口氣時,那
位日本少佐在門欄處,忽然再次停下腳步。他慢悠悠地轉過身。柳晨曦也
不由緊張。
店員戰戰兢兢地問:「您還有事?」
日本少佐向一名提著公文包的手下,揮了揮手,帶了其他人揚長而去。
被示意留下的日本兵走到櫃檯前,在店員顫慄的目光下,從公文包裡取出
幾枚錢幣。
店員吃驚地張著嘴,不知道是不是能接日本人的錢。
柳晨曦說:「收下吧,難得還有知道要付錢給中國人的日本軍。」
走出中藥房,一輛綠色日本軍車仍停在近處的馬路上,柳晨曦又看到
了那位日本少佐。他正站在軍車旁,目光炯炯注視著柳晨曦。一個士兵替
他打著傘。
在柳晨曦繞開前,少佐開口說:「柳先生,別來無恙。」
柳晨曦詫異地看向他。
「你別說你不記得,」少佐停頓了一會兒,又說,「你替我治過病,在
英國。」
柳晨曦想到田中先生的朋友。他記得田中說過,他的朋友是軍官,姓
伊籐。那時日本人還沒有開始全面的侵華戰爭。回國後,他沒有再為日本
人治過病。柳晨曦試探地喚了聲:「伊籐先生。」
伊籐向他點了頭。
伊籐沒有多說話,很快就上車離開。柳晨曦猜測他只是要與自己打個
招呼。日本人很注重禮節,雖然他們完全沒有把其引以為傲的禮節用在中
國上。「忠」也是「愚忠」,他們正在慢慢殆盡民族精神,最近柳晨曦看
到日本人就會這樣想。
牆角蹲了幾隻野貓,黑的、白的,精瘦敏捷,機警排外。柳晨曦走過
時,它們在暗處靜靜地凝視他。
夜裡,朱麗得到了她想要的藍寶石項鏈。她始終將項鏈掛在脖子上,
燈光下寶石璀璨奪目。朱麗高興極了。美娟慢吞吞的動作也沒能讓朱麗落
下笑容。柳彥傑沒有回家。朱麗吃得很快,她來不及想上樓讓柳橋涵好好
欣賞自己的寶石項鏈。
晚飯後,柳晨曦問廚房要了些麵粉和高粱,又藉口窗台不乾淨,把美
娟叫到屋裡。美娟老實地拿了雞毛撣子,走進大少爺的房間。
「坐。」柳晨曦掩上門,手指籐椅。
美娟躊躇不安地看了看籐椅,又看了看柳晨曦,最後躊躇不安地把半
個屁股挨在籐椅上,垂下臉。
「腳還疼嗎?」柳晨曦問。
「不怎麼疼了。」美娟輕聲輕氣地回答
「我看看」。柳晨曦要她脫去鞋襪。
美娟臉頰緋紅,她從未在男人面前露過腳。她聽母親說過,只有不規
矩的女人才會把腳露在外面給男人看。好女人是不會隨便露皮膚的。可是
她又想,大少爺是醫生,他不是一般的男人。美娟猶豫地脫去棉襪。
美娟光裸的腳踩在板凳上。柳晨曦輕輕地按下腫脹的部位替她檢查。
屋裡的光落在柳晨曦的睫毛上,有層淡淡的金色。美娟覺得大少爺又溫和
又好看。她絞著麻花辮,急於把自己醜陋的腳收回到布鞋中。美娟的腳是
雙裹到一半又放開的解放腳,除大腳趾外的腳趾都半歪的扭曲在腳板下。
美娟不想讓大少爺看到她的腳。
中藥裡拌上麵粉和白酒,褐黃粘稠,柳晨曦用竹片把它塗在美娟腳踝
上。他解釋說:「這東西樣子難看,但有用處。等它乾了之後洗掉。能好
的快些。」柳晨曦又替她裹上幾層白棉紗。
「謝謝大少爺。」美娟小聲說,臉紅紅的。她重新穿上襪子,將腳伸進
布鞋中。
「沒事,以後小心點,」柳晨曦微笑回身,收拾盛藥的小碗,「一會兒
你把東西帶下去。」
「好的,大少爺。」 美娟感到大少爺關心她,心裡熱熱的。
安靜的屋子裡突然傳來開門聲,柳晨曦聽到美娟緊張地喚道:
「二少爺!」
柳晨曦轉過身。柳彥傑正站在房門口,穿著早上出門時的羊毛大衣,
肩膀處有一灘雪融後的水跡。他一動不動,一尊冰雕像。柳晨曦隱隱覺察
到他銳利的寒氣。
柳彥傑斜了美娟一眼。「這種時候,你在大少爺房裡幹什麼?」
美娟慌張地垂下頭。
「她在替我打掃房間,」柳晨曦為了緩和氣氛解釋,又催促美娟,「沒
你的事了,出去吧。」
美娟急忙將雞毛撣子夾在臂下,雙手去接柳晨曦遞上的藥碗。
「這是什麼?」柳彥傑在美娟前,拿下柳晨曦手裡的碗。他厭惡地皺眉。
「是藥。」柳晨曦說。
「什麼藥?」
「治扭傷的藥。」
柳彥傑在柳晨曦與美娟之間凝視片刻,目光凌厲地問:「誰扭傷了?」
「我。」柳晨曦說。
柳彥傑將他上下打量。柳晨曦雖有心虛倒也不顯到臉上。柳彥傑問:
「傷在哪裡?」
柳晨曦只好說:「右手腕。」
「怎麼不上藥?」
「不方便。」
柳彥傑深邃的雙眼掩飾在昏昏沉沉的燈光下,他說:「我替你上。」
他示意美娟離開。美娟走的時候,他一直盯著她的腳。
美娟走後,柳彥傑把脫下的大衣隨意地搭在籐椅背上,站在書桌旁用
竹片絞起那碗黏糊的藥。柳晨曦始終注意著他的動作。
「把袖子捲起來。」柳彥傑說。
房裡有火爐,很暖和。柳晨曦捲起襯衫袖,將手伸到他面前。右手腕
不青不腫。「你傷得很特別。」柳彥傑說。
「不嚴重。」柳晨曦解釋。
柳彥傑搭著他的手,仔細地把藥抹在他手腕上。「這藥看上去很糟,
氣味倒還不錯。」柳彥傑說。
「有梔子粉紅花,還有白酒。」柳晨曦回到。柳彥傑塗得很認真,此時
的他看起來有些溫存,柳晨曦覺得他不刻薄的時候,還是個好相處的人。
柳晨曦看他時,柳彥傑抬頭望他,眼神灼灼。「這麼說能吃?」
「大概。」柳晨曦不知為何有些心慌地躲避了柳彥傑的目光。
柳彥傑突然抬起柳晨曦的手,在他手背處輕輕地舔了一下。柳晨曦被
舌尖濕軟的觸感嚇了一跳,推開他:「你幹什麼?」
「是有酒的味道,」柳彥傑在口中品味片刻,又輕描淡寫地說,「你緊
張什麼?」
柳彥傑拿起一旁的藥紗,替柳晨曦將塗了藥的地方包裹上。
「我明天早上再來看,」柳彥傑一邊繃膏帶一邊說,「柳醫生配的藥,
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一定很好,因為根本沒有受傷,柳晨曦心想。
出門時,柳彥傑在門口突然又轉回了身。
「對了,柳醫生,如果你的醫術連是不是扭傷都確診不了。我看醫院的
事,你以後就不必再提了。」
柳晨曦懊惱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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