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舊上海晨曦 第六章 by闌
第六章
(上)
汽車沿著貝當路前行。零星飄點小雪。三兩個小人在沿街踩雪,被從
弄堂裡走出的大人趕回家中。
「到紅屋。去接大少爺。」柳彥傑今天晚上是要去談生意的,不知為什
麼,他突然想帶上柳晨曦。
陳琦看了看天,問:「不知道大少爺回來了沒有?」
「這麼晚,一定回來了。」柳彥傑說得漫不經心。
柳晨曦在租界裡跑馬廳路上的育嬰堂當醫生。兩年前上海大戰,育嬰
堂收容了不少棄嬰,哪怕現在那裡的嬰兒也相當多。前幾天柳晨曦還在使
喚家裡的王貴做小床,說要送到育嬰堂裡去。柳彥傑怕他們弄髒家裡的院
子,直接出錢買了百來張小鐵床,昨天上午送了過去。柳晨曦神情彆扭地
和他說謝謝的樣子,弄得他現在心裡還挺舒服。
柳彥傑到家的時候,柳晨曦正在樓上寫信。
「去跳舞?」柳晨曦聽說去百樂門,立刻回絕,「不去。我不會跳舞。」
柳彥傑知道他在找藉口,上海的大學生沒事都喜歡往小舞廳裡跑,讀
洋學的人怎麼可能不會跳舞。於是,他道:「我和毛紡廠的陳老闆約在百
樂門談生意。是筆正經生意。我想以後把這攤子交給你,畢竟你是柳家的
大少爺,萬一我不在,生意上你還是要照顧下。」
柳晨曦看了眼面前的柳彥傑。柳彥傑神情坦然。
「我去換身衣服。」柳晨曦放下筆。
這兩年柳彥傑很少做正經買賣,主要是利錢太少。父親和毛紡廠陳老
闆的關係一向不錯,陳老闆特意找上門來,柳彥傑也不好拒絕。陳老闆在
郊外的廠,去年被民族救亡活動牽連,遭人放了火,損失了不少機器和原
料,最近才把這些缺口補了回去。柳彥傑想,這筆生意賺不了多少,主要
還是賣個人情。
車子很快開到了靜安寺路上的百樂門。
時髦的art deco設計風格,頂部九米高的圓柱形玻璃銀光塔,裹上霓
虹燈,夜晚的百樂門是璀璨夜上海的標誌。
車停下後,穿著制服的服務生很殷情地把車門打開,請柳彥傑與柳晨
曦下車,並把兩人迎進那扇橢圓形頂著Paramount洋文的大門。柳彥傑大方
地給了他一元法幣,服務生高興地又恭維了他幾句,才轉身去接下一位客人。
柳彥傑進門後,同裡面的服務生輕車熟路上了二樓。周圍到處是穿著
旗袍、洋服的摩登女郎,和滬西那些站在路燈下搔首弄姿的妓女不同,她
們是受過訓練的,甚至有陪舞證,不輕易接近或是騷擾客人。除非被客人
看中,點了名。大舞廳的規矩是嚴厲的。
「這些紅舞女幾支舞跳下來就能抵上普通小職員一個多星期的薪水,錢
就是這麼來的。」
柳彥傑也花過這個錢。
二樓中間是個大舞池,周邊有一圈鑲著磨砂玻璃的地板,底下有霓虹
,映得整個舞池晶瑩閃亮。大舞池前面的半圓高台上,一位身著銀色魚尾
裙的女歌星正低吟著魂牽夢縈。周圍還有不少被割出中舞池、小舞池,沙
發座椅以及金色拱形門柱。
柳彥傑與柳晨曦到二樓舞廳時,陳老闆已經坐在小舞池邊的桌子旁,
身邊還有一位美麗的小姐。
「陳老闆,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柳彥傑上前打招呼,又向陳老闆
介紹了柳晨曦。
陳老闆很客氣,同樣介紹了身邊的姑娘,他的大女兒陳衍儀。
陳老闆只有三個女兒,沒有兒子。柳彥傑在心中為他感到遺憾。在這
種生意場上,有個得力的又信得過的助手相當重要,沒有兒子就像少了左
膀右臂。外人是靠不住的。
陳衍儀站了起來,與柳彥傑以及柳晨曦問好。她的聲音像銀鈴,脆而
不膩。陳衍儀很漂亮,一身白色毛呢洋裙裝,齊耳的學生式短髮,白皙而
又小巧的臉龐,烏黑靈動的雙眼透出女性細膩的智慧與溫柔。她朝柳晨曦
微微一笑,低下了頭,柳晨曦也溫和地笑了。
柳晨曦禮貌性的舉動卻令柳彥傑感到莫名的不暢快。
柳彥傑開了一瓶1932年的法國紅酒,開始談這次的合作。柳彥傑給了
適當的價位,陳老闆也是明白人。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陳衍儀。
他不相信今晚陳老闆帶著女兒過來是沒有目的的。一個父親在明知會
面對象是位年輕男人的情況下,還讓自己美麗的女兒陪在一旁。這種技倆
,任何人都能一看即破。柳彥傑有些後悔帶柳晨曦過來,他讓這個焦急的
父親又多了個選擇的方向。
柳晨曦和陳衍儀都剛從學校出來不久,聊得很投機,這讓柳彥傑愈加
覺得自己之前做的決定是錯誤的。但他不會輕易把不安表現出來。他喜歡
運籌帷幄的感覺,哪怕事情超出預料,他也能讓自己顯得落落大方。
柳彥傑對柳晨曦說:「這裡是上海灘上最好的舞廳。你平時很少回上
海,機會難得,不如和陳小姐跳支舞?」
柳晨曦和他目光相觸的那一瞬,柳彥傑想頂上那個轉動的霓虹燈,當
時一定是照在了自己的臉上。因為他感到一陣令人心慌的刺亮。他希望柳
晨曦能像在家堅持的那樣,說自己不會跳舞。然而,柳晨曦卻用他溫潤的
嗓音說了相反的話:「好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柳晨曦喜歡做與自己相對的事,就好像他也喜歡做與柳晨曦相對的事
一樣。兩人對此總有種不明所以的默契,並且還樂在其中。
在柳晨曦的邀請下,陳衍儀略帶羞澀地點頭。兩人手牽手進入舞池。
柳晨曦有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卻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他的微笑是讓人
親近的好感。柳彥傑曾痛恨過他的這種魅力。柳彥傑注視著他,他的舞步
前進或後退,他輕巧的橫移,以及他每個由腰部帶動的優美側身與傾斜。
柳晨曦的手牽動著那藕荷般清麗的女孩,柳彥傑突然想起他唇間的觸感,
那個解開他腰帶夜裡。白淨的脖子,股間的濃密……
陳老闆叫來兩位紅舞女陪伴,間隙和柳彥傑有一沒一句地聊著。
「我聽說晨曦一直在國外讀書,到現在還沒有成家。」
「是有些耽誤了。」柳彥傑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像是個父親。
「晨曦年紀不小了。」陳老闆暗示。
「他有自己的想法。」
柳彥傑左邊是個燙著卷髮的時髦女郎,右邊則坐著陪酒的旗袍小姐。
柳彥傑很中意旗袍小姐,甚至沒有介意旗袍小姐在他西服口袋裡塞進一張
名片。她的黑髮,就像柳晨曦的一樣順直柔軟,他輕輕順撫它。柳彥傑分
著神同陳老闆閒聊。但是,他的心卻在柳晨曦的每一次轉身中。
心上的人兒,有笑的臉龐。
他曾在深秋,給我春光。
心上的人兒,有多少寶藏。
他能在黑夜,給我太陽。
耳邊,爵士樂隊演奏著《永遠的微笑》,優雅而又緩慢,像一片羽毛
輕輕落在了柳彥傑靜置了許久的心上。
告別陳老闆回到紅屋,已經是晚上十點。
洗完澡,柳彥傑推開柳晨曦的房門。房裡,柳晨曦正在寫那封沒有寫
完的信。看見柳彥傑進來,他詫異地抬起頭。
柳彥傑又一次在那張中式床上坐下,沒有理會柳晨曦不滿的眼神。正
如他意料的,柳晨曦不會主動與他說話。在看了自己一眼後,他繼續埋頭
寫信。
燈光下,柳彥傑斜靠在床圍上,不遠處的窗台下坐著柳晨曦。
許久,柳彥傑問:「你想要個女人嗎?」
不停揮動的筆突然停下。「你又想幹什麼?」
「你覺得陳家那位大小姐怎麼樣?」柳彥傑問這話時,覺得自己心頭有
些發熱。
「不錯,是個好姑娘。」
「陳老闆今天在向我問你的事。看起來,他很中意你,希望你做他的女婿。」
柳晨曦放下筆,認真地注視著他。「你準備讓我去做他的女婿?」
「我的意見能代表你的決定?」
「你不是要我學會識時務嗎?」柳晨曦整理著矮櫃上的東西,他並沒有
把柳彥傑的問話放在心上。
「結婚是你自己拿主意的事情。」柳彥傑嚴肅道。
柳晨曦堅定地說:「現在我有比結婚更重要的事要做。」
寂靜的夜裡,柳晨曦的聲音顯得溫厚,安撫住了柳彥傑隱藏的焦慮。
柳彥傑不好理解自己在聽到柳晨曦不準備結婚時心中的那份竊喜。房間裡
有一分鐘的沉靜,沒有聲響,只有壁紙上兩道拉長的人影。
雖然,女人是一定需要的,但男人更多的該想想事業,偶爾才想想女
人。那才是他欣賞的男人。柳彥傑不由這樣為自己解釋。
「更重要的事是什麼?」柳彥傑知道他要什麼。
「就是你看不起的那些事。」
他向他微笑。西洋檯燈下瀉出的光迷濛地落在柳晨曦雙眼中,有無數
金鈴在深幽的黑瞳中閃耀。
柳彥傑有一瞬間被他的笑容震懾。
心上的人兒,你不要悲傷,
願你的笑容,永遠那樣。
柳彥傑好像仍身在百樂門,耳邊迴響的是那曲沒有奏完的歌。他把這
次的恍惚歸罪於火爐中燃燒得太旺的炭火。
「我想我是需要和你談談那些被我看不起的事。我覺得有必要帶你去到
滬西看看。」柳彥傑觀察到柳晨曦表情的變化。他一定不相信,柳彥傑想。
他繼續說:「你不用著急,我可以等你做完今天所有的事之後再說。」
趁柳晨曦去浴室的時候,柳彥傑叫了人來鋪床。
進來的是美娟,她抱了一個包裹著絨布的紫銅湯壺。她見到二少爺還
在大少爺房間裡時,是有點驚訝的。美娟沒有敢多看柳彥傑,默默地將乳
白色鴨絨被抖松鋪好,上面壓上那條暗紅色的羊毛毯,最後把紫銅湯壺放
進被子。
「大少爺給你塗得的藥怎麼樣?」柳彥傑問。
美娟緊張地望著他。「很好。」
「那只野貓最近怎麼樣?」柳彥傑又問。
美娟小聲說:「也很好。」
柳彥傑朝門的方向揮揮手。
和進來時一樣,美娟出去時也是沒有聲息的。
柳彥傑想,柳晨曦不會那麼快就回房間。他上了那張洋化的中式床。
柳彥傑並不習慣睡在別人床上。他取出湯壺,將它擱在床頭櫃上。身上的
被子十分暖和,柳彥傑很快合上了眼。
柳彥傑只是想閉目養神,不相信自己會睡著。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
卻是真的睡著了。當柳晨曦推聳他的時候,他本能地閉著眼抗拒著。
柳晨曦無奈地妥協。
柳彥傑睡在柳晨曦的被子裡,他從微瞇的眼睛縫兒裡模糊地瞧著在屋
裡收拾東西的柳晨曦。他不想睜眼。雖然是微弱的光,但還是令人覺得刺
亮。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發出碰的響聲,柳彥傑覺得神經抽動了一下,
似乎要接近清醒。他立刻把眼睛合上。
當柳彥傑再次半睜著眼看向柳晨曦的時候,柳晨曦正要轉身,背對著
他撿那東西。
柳晨曦彎下腰的一瞬,柳彥傑從那件不嚴實的睡袍裡,看到了他的一
切。
對柳彥傑而言,柳晨曦不應該是神秘的,此刻,卻又如此神秘。
柳彥傑一直認為,裸的女人要比脫光了的女人更性感。原來男人也一
樣。光裸的腳踝,修長的雙腿,大腿根部被薄薄的睡袍半遮掩著,隨著柳
晨曦每個不經意的動作,那羞恥之處時不時地若隱若現。這個叫人心酥的
男人,真不該是自己的大哥。柳彥傑不是很清醒地想。
柳晨曦關了燈,動作很輕上了床。
外面的雪下小了,枝頭沉甸甸地掛著這些日子堆積起來的雪,風都吹
不動的樣子。
下夜裡。屋內,炭火逐漸暗了,點點星火燃不動似的。柳彥傑卻很暖
和,他剛從一場夢中醒來。柳晨曦睡在他身邊。柳彥傑注視著黑暗中的柳
晨曦。他有張英俊的臉,睫毛濃密,鼻樑高挺。他的嘴唇長得很好,無論
何時都帶著微笑。柳晨曦的腿挨著他的腿,身體又是面對面靠得近的。
柳彥傑能看見他白淨的脖子與裸露在外的鎖骨。
他睡得很沉。
柳彥傑突然很想摸摸他。
(下)
他為自己湧起的下作想法猶豫,但很快又為自己開脫。其實,男人之
間有點逾越並沒什麼。哪家兄弟都會裝正經,私底下做過什麼沒人知道。
柳彥傑順著他的腿摸到他的臀。他的臀圓潤、結實。柳彥傑將柳晨曦
的衣擺由下往上撩起,手指滑進那條神秘的臀溝。那溝中比大腿熾熱,包
裹住柳彥傑的指尖。柳彥傑更加放肆地沿著臀線從後繞到前方濃密之處。
他的中指搔弄著那些密黑捲曲的毛髮。柳彥傑收回手,遊走到前方,在柳
晨曦脆弱敏感的地方不懷好意地撩撥著。
睡夢中的柳晨曦不安地動了幾下。他翻了個身。
柳彥傑解開柳晨曦的衣帶。他把身體貼近他,聞到了他頭髮上淡淡的
香草藥味。他喜歡這個味道。柳彥傑伸手到柳晨曦大腿內側,握住他的敏
感,充滿誘惑地揉搓。
沒有哪個男人能對這樣的撥弄無動於衷。
柳彥傑可以肯定,柳晨曦已經被弄醒了。
他一滴不漏地觀察著這個有些清高的大哥的反映。柳彥傑欣賞著他由
於羞恥而裝睡的樣子。柳晨曦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上開始發汗,但他始
終閉著眼睛。柳彥傑想,他是故意不醒,他怕醒了更難堪。
柳彥傑從手中的火熱中知道,柳晨曦已經快控制不了這種變化。柳晨
曦努力擺脫了柳彥傑,轉身背對他。柳彥傑並不想放過他,他挨上去緊緊
貼住他堅實的臀與後背。手擦過腰線,握住前方。
他能想像柳晨曦的表情。氣憤、難堪、又迫不及待地想釋放。
柳彥傑想用腳撥開柳晨曦僵直併攏雙腿。他將自己的腿擱在他的腿上
,蠱惑似的上下律動地磨蹭。受到刺激的柳晨曦,不自覺地放鬆了警惕。
柳彥傑趁虛而入,將腿抵在他雙腿之間。柳彥傑的手在他身上胡作非為,
手心處越來越濕滑。
在他決堤前,柳彥傑扯下枕巾,墊在手中。釋放的剎那,柳晨曦忍不
住悶哼了一聲。可能是意識到自己過於失態,他假裝咳嗽,把齷齪的毛巾
扔出被外。
柳彥傑在他身後呵呵地笑。
他猜柳晨曦一定聽見了。
第二天早上,雪是不下了,玻璃窗上結了不少冰花。許久不見的太陽
從東邊的雲層裡冒出來,映的人臉也都有些泛紅。柳晨曦一早起床,洗掉
毛巾,又洗了澡。是美娟伺候他換的衣服。梳洗完,柳晨曦沒吃早飯就匆
匆趕去育嬰堂。
床也是那丫頭整理。
柳彥傑始終在一旁看著。
家裡有個不經事、不多話的小丫頭使喚是很必要的,柳彥傑好心情地想。
「美娟,等會兒去把大少爺的睡袍洗了。」
柳彥傑打開窗,雪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25.245.235
推
10/23 15:10, , 1F
10/23 15:10, 1F
BB-Love 近期熱門文章
PTT動漫區 即時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