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舊上海晨曦 第三十一章 by闌
第三十一章
又是一個深秋,院子裡寂寞的月季還在零星地開著花,爬山虎早已掉
落了葉子,紅屋再次顯出它斑駁的原貌。租界裡的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
碼頭上每天都能看到停泊的外國船隻。它們在運送軍隊士兵與外國民眾回
國。上周插滿了米字旗的碼頭,這次換成了美國旗在黃浦江上浩浩蕩蕩地
飄揚。
柳晨曦昨天夜裡在回被柳彥傑積壓在抽屜中的父親的來信。聽說郵路
又被日本人封鎖了,不知道投出的信能不能送到香港。上海依舊做著不同
的抵抗活動。軍統借藍衣社的名號繼續在上海搞暗殺,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他們在阻止日本人侵入的同時也在不停地排除異己。時至今日,他們的
活動已經絲毫不影響日本對上海的侵佔,排除異己倒時有收穫。早上,上
海灘五大報紙不約而同地登載了藍衣社八個隊的花名冊,這在緊張的局勢
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柳晨曦看完了那些化名,放下報紙。
中午,柳彥傑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向伊籐健一道了謝。柳晨曦想,他們
或許是在哪家中立的飯店裡吃了飯,或許是彥傑送了禮物。柳晨曦沒有出
面,但伊籐健一仍是找了他。日本人的手法越來越隱秘,他給柳晨曦寫了
封信,這信通過看診的病人交到了柳晨曦的手裡。
那病人一定是伊籐健一的手下,日本人控制了不少中國人。那人除了
一些慢性病沒有其他特別明顯的症狀,柳晨曦替他開了些藥。等人走後,
柳晨曦快速拆開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紙。寥寥幾句,用的都是漢字:
悉先生平安,得以寬慰。雖戰火不斷,承諾依舊,望先生保重。
落款用草書張揚地寫了個「伊」字。柳晨曦看完信後,立刻把它揉成
一團丟進煙缸,劃了根洋火柴。
火焰染紅了柳晨曦的眼睛。
柳晨曦在緊張中度過了幾日。他敏感地覺得身後總有他看不到的眼睛
在窺視自己。他好像看到了街角張末根的斯蒂別克,又好像看到了跟蹤在
自己身邊的人。他們有的穿著藍衣、有的身穿洋裝、甚至還有穿日本軍服
的人。他們總是不經意地走過,用狠毒地眼睛直刺到他的身上鑽進肉裡。
柳晨曦想把這不安的感受同柳彥傑說,卻又不知如何表達自己毫無證
據的猜想。柳彥傑最近很忙碌,他似乎在準備什麼重要的事。每當柳晨曦
遇見他的時候,他總是神秘地避開。
日曆被一張一張地撕下。
星期天的黎明,柳晨曦被柳彥傑喚醒。天還沒有大亮,床頭拉起一盞
燈,光色柔和。柳彥傑穿了一套新西裝,雙手背在身後,筆挺地站在他床
前。他面帶笑容,語氣興奮,帶著一種學生時代才有的激情口吻問道:
「柳晨曦先生,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柳彥傑很少有那麼快樂的表情。柳晨曦被他的情緒帶動了。他坐起身
,仔細地想了想,又抬頭去看還來不及更換的萬年曆,同樣有些激動地說
:「啊,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的,」柳彥傑從身後捧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請你穿上它跟我
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柳晨曦笑著問。
柳彥傑默默地站在他身旁。「去了就知道。」
柳晨曦小心翼翼地解開紙盒上大紅色的緞帶,一邊解一邊說:「今天
,你很不一樣,有點紳士,讓我有些不好適應。」
柳彥傑在燈光下,低沉地說:「原來,柳晨曦先生比較喜歡流氓。」
「不,我絕不是喜歡流氓,」柳晨曦連忙否認,他抬頭對視柳彥傑的眼
睛,「我是喜歡你。」
「真的嗎?」柳彥傑誇張地摀住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躍,
心中的一切重新甦醒,有了傾心的人,有了生命,有了眼淚,有了愛情,
也有了你。』」
「普希金的改編詩從你嘴裡說出來都帶了流氓味。」柳晨曦哈哈大笑。
柳彥傑很少開這種文藝青年似的玩笑。他能感覺到彥傑今日不同尋常的喜
悅情緒。
「你喜歡的!」柳彥傑沈聲道。
盒子被打開,裡面整齊地擺放了一套白色西服,羊毛的好料,在柔和
的光線下散讓人感到別樣的味道。
柳彥傑湊近說:「我想你穿上它,跟我一起去國際禮拜堂做一次禮拜。」
「做禮拜?」柳晨曦起身向外叫了美娟準備水梳洗,又對柳彥傑說,
「回來了那麼久,倒真是沒有到禮拜堂去過。其實,你有這樣的信仰,我
真的覺得很好。信仰能給人無窮的精神力量,沒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
「晨曦,你的信仰是什麼?」柳彥傑問。
柳晨曦想了想,轉過身說:「從今天起,你的信仰就是我的信仰。」
簡單用過早餐,柳晨曦利索地換上柳彥傑替他準備的衣服。他站在大
地鏡前,仔細整理了衣領。白色有種天然的神聖感,柳晨曦突然覺得自己
似乎比平時更氣質出眾了。柳彥傑站在他身後,毫不吝嗇地讚美了一句:
「和我想像的一樣英俊。」
柳晨曦衝鏡子中的柳彥傑微笑。
柳彥傑掏出懷錶看了時間。「我想我們需要抓緊時間。」
清晨的霧氣還沒有退盡,整條貝當路隱在朦朧飄渺間,路燈微弱的光
讓身在道路上的人感到進入了虛幻的夢境。柳晨曦和柳彥傑肩並肩走在貝
當路上。這是柳晨曦第一次陪柳彥傑去禮拜堂,他能從柳彥傑的每個表情
、每個動作中看出他的興奮與緊張。他為什麼要緊張呢?「真的是去做禮
拜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柳晨曦問。
「沒有,」柳彥傑神秘地說,「我帶你去做禮拜,順便還要參加一場婚
禮。」
柳晨曦盯著他的眼睛:「誰的婚禮?」
「一個道友,你並不認識,是一場特殊的婚禮。」柳彥傑說。
早晨路上行人稀少,他拉起柳晨曦的手,快速向禮拜堂的方向跑去。
一片調皮的梧桐樹葉溫柔地落在兩人牽住的手上。奔跑中的柳彥傑回過頭
,瀏海在跑動中自然地起伏,他微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這讓平日老成
的他看上去年輕,柳晨曦的心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怦怦跳動。柳彥傑爽朗地
說:「我還要給你一份特別的禮物!這份禮物將永遠屬於你和我。」
東方一線泛紅,朝陽逐漸從遠方的黃浦江面上升起。禮拜堂外樹木高
大,雖落了葉子,交錯的枝椏仍是神秘地將禮拜堂包容在聖潔寧靜之中。
淺紅映襯下的國際禮拜堂莊嚴肅穆,院外的鏤花大鐵門緊緊關閉著,鐵門
上掛了兩個簡潔的十字架。柳彥傑帶著柳晨曦走近西面的小鐵門,三短三
長地敲了敲掛在門上的鐵鎖後,靜靜地與柳晨曦在門外等候。
很快有人出來替他們開了門。
柳晨曦緊跟柳彥傑身後,穿過充滿濃郁宗教氣息的拱形長廊。這裡的
春天一定很美麗,柳晨曦注意到長廊上有盤錯的籐條,那也許是紫籐。走
道兩旁擺放了不少盆景花卉,長廊外還有一片草坪,如果不是深秋,它必
定是綠蔭繚繞的。
禮拜堂的大門被緩緩地打開。高大而莊重的尖拱長廊,一排排整齊的
長凳,深處三扇立式弧拱形窗下,擺放著莊嚴古樸的十字架。
禮堂的長凳上已經坐了一些年輕人,他們與柳彥傑一樣穿著整齊,三
三兩兩地極小聲說話。聖壇上有三支沒有點燃的白色蠟燭,一旁還有一排
排點綴的小蠟燭。禮堂裡擺放了不少鮮花,長凳上裝飾著聖潔的白色長紗
。唱詩班的孩子們在一旁準備著,他們看起來高興又有些緊張。
四年前,柳彥傑和林若梅也曾在這裡舉辦過婚禮。在這間偌大的殿堂
中,柳彥傑曾與他的妻子交換了誓言。那時有教會的樂隊演奏鋼琴曲,有
唱詩班的歌聲,每條長凳上坐滿了給予他們祝福的親屬與朋友們。柳晨曦
曾坐在其中,見證過他們的愛情誓言。
柳彥傑與他坐在角落的長凳上。很快司燭點燃了聖壇上的小蠟燭。隨
著婚禮進行曲的響起,柳晨曦看到一位牧師與新郎走到了聖壇前,他們站
在典雅的大堂內等待新娘的到來。
「這場婚禮到底有什麼特殊?」柳晨曦問。
「你仔細看。」柳彥傑說。
隨著身穿白色婚紗的新娘走進禮堂,柳晨曦發現她沒有人陪同。漸漸
地,他似乎也發現了教堂裡並沒有新娘與新郎的親屬。所有在禮堂中的人
都是像柳彥傑一樣的教徒。
「新郎原本是個中國軍官,」柳彥傑靠近柳晨曦說,「而那個漂亮的新
娘,是日本人。兩家人都不接受他們的結合。今天參加婚禮的都是道友。」
「我明白,」柳晨曦沉痛地說,「中國人和日本人結合,是一場得不到
祝福的婚姻。」
牧師替他們點燃了聖壇上左右兩支白蠟燭。
牧師的宣召在柳晨曦聽來就像海關的鐘聲,沉重、莊嚴、悠遠。「在
這個特別的時刻,我將見證你們在上帝面前,在神聖婚約中,結合成為一
體。」 柳晨曦好像想到了過去的事。
聖壇前,牧師慎重地向他們詢問彼此的諾言。
「羨慕嗎?」柳彥傑問。
「你是說結婚?」
「你不想嗎?」
「有點想。」
「我也想。」柳彥傑挨近他耳邊小聲地說。
「這永遠不可能。」柳晨曦說。
「或許不可能。或許哪天就可能了。世界是會變的。人的信念也會變。」
柳彥傑說情話的時候,聲音總是特別沉。
突然,柳彥傑挨近柳晨曦,在他耳邊說:「柳晨曦,你願意柳彥傑做
你的伴侶,愛他、尊敬他、保護他,在你們的一生中永遠忠心不變?」
柳晨曦吃驚地凝視著柳彥傑。他想到柳彥傑特意為自己準備的白西裝。
柳晨曦心裡有了一種猜測,這猜測攪地他的心頭酸熱酸熱的。
「你說話!」柳彥傑焦急地催促。
面前的柳彥傑,身穿莊重的黑色西服,柳晨曦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滿
滿的自己的身影。
「我願意。」柳晨曦認真地回答。
柳彥傑顯得很高興,他鼓勵柳晨曦開口。
柳晨曦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紅,他同樣湊到柳彥傑耳旁,輕聲地說:
「柳彥傑,你願意柳晨曦做你的伴侶,愛他、尊敬他、保護他,在你們的
一生中永遠忠心不變?」
「我願意。」柳彥傑同樣認真地回答。
清淺的晨光透過梅花紋的玻璃灑下一片聖潔的光芒,落在柳晨曦與柳
彥傑的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柳晨曦靜靜地望著面前的柳彥
傑,他好像從沒那麼仔細那麼久地用如此深情的目光專注地看自己。這一
刻的時光柳晨曦希望能停留下來,或是永永遠遠地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牧師在為新人們禱告。
愛是永不止息。此刻,愛的火焰正在柳晨曦心中燃燒,他緊緊拉住柳
彥傑的手,同時他也能感受到柳彥傑強而有力的手正牢牢地握住自己。柳
晨曦聽到耳邊響起了唱詩班美妙的歌聲。
聖壇前,新郎與他的日本新娘說著彼此婚約的誓言。柳彥傑將他們的
話默默地在柳晨曦耳畔重複著。當牧師請新人們交換戒指時,柳晨曦看到
,柳彥傑從懷裡取出了兩枚戒指。這個離經叛道的男人!
「晨曦,我將這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從今天開始,直到永遠。戴著這
戒指表明我們承諾的約定。」柳彥傑極慎重地說,他伸出手,有些顫抖地
將戒指戴在柳晨曦無名指上。柳晨曦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緊張,心中震動不
已。
柳晨曦同樣真心地說著柳彥傑剛對他說的話,把戒指戴在柳彥傑手上。
兩人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為什麼?」這為什麼中有太多複雜的含義,柳晨曦感到心跳加速。
柳彥傑笑著說:「你知道,沒什麼事是我柳彥傑不敢做的。只要我覺
得值得去做的事,就一定會做。遵循自己的意志很重要。晨曦,我愛你,
所以,我覺得這是我值得並且必須做的事。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伴侶。」
柳彥傑有些語無倫次,柳晨曦知道人在過分緊張與感動的時候就會語無倫次。
不知為什麼,柳晨曦感到一陣陣酸熱。從清晨開始,這種酸熱一直在
蔓延,先是他的心,接著是他的眼睛,如今是全身。他好像越來越難控制
自己,渾身血液裡都流淌了一股想要緊緊擁抱柳彥傑的感動。過去怎麼沒
有發現柳彥傑是這樣一個執著的人呢。今天,他堅定地要給自己一個承諾
,這需要勇氣與決心。柳晨曦感到自己的心在狂熱地跳動,這個男人是值
得他去愛、去欣賞、去保護的!
柳彥傑說:「今天雖然沒有為我倆準備的樂曲、唱詩班、親屬,只有
我們,還有這個禮堂。儀式是從未有過的簡單,但記著,無論多麼簡陋,
它都無比神聖。」
柳晨曦望著他。今日,他成為了柳彥傑一生的伴侶。這是個名分。人
的命運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牧師將手撫在新郎與新娘的手上:「我宣佈你們成為彼此的伴侶。」
周圍是熱烈地掌聲,柳晨曦覺得這掌聲彷彿也是他們的。
新郎接過一支正在燃燒的小蠟燭,攜新娘的手一同點燃了正中那支
「合一之燭」。金色的火苗慢慢燃起,它迅速地升騰,溫暖了聖壇前的人。
這是怎樣的一種感動,柳晨曦無法言明。是被承認、被認同、是被彼
此的誓言牽絆的感動嗎?從這刻起,他們多了一種承諾、一個約定、一份
責任。
牧師和善地伸出手,搭在新人們的手上,說道:「接下來是我個人對
你們的祝願。你們選擇了一條艱難的道路。即使將來可能會經歷各種風雨
,有坎坷有磨難,但愛是永永遠遠,希望你們能共同面對、克服、渡過它
們,踏上幸福的道路。」
柳晨曦與柳彥傑雙手覆在一起,有感動、有諾言。
極簡單的儀式,短短的五分鐘,卻讓柳晨曦心中始終暖暖的,這股暖
流在身體中熱烈地流淌無法停歇。他感謝柳彥傑,這個男人總是不斷地給
他驚喜,他能感到柳彥傑是真的愛自己,那麼地愛。
禮畢後,牧師與同工們收拾了聖壇上的蠟燭。很快,同工們要來大堂
裡清掃做事。柳彥傑帶著柳晨曦暫別了禮堂,來到屋外的庭院裡。
庭院裡靜悄悄的,只有幾隻麻雀在枝條間喳喳地叫。東邊,橙黃帶著
紅暈的光越來越濃重。它已經躍上了遠處民房的屋簷。
「那就是晨曦!」柳彥傑指了指朝陽帶來的光亮,「父親給你取了一個
生機勃勃的名字。」
柳晨曦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晨曦的光將週遭暈染成了淺紅與金黃
,就像一幅生動的畫。柳彥傑繼續道:「他愛你的母親,他把你看做是生
命的新起點,我也是。」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總是讓人充滿期待。你同樣也是我的起點。」柳晨
曦在一株黃楊旁停下腳步,手肘搭在柳彥傑肩頭。
風輕輕地吹。
「我們會有許多共同的回憶,」柳彥傑轉向柳晨曦,「將來有很長的日
子等著我們。」
柳晨曦枕在靠著柳彥傑的手肘上,微笑著,沒有說話。
禮拜堂建造地很典雅,兩人在庭院裡又慢步了一會兒。柳彥傑向他輕
聲介紹著這裡的建築與宗教文化。禮拜開始前,柳彥傑帶著柳晨曦重新進
入大堂。大堂裡已經坐了不少人,有西洋人、也有東方人。柳晨曦領了聖
經與讚美詩,隨柳彥傑在後排的位置上坐下。
這是柳晨曦第一次在教堂裡唱讚歌讀禮文。雖然帶了極強烈的宗教色
彩,但眾人齊聲的聲勢確有一種特殊的力量,神奇地令人覺得戰爭遠去了
,人心好像再一次地融合在了一起,沒有名利沒有猜疑。如果,沒有戰爭
,人們應該會是這樣融洽與和睦的,柳晨曦想。
祭祀講道時,柳晨曦認真地聽了。有時他會看向身邊的柳彥傑,柳彥
傑也在注意他。柳彥傑的側臉硬朗堅毅,眼神深邃,當他思考問題的時候
會微微地瞇起眼睛,那是極細微的動作。無論讚賞還是不屑,他都不會露
出太多的情緒,僅僅淺談地笑。過去,柳晨曦很難分辨他笑容的真偽,如
今他能看出倪端了。柳彥傑對宗教的信仰沒有表面上那麼虔誠,或許,他
也僅僅是在享受這份寧靜的心境。
禮拜後,柳彥傑帶著柳晨曦見了今天主禮婚禮的牧師。
柳彥傑向柳晨曦介紹道:「這位是紀牧師,是個中國人。他是這裡唯
一的國人牧師。」接著,他又介紹起柳晨曦:「紀牧師,這位就是柳晨曦。」
柳晨曦不是宗教信徒,他以國人的方式禮貌地伸出手,微笑著說:
「你好,紀牧師,我是柳晨曦。」
對方同樣禮貌地與他握手,大方地打量了下他,說道:「你好。彥傑
經常向我提起你,果然好相貌,氣質卓越,又有修養。難怪,他把你當做
寶貝。」
柳晨曦垂下臉,紀牧師的話讓他感到臉紅。他沒想到會被人用寶貝來
形容,不免尷尬。
「彥傑總是做出令人吃驚的事。四年前他把他的寶貝帶來我這裡的時候
,我吃驚了。沒想到,四年後,他帶來的更令我吃驚。」紀牧師笑著說。
三人間的氣氛很好,大家又輕輕地說了些話。之後柳彥傑還與牧師單
獨做了簡單的禱告。
「這裡是神奇的國度,它能包容世事萬物,」離開禮拜堂的時候,柳彥
傑在柳晨曦耳邊輕聲說,「它能保護人們的心,還有其他外界保護不了的
東西。」
回紅屋的路上,柳晨曦又見到了那個賣花的老太,沒有花開的日子,
地上攤位前擺了好幾副新做的鞋墊。柳晨曦買了兩副,他經常買老太的東
西。給錢時,老太太從懷裡的布包中掏一雙小人的虎頭鞋,塞進柳晨曦手
裡。柳晨曦不知所措,他要再給老太太錢,老太堅決地不肯收下。她說鞋
子是送給他小人的。
「她很喜歡你。」柳彥傑對柳晨曦說。
如果沒有這場戰爭,老太太應該能抱孫子了,其樂融融是這個年紀的
老人應該享有福。柳晨曦說下次抱小人來謝奶奶,老太的眼睛濕潤了。
今天是個愉快的日子。柳晨曦托著一雙可愛的虎頭鞋與柳彥傑並肩走
在貝當路上,遺忘了連日的緊張與不安。他已經在想像小人的笑臉,甚至
憧憬浪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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