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殘椿(八)[試閱至此] by 瑛里
「有母親……是怎麼樣的感覺?」
醫者愣愣的抬起頭,意外的發現幾乎不太會主動開口的人,沒由來的發了一個問句。背對
的身影帶有一些落寞的氣氛,感覺比起平時而言多了那麼一些些黯淡。
「做什麼突然這麼問?」坐下了走廊旁的榻榻米,似手覺得腳趾尖不平整的指甲特別礙眼
,奧崎醫生撇了撇嘴,伸手扯起了突出的指甲角。
他抿直了唇瓣,母親呀……也許有印象,也許沒有,他總不知道那隱隱約約的身影,是不
是許久之前的曾經,或者只是太久之前的夢境,模糊而混沌的轉變成記憶。
那是怎麼樣的感覺?他不知道,沒有多餘的記憶,自然沒有任何的感覺,因為不記得擁有
時的感覺,怎麼會了解失去的苦痛?
「嘛……母親嗎?」低頭撕著指甲的人語調含糊,「雖然不清楚你幹嘛有感而發……不過
有勝於無吧?」
吃痛的低吼一聲,指甲的邊緣摻出了鮮血,也許真該改改手癢的壞習慣。「真的要說的話
,其實還滿複雜的吧!我母親是雄性,從小他也沒跟我說過另外一個人的事,所以大概可
以算母親也能算父親……他把他的所學都教給我以後就自己去雲遊四海了,嘛……看來也
算是庸醫吧!教出來的兒子也沒好到那裡去。」
哼了一聲,奧崎醫生卻露出玩味的笑容,彷彿過往歷歷在目。「大至上算是好母親吧?個
性古怪妄為但很有原則,雖然很想否認,但我們個性跟脾氣很像,可以想像吧?」
他默默的點了點頭,腦中勾繪著可以想像的相處情形。
「我……沒有父母親的記憶,但不曾覺得難過……」低頭看著茶杯中揚起的漣漪,他的思
緒飄到了從前……
就算沒有母親,卻曾有個老邁的身影停留在他的腦海裡,一個溫和又親切的老奶奶,他還
記得自己曾經抓著對方的和服下襬,抬頭望著那個人,直到對方抱起了他,唱起了一首熟
識的搖籃曲……
旋律至今還排迴在他的腦海裡,是如此的熟識而溫暖,每當他想起那首歌曲,就覺得心裡
的某個地方在悸動著。
無法忘懷那一天—-那個總是溫和又溫柔的面孔,眼眶佈滿了滿滿的淚水,他是第一次看
到她流淚,顫抖的而充滿皺紋的手握著他的小手,卻感受的到氣力漸漸的消逝了。
她說,對不起……我的少爺,無法看著你成長……無法守護您到最後一刻……
那雙手摸著他的面容、他的手掌、他的肩臂……就算氣力消逝了還是想用盡所有撫摸他,
似乎想在最後一刻前不帶遺憾的記住他的一分一毫。
少爺……請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好不好……
就算我再也無法守護您了……無法再保護您了……
少爺……
我們……約定好了……
直到了那雙溫熱的手滑落的瞬間,他停不下嘴邊溢出的悲鳴,還有眼邊滑落的淚水。
那是他印象中自己第一次哭泣,像是將所有的情緒流出來一般,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何時
停下來的,或是淚水己經無法再流落出來。
自那時起,他再也沒有印象自己曾經哭泣過,淚水似乎在那個時候就流乾了、流盡了。
那首搖籃曲不斷的輕哼著,在他靠著那雙溫柔不再的掌心時,不斷的輕哼著……
「也許不曾擁有的悲傷包含了連失去的痛苦都無法理解……」他閉上了雙眼,感受到風吹
的觸感與那個曾經的日子相似。「但我覺得也許得到了再失去的痛苦……更來的深沉……
」
再也沒有一個在乎自己的人會溫柔的擁抱著你,比起父母親還來的細心呵護的……曾經的
唯一呀……
得到的明明是這麼少了,為何還要失去呢?
「這個嘛……以一個曾經是個父親的立場,你說的話我倒是能夠理解。」醫者撫了撫眉上
那道深深的傷痕,表情與平常一般輕鬆,卻又在一時之間變的惆悵許多。細細的觸摸那道
深刻的陳舊,僅存的眼眸黯淡了下來,似乎在追想什麼?
「沒有比在眼前失去,更令人感傷的事了,對我而言。」
然而那些傷痛的記憶,也不需要對彼此訴說了,有些事情並不是說出來就能緬懷,也有些
事情在開口的時候會擴大出傷痛,他們需要的從來不是彼此相憐,而是在這動蕩不安的時
代,各自擁有不同的堅強。
就算是催眠自我也好,當不曾意識到軟弱的地方時,人總是特別的堅定而堅強。
「嘛……至少現在我們還活著,是吧?」醫者站起了身子,伸了伸懶腰。「總比連思考都
沒有辦法的屍體好多了。」
「活著嗎……?」他喃喃,「也許是的……」
「喂!軍隊開始徵召,已經找上我了。」對方的語調和平常一般輕挑,咬了咬煙嘴處。「
該躲的總是躲不掉,不過當軍醫能回來的機率應該比較高吧?」
他愣愣的望著對方站起的側身,一股難以言欲的酸澀攀爬著,在身體各處。
「真麻煩……」對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雙手放在腰際上。「要是我回得來的話,藥舖那
邊會有個雜計的工作,你考慮看看吧?」
他不知道男人為何此時還是如此輕鬆的語調,但回頭看他的眼神,卻含有前所未見的認真
。
「我認真的,你考慮看看吧!」對方這麼說。
他點了點頭,看見那個男人笑了,雖然是微微、淺淺的。
在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後,他開始低吟那首搖籃曲,微微的、淺淺的,以及沉沉的。
也許失去的太多了,也該習慣什麼東西都會失去了,是吧?
他想。
* * *
得知自己已經被訂下婚約是在某日的戰略會議後,而且還是在僕人間的交談中發現。他愣
了愣,對方是前幾日相談的草津小姐,他的父母似乎很滿意似的,因為對方溫柔甜美且知
書達禮,很適合成為朝生家的新婦,於是便私下為他訂了婚約。
這樣的決定讓他感覺到心境很複雜,身為獨子他自然明白父母希望他早日成婚的用意,望
族間的訂姻並不是稀奇的事,打從相親的那一天開始他便要求自己該接受。
但,婚約對他而言還是不該勉強的事情,就如同他與草津小姐只相見過幾次面,不該突然
就將彼此的未來交付在對方手上,一輩子能有多久呢?不了解的彼此在硬加上的約束中能
不能過上一輩子?
雖然,他的一輩子,可能會因為戰火而縮短了,因此他也許無法給對方一輩子了,只因為
那種被綁牢的約束關係。
然而他卻無法對父母親訴說自己的想法,看到父母親也曾是這樣相識,他實在沒有理由對
他們訴說他覺得這段將來的婚約也許不是這麼的適合,或是強硬湊在一起的姻緣也許並不
快樂。
因為他的父母親是這麼的幸福,相知、相識、相惜、相憐,雖然彼此不說,卻能了解到他
們是如何珍惜彼此。所以,誰說相親不能讓美好的婚姻產生呢?至少他們的父母不可能會
接受這種理由。
還是不想要這樣的姻緣,他很少有不希望的事情,但至少這件事他還是想自己作主。
當他想要將自己的心意訴說給父母聽的時候,他的母親病倒了。
只是些小風寒,近來天氣轉變很大,母親單薄的身子本就易寒,風寒便加劇了。
當他想開口的時候只見到母親輕咳坐至被褥,面容上滿滿的疲累與難受,只是見到他時還
是一貫的柔情,將最溫柔的笑容送給他。
「母親,身體還好嗎?」他跪坐在被褥旁,輕拍著母親的背為她順一順氣。
那抹淡雅的臉龐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不要緊的,只是風寒了而已。」
想說的話都嚥下了咽喉,他知道他想說的話現在並不適宜,所以他也沒有說出口的打算,
至少現在不能……
母親輕撫他的面頰,冷寒的指尖讓他回了回神,扯出了淡笑望著她。「母親,怎麼了嗎?
」
「不知不覺……你己經這麼大了呢……」她輕笑著,雙手觸碰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陌
生的理由是上頭增長的成熟與深慮,讓她一時看不清這個孩子是在想些什麼。只是她還是
十分驕傲的,她的孩子是如此的英挺且能幹。
懷念那個幼小的孩子是一定的,但她也知道她的孩子不需要她或夫君保護了,只是還是希
望能做些什麼,她能夠做的到的事情。
「是的,因為父母親的關愛讓我能夠茁壯到今日,真的是非常的感謝……」
那枚冰冷的食指抵上了他的唇瓣,溫柔的觸碰著,母親同樣深綠的眼眸刷亮著,像是含著
水光。「噓──別說,聽起來怪感傷的……」
「會嗎?」他苦笑道,將唇邊的玉指移了開來。「但有些感謝還是需要及時說出口的,不
是嗎?」
母親只是淡淡的笑著,轉眼間又摀口輕咳了起來,那樣的動作很熟悉,但他不知道是他想
的那個人像他的母親,還是他的母親像那個人?
也許理不清的,這個答案。
「那……我也有些抱歉要跟你訴說,我的孩子。」
她輕撫著孩子的背,感到布料下厚實精壯的背肌。「即使知道你已不像幼年時一樣纖細脆
弱,即使知道你已是個能夠自立自強的男人,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呵護你、守護你,甚至私
自為你下了許多決定……但是希望你能理解,這都是因為我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我明白……」他是獨子,自然知道父母親將關愛都放在他的身上,或許沉重了些,但他
也了解父母親不希望失去他。幼年時的重病、低階軍官時的戰場、不久前同伴反叛的悲劇
,每發生一件事,就增加了父母的擔憂。父親雖然從未對他說過,但眼神中隱約也透露了
一些情緒,所以提早引退,就為了將他送上高位保護。
雖然這樣的愛是自私的,但他是他們的孩子,所以心干情願接受這樣沉重的關愛。
「但……在這個時候與草津府訂姻,我覺得十分不妥。」他望著母親的雙眸,找到了切入
話題的時分。
母親楞了楞才開啟了雙唇,「你不喜歡對方嗎?還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眼見母親的臉龐瞬間刷白了,半啟的唇瓣似乎想吐露什麼,卻又隱
忍了下來。
「母親,請你體諒現在的國勢,再過不久就連高階參謀都需要往前線,只是私下訂姻也就
罷了,如果想在近日內結縭的話,我想我會盡全力反對。如果只為求萬一想要留下朝生本
家的子嗣,而約束住草津小姐的一輩子,這樣太過於自私,恕我無法答應這樣的事情。」
朝生家還有許多分支,並不缺少他的血緣,就算讓他取捨,他也不會想要讓一個只見過幾
面的女孩子為他保留往後的歲月,這樣太不值得。
上戰場能平安歸來並不是有一定把握的事情,雖然他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壽命想的太短,但
凡事總是需要往最壞的情況設想,這是他的職業病,也是他的個性。
「這樣呀……我以為……你或許是因為有了喜歡的對象……」母親回過神的喃喃,表情有
些苦澀。「也罷了,未來的事情的確也該由你自己決定,這個訂親,就等你歸來再做考慮
吧?」
他聽出了弦外之音,母親還是不願接受他可能不能歸來的假設,他也不想點醒,也許這樣
會讓母親好過一些。
「就依母親的意思吧……」
只是母親像是想起什麼,依舊撫著他的背,不時的輕拍。「所以……果然是我誤會了吧?
」
「母親……?」
「真的很對不起,我的孩子,不要問我道歉的是什麼事,總之……對不起……」她閉上了
雙眸,將孩子擁入懷中。
他雖然不解,但還是放鬆了身子,讓母親用擁抱化解她心中的心事。
「對不起……」
然而任誰都不知道,她憂慮的睜開雙眸,望去的方向,以及想要道歉的對象究竟是什麼…
…
對不起……
* * *
戰事一觸及發,似乎像雙方隱忍許久似的,一夕之間就爆發了開來。
我軍連連吃下了幾個敗仗,不到了二個月,戰火已經瀰漫到領土內的三分之二,敵方雖也
敗了許多小戰役,但氣盛略勝一些。
也到了高階參謀不得不下戰場的時分,待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好久沒能與對方見面了。
希望能在離去前最後一次相談,他好想聽聽對方的聲音,知道對方是否安好,更甚是將自
己能訴說的心情一字一句的與對方說盡。
他不怕死亡,只是如果在最後一刻想起自己有未能說出口的話,不是十分感傷的事嗎?
那日他先與父母親告別,手中的平安御守似乎還沾有母親的溫熱,上頭淡淡的雅香散發出
讓人懷念的氣味。望著母親含淚水的眼眸,病弱的身子似乎更加的脆弱,一邊的父親輕摟
著她,眼神中也是十足的複雜。
保重身子,他說。
我會的,他回答。
一旁的小姓一臉難受的樣子,就像是他再也無法歸來一般,一雙清澈的眼眸有著滿滿的水
光,卻還是咬著牙根,連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了他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臂膀,要他保護好他的父母親時,對方只是楞楞的點了點頭,
低下了頭,讓他看不清表情。只是幾滴晶瑩的水滑落了下來,再伴隨著牙根間洩漏出的泣
鳴,對方的倔強,依舊是沒有改變。
就像當年他們還幼小,一個只到他肩下的男孩子抱著一把重沉沉的古舊武士刀,就算用拖
的也硬是要帶上,就為了口中的要保護他、守護他。那雙眼神的亮澤絲毫沒黯淡過,倔強
的成份倒是有增無減。
他笑著,只是彼此沒有再說話,直到了他背後著所有人的時候,他並沒有望見對方最後的
表情。
不願讓他看到暗泣的面龐,只想讓他記住堅強的一面,也許對方是這麼想的吧?
之後他到了紅戟君的府前,離集合的時間還有一段時分,若不能把握住這最後的時間,他
覺得自己一定會後悔。
好想和對方說話,不論是說什麼也好,這樣的想法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想,也許是不想讓對方不知道他離去了,那雙漂亮的粉眸是不是會蒙
上一層怨傷?
只是他敲了門,對方卻只開了個門縫,連印象中那雙包含所有情緒的眼眸都來不及看到,
對方便緊緊的關上了門。
「紅戟君……?」他愣了愣,伸手撫著那扇班駁的木門,不解對方做出的反應。「請問怎
麼了嗎?」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沒有腳步離去的聲音,也許還待在門邊,但為何不肯開門呢?
腦中閃過了幾個可能性,也許對方受了傷,不願意見到他,或是將他當成了他不願見到的
人?再不然也許是……?
臉頰微紅的搖了搖首,那件事過了這麼久了,應該不可能是對方不願意見到他的原因。
他想不透、思不透,只是某一日的記憶不斷的湧了出來,讓他的內心一陣陣涼痛……
不可能與也許不斷的交戰中,最終也只能內疚的低下了頭。不是不願面對,只是約好了,
就連問句都變的開不了口。
「我……不能見你。」內頭的聲音幽幽的、淡淡的,聽不出是什麼樣的情緒。「你請回吧
……」
「你不肯跟我見面嗎?」他面帶愁容,撫著那扇破舊的拉門。「有什麼樣的理由嗎?為什
麼呢?」
他還記得上一次的會面,直到了最後對方的情緒並不二異,一樣的恬淡與溫和,在他離去
時也一直望著他的背影,即便沒有回首也感受的到。
只是如今……為什麼呢?
「我們……並不合適。」對方說。
他的記憶飄回了從前,對方也曾經這麼說過。
『我不值得的……這麼好的對待……』
那時的語氣、一字一句,都像現在一般,埋藏在平靜水面下,好深遠的自卑……為什麼呢
?當初好不容易讓對方建立起的自信,為何又支離破碎?
「這個議題我們談論過了,如果彼此都當對方是朋友,那還有什麼不合適的呢?紅戟君。
」當時的一字一句都還存留在他的記憶裡,以及對方呼喚他的真名時,一點一滴擴散開來
的喜悅。
多希望那份幸福能停留住,那會是一輩子的眷戀,無可替代的。
「你可知道……有些事,並不是彼此認定就可以改變的……」門扉的另一邊透出了低沉的
嗓音。「有些事……不是兩個人的認定,就可以改變世人的觀感。」
「我不想成為你的阻礙。」
「怎麼會……是阻礙呢?」那些對他而言珍貴至極的回憶,幫助了他渡過多少難耐的日子
?
只有他認為能遇到彼此是天上賜于的恩惠嗎?
「你是我……唯一的摯友呀……」
「摯友嗎……」裡頭的人喃喃,「謝謝你,我很感謝你一直以來的陪伴……」
「我也很感謝你陪伴在我的身邊……但我不願意失去你。」他輕敲著門扉,乞求著:「如
果是不能見面,就算是對話也可以、通信也可以,不管折衷使用什麼樣的方法,我都還是
希望能維持二個人的連繫,」
至少當孤寞的時分還能想到有個人可以談心,而不是看著一群人,卻不知道該向誰訴說自
己的心事,那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不行……你……」
「紅戟君,我的一生到現在一直別無所求,也不曾有過強烈的吝求,但我知道因為這樣的
理由失去彼此我們會遺憾一輩子……」遠方軍營發出集合的鈴聲,不大也不小,但聽聞見
的時刻讓他更加著急。「至少在離去的前一刻,我不想留下任何的遺憾,紅戟君,我必須
遠行了……所以……」
隨著鈴聲的急促他也語塞了起來,但他知道他還不能轉身離去,那可能會是他一輩子的遺
憾。
「至少……讓我們見最後一面,好嗎?」
門扉後寧靜了下來,與他的著急成了反比,一時之間,他感到微些的絕望與遺憾,一點一
滴的從他觸碰門扉的指尖瀰漫。也許那扇門扉再也不會為他開啟,就為了一個彼此都無法
接受的理由……
是不是該放棄了?即便他不想放棄,但時間──
正當他內心焦熬的時分,門扉邊開啟了一個小小的細縫,一隻白晢的手隨之伸了出來,像
在尋找什麼的,微微顫抖的探出。
他握住了對方的掌心,像是失而復得的,呵護的緊緊抓牢。有一股熱溫的氣息爬上了他的
眼眶,冷寒的掌心卻讓他好溫暖,溫暖的並不是他的手掌,而是心臟裡血流動過的每個地
方。那個人呀……是不是用著自己的方法不讓他遺憾,就算不能見面,也想用伸出的手安
慰他?
「平安歸來的那一日,可以和我見面嗎?紅戟君……」他雙手緊握著對方的手,靠著嘴邊
喃喃著。「為了這個期許,我會更加果敢;為了這份期待,我會更加堅毅,期許著我們能
再次相見的那一天,好不好?」
「我……不需要約定……」門扉後傳出了微聲,那隻纖手握緊了他的手,一瞬間卻想要抽
離了。
他抓住了那隻欲抽回的手,右手的小指勾住了對方細冷的小指,記憶彷彿飄回了從前,幼
小孩子互勾起彼此的指尖,再純真也不過的約束。
「我們……約定好了。」緊緊勾住的指尖,包含住多少的決心?那會成為一股力量,對他
而言更加堅韌的決心。他輕輕的靠近彼此接觸的手,嗅到了快在記憶中消逝的冷香味,閉
上了雙眼不想再次忘懷……
為了這個約定,嚥下一千根針也值得了,是吧?
對方的指尖在聽見約束的那刻起發顫了一會,最終在他發熱的掌心中平穩下來。
「我等你……」
他知道他笑了,那一刻那隻纖手觸碰上他的面頰邊,不冷不溫的溫度,卻有一種難以言欲
的感覺在底下漫延,接觸的地方變得溫熱了起來。
只是當他們放開彼此時,他的眼眶頓時溫熱了起來,一時之間有著無數的感概,還有好多
好多的話,無法一一說出來。
「我期許著下一次的見面。」他笑著,望著小小的門縫喃喃。
轉身離去的那一刻,眼眶有著無比的痠澀,但並不是想要流淚的感覺。
一步一步的遠離了,熟識的感覺卻從身後傳來,有一個人在遠遠的地方望著他,就像每個
離去的日子裡,對方望著他離去的時分。拉長的影子交疊時,他知道那不是錯覺,只是又
怎能回頭?
指尖的冷香還殘留著,唇邊觸碰著指腹,是多麼深的眷戀?
他半閉上了眼眸,酸澀爬上了眼角與眉間,快步轉變為大步的奔馳。
期許著我們再度見面的日子,還能像那些過往一般相依相惜,只奢求那份平淡的溫暖就好
。
此時此刻,我們是不是有著一樣的想法?
只奢求與再度你相會就好。
就好了……
*試閱結束,剩下的故事收錄在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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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噗浪:http://www.plurk.com/gon198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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