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永晝(限)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 (袖珍花束)時間14年前 (2011/10/20 22:30), 編輯推噓7(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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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但還是標注一下的防爆頁  那個看來人畜無害的傢伙,是我的高中同學,名叫何迅。當時,我憑著一股不服輸的 蠻勁考上省中,班上盡是些聰明過頭的笨蛋,他在其中散發出清潔白淨的氣息,立刻吸引 我-還有少數女孩的注意。聽聞他家世顯赫,但除每日上下學由轎車接送,還有個隨身保 鑣老形影不離地跟著之外,他的活動模式與普通死老百姓差不了多少,上課下課補習班逛 街哈拉打屁,如此而已。   嘿,是,觀察他是我高中生活的救贖,你盡量說我是變態沒關係。   首日上班,我就在走廊遇到他。我向前打招呼,他也立刻認出我,隨即露出羞赧的表 情。那是什麼意思,我自然知道。高中時,母親販毒被抓,父親強暴我的事暴露,社工到 學校找我。同學們私底下傳得沸沸揚揚,我其實不以為意,某天他被懲處回家緊閉兩天, 據說是他勸阻傳我八卦導致衝突,和平時與他交好的朋友動手。   我沒有對這事發表意見,他也沒有。直到畢業,我們都沒有交談過。   未成年而寄人籬下並不很令人愉快,況且還是個破籬。我沒時間打工,想拿高分,得 付出相應的代價,我得找其他賺錢方法。我找上母親從前的老相好,我想,他在紅燈區佔 有一席之地,讓他幫忙仲介,好歹比較不容易染病。他進我房間談完細節(五五分之類), 便剝下我的褲子,狠狠幹了我一次。老傢伙居然還記得戴套子,真令人驚喜。射精完,他 喘息著拔下套子,扔在我泛著冷汗的腹部,指頭畫圓使我們的精液混合,然後把那東西塗 在我臉上,再將手指伸進我嘴裡。帶著刀疤的方型臉陰沉地笑道:「淫蕩的賤貨,比你媽 還極品,哼?看你這嫩穴…」說著,又翻我過身,壓我到白熾的陽光從窗口對面牆壁反射 回來,照到他眼裡為止。我滿腦子想,幹你娘,被白上兩次,這仲介費算便宜還貴?   藉著賣屁股,我著實賺不少。來的客人常是隱匿性向的上流社會大叔,其中一個很喜 歡從背後來,而且愛用價值不菲的瑞士刀劃我背部,讓它冒出一點一點的血珠,「你真可 愛…可愛又變態…」他會說。   這時我還被寶貝地對待著,好在他從未失手留下永久疤痕過,否則大概要被蓋布袋丟 太平洋了。   做習慣後,大叔問我要不要接團體客人,我想也沒差,時薪還加倍。但首次嘗試還真 差點把我做到吐出來。   不是沒試過交女友。那是個短髮女孩,體貼、堅韌。我們像普通的高中情侶,一起等 公車上課,睡前以手機互道晚安。她要表達不滿但還沒到生氣程度之時,會裝出誇張的囧 臉,每當看到那端正的小臉變化,都令我大笑不已。   某個冬日清晨,我們相約去美術館慢跑-為了提高體力,我們一直有這習慣-空中飄 點細雨,周遭運動人群不似以往來得多。我們散步暖身時,她將冰涼的手插在我外套口袋 裡取暖,比月光稍微溫熱的陽光照在她臉上,讓她露出貓咪伸懶腰般的慵懶模樣。我停下 腳步,她疑惑回頭。我輕輕摸她頭髮,她慢慢抬起頭,小巧嘴唇碰著我的。   是夜,我嘗試想像著她自慰,卻無法辦到。自此,我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照正常的方式 完成射精。   向她提出分手時,她看起來像想問我原因,但終究她沉默著按住嘴唇,用另一隻手小 力捏我垂在身旁的手,「對不起。」她說。那隻手微微發抖。   小暖,妳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始終不能明白。   大學聯招放榜,看見自己的名字在某醫學系名條裡,心下一片茫然。同學來電恭賀, 我禮貌性地道謝,突然想起何迅。「何迅喔?他也上醫學系啊,不是,在南部…大家都很 驚訝,以為他會填法律系的。」電話那頭還在閒聊:「跑那麼遠幹嘛,他家在東區有豪宅 ,分數也填得上北醫…我上電機,雖然沒你強,但你要不要恭喜我一下啊?欸對,請客~ 」   醫學系的頭兩年自由輕鬆,大學生除期中期末,成天夜衝夜唱聯誼打電動,我在青春 快樂的氛圍裡感覺自己格格不入,便與道上兄弟廝混更甚。雖然小心不涉入太多,但該還 的還是得還,這就事後待敘了。他們教我使用匕首及手槍的技巧,軍火迷向我介紹各種口 徑的槍枝及彈頭,它們的特性及擊發時的力學原理等,對我之後的工作不無幫助,但在當 時,只是刺激的興趣罷了。   我已經不再固定接客。逐漸成熟的身體不合他們興趣,男性化的剛酷臉型令他們感到 威脅,不再適合裝做溫順模樣趴在他們身下。於是我開始上健身房,請教練鍛鍊我的肌肉 ,掌握力量,在動作能更敏捷,但身體形狀不至於引人注目的程度。   如此身型反而吸引另一種客群,他們希望被我稍微暴力地對待,獲得被占有的快樂。 然而,演變為三或四人的情形時,又要我站在相反立場,且基於『以客為尊』原則,即使 偶爾忘情下了重手,我也只能哀哀淫叫。   最喜歡毆打我到直不起身,再輪著上我的混蛋叫程昊。   PGY(現在醫學系畢業後執業第一年,)時期非常忙碌,他很識相地過他悠閒放盪的生 活,沒事不來煩我,若我偷到兩三天假期,他會到我新買的大樓房間門口,在那裏落下一 堆菸蒂地等我回去。他在醫院一定有眼線。   一次,他照例丟了滿地菸屁股,凝固的氣體中含有大麻味。「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點 嗎?」程昊靠著我房門蹲坐,一副拉屎樣地吸菸。「你看我們是渣,看自己也是渣。」   「但老子告訴你,這世界才是渣。咱們都在泥裡打滾,沒人乾淨的。」說著笑了笑, 近前來,粗暴地吸我舌頭。   三天能讓嘴角瘀青褪色,抹上遮瑕膏,還能掩人耳目。   被他(和他『朋友們』)壓來翻去的隔天總有點目眩,我面無表情地坐在電腦前打病歷 ,盡可能在下一波光眩襲來前將工作告一段落,雖然通常沒有所謂『告一段落』。   「咖啡喔。」   「太好了-快睡著了…」   「謝謝何醫師。」   我抬起從兩層變三層的眼皮,看見他白色的袍子在走廊那端捎著風擺動。他的個子抽 高了,我空泛地想著,聲音雖然變低了,參雜些許鼻音及沙啞卻仍保有童音感的特色依然 。   那晚,眼底光暈沒有再出現。   平時我們各走各的科,各做各的事,只有輪值夜有交談的機會。他有點躲著我,但感 覺不到惡意,更像是愧疚或不知所措的反應。累得眼底泛紫的凌晨,我們會溜去醫院附近 的24hr咖啡店,大灌黑咖啡,吃個油膩膩的甜點,晨會開始前趕回去,裝作巡視病房地漫 步四處。   「我女友大我五歲。」又是一次值班的夜曉交接之際,莫名的亢奮與睡意擷住我們的 神經,他好一陣子沒了聲音,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正忙著坐值班室的電腦前開藥。淺金 色的光透進百葉窗縫隙時,他從斜上方的臥鋪沒頭沒腦地丟出這句話。   我感覺腦袋一片混沌,除了分泌失調的神經傳導系統,那語句中所含從未聊過的感情 私生活部分,也令我一時間無法消化,他的聲音幽幽地敲進耳膜,身為終端機的腦卻過了 數秒才執行回應,像當機一樣。他沒有發現異樣,我的沉默、或他的沉默,都是常態。   「原本我們是床伴。可笑又寂寞的結果。可現在我愛她,她若知道了,會馬上離開吧 。」他的語調平直,如同在敘述已過去的事實。   「你怎會知道?」我問道。   「如果你見過她,就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了。」他苦笑。「我有病、她也有病…」   「對不起,我在說什麼,自己都搞不懂了…」   我疲憊得憎惡起閃爍的日光。   數周後,我無意間見到何迅和一個穿著寬鬆牛仔褲及袖子挽起的格子襯衫、戴著毛呢 小禮帽的栗色短捲髮女孩,坐在醫院旁邊的星巴克外聊天。那女孩確實相當具吸引力,薄 荷涼煙與高粱很適合她,給我不拘小節、聰惠且自我的印象。   何迅異常熱情地與她談話,消除了平常的清澈、距離感,我藏在柱子後方吸菸,想著 她遲早發覺那專注的情意。   時光流逝,日夜不分的工作、繁瑣的paper work及報告除外,何迅在他的癡戀及閒書 、我在體能訓練及與固定的多重性伴侶玩樂中升R1(住院醫師第一年),生活沒什麼好不滿 的。薪水多了一些,日子依舊。   西歷12月31日,街上洋溢興奮氣息,準備慶祝夜晚的跨年活動。「今天你值班?是抽 籤輸了嗎?」何迅拍拍我右肩,笑道。「我無所謂。」我揮揮手趕他下班,他今天的笑容 格外明亮,想必約了那女孩且期待此約已久吧。   他輕快地走了,簡直像栽進初戀的青春期少年啊…我想,轉身跌入座椅,才見他方才 坐的桌前放著一件小包裹,上頭鑲有一枚精巧的陶瓷梅花。我一呆。「忘記了啊…笨蛋! 」   「也別給這麼用心的東西啊…」來不及猶豫何迅送予這禮物的適當與否,我急忙開窗 ,探頭搜尋底下街道他的蹤影,一面撥他手機,但話筒傳來『對方目前正在通話中』的女 聲。   方才轉角花圃邊那人很像他…我緊握手上小包裹,從安全門疾奔。尖峰時刻的醫院電 梯難等,走樓梯會快一些。   當我到達花圃,便見那獨特的走路方式。他在斑馬線中間的分隔島上,緩步向前。「 何迅!」我大喊,他卻恍若未聞,我只好心中默數綠燈秒數,邊跑邊吼:「何迅!」   他終於回頭,眼神極空茫。我瞬間湧出一股懼意,同時他遊魂也似地盪來,腳步竟出 奇迅捷。   燈號已變。   我丟下那小包裹,不顧一切地將他連拖帶扔擲向分隔島,兩人以一髮之遙,閃過一輛 橫衝直撞的計程車,再擦過浩浩蕩蕩的摩托車隊。   他驚愕地傻著趴臥於地。我暴怒地跳起查看他全身,接著揍歪他的臉。幸好我已抖得 手軟,否則他省不了要斷幾顆牙。在我一拳之下,他眼冒金星地醒將過來,憤憤瞪住我, 青腫的臉卻隨即浮出擔憂形狀。   我這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胃如同跳舞般翻騰,噁心感直撲而來。我無法喘氣,猛烈 地嘔吐著,眼前滿是水光,身體冰凍地僵直。何迅在我耳邊不知大聲喊什麼,我耳鳴得嚴 重,聽不明白。   啊。原來媽是自殺死的。忽然我記起長期疑惑的答案,還有腦漿迸裂的母親模樣。   等吐到連膽汁都沒了,我還斷續乾嘔,一直有人溫和撫拍我汗濕而冰涼的背,何迅的 聲音像從遙遠彼方叫喚我。乖孩子、沒事了、沒事了,他模糊地說著。   「去你媽的乖孩子…」我氣若游絲地罵道,而且什麼沒事,永遠都有事,但沒力氣說 出口。   他脫下針織長外套,把我像蝙蝠一樣包起來,半撐半抱地支起我,口中仍喃喃念著。 那音質莫名撫慰我的神經。   待意識清楚,恰好是晨光將至之時。何迅一夜未眠,雙眼晶亮亮卻滿是血絲,正攤著 書捻煙沉思。他會吸菸?我想。又突覺自己對他一無所知。我坐起身,床罩枕套皆是沉黑 色,放眼一看,房裡除了何迅旁邊小燈外,無一亮色系的擺設,使他輪廓罩著鬱色,好似 要從陰影裡淡去。他平常風格安靜但開朗,與他此時神色風情大不相同。   他見我醒了,一時卻不語,我倒是開了口。   「幫你送東西去,搞成這樣,對不起了。」   他聽了,只是嘆口氣。「沒關係,丟了倒好,省心。」   「該來的總要來。」他慢慢說道。「你一定在笑我呆吧。」   又是一陣無言。   「不要不說話啊…」他皺眉,影子裡可以看見他泫然若泣的不清晰輪廓。   「我很佩服你,又羨慕你。你不說什麼、不辯解什麼,獨自找出一條出路。你有面對 痛苦的勇氣,從來不退縮…我見你、自慚形穢。雖然人們總羨慕我家世背景,但那不是我 ,我承擔不起我家的責任或名聲。」   我苦笑。你是這樣看我的?我才承受不起。   「我啊…」   「十一歲時,老爸負責掃黑行動,據說他使手段,解散了幾個組織,惹火那些組織的 高層,於是我被綁架,一個月不見天日。」他自顧自地說著。   「老爸非常低調處理,最後特種部隊攻堅成功,報上只有小篇幅寫道『法務部相關人 士遭綁架 人質獲救』。那個月裡,他們也性侵我。只記得其中一個老頭的眼睛很恐怖。 裡頭混合殘虐、無情和喜悅-他壓住我,像用鐵鐐鎖著我,刺進我的身體。我…」他停住 ,聲音飄飄然地。   「對了。我幫你換了襯衫。」他突然又說。「你吐得太厲害。」   是嗎。我從鼻腔輕哼一下。那該死的程昊,我想笑。但我又何嘗不是想藉他來依靠肉 體的痛與快感,追求暫時的空白呢。   「不瞞你,我看到那些傷口,才知道原來你和我,都是被扭曲過的人…」   我只能惘然地看著他。這其中太多細節,你我都不想再提起。它們一輩子都不會被抹 去,只能承擔下來,繼續向前。   黑暗是無法根除的,沒有漂白這回事。它駐紮在那裏,永遠不離去,著附在骨頭上, 已然變成刨去會致命的毒瘤。   生來死去,始終是孤獨的,我覺悟到這點。立足於世,我卻未曾有過愛-在我推拒小 暖後,連個相近的東西都沒有。當我在那個寒冬,伏在他身上又哭又吐,引得他說出那些 我不願知悉的實情之時,強烈的虛無感猛撲而來,我想那是二十七年份的量-我腳踏於地 ,卻虛浮得不知何處;我站在風中,卻溶於黏稠空氣裡。   過了不久,我不顧醫院的慰留,擅自辭職而去,準備報考法醫。我已經無法忍受以前 視為理所當然的許多事物。   初春的晨曦柔和得令我落淚,風雖然冰冷但不刺骨,白日依然無情燦爛。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0.148.190

10/20 23:03, , 1F
會有續集嗎~ @@
10/20 23:03, 1F

10/20 23:15, , 2F
推。
10/20 23:15, 2F
還不確定,如果有的話會歡樂一點 感謝各位的閱讀 ※ 編輯: AST 來自: 118.160.148.190 (10/20 23:27)

10/20 23:42, , 3F
推薦這篇文章!希望有後續!
10/20 23:42, 3F

10/21 00:51, , 4F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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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 05:07, , 5F
10/21 05:07, 5F

10/21 13:10, , 6F
好友推!! 後續咧(((戳戳
10/21 13:10, 6F

10/21 13:28, , 7F
好看 希望有明亮一點的後續+1
10/21 13:28, 7F
文章代碼(AID): #1Ee32NpD (BB-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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