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科幻】一個陽光明亮的早晨（限）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dora310571 (dora)時間14年前 (2011/11/11 21:43)推噓3(3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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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爆頁。　　　　　　　　　　　　　　有3pH場景（cp不是3p）　 1 　　鬧鐘響了。斯萬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看了一眼鬧鐘。鐘面上顯示是 7.10。他按掉鬧鐘，起床，走進衛生間。他做這一切都是半夢半醒的，完全不需要意識的帶領。　　今天……他記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是這會兒腦子裏像塞了一團爛棉花一樣，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一面刷牙，一面晃晃悠悠地在走廊上走來走去。這是他早起時的獨特習慣，散發著薄荷香氣的牙膏微微刺激著口腔，再加上一點點運動，很快能讓他的腦子清醒過來。　　……斯萬走到了客廳門口。一下子，他全清醒了。　　客廳的沙發上，兩個人正熱烈地糾成了一團。那是他的同事，揚和提奧──不過斯萬這會兒可是有點兒真不敢認他們啦。　　斯萬記得他們昨晚在「金羊羔」酒吧一起喝酒，打撲克，然後帶著酒意回家。他記得揚和提奧一直陪他走到了公寓門口，他好像還記得向他們揮了揮手道別。──可這會兒他們怎麼跑到他家的客廳沙發上來了？　　不不，這個不是問題所在。關鍵是，他們現在在他的沙發上幹嘛？　　斯萬抬起沾著些牙膏白沫的右手擦了擦眼睛。　　提奧正伏在揚的身上──確切地說，是伏在他的兩腿中間。他半長不短的棕髮垂落下來，遮住了他的臉和其餘的部分。但是只要看看他有節奏起伏的身體，只要是有點兒常識的人都知道他在幹什麼了！　　斯萬覺得很有必要給自己腦袋上來那麼一下。這情景太離奇了。　　他看著揚彎曲起來的那條腿──在這之前，他從來沒看到過揚露出過腳踝以上的部分；事實上他連他的腳踝也沒看見過。揚雖然是個活潑的愛玩鬧的年輕人，但對研究所裏的衣著制度始終遵守得無可挑剔。　　但這會兒他身上什麼也沒有。　　斯萬覺得有些頭暈。揚雪白的身體嚴重地刺激著他的視網膜，從臀部到腳踝的那條線美妙絕倫，既輕盈又緊實，以至於他心裏叫著實在不應該看下去，可還是朝著那個方向呆呆地瞭望。　　那兩個人顯然正進行到了要緊處，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出現。揚的身體在顫抖，頭向後仰去。他閉著眼睛，不斷地叫著那個人的名字：「提奧…… 提奧……」　　如果他不是這麼在叫著的話，斯萬真想跑過去把那個棕髮的人一把揪起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提奧。嚴肅的、沉悶的，永遠都是那副天塌下來都不會變一變的表情的提奧。斯萬一度懷疑他其實得過某種嚴重的面部疾病，學名叫做表情肌群癱瘓症。　　事實上提奧是個英俊異常的男子：如果他肯笑一笑的話，世界上恐怕很少有女人（或者男人）能夠抵抗他的魅力。可是他好像從來不覺得有必要笑一笑。他沒有女友（或者男友），過著一絲不苟得像修道士一樣的單身生活，就差沒搬到研究所裏跟機器一起睡，以至於所裏不止一個人懷疑他有性冷淡，或者乾脆是陽痿。　　──然而現在，看看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在他的沙發上幹什麼！　　好啦，這下子所裏的人可以結束對提奧性向的猜測了。斯萬想。他終於找回了一點理智，多少有些勉強地轉過身，重新向衛生間走去。　　揚在他身後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那是一種竭力壓抑，但是聽起來無比美妙的聲音。　　斯萬在走廊的地毯上重重一絆，差點沒一跤跌倒。 2 　　斯萬吃了兩片塗覆盆子果醬的烤麵包，喝了一杯不加奶的濃咖啡。然後穿上襯衫和長褲，對著鏡子仔細地系好每個扣子，穿上鞋子──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盡可能地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估摸著客廳裏的那兩個人說什麼也應該搞完了，這才拿起他的旅行箱，慢吞吞地向走廊上走去。　　走廊上靜悄悄的。走近客廳的時候，他豎起耳朵聽了一下，沒有任何可疑的聲音。──那兩位也許又睡著了。他如釋重負地想。　　他迅速走過客廳的門口。等一下……好像有什麼不對。　　他停了下來。雖然只是眼角餘光中的一瞥，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張紅色的沙發上並沒有人。　　斯萬向後退了兩步。　　現在他看得很清楚，窗簾雖然只拉開了一線，但是外面的陽光已經非常明亮，照得那張沙發通紅鮮明──上面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看來剛才那個不是幻覺就是做夢。斯萬用力地揉揉自己的額角，大概是最近的午夜節目看多了。　　我一定是在做夢。他想。本來麼，提奧和揚怎麼可能…… 　　他的思緒被一聲急促的吸氣聲打斷。──好像是人屏住呼吸良久，然後忽然憋不住了要喘氣那樣。　　斯萬目瞪口呆地轉過眼光去，看到了地板上的兩個人。　　提奧和揚現在不在那張紅沙發上，而是在沙發後面的地毯上。沙發背投下的陰影籠罩住了他們，以至於斯萬第一眼居然沒看見。要說他倆這時候的姿勢真是夠放浪的：提奧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揚正騎在他身上── 他的身體上下顛簸個不住，好像牛仔在騎一匹光背馬一樣。　　這個視覺效果是如此地刺激，以至於斯萬幾乎是立即像踩著彈簧一樣退到了門邊。儘管如此，他還是看到了揚那正對前方的身體，雪白胸膛上兩朵小小的紅暈，正在急劇地起伏；他身前那根粉紅色的東西翹得高高的，頂端閃動著像露珠一樣亮晶晶的什麼…… 　　斯萬覺得口乾舌燥，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地快步穿過走廊，一直走到底，那裏有一扇藍色的小門。他把手放在把手上，長長的出了口氣，然後用力地壓下去。　　──操！　　他心裏迸出一句咒駡。這該死的後門居然反鎖著。一定是他昨天出門的時候幹的。可見過度小心絕對有可能把自己困住。他腦子裏亂糟糟地想著。鑰匙呢？啊，妙極了，鑰匙在客廳裏，大門邊，牆上的鑰匙板上！　　斯萬的腦門上冒出了汗。他必須馬上離開這所公寓。而他面前只有兩條路：第一，從客廳裏穿過去，走大門出去；第二，從鑰匙板上拿了鑰匙，打開後門出去。無論是那一條，他都必須進入客廳，打那兩個正在大搞特搞的傢伙面前經過。　　──這他媽的是什麼事兒！　　斯萬在心裏把提奧和揚罵得狗血淋頭。　　他向客廳門口走去，腳步有點發飄，心裏七上八下地打不定主意：到底是應該假裝看不見他們、一直向大門衝過去呢，還是若無其事地停下來向他們打聲招呼（也許還附送一個友好的微笑以及慷慨的「請繼續」）？　　或者他應該理直氣壯地走過去，告訴這兩個不要臉的人，要胡搞到街上開旅館去胡搞，而不是在同事家臨時過夜的客廳裏，還不關走廊的門！　　他來到了客廳門前。　　眼前的景象令得斯萬倒抽了一口氣：這一會兒工夫這兩個人已經從地下站起來了。提奧背對著他，面向一邊的牆壁。揚在他的懷裏，手指插在他的頭髮裏，兩條雪白的長腿緊緊勾住了他的腰──提奧正在把他一下一下地往牆上頂。兩個人都不出一聲，然而他們越來越紊亂粗重的呼吸表明，他們正在不斷接近那個歡樂的巔峰…… 　　斯萬忘記了自己原來打算幹什麼。他呆呆地看著提奧的背。那是男人的精壯的脊背，肌肉分明，中間一條脊柱筆直下來，消失在腰際，深深陷下去的腰窩，緊實堅硬的臀肌上方。腰腹在收緊，在用力，在越來越重地衝撞……他的背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斯萬轉過了身，靠在了門邊的牆上，深呼吸。他看到對面的落地鏡子裏，自己的褲襠裏分明聳起了一塊。　　他媽的！他絕望而混亂地想。這個樣子該怎麼走得出門呢？　　他慢慢地往旁邊挪了一步。通過鏡子，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客廳裏那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身體。揚的另一隻手狠狠地抓在提奧的肩膀上，指尖嵌入了他的肌肉，好像要在激烈的衝撞中竭力穩住身體不掉下去，又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克制住喉嚨中呼之欲出的那些呻吟…… 　　斯萬一面在心裏咒駡，一面迅速地拉開皮帶，褪下褲子。　　他背靠在牆上，眼睛看著那鏡子裏的兩個人，手指在快速地上下運動 ……壓抑的呼吸和喘息不斷地從客廳裏傳來，灌滿了耳朵。他的腿在發抖，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欲望，叫囂著要得到滿足。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畫面：鏡子裏的揚抬起了一隻腳，踩在了提奧臀上。他明顯是在用力地踩踏著對方，讓他更深、更有力地進入自己的身體……他的大腳趾努力勾起，從臀縫間鑽了進去，在中間那一處來回攪動…… 　　斯萬張大了嘴，看著這個放蕩大膽到了不可思議的動作。　　他的手指加快了動作。他想像著自己正走到提奧身後，從後面插入他的身體。然後把他連同揚一起狠狠地往牆上頂。他想像他同時幹著他們兩個…… 　　客廳裏傳來了一聲呻吟──兩個人交織在一起的、發顫的聲音。與此同時，斯萬射了自己滿滿一手。 3 　　斯萬衝進衛生間，在水龍頭下嘩嘩地洗手。他的身體還在顫抖，兩膝軟得好像大戰歸來一樣。　　現在總算可以了。他惡狠狠地想。他可以拿上他的箱子頭也不回地走出去。無論那兩個人看到他的表情是大吃一驚還是羞愧至死，他都決定不理會他們。他必須出門去辦他要緊的事情。　　他繫好了褲子，向鏡子裏再三審視，確定自己全身上下看起來都一切如常──除了眼角一抹興奮的潮紅之外。不過他相信沒有人會注意到這種細節。　　他提起了他的箱子──兩腿軟綿綿的，箱子拿在手裏感覺也是輕飄飄的。──這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揚的聲音說：「斯萬……」　　斯萬嚇了一跳，箱子幾乎脫手砸在地下。　　揚清脆的聲音從客廳裏傳來：「……斯萬這時候應該還沒起來吧？」　　然後是提奧低沉的聲音：「沒事兒。咱們一點兒聲音也沒弄出來，他一定還睡得死死的。」　　──你他媽才睡得死死的！斯萬怒氣衝衝地轉身，向客廳大步走去。　　揚低低地輕喘，說：「那麼……提奧……提奧……」　　斯萬聽到這個聲音，腦子裏嗡地一聲，直覺感到大事不妙，然而腳步已經把他帶進了客廳。　　揚躺在那個紅沙發上。這麼一句形容聽起來好像很尋常，但事實上，他根本不是像普通人那樣平躺在沙發的坐墊上，而是躺在沙發的靠背上 ──確切地說，是腰部靠在沙發背上，頭和肩膀擱在坐墊上。他的身體像一匹雪白的絲綿一樣從沙發背上倒掛下來，在鮮紅色的映襯下顯得那麼晶瑩耀眼。　　而提奧那個天殺的傢伙站在沙發後面，兩手握住了揚的腿，正要放到自己肩膀上去。──從斯萬的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勃起的傢伙正在往揚的身體裏頂。　　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裏斷了。　　提奧和揚同時轉頭向他看了過來。揚遲疑地說：「哦，天哪！」　　斯萬的臉漲得通紅。他不知道是該從大門走出去還是轉身逃回走廊─ ─他清楚地感覺兩腿間的那個東西又迅速抬起頭來，完全脫離了他意識的控制。　　揚的眼光從斯萬的臉上挪到了他的胯下。他微笑起來。　　「我們的好朋友斯萬啊。」他像唱歌一樣抑揚頓挫地說。　　揚從沙發上起身，向斯萬走來。他赤裸的身體毫不在意地呈現在對方面前，修長的，好像十幾歲的少年人那樣纖瘦秀美的身體。　　他把手放在了斯萬肩膀上。他那濕潤的、被適才的激情弄得嫣紅的嘴唇湊了上來，貼住了他的嘴唇…… 　　斯萬感到天旋地轉。呼吸和意識好像都被這個吻奪走了。　　揚從他身前滑了下去，跪到地板上。他靈巧的手指解開了斯萬的皮帶。好像是一瞬間的事，斯萬的長褲和內褲都堆到了地板上。揚輕輕撩起了他的襯衫下擺。他的嘴唇沿著他兩腿中間一路親了上去，然後輕柔地含住了那早已張揚蓬勃的東西。　　斯萬的腦子化成了一團漿糊：滾燙的，散發著熱氣的漿糊，像火山爆發的熔岩那樣突突地冒著泡泡。──提奧從後面抱住了他，撫摸著他的側腰和小腹，他的手掌異常堅定有力，帶著某種不可置疑的意味。他的愛撫相當用力，幾乎算得上有一點粗暴，然而卻跟前面那種溫柔的刺激一樣強烈地挑動著斯萬的情欲。當他開始揉搓他身後的洞穴時，他連一點要阻止他的意思都沒有。　　提奧從後面進入了他。　　那是一種無比奇異的感覺。斯萬張著嘴，喘息著。他以為多少會有一點痛苦，但是提奧以難以想像的技巧和靈活破除了一路上的種種窒礙，順暢無阻地進到了他身體深處。他很快找到了他身體裏最敏感的那一處，開始反復地摩擦和衝擊。與此同時揚明顯地加快了吞吐的速度。斯萬站在那裏，忘記了一切，任憑潮水一樣鋪天蓋地的快感席捲而來，直至那個噴發的巔峰…… 　　──「砰！」　　一個音速起子*重重地砸在電腦螢幕上，把螢幕砸得四分五裂。畫面上那赤條條的三個人就此定住不動。然後吱地一聲，整個螢幕變得一片黑暗。　　揚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氣得滿臉通紅，眼睛裏冒著憤怒的火花。「我要殺了這王八蛋！」他嚷道，隨即握緊了拳頭，朝那個平躺在工作臺上，額頭上貼著金屬片、亂七八糟地連滿電線的男人撲了過去。 *注：本篇借用了偉大的BBC超長篇科幻系列連續劇《何許人博士》（Doctor Who）中的一些小道具，但並非同人，僅僅是致敬：這是一部精彩絕倫、引人入勝的科幻劇，並且和同志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邪魅一笑）。——在此強烈推薦2005-2010年間由David Tennant（第十任Doctor）出演的全部劇集。音速起子（sonic screwdriver）是一個神奇的工具，可以用來打開一切鎖和修理一切機器，基本上除了一兩次失手外無所不能。話說我多麼想擁有一個這玩意兒啊。 4 　　「揚，我必須給你記下兩個處分。」提奧面無表情地用電子筆輕輕敲了敲桌面上的液晶屏。那上面立刻跳出了一個灰色的表格。「第一，你用音速起子打壞了夢境監測儀……」　　「那又怎麼樣！」揚怒氣衝衝地嚷道。「你沒看到再過一分鐘，那混蛋就要射在我嘴裏了嗎？」　　「那只是斯萬‧呂孚的夢境，跟現實中的你毫無關係。」提奧說。他說話的聲音低沉而略帶暗啞，無論什麼時候都顯得波瀾不驚。「而現實是，你打壞了所裏最值錢的機器之一。你讓我們這個季度的預算提前用光了。」　　揚擺了一個「你愛怎樣就怎樣吧」的表情，氣鼓鼓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第二，你試圖攻擊斯萬‧呂孚，並且對他造成了身體傷害，你用拳頭砸了他的臉一下，胸部兩下……」　　「他那是活該！」揚說。他漲紅了臉。「你看他在他那骯髒的腦子裏把咱們兩個都想成啥啦，這個色情狂！」　　提奧說：「頭腦中的任何幻想都不構成犯罪。即使我們運用夢境監測儀確定了最真實的犯罪意圖，我們也不能因此而給一個人定罪。我們所能做的，只是去阻止他的犯罪計畫的實行。──我真希望你在法律培訓課上沒有睡那麼多覺，揚。」　　揚說：「那麼你找出了他的計畫沒有？」　　提奧點了點頭，說：「找出了。我們接著來說你的行為……」　　揚怪叫起來。　　「老大！我要聽的不是這個！」他急切地站起身來，撲到提奧的辦公桌前。「你快告訴我，斯萬那混蛋到底把時間領主的能量器*弄到哪裡去啦？」　　提奧拿起電子筆，說：「Alles nach der Ordnung. **——坐下吧，揚。」　　聽到提奧的這一句口頭禪，揚無可奈何地重新坐回椅子。　　「你的行為構成刑事罪名。你打了斯萬，這樣就觸犯了刑法第二百二十三條，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罪。如果不是我及時把你攔下來，你恐怕還要犯下刑法第二百二十四，二百二十六和二百十一條的罪狀……運用第二十二和二十三條的規定，是危險傷害、重傷未遂和謀殺未遂。」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算了，把謀殺未遂去掉吧，這聽起來太嚴重了。」　　揚耷拉著腦袋，看著他在那個灰色表格裏刷刷地寫字──那個表格看起來密密麻麻的，好像馬上就要填滿了。 *注：時間領主（Timelord）：一種能往來于各種時空的外星人，Doctor Who 的所屬種族。能量器（The Source），指建造仿地球生態環境裝置（Terraforming Device）的能源設備，外形有點兒像一盞臺燈，金屬柱上頂著一個美麗的藍色光球。 **德語：萬事都有其順序。一樣一樣來的意思。 5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提奧。」揚說。「咱們對斯萬‧呂孚進行夢境監測，不就是為了找到那個被偷的能量器麼。──可他到底把它藏到哪裡去啦？」　　提奧說：「哦，那很簡單。他的夢裏不是很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嗎？」　　揚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提奧，你在鬼扯什麼呀？他的夢裏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色情場面，難道還有別的內容嗎？」　　提奧歎了口氣。　　「揚，我真希望你在夢境分析教程上沒有睡那麼多……」　　「我在夢境分析教程的課上從來沒有睡過覺好不好！」揚忿然抗議。「我知道那些理論，潛意識啊，海面下的冰山什麼的。」　　「那麼你就該知道，夢境是一個各種潛意識交錯的大雜燴。」提奧說。「夢的素材往往取自於夢者日常生活的所見所聞，從他看過的電影畫面，到走在大街上無意中的一瞥，都可能會進入夢裏，變成構建夢境的材料。──然而歸根結底，夢境表現的是夢者的心靈，他的關注和感受。」　　「我說，老大，你就不能說點讓人能聽懂的內容麼？」揚唉聲歎氣地說。「你這樣子和教課的那個猶太老頭完全沒有區別。」　　提奧說：「具體到斯萬的夢來說吧。他是個同性戀，並且是成人電影的狂熱愛好者，所以他會夢到咱們倆在客廳裏做愛，擺出種種色情片裏的姿勢來引誘他。──這些都是他夢境裏的構建素材，並不重要。　　「重點是把那些色情場面撇開，剩下了什麼：他急著要出門，而門被我們倆擋住了。」　　他那深褐色的眼睛意味深長地看著揚。　　「我猜想昨晚我們送他回家的時候，他就可能意識到了什麼。斯萬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懷疑到了他，只是直覺地感覺到危險。　　「所以他在夢中急切地要離開公寓。但是我們倆成為了他的阻礙；他怎麼也出不去。他感到害怕，下意識地在夢裏加入色情的成分來安慰自己 ──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為晨勃引起的衝動急需紓解。　　「他在夢裏拿上了那只旅行箱，這很不尋常，說明他出門不是去上班。你覺得他會想去哪裡？」　　揚睜大了眼睛：「他打算逃走？」　　提奧搖了搖頭：「不。你要是仔細看了他握箱子的手勢就知道，那個箱子是空的。他感到危機迫在眉睫，所以想去取出時間領主的能量器，放到別的地方。那個箱子是為了運輸用的。」　　「噢，真是糟糕！」揚脫口而出。「如果咱們早知道他是這個打算，跟蹤他看他去哪兒就得了，啪，給他來個人贓俱獲。」　　「那只是他夢裏的反應，現實中他未必會這麼做。斯萬是個精明的傢伙。」提奧說。「不過這些都不要緊：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個能量器了。」　　揚一躍而起。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他從書桌上方一把抱住了提奧，然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鬆開了手。他莫名其妙地漲紅了臉，改而抓起了提奧的手，說：「快告訴我，在哪裡？」　　提奧說：「在斯萬的夢裏，你也看到的。」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指從揚的手中抽了回來。　　揚懊喪地說：「為什麼我什麼也沒看懂？」　　提奧以一種實事求是的口吻說：「那是因為你的心思都用來關注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了。──那個提示在一開始就出現了。」　　「什麼提示？」　　「那個鬧鐘。」提奧說。「夢的一開頭，那個鬧鐘響起來的時候。」　　他在桌面上點了兩下。那個鬧鐘的畫面閃現出來，鐘面上顯示的時間是：7.10。　　「仔細看，中間只有一個點兒。而且是圓體字。你看到過有人的鬧鐘是這個樣子的嗎？」提奧說。　　「那只說明一件事：他心心念念記著的這個數字對他有重大的意義。要知道這是在他的夢境裏，他不會用複雜的密碼或者解析代號，那個數字只可能是它的本來形式，連字體都沒有改變。事實上我只有在一個地方看到過這樣的字體和數位。　　「在火車站的自助行李寄存櫃子上。」　　他看了一眼揚。後者正聽得聚精會神。　　「然後我看到斯萬拿起了那個行李箱。一切都對得上了。他在夢裏要去的地方是火車站，所以行李箱是最好的傳遞媒介。──反之，如果你是要去超市或者辦公樓，一個行李箱就會顯得多麼突兀啊。　　「所以我知道斯萬把他偷來的東西藏在火車站的行李寄存櫃，編號 7.10的那個櫃子裏。」提奧安然地做出結論。　　「你是個了不起的傢伙，提奧！」揚由衷地說。「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覺得，除了你沒有人配當我的組長了。」他激動得兩眼閃閃發光。　　提奧看著揚的眼睛。有那麼一瞬，他覺得那雙天藍色的眼睛裏閃耀著好像時間領主的能量器那樣璀璨絢麗的光彩。　　過了一會兒，提奧說：「對我來說，還剩下了一個問題：現代火車站的行李寄存櫃是由本人設置密碼的，四位元數位。你想斯萬設的密碼會是哪一個呢，揚？」　　揚興高采烈地說：「不用想，咱們只要找到了那個櫃子，火車站的工作人員一定會幫忙打開的。」提奧說：「親愛的揚，我真希……」　　「我知道，我在密碼破譯課上一直都在睡覺！」揚嚷道，盡力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氣。「哦，老大，饒過我吧！今天我的神經已經受夠了刺激，你就別再拿這種題目來折磨我啦。──來，直接告訴我答案，晚上我請你到『金羊羔』去喝黑啤，慶祝咱們找回了能量器。」　　提奧說：「密碼是0190*。」　　揚愣了一下，然後他哈哈大笑起來。「可憐的老斯萬，腦子裏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他為什麼不設四個6啊？**」　　提奧毫無幽默感地說：「密碼不允許四位元重複。」　　他低頭又去看桌面上的液晶屏。　　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褐色頭髮。早晨明亮的陽光落在那上面，把那頭髮換成了一種跟提奧的為人格格不入的、溫暖甜蜜的顏色，看起來又柔軟又迷人。──真想把手放上去摸一摸，就像不久前他看到的某個畫面裏一樣…… 　　揚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　　「等等，提奧，這麼說你打一開始就找齊了所有的線索？」　　提奧頭也不抬地說：「是的。大概看了兩分鐘後，我就打電話給拉爾夫讓他去火車站……」　　揚打斷了他：「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一直看下去……後面那些……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吞了口唾沫，直盯著他的臉。　　提奧抬起眼睛來看著他。他那深褐色的眼睛裏什麼表情都沒有。　　「我覺得，看看也挺有趣的。」他說。啪地摁滅了桌上的顯示幕。 *德國的色`情服務電話以0190開頭。 **德語裏6和性諧音。（《一個明亮的早晨》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1.66.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