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鄰居和他的貓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yakultgreen (多多綠)時間7年前 (2017/01/05 05:23)推噓13(13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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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家，他便撲向自己的床。疲累的身軀和床舖一同發出了懶洋洋的嘆息聲。　　他將臉埋進棉被中，貪婪地汲取睡眠的味道。　　屋內如冬天一般寂靜又清冷，只有被窩是溫暖的。他曾想過養隻貓，無奈自己工作繁忙，平日回家最快也是晚上八點，到家之後通常不是上網四處閒晃，就是像現在這樣讓自己陷在床上不小心睡著，因此實在怕沒時間照顧寵物，只得作罷。　　況且聽人家說，貓是需要愛的，適合愛太多的人來養。他是個什麼都不足夠的人，時間不足、金錢不足……更遑論愛這種需要用許多時間或許多金錢來換的東西。像他這樣的人，應該養隻無條件愛主人的狗。　　或找個擁有太多愛的人，把自己當貓來養。　　說得容易。　　許多事用說的實在太容易。　　譬如貓掌厚而柔軟，還附加無敵的肉球，他看向自己的手，歷經二十七年摧殘，毫無光澤又粗糙，且細瘦見骨，唯一能稱讚的地方是掌紋清晰不複雜，常被一位精通手相的女同事拿來當範本，女同事說他的感情線生得漂亮，某天一定會跟誰攜手幸福過一輩子。　　──某天一定會跟誰攜手幸福過一輩子，也是句容易的話。　　要得到思念之人的青睞，卻不是件容易的事。　　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也根本不是真的。近水樓台，只是產生醉人的幻覺，使人以為那彎明月近在咫尺，然而當所有帶著情意的話語都沉澱水底後，才發現無法打撈回家。　　他的明月是他的鄰居。　　他的鄰居已經養了一隻貓，還跟一個女人同居。他無法討厭貓，也無法討厭跟鄰居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那個她，她自然大方，平易近人，與鄰居一樣都擁有親切爽朗的笑臉，有時還會把家鄉寄來過多的水果分享給他。他真的無法討厭他們任何一個人（和貓），只是偶爾希望自己得到的不是水果，而是鄰居……的愛。　　但是貓跟女人都是嚴重缺乏愛的患者，鄰居的愛即使再多，大概也顧不了他。　　他只能非常近地望著他，感受著兩人之間遙遠的距離。　　大門傳來扒抓的聲音，他中斷思緒，繃緊神經豎耳傾聽，雖然他平時不做虧心事，但生性膽小，這樣時而響起時而靜止的聲響讓他腦海充斥了各種足以令他整夜開燈入眠的畫面。他想說服自己是錯覺，但是耳朵確實聽見了聲音。　　膽顫心驚地離開被窩，他走近大門，將耳朵貼在門上。　　──頓時沒了聲音。　　他輕輕打開門鎖，先將門開了小縫，門外不見任何人影，他小心而疑惑地將門又更拉開些，將頭探出門外四處張望，果真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有寒風兀自吹著。一頭霧水地鎖上門，想著自己可能錯聽了風的聲音，他打了個呵欠，正欲回房打開電腦，邁步時腳下卻踩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嗄啊啊啊啊！」　　一人一貓同時發出了尖叫。　　他驚魂未定的盯著全身豎毛的貓，感覺自己心臟好像要從喉嚨飛跳出來。貓也是放大了瞳孔，舉起尾巴，用著威嚇的神情緊盯著眼前狠狠踩了自己尾巴一下的人。　　「你、你是從哪邊進來的──」　　　　互相瞪視一陣，他待自己稍稍冷靜後，才發現這扁臉貓正是剛剛自己心中還在羨慕的佔走鄰居一半愛的貓。　　「……」　　貓沒說話。　　貓當然不會說話。他問了之後才懊惱自己大概是被嚇得神智不清。　　　　這時門鈴響起，他嚇得彈跳起來，警戒中的貓似乎又被他嚇到，慘叫一聲便亂竄進他房內。他腦袋一片空白，瞬間不知道自己該去應門還是追貓，直到第二聲門鈴響，才手忙腳亂地先去開了門。　　門外是鄰居帶有歉意的臉。　　門內是瞠目結舌的他，以及他那不僅一片空白，根本是完全停止運轉的腦袋。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打擾，剛剛聽見你和貓的叫聲，請問我家的貓是不是……」　　「啊！那隻扁臉，不對，呃對，你家的貓，不知道為什麼跑進來，我問牠，呃，牠、牠被嚇到，跑、跑……跑到我不知道──」他的明月忽地出現在他眼前，還是在這麼混亂的時刻，他感到自己所有的表達能力都退化到幼兒階段。　　「我明白了。」　　「啊？！」　　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麼，鄰居卻彷彿聽懂似的點了點頭，而後又用著充滿歉意的笑容問他：「不好意思，我家的貓不喜歡人家碰，請問你方便讓我進屋帶牠回家嗎？」　　「啊！這當然，我、我很樂意，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外頭很冷，他倒覺得自己困窘到要燒起來。怎麼學過的詞語真要用上時卻沒一個派上用場，浮上腦海的盡是些「求之不得」、「我期待很久」這類露骨的台詞。　　「太好了。那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把我家的貓帶回去就離開。」　　鄰居竟然又懂了。簡直是上天派給他的天使。　　他五味雜陳地請鄰居進屋。　　屋內頓時如春天一樣百花盛開。　　他紅著耳根跟著鄰居的身影穿越想像中的花園，兩人一起在屋內四處探看，沒過多久，便聽見床底下隱約傳來貓叫聲。鄰居試著叫牠，但那隻貓堅持在床底不肯出來。　　「真傷腦筋。」鄰居困擾地搔搔頭，臉上掛著無奈的微笑，「不好意思，你能在這幫我看著牠有沒有跑出來嗎？我回家拿牠的罐罐引牠出來。」　　「啊！沒、沒關係的。」　　鄰居出去了。他怔怔看著鄰居背影，腦海裡還全是剛才鄰居臉上的微笑。　　這貓真是太囂張了，還要那個什麼罐罐才能請出來，要是他的話，肯定是只要聽見腳步聲就飛撲──不，不不不要再想奇怪的事了！他敲敲自己已經完全被花香佔據的腦袋。　　「喂你啊。真是幸運的傢伙。」他對床底下的貓說。　　「……」　　貓依舊沒理他，連喵也沒喵一聲。　　「可惡。」他蹲下，徒勞無功地往床底下扮鬼臉。　　「抱歉抱歉，牠還在床底下嗎？」　　鄰居拿著貓罐頭回來了。　　他迅速站起，收起鬼臉尷尬地乾笑兩聲，點點頭。　　天使般的鄰居並沒有戳破他的窘樣，然而滿臉笑意卻壓抑不住。他又乾笑兩聲。　　「吃罐罐囉──」鄰居蹲著往床下喊。　　罐罐攻勢相當有效，他立刻看到貓臉從床底下探出，但卻沒多加停留，斜斜睨了他一眼後旋即又往家門口衝出去，留下他和鄰居面面相覷。　　「真是的。」鄰居又露出無奈的笑，「不好意思把你家弄亂，牠從來沒有這樣亂衝亂跑的，可能喜歡你吧。」　　「啊？」　　他不懂貓，是真的不懂。　　不過偶爾這樣讓鄰居大駕光臨，家裡開開花也不壞……吧？　　「對了，那些水果還喜歡嗎？」　　「啊！非、非常好吃。真的。超甜。我、我我很喜歡。」　　他再度在內心瞪了自己辭窮的大腦。　　「這樣真是太好了。」鄰居又笑了，「那改天來我家玩吧，我叫我妹做水果蛋糕請你吃，就當作這次的賠禮。不然弄得你家到處是貓毛我也不好意思。」　　　　「你妹？」他困惑地皺眉，隨後明白了什麼似的大叫，「啊、啊啊！」　　「對，那是我妹。」　　鄰居果然又懂了。真是一株完美的解語草。　　「這、這樣啊。」　　疲憊一掃而空的他正想再多聊幾句，卻忽然又聽見門外傳來抗議的貓叫。　　「哈哈，皇上餓了吧。」　　「哈、哈哈……」　　那隻可惡又幸運的傢伙。他想。　　「那麼我先回去餵牠了，以免又跑進你家。」　　「啊！好、好的！」　　他們在門口道別，說再見的同時那隻貓還不耐地攀著鄰居的腳喵喵叫。　　送走對貓一臉溺愛的鄰居，他關上門。　　而後獨自在花園內，哼著歌，笑得跟吃飽喝足的貓一樣。 -- 這篇是舊文補完 :D -- Plurk: http://www.plurk.com/yakult_green FB: http://fb.me/yakultgreen.note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9.14.81.15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83564996.A.43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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